米歇爾說的這些話,沒對月姐說過。


    其實這也不是秘密,畢竟早在六七十年前,麥克阿瑟就說過了。


    當然,沒多少人會信。


    正如拿破侖不願意驚醒睡獅時,所說過的那句話。


    當時,也多少人相信。


    可現在,拿破侖的預言,已經正在逐步實現。


    大人物,自然有大人物的牛比之處。


    相信他們所說過的話,對人來說隻有好處,而沒有任何的壞處。


    那麽,巴特斯為什麽也不信呢?


    如果他相信的話,就不會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了。


    米歇爾看著這具曾經是她情人,戰友,兄弟的屍體,抬手在胸前比劃了個十字後,才單膝跪地,把屍體從地上抱了起來。


    她走到正坐在椅子上,拿冰塊敷臉的月姐麵前,低聲說:“月姐,請允許我把他埋葬。”


    月姐就像沒聽到那樣,隻是盯著鏡子裏那張花容嬌麵。


    她就搞不懂了,這麽一張美豔的臉,李南方怎麽就忍心一巴掌抽過來呢?


    還算那小子有些惜香憐玉的情節,在狠抽月姐嬌麵時,隻是把她抽飛了出去,讓半邊臉蛋紅腫,嘴角出血,卻沒有吐出幾顆碎牙。


    “唉,他的信心恢複程度,還是不算強啊。”


    隋月月心中幽幽歎了口氣,這樣想。


    如果李南方的信心恢複趨勢良好,那麽抽她的這一巴掌,就能至少打碎她幾顆牙齒。


    他沒敢那樣做。


    就證明他的信心,恢複程度很一般。


    畢竟,唯有全麵自信的男人,才能在抽美女大嘴巴時,把她半嘴的牙齒打碎。


    “不過,也勉強可以了。”


    月姐對鏡子裏的自己,微微笑了下後,才看都沒看米歇爾,緩緩地問:“米歇爾,你會責怪我殺了巴特斯麽?”


    梟雄就是梟雄,月姐絲毫不掩飾,明明是被李南方一槍打爆腦袋的巴特斯,就是死在她手裏的事實。


    米歇爾沒有絲毫的猶豫,搖頭回答:“不。”


    隋月月這才看向她:“是不會,還是不敢呢?”


    “是不會,更不敢。”


    “為什麽呢?”


    “因為他不死,我們四個人都會死。”


    “為什麽呢?”


    隋月月把這四個字重複了一遍,回頭看向了自花海小路中,走來的那個美女。


    溫和的笑了下,抬手和人打招呼。


    米歇爾沒看那邊,隻是如實說道:“巴特斯有野心。我們說不服他,更是念在他是我們的戰友,兄弟之情上,不能對他怎麽樣。這樣下去,久而久之,我們有可能會被他的不住蠱惑,產生背叛月姐您的野心。結果,我們就會死。”


    “你說的不錯。”


    後腦勺對著米歇爾的月姐,依舊在對走來的嶽梓童,甜甜地笑著,可她說話的語氣,卻沒有丁點的笑意。


    隻有不屑的冷森:“李南方那樣的人,都能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嗬嗬,巴特斯又算是個什麽東西,膽敢在我麵前有野心。”


    米歇爾彎腰,低聲說:“但我們不會。我來給他收屍,隻是看在和他的情人,戰友,兄弟情誼上。還請月姐成全。”


    “我還沒有小氣到對一個死人生氣的份上,去吧。”


    月姐擺了擺手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笑著打招呼:“嶽總,您休息好了?”


    “白天睡了,到晚上就會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了。”


    嶽梓童看了眼抱著巴特斯屍體,快步走遠的米歇爾,坐在了隋月月對麵的椅子上。


    隋月月也坐了下來,依舊嬌笑著:“嶽總您應該聽說過,男人最愛說的那句話。漂亮女人,都是睡出來的。所以,我覺得您應該多注意休息。這樣就能避免,您臉上過早出現皺紋了。”


    “我不怕。”


    嶽梓童滿了杯紅酒,端著杯子在手裏晃了幾下。


    這才抬頭看著隋月月:“真要出現問題了,讓男人在臉上狠抽幾個大嘴巴,把臉打腫了,皺紋就會消失——喲,月姐,原來您也知道這個訣竅啊。不過,您怎麽隻是左臉腫呢?而且,您還年輕,暫時也沒必要被男人抽啊。”


    “就是想試試嶽總您說的這個去皺美顏方式,管不管用。”


    隋月月雙眸裏的笑意,可沒因為嶽梓童的冷嘲熱諷,就有所減少。


    反而還抬手輕撫著紅腫的臉頰,嬌笑道:“不過目前來看,這方式雖然有效果,可也很疼呢。”


    嶽梓童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被她冷嘲熱諷時,不但不生氣,反而沒皮沒臉的說很好了。


    這讓她失去了玩兒的興趣,幹脆的說道:“隋月月,當著你手下那麽多人,被我小外甥狂抽嘴巴的感覺,真好麽?”


    “當然不好。”


    隋月月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斂:“但我這樣做,也是為了能讓嶽總你活著回去。所以,你該感謝我,而不是對我冷嘲熱諷。”


    她這樣說,是很有道理的。


    她被李南方抽耳光,就是為了幫李南方找回信心。


    如果她失敗了,那麽必須幫他找回信心的嶽梓童,就有可能真會以死,來刺激他的。


    當然不是真死——小外甥再怎麽愛小姨,小姨也不會為他去死的。


    那是做夢呢吧?


    可隋月月不知道啊,所以她才這樣說。


    頓了下,隋月月低頭看著桌子,又說:“不然,我可不敢保證,腦子一熱會把嶽總您這樣嬌滴滴的大美女,和巴特斯那種人埋在一起。”


    嶽梓童雙眸一瞪,低聲喝道:“你敢?”


    “要不要試試?”


    隋月月霍然抬頭,於她針鋒相對。


    這個女人的內心,當然不像表麵這樣,被李南方抽了大嘴巴,還開心的不行。


    其實她心裏也窩著一口氣呢。


    畢竟沒誰喜歡被人抽嘴巴。


    這股子悶氣,被嶽梓童激發了。


    女人在發火時,一般都會發瘋——


    發瘋下的隋月月,還真有可能會把嶽梓童給活埋。


    大不了,不建國了。


    被李南方殺了而已。


    有什麽了不起的?


    隋月月眼眸裏好像激光般爆發的戾氣,讓嶽梓童意識到危險了。


    剛才就說了,嶽梓童是不稀罕去死的。


    那麽,就沒必要刺激隋月月了。


    可要讓驕傲的本宮,在與月姐展開無聲的眸光廝殺中,就此灰溜溜的敗北,那她豈不是很沒麵子呢?


    得想個辦法,來化解當前的尷尬。


    嶽梓童心思電轉,就計上心來了。


    以往李南方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時,就會猛不丁的問出個問題。


    然後,那廝就成功吸引了他小姨的怒氣。


    等她終於意識到上當後,怒氣早就煙消雲散了。


    看著隋月月那雙瘋狂之色越來越濃的眸子,嶽梓童說話了:“複活的死亡軍團,是什麽意思?”


    “什麽?”


    正如嶽梓童所希望的那樣,隋月月立即愕然了下。


    眼眸中的瘋狂亮色,立即黯淡,消失了。


    “米歇爾說,我們該慶幸,生活在死亡軍團複活後的年代裏。”


    嶽梓童裝模裝樣的想了想,才繼續說:“我不清楚她在說什麽,你能想通嗎?”


    “想不通。”


    隋月月端起了酒杯,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她有些感激嶽梓童。


    感激她能及時岔開話題,避免了自己失去理智,繼而發瘋,做出死後都後悔不已的蠢事。


    但肯定會在感激她的同時,會在心中罵一句怕死鬼。


    怕死鬼有什麽呀?


    切。


    嶽梓童才不在意。


    世界如此美好,小外甥還需要她去徹底的征服,當然不能死了。


    “我能不能吸煙?”


    嶽梓童臉皮也真夠厚的,剛服軟,就假扮很淑女的樣子,要煙吸了。


    隋月月擺擺手:“隨便。”


    桌子上就放著兩盒煙,是李南方慣吸的大中華。


    美美地吐了個煙圈,嶽梓童才又說話了:“你幫他找回自信的方式,好像有些血腥了點。”


    隋月月沒說話,隻是盯著酒杯,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又碰了一鼻子灰後,嶽梓童再接再厲:“能不能告訴我,接下來你要怎麽做?”


    “不能。”


    這次,隋月月冷冰冰的拒絕了她。


    “不能就算了,幸虧我是個寬宏大量的,從不和人計較這種小事。”


    嶽梓童發現她現在自圓其說的本事,越來越大了。


    當然了,臉皮也應該更厚了。


    隋月月明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正需要清淨時,她偏偏嘴碎:“今天,還有客人來嗎?”


    根據月姐的計劃,前來拱門的大肥豬,可是有三隻的。


    當前一隻正在和她喋喋不休,第二隻已經哭著回國了,那麽就隻剩下上島櫻花這隻肥豬還沒來了。


    可能是因為她距離這邊最遠吧。


    “今天不會了。”


    隋月月嘴角抿了下,抬頭回答:“不過,明天會來。屆時,我希望嶽總能呆在房間裏,看好戲就好。千萬不要再像現在這樣,總是喋喋不休的讓人煩了。”


    隋月月說完,一口把杯中酒喝幹,站起來轉身快步走向了竹樓。


    侯在遠處,正在發呆的愛麗絲,見狀後,立即追了上去。


    很罕見的,被隋月月威脅後,嶽梓童沒生氣。


    嶽總也不是一點腦汁也沒有的。


    她能看出隋月月現在相當不開心。


    隻要隋月月不開心,嶽總當然會開心了。


    抬頭看著天,慢悠悠地吐了個煙圈後,嶽梓童也站起來,走向了罌粟花海盡頭的那座山。


    山上有個懸崖。


    懸崖邊上,有一米多高的護欄。


    李南方就趴在護欄上,望著下麵發呆。


    “感悟人生呢?還是在考慮怎麽生人呢?”


    嶽梓童走到他身邊,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有些嬌、喘著說:“唉,老了。現在才爬了個小土堆而已,就累得出汗了。”


    李南方好像聾子那樣,依舊盯著懸崖下的蒼鬱,一動不動。


    “哎,和你說話呢,沒聽到麽。”


    嶽梓童抬腳,輕輕踢了他的腿一下。


    李南方站起來,轉身走向了山下。


    “臥槽,我好不容易才爬上來,你怎麽又走了?”


    嶽梓童有些生氣,頓足說道:“你個小沒良心的,給我站住。”


    李南方依舊聾子那樣。


    “你,早晚得把我給氣死。”


    右手指著李南方背影,嶽梓童點了點,無力的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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