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臨城明明不相信隋月月,為什麽又必須要相信她呢?


    因為唯有相信月姐,他才能向家主之位,發起反攻。


    這也代表著,嶽臨城實在不想再等下去了。


    不然,他會在痛苦中發瘋,死去。


    他,要孤注一擲了。


    從父親的話裏聽出這意思後,嶽清科無聲地歎了口氣:“爸,您具體想怎麽做?”


    “坐下說話。”


    聽他這樣說後,嶽臨城雙眼中有亮光閃過,吩咐妻子:“快,給清科泡茶。”


    王欣為父子倆終於能心平氣和的坐下說話,而高興。


    立即連聲答應著,去給兒子泡茶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這是一句至理名言。


    尤其嶽臨城這頭駱駝,當前也不是太瘦,更沒有死。


    就算嶽梓童有梁謀臣,宗剛等人的幫助,嶽家那些“老臣子”中,還是有人堅信,嶽臨城早晚會重新奪回家主之位的。


    嶽家,乃是堂堂的華夏頂級豪門之一,家主是個芳齡才二十來歲的女孩子,算怎麽回事?


    古人雲,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更何況,嶽梓童這輩子,嘴上都不會有毛長出來呢?


    所以,就算老嶽在臨終前,鄭重把代表著家主權力的印信交給了嶽梓童,梁謀臣等人也得答應,以後會好好輔佐新家主,可還是有幾個位高權重的人,對此深表不屑。


    嶽臨城爭取的,就是這幾個人。


    他們,也都在等待嶽臨城反撲的機會。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隻要嶽臨城能讓他們堅信,嶽梓童死在了金三角,那麽他就能率領這幾個人,重新奪回嶽家老宅。


    “爸,那您想過沒有,一旦嶽梓童沒死呢?”


    嶽臨城的反攻計劃,早就在嶽清科的意料之中。


    “她不可能沒死!”


    嶽臨城斬釘截鐵的說道。


    唯有用這種語氣,他才有信心。


    嶽清科緩緩地說:“我是假設。假設,嶽梓童沒死。她的死亡消息,隻是和隋月月同流合汙後製定出來的呢?您別著急,更別生氣。我都說是假設了。”


    嶽臨城嘴巴動了下,卻沒說出話來。


    別看他剛才說,他必須得選擇相信隋月月。


    可他確實沒想過,假設嶽梓童的死亡消息,隻是和隋月月同流合汙來欺騙他的陰謀,那麽他該怎麽做。


    看到父親的反應後,嶽清科心中又歎了口氣,這才徐徐說道:“爸,假設真是那樣。那麽——韓叔叔他們幾個,就會被剔除嶽家的權力核心。”


    韓叔叔他們幾個,就是暗中擁護嶽臨城的顧命大臣。


    他們擁護嶽臨城,重新殺回嶽家老宅,靠他們的支持,與大嶽自身的威望,在最短時間內,就能掌控亂局,這是沒問題的。


    但如果嶽梓童沒死,卻在嶽臨城剛殺回老宅後,就從金三角殺回來呢?


    到時候,嶽臨城唯有灰溜溜的滾粗。


    而韓叔叔他們幾個,卻因為“助紂為虐”,要付出慘重的代價,被嶽梓童趁機剔除。


    “真要這樣,那麽以後等嶽梓童犯錯,真正的機會來臨時,我們也沒了擁護者。”


    嶽清科把他的擔心,詳細敘述了遍,最後才說:“到時候,家主之位,隻能便宜了二叔。”


    老嶽可不隻有嶽臨城一個兒子。


    除了他之外,還有嶽臨川,以及嶽梓童那個英年早逝的父親。


    嶽梓童她爸,早在十多年前就不在人間了,當然不會對嶽臨城形成任何的威脅。


    可嶽臨川能!


    嶽臨城能有老韓等人的暗中支持,那麽同樣有著繼承家主權力、並在前些年來就和他明爭暗鬥的嶽臨川,肯定也會有。


    這次,嶽臨城在老韓等人的大力支持下,全力反攻家主之位,隻要能成功了,什麽都好說。


    可嶽梓童如果沒死——嶽臨城就會勢必損失慘重。


    嶽臨川卻沒有。


    他隻是坐上觀虎鬥。


    坐視大哥被徹底剔除,隻需暗中積攢力量,耐心等待嶽梓童犯錯,家主之位就能唾手可得了。


    聽兒子詳細解說完這些後,嶽臨城並沒有沉默太久,就抬頭看著他,語氣有些蒼涼的說:“清科,你看爸的頭發,是不是比以前多了很多白發?”


    嶽清科聞言看去。


    接著,閉眼,重重地歎了口氣。


    嶽臨城現在才五十出頭。


    這個年齡段,如果是放在種菜老農身上,應該是頭發白了一大半。


    可放在嶽臨城這種人物身上呢?


    卻是正兒八經的當打之年。


    嶽臨城的鬢角,卻有了灰白的顏色。


    去年的此時,他還是頭發烏黑油亮的。


    現在白了這麽多,就代表著他正處在苦苦的煎熬中。


    如果嶽清科繼續阻止他,估計嶽老大連今晚都過不了,就會瘋掉。


    父子親情,血濃於水。


    嶽清科說話了:“爸,既然您執意要去做,那就去做吧。”


    “你呢?”


    嶽臨城從兒子的話裏,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皺眉:“你不隨我一起去嗎?”


    “我想南下。”


    嶽清科想了想,才沉聲說:“我們必須要提防嶽梓童與隋月月同流合汙。如果她確實在耍陰謀詭計,那麽她,就永遠別再回到京華了。”


    嶽臨城愕然了下,猛地明白。


    嶽清科南下,是去狙擊嶽梓童。


    嶽梓童死在金三角,一切都好說。


    假設她隻是在耍陰謀,借此機會要徹底剪除嶽老大的勢力,在他吹響總攻號角後,才得意萬分的自那邊趕來——嶽清科希望,她最好是死在半路上。


    “清科!”


    嶽臨城這才明白兒子的意思,大受感動,伸手放在他肩膀上,用力搖晃了下,眼圈開始發紅。


    “爸,我是您兒子,是您生命的延續。您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您的兩個雙胞胎孫子。我怎麽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嶽清科笑了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爸,媽,事不宜遲,我先走了。”


    在母親王欣的相送下,嶽清科大踏步的走出了客廳,上車。


    車子駛上主幹道後,他才抬手,在方向盤上重重拍打了下。


    然後,把車子貼邊。


    嶽清科有種清晰的預感,嶽梓童前往金三角,或許真是為了解救某個人渣。


    而隋月月,也真有可能像她所說的那樣,試圖幹掉她,從而獨霸李人渣。


    看過隋月月的計劃後,嶽清科考慮良久,都沒看出絲毫的破綻。


    並提前斷定,月姐的計劃能完美實現,讓嶽梓童稀裏糊塗的掛掉。


    如果換他來坐在隋月月的位置上,來籌劃這個陰謀,估計發揮出最高水平,也就能做到這樣子了。


    隋月月,是個人才。


    嶽清科對她滿肚子的陰謀詭計,是佩服萬分。


    但同時,嶽清科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擔心。


    總覺的,隋月月這個看似天衣無縫的計劃,哪兒不對勁。


    至於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嶽清科想破了腦袋,都沒想到。


    尤其母親今早打電話,告訴他嶽梓童死在金三角後,嶽清科這種感覺,就越加的強烈了。


    “到底是哪兒存在著問題?唉。爸,您怎麽就不聽我的勸說,再多等一天呢。”


    嶽清科煩躁的抬手,狠狠抓了把頭發。


    他也很清楚,現在他再怎麽著急也白搭了。


    從他前腳剛離開山莊別墅,急不可耐的父親,後腳就會發動反攻了。


    嶽清科當前要做的,唯有迅速帶人南下,希望能成功劫殺其實沒死的嶽梓童。


    “無論怎麽樣,都要孤注一擲了。”


    嶽清科自言自語著,伸手剛要掛擋,卻又想到了什麽。


    他拿出手機,開始撥打一個號碼。


    手機裏的嘟嘟聲,響了七八下後,才被人接通。


    嶽清科沒有聽到該有的“喂”聲,隻聽到了女人的叫聲。


    女人好端端的,幹嘛要叫呢?


    八歲以下的小孩子聽了後,肯定會疑惑。


    嶽清科當然不會疑惑,隻是微微冷笑了聲,語氣溫和的說:“群星公子,你現在的生活,可謂是賽過活神仙啊。”


    在別人眼裏,賽過活神仙的人,不僅僅隻有賀蘭群星。


    還有他的堂姐,以往被賀蘭老爺子親封為“智多星”的賀蘭小新。


    新姐現在的身份,地位,都很尷尬。


    說她是嶽家的女婿吧,她是女兒身。


    說她是女人吧,有偏偏又是嶽梓童大婚婚禮上的新郎,現在嶽家,也是姑爺般的存在。


    所以,饒是新姐臉皮厚,不在意那些世俗偏見,可她也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一天到晚的窩在嶽家老宅書房內,幫嶽梓童處理某些公文。


    沒誰覺得,賀蘭小新幫嶽家主處理公文,有什麽不妥。


    蓋因在過去的那些年內,新姐已經用她的實際行動,證明她是個辦事精英了。


    更重要的是,新姐以尷尬的身份入住嶽家後,嶽梓童在很多事的決斷上,都是聽從她的建議。


    與其說賀蘭小新是嶽家的姑爺,或者說是嶽梓童的姐妹,倒不如說是她的秘書。


    宗剛這個嶽家的大管家,是相當認同這個秘書的存在。


    蓋因老宗很清楚,賀蘭小新當前處境尷尬,除了一心幫嶽梓童處理公務,才能確保其自身安全,呆在嶽家之外,就再也無處可去了。


    別的不說,單單是被她夥同嶽梓童擺了一道的賀蘭群星,就恨死了她。


    賀蘭群星在她當初東窗事發被抓進某軍事監獄內時,就能不擇手段的,逼迫她不得不吐出某些東西了,那麽現在對她,更不會手下留情的。


    估計,新姐隻要獨自行走在大街上,就會遭遇某種不測。


    宗剛都能看出的事,賀蘭小新沒理由看不出。


    她倒是不介意當個籠中的金絲雀,被關在嶽家這座深宅大院內,給嶽梓童當秘書。


    事實上,她越來越喜歡這種真正平靜,且平凡的日子了。


    她希望,在接下來的十五年內,都能這樣安靜的度過。


    隻是,她這個不怎麽高的要求,注定不會被滿足。


    像往常那樣,睡覺睡到自然醒的賀蘭小新,十一點時才洗漱完畢,懶洋洋斜躺在沙發上,剛點上一顆煙,準備等會再去工作時,窗外就傳來宗剛氣急敗壞的聲音:“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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