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香凝芳齡三十二歲。


    這個年齡對於很多女人來說,正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壓力下,向“人老珠黃”這個成語,飛速的靠近。


    但對段香凝來說,卻仿佛剛迎來婦女之花傲然綻放的季節。


    她出身大理段氏,嫁到京華陸家後,就是說一不二的少奶奶,又沒有孩子。


    任何生活在這種優越環境下的婦女,基本都能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好多歲,看上去迷死人。


    但出色的容顏,與優越的生活環境,從來都不是衡量一個女人,是不是真幸福的試金石。


    很多這樣的女人,其實都是嫵媚性感的行屍走肉罷了。


    段香凝覺得,她以前就是這樣的。


    但最近這短時間以來,她卻寧願拋棄這些,能換取以前被她所不屑,不相信存在的愛情。


    三十二歲之前,段香凝沒有愛情。


    隻有出色的容顏,優越的生存環境,以及肩負著的重大使命。


    但前兩條,在肩負的重大使命失敗後,她就會立馬連普通人都不如了。


    在長城上時,如果不是李南方的及時出現,她肯定早就就在被段襄授意的陸航,帶人殘殺致死了。


    也正是自那一刻,她才知道以前那些被她自傲的東西,其實就是個一戳就破的泡影。


    所有的一切,都不如找到一個可依附終身的男人。


    並,深深地愛上他。


    享受從沒有過的甜蜜——就像今晚的此次時刻。


    裝傻賣呆很成功的段香凝,在被李南方背在背上,被那雙大手托著雙股,把傲驕的酥胸緊貼在他身上,讓他能清晰感受到她幸福的心跳,走在街燈下時,她希望!


    路,不要走完。


    就這樣一輩子走下去,直到滄海變桑田。


    滿心都是濃濃地幸福。


    或者說是愛。


    一個女人忽然深深地愛上一個男人,並為之不顧一切這種事,很奇怪嗎?


    不奇怪。


    自古以來,女人就這樣,從來都沒改變過。


    以後,無論過去多少年,她們還是不會改變。


    所以段香凝能有這樣的轉變,忽然深深地愛上了李南方,也是很正常的。


    又有哪個深陷在愛河裏的女人,在被所愛的男人背著,走在迷夢般的街燈下時,不希望這條路一直走下去。


    到天荒地老呢?


    那是不可能的。


    再長,再難走的路,隻要不停地走下去,也能走完的。


    李南方應該也感受到了段香凝的想法,或者說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背上還有個女人,隻想在漫步街頭時,想自己的事,走他自己的路,直到某一刻,他才忽然發現天已經亮了。


    路也走完了。


    他再次回到了現實中。


    人,隻要不死,無論現實是幸福的,還是殘酷的,他都要去麵對。


    沉浸在自己世界裏,偶爾會嗯啊一聲,來回答段香凝有些弱智問題的李南方,還沒有走完他想走的路,就覺得耳朵疼了下。


    當然不是很疼。


    就是被段香凝用貝齒輕輕咬了下。


    “怎麽了?”


    李南方茫然的抬頭,問道。


    “到家了。”


    段香凝抬手,指著那個屋簷下掛著燈籠的街門,不無遺憾的說:“咱們的家,已經到了。”


    “咱們的家?”


    李南方回頭,看著那兩扇門,眼裏又浮上了深思的神色。


    他在努力的去回憶,這兒是不是他的家。


    不是。


    還沒有等眼前浮現出他的女人,好像一條大白魚般躺在床上,別陌生男人親吻的那一幕出現,腦子還沒疼,李南方就確定這不是他的家了。


    在京華,他隻有一個家。


    七星會所。


    段香凝說這是我們的家,那是因為她失憶了,還是把我當做她丈夫了——李南方心中苦笑了,點頭說:“好,那你下來吧。”


    背著個不是太熟悉的美少婦,按照她的指引,來到她的家門前後,李南方都得把她放下來。


    如果讓她的家人,看到她被個陌生男人背著後,無論他是出於好心,還是歹意,都不會高興的。


    “我不下來,我讓你背我進去。”


    段香凝扭了下身子,雙足在李南方腿上輕踢了兩下,小兒女撒嬌模樣堪稱是本色演出。


    也許不是演出,就是本色。


    她特別享受被李南方背著的幸福感,多希望能用繩子把倆人牢牢地捆在一起,永不分離。


    明知道已經到家了,她必須得下來時,也希望李南方能背她最後一程。


    從街門外到她所住的房間裏,最多也就是三十多米。


    李南方邁開大步,眨眼間的事就到了。


    但在段香凝來看,這數十米的距離,對她有著特殊的意義。


    在已經過去的四個多小時內,看到李南方背著她的人,沒有一千也得有八百個了。


    但那些人隻是單純的看到他們而已,最多在心裏罵一句好白菜都被豬拱了,然後就各走天涯。


    可如果是被陸家的人,看到她被李南方背回來呢?


    他們表麵肯定會很正常,因為段香凝已經不再是陸家的人,隻是擔著個陸家少奶奶的名頭,實則是在為李南方養女人,並從中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罷了。


    毫無疑問,他們會在心裏痛罵這對奸夫淫婦!


    這很正常啊。


    站在陸家的立場上,無論從“賣出”段香凝的行為中,獲得了哪些好處,她當初都是陸家明媒正娶進來的少奶奶。


    現在陸家的少奶奶,被她的奸夫背著回家,並極有可能代替陸航,做那種事——自凡是想想,就會心情鬱悶不已的。


    但那又怎麽樣?


    打掉牙齒和血吞這件事,可不是唯有叫花子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希望能把段香凝賣個好價錢的陸家,也同樣在強大的權勢麵前,品嚐這種苦果。


    李南方可不知道這些。


    他連和段香凝是什麽關係,都記不起來了,又怎麽會想到這些?


    隻是在聽到撒嬌的段香凝,執意讓他背進陸家時,有些、有些不好意思。


    他還是很清楚的。


    他不是段香凝的丈夫。


    他能背著她走這麽久,都是在“贖罪”。


    誰讓他隨口說了句你去死吧,段香凝就真得跳河,結果導致神經出現問題了呢?


    “陸航,陸航,來開門,開門,我回來了!”


    就在李南方心裏琢磨著,該怎麽勸說段香凝下來,再把她安全交給她的家人時,仔細解釋下她遭遇哪些事,但他會為此全權負責時,女人卻在他背上,嬌聲喊叫起來。


    李南方忽然有些做賊心虛,勸阻道:“這都幾點了,你還這樣大聲叫,就不怕驚擾別人休息嗎?”


    他的話音未落,陸家的街門忽然開了。


    開門的是陸航。


    而且還不是他自己來開門的,門內院子裏燈火通明,站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十多個人。


    還有一個抱著嬰兒的少婦。


    非但人員齊整,關鍵是他們穿的也很整齊。


    李南方一看,就能看出他們此前都沒睡覺。


    陸家的人,都在等待段香凝。


    等待李南方把她給送回來。


    陸家在京華,雖說是不入流的小豪門,可怎麽說也算有些勢力的。


    更何況,陸家的“希望”段香凝,外出很久都沒回家後,陸家無論是怎麽看她的,都怕她發生什麽意外,當然得廣撒人手,去搜尋她的下落了。


    在人口多達數千萬的京華找人,在普通人看來,肯定無異於大海撈針的。


    陸家不是普通人。


    陸航幾個電話打出去後,警方的值班人員,就迅速通過各路口的監控錄像,來搜尋陸家少奶奶的下落。


    找到她,很簡單。


    她正被一個男人背著,在大街上浪。


    是李南方。


    在監控錄像內認出是李南方後,陸家的人立即意識到了什麽,隨即派人前往某處,遠遠地密切觀察倆人,看他們究竟在搞毛的鬼。


    所以當在外人員電話通知陸大少,說少奶奶被李南方背著來到家門口後,陸家所有人都臨陣以待了。


    他們本以為,段香凝會帶著李南方進來,或者是自己走進來,假裝她從沒趴在某人渣身上浪過——卻沒料到,她在門外就嬌喊陸航開門。


    陸航隻能開門。


    陸家的人,也隻能全體走到院子裏,恭候李先生的大駕光臨。


    這就是個惹不起的存在啊。


    七星會所老板娘的丈夫,嶽家主的心上人,陸家憑什麽敢得罪他?


    休說段香凝是陸家為他“贍養”的少奶奶了。


    即便不是。


    李南方隻是段香凝的奸夫,陸家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後,再好好招待人家的。


    “走呀,進去呀。咱們到家了呢。”


    看到好多人都站在院子裏,用相當複雜的眼神看著門口,李南方有些尷尬,剛要把段香凝放下來,女人摟就大幅度的扭著身子,對陸航說道:“抱歉啊,我和老公回家稍晚了些,打攪大家休息了。”


    不要臉的奸夫淫婦!


    居然當著我,和他夫妻相稱了!


    聽她這樣說後,陸航嘴角立即猛地勾了下,剛要頭腦一熱,大罵這對奸夫淫婦時,卻見段香凝正衝著他陰惻惻的笑。


    笑容中,滿滿的都是警告:“有本事,你就發脾氣。嗬嗬,感覺自尊受傷了?狗屁!你陸家還有自尊嗎?在用我換取潑天大的利益時,為什麽不提起你的自尊,陸家的顏麵?既然已經接受到了那些好處,那麽就該付出這點小代價。”


    看到段香凝那陰惻惻地笑後,陸航心裏頓時打了個突。


    頭腦立即清醒了。


    陸家的少奶奶已經被人睡了,陸家已經從中得到了以前不敢想象的好處,他們現在必須履行諾言,全力配合段香凝。


    不然,大理段氏能給他們那些好處,當然也能毫不猶豫的拿走。


    “不、不是吧?我可不是你老——”


    在外麵時,為能把段香凝安全送回家,李南方唯有擔當她老公的角色。


    現在已經把她送回家,使命完成了,當然就不能再給她當老公了。


    眼下李南方最該做的,就是要和陸家的人解釋下,段香凝到底怎麽變成這樣子。


    隻是他剛說到這兒,卻見陸航快步走過來,嘴裏埋怨道:“香凝,你們夫妻倆去哪兒玩了啊,這麽晚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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