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方有多久沒和花夜神見過麵了?


    算算時間,差不多又是小半年。


    上一次還是在青山,他剛從漢城回國,在南方集團的總部大樓裏,兩人隻說了幾句話,花夜神隻留下八個字。


    不過,他們也沒斷了聯係。


    至少,前些日子,李南方還主動給花夜神打過電話。


    可那次是興師問罪去的,沒聊兩句通話就結束了。


    畢竟不是麵對麵交流,心理上的衝突還不是特別明顯。


    這次終於要正麵相對,李南方內心掙紮了好久,沒等他完全做好準備,房門就突然從裏麵打開了。


    他的心猛然一沉,蹬腿後撤,整個後背撞在對麵房門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這下,倒把對門準備走出來的人嚇得不輕。


    好一通混亂的響聲之後。


    李南方就看到十幾把手槍舉起來,黑洞洞槍口直接對準他,那麽多黑衣人如臨大敵似的,隨時準備開戰了。


    我擦。


    什麽情況?


    走錯門了嗎?


    李南方想也沒想,高舉雙手,大聲喊道:“別開槍,自己人!”


    可惜,對麵十幾個黑衣大漢沒有誰相信他,倒是從人群後方走出來個年輕女人,看清他的模樣,不由得驚呼一聲:“李南方?”


    也是這聲驚呼,讓李南方認出來,這年輕女人正是花夜神身邊的白秘書。


    看來,門是走對了。


    隻不過,他來的很不是時候。


    在白秘書的指揮下,那群黑衣壯漢迅速收好手中的槍械,彎腰低身,抬起來四五個人形長條包裹,邁步出門。


    隨著他們從麵前經過,淡淡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用腳趾頭去想也能猜到,包裹裏裝著的是屍體。


    李南方的心中疑慮更大。


    而對麵的白秘書,則是讓開房門,輕聲說道:“李、李先生,您請進。”


    就這樣。


    李南方完全不用再做什麽心理準備,隻能硬著頭皮走進房門,看見了端坐在沙發上,一手輕輕晃動紅酒杯的花夜神。


    她還是那個她,高貴、典雅、有氣質。


    曾經都有人把他和她比作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現在,依舊是這樣。


    早換了身幹淨衣服的李南方,坐在花夜神的對麵,絕對是世間少見的佳人、才俊對坐在一起。


    可是,安靜了好半天都沒人主動開口說話,這算怎麽回事?


    花夜神品著紅酒,全當李南方不存在。


    李南方同樣不說話,抬頭看向房間內的裝飾,腦海裏幻想的是,之前那個金發女郎瑟琳娜在這裏住的時候,是一番什麽樣的景象。


    千萬別說他人渣。


    麵對花夜神,也隻能是腦海裏去幻想其他女人,才能保證他不記起來京華總院病房裏的那一幕。


    那是他的隱痛。


    良久,花夜神的輕聲歎息,終於打破了房間裏的沉默。


    她輕輕伸手,將一根女士香煙遞到了李南方的麵前。


    李南方接到手中。


    嫋嫋青煙升起,這才有了談話聊天的氣氛。


    花夜神看著李南方,目光中滿是複雜的情感,開口問道:“你、來找我做什麽?”


    李南方不答反問:“剛剛抬出去的那些屍體是怎麽回事?”


    “要殺我的人。”


    “有人要殺你?是誰?”


    兩人簡短的幾句對話,李南方幾乎是下意識地瞪起眼睛,無比關心到底是什麽人敢對花夜神下手。


    看到他這樣的表現,花夜神心中莫名一暖,剛剛裝出來的冷漠姿態,瞬間消失。


    她的目光變得柔情,微微搖頭:“誰要殺我不重要。”


    “不,很重要。告訴我是誰要殺你,我去幫你解決掉那個人。而你,答應我,別再對楊逍下手。”


    或許,李南方不該說出最後那半句話。


    隻聽前半句,會讓人清楚地發現,他還是無比關心花夜神的處境。


    但是有了那後半句話,一切都變成了一場——


    “交易嗎?”


    花夜神看向李南方的雙眼,問道。


    李南方卻不敢和她對視,微微低頭,盯準手中的香煙,說:“算是一場交易吧。我幫你解決麻煩,你也幫我減少麻煩。”


    來這之前,李南方還沒想好怎麽和花夜神談這件事。


    他不知道她的想法,更不清楚她是自願當什麽新烈焰的王上,還是被那個古連城挾持著走上了這樣一條路。


    幸運的是,剛剛在門前看到的那一切,給了他啟發。


    花夜神究竟什麽態度,或許就能在這個心血來潮的交易裏表現出來。


    沒讓他等太久,花夜神就輕笑出聲:“好,我同意你的要求。可是,要不要將這場交易進行到底,全看你怎麽做選擇。”


    “我做選擇?”


    “對。李南方我告訴你,要殺我的人是賀蘭小新。更確切的說,是站在賀蘭小新背後的嶽梓童。你、還要繼續和我進行這場交易嗎?”


    花夜神的話,就像是一道霹靂炸響在李南方的耳畔。


    他剛剛口口聲聲說,要幫花夜神鏟除那些,準備置她於死地的人。


    但怎麽也沒想到,那些人會是新姐和嶽阿姨。


    為什麽?


    為什麽會是她們?


    李南方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可他也不想想,所有的事情全都是因他而起。


    當初,帶嶽阿姨回八百成親,結果卻讓新婚燕爾的嶽梓童,看到他和——咳咳,那麽無法令人接受的事情。


    喪失理智的某小姨,離開八百的那一刻,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賀蘭小新找人殺了花夜神。


    天知道嶽梓童的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


    李南方做錯了事,她不去懲罰這個人渣,反而是要將所有和人渣有牽連的女人全部清理掉。


    跑去美國不再回來的閔柔,便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一個多月來,遭受無數殺手刺殺的花夜神,同樣是受了嶽梓童的迫害。


    李南方從青山來明珠,明麵上是來執行任務,暗地裏還有個原因,正是避開嶽梓童和他身邊其他女人之間的矛盾,講這些事情交給荊紅十叔去處理。


    荊紅命確實幫他處理過了。


    一個電話打到嶽梓童那,好說歹說,算是將閔柔的事情平息了下來。


    但是!


    花夜神這邊的問題,哪怕是荊紅命端出來了最高警衛局局長的架子,也沒能改變某小姨的心意。


    日理萬機的荊紅大局長,哪有那麽多時間,整天幫李南方處理家務事。


    做不通嶽梓童的工作,那就隻能提前知會一聲花夜神,小心提防隨時有可能出現的殺手。


    於是,花夜神知道了誰要殺她。


    也在此刻,將實話完全轉述給了李南方。


    “呃,其實,我也可以讓、讓嶽梓童撤銷對你的懸賞追殺。”


    李南方無比尷尬地撓撓頭。


    剛才還是那麽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說什麽幫花夜神殺了誰,現在一聽到對方是某小姨,他立馬慫到了家。


    花夜神早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至於失望,但也沒再有任何期待,仰躺在沙發靠背上,輕聲說道:“你走吧。”


    “夜、夜神,我這次來是真的想勸你——”


    “不用勸我,我沒得選。”


    “可是——”


    “沒什麽可是,你走吧。”


    花夜神不給李南方把話說出來的機會,不停揮手示意他離開。


    李南方來著之前,早就想好的各種勸說話,現在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伸手把煙頭撚滅在煙灰缸裏,索性直接和花夜神攤牌。


    “今晚,我就會送楊逍去龍騰訓練基地,那裏是什麽地方你應該清楚。如果還要繼續刺殺楊逍,那就想想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李南方這番話說出口。


    花夜神的臉色明顯變得無比震驚,幾乎是瞬間停止了身子,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李南方,脫口而出道:“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你就不怕、咳咳,不怕我今晚就展開行動,刺殺王上嗎?”


    花夜神說到最後,語氣陡然有變得非常低沉,單指敲擊著桌麵。


    就是這麽劇烈的情緒變化,終於讓李南方確定了一件事情。


    屋內有人。


    就是這間套房的裏間臥室裏,還有別人。


    剛剛花夜神遞給他那顆煙的時候,煙頭衝外,煙嘴斜斜對準了臥室的房門。


    這麽奇怪的遞煙動作,已經讓他心中產生了懷疑。


    再等點燃那顆香煙,第一口竟然沒有吸到任何煙氣進入嘴裏,低頭細看,便可以發現,香煙過濾口的位置,分明是早被花夜神掐斷了半截。


    這些細微的暗示,就是告訴李南方,屋裏還有別人在。


    那個人的存在,讓她無法和他說些心裏話。


    他明白了這些暗示,卻依舊堅持勸說花夜神放棄刺殺楊逍的打算。


    花夜神這才不想把話題繼續下去,幾次三番催促李南方快走。


    偏偏李南方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將他準備護送楊逍離開的計劃,明明白白說了出來。


    花夜神能不震驚嗎。


    她當然會情緒激動地明示回去,這會讓人抓住今晚這次時機,對王上下手的。


    聊天進行到現在。


    一切都很明白了。


    花夜神是被人脅迫著,才會當什麽新烈焰的王上,她本人並沒有殺楊逍的心思。


    李南方看透這些之後,卻還是堅持著把話說出來,那就是想把裏間臥室的人勾引出來。


    他倒要看看,是什麽人能有這麽大的本事,可以脅迫花夜神做事。


    他也要試試,今天能不能在這裏,讓花夜神擺脫臥室裏那位神秘人物的控製。


    臥室裏的人,應該就是古連城吧。


    李南方心中冷笑,兩眼盯準了臥室門的方向,幽幽說道:“夜神,如果你真的打算今晚就去刺殺楊逍,大可以試一試,還更沒有人能夠在我的保護下出現危險的。”


    花夜神看到他這樣作態,心中更加感受到了某種溫暖。


    這個男人還是關心她的,在發現了情況不對勁之後,不是轉身走掉,依舊故意留下來。


    這一刻,她很想撲進李南方的懷裏,將長久以來受到的所有委屈,全部訴說出來。


    淚水,在眼眶中微微打轉。


    眼看花夜神便要向李南方攤牌,結束兩人之間的各種誤會。


    恰在這時,哢嚓一聲。


    臥室門開啟。


    一個人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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