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清隻知道人有死後第七天回魂的說法,沒想到還有四十九天的道道,按照程文川說的,一般人死後第七天是陰氣最重的時候,它會回到生前最喜歡去的地方,了結心願,而第四十九天,則是它陰氣最弱的時候,如果它還沒有進入地府,在陽間的話,那這一天,會是它很難熬的一天。


    一大早,連清就跟著程文川去買東西,程文川雖說是個半吊子,好歹還算懂一些,比起連清就厲害的多了,治不了厲鬼,但是做些法術還是可以的。


    溫思良死後,他的宿舍就被空了下來,雖然他不是在宿舍裏死的,不過他的室友還是覺得不吉利,很快就全都搬了出去。程文川要在今天晚上,在溫思良的宿舍裏招魂,那個時候,會是揭曉一切的最佳時機。


    兩個人下了車,連清看著麵前清冷的一條街,之前他見過的都是繁華高樓,而這條街內的房子都非常的古樸,還有些小閣樓,他還從來沒有來過這裏,如果不是程文川帶他來,他都想不到繁華的s市,還有這樣的地方。


    “一般人我可不帶他們來的,你福氣不小啊。”程文川臭屁的走在前麵。


    “看起來很不簡單。”連清好奇的向周圍看著,路上偶爾有走過的人,都是很低調的低著頭,步伐很匆忙。


    程文川搭上連清的肩膀,笑嘻嘻的對他說,“那當然,這裏可是本市的陰陽交界處,所以,在這裏見到的任何人,都不要隨便說話,很危險的。”


    看著程文川的樣子,連清卻不覺得他在說假話,隻是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好了,我們去買東西。”


    程文川很快帶著連清到了一家店麵前,店門關著,鏤空的木門隻留著一絲縫隙,程文川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接著就見門慢慢的開了。


    連清驚訝的跟在後麵進去,裏麵並沒有他想象中的特殊,看起來更像是賣文房四寶的,非常的儒雅,牆邊放著很多木架子,上麵擺放著不同的書。


    他不自覺走到書架前觀看起來,他家的書不算少,但是跟這裏比起來得確有小巫見大巫的感覺了,程文川進來後就直接進了隔壁間,連清看了一眼,並沒有跟進去,他更對這架子上的書感興趣。


    隨意拿起一本放在眼前裏,翻開第一章,隻有一個字,夢,接著看下去,連清竟然對裏麵的內容看的津津有味,有句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也一直是這樣想的,而夢裏卻講,人的腦電波會與周圍的磁場發生影響,從而影響到人的思想,甚至是夢。


    當一個人看見與時代不同的事物時,就是身邊的磁場與本身的磁場產生了變化,從而在某一時刻發生了共振,這是科學依據,連清是學過的,老師經常用磁場變化來解釋那些非科學的東西。


    連清每次聽到那些話就在心裏覺得可笑,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的磁場不是跟所有鬼的磁場都產生了共振,所以才能看見它們?


    書上講,人的執念會影響夢,非想而是執著,連清一直覺得當你要去完成一件事情的時候,告訴自己的是一定要去完成,而非是想,這也就是執念的大小吧,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執念很大的人,當他認定一件事的時候。


    夢的內容可以因為自己執念的大小產生變化,都說在夢裏人無法控製自己,其實不是的,連清翻開下一頁,繼續看下去。比如人在夢裏被追的時候,你會發現自己跑的很慢,無論你怎麽努力,腿都是又痛又軟,被迫做出其他事情,不是別無選擇,而是可以改變。


    肩上被猛的一拍,連清嚇的書脫了手,掉在地上,轉身看見是程文川,心才漸漸平靜下來,“你想嚇死我?”都說人嚇人嚇死人,這話一點都沒錯。


    程文川手上拿著一個書包,一看就已經是裝的滿滿的了,見連清這種反映有些好笑,“你這麽緊張幹什麽?做什麽虧心事了?”


    連清歎了口氣,彎腰把地上的書撿起來,抬眼看見前麵多了一雙腳,疑惑的站起身,一個男人出現在程文川身後,白色的羽絨服敞著扣子,雙手插在口袋裏,一雙眼睛看著連清。


    “來,介紹一下,這就是這家的店的老板,我的好哥們周禮。”程文川很爽快的拍著周禮的後背,兩個人挨的很近,看起來關係很好。


    周禮戴著一個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連清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手裏的書,“看了下書,沒關係吧?”


    “你別跟他客氣,都說是好哥們了。”程文川是毫不客氣,“咱們走吧,時間不多了。”


    連清點頭,趕緊把書放回了原位。


    “你確定不要我幫忙?”周禮問程文川。


    “當然不需要,又不是什麽大事,沒問題的。”程文川說的信誓旦旦,周禮聳了聳肩。


    臨走時,連清看向周禮,兩個人的視線正落在一處,連清友好的點了下頭,就跟在程文川的身後離開了。


    一路上,連清都覺得周禮的身上有著不一樣的感覺,有股淡淡的冰冷氣息,跟一般人身上的不一樣。


    程文川並不住學校的宿舍,而是自己在外麵有套房子,不算太大,五十平對他自己來說,已經足夠了,連清很少去別人家做客,進入程文川家的時候,還有點緊張的感覺。


    “隨意隨意,我很少收拾的,都是請阿姨一個星期過來一次,你別介意。”程文川嘿嘿一笑,把沙發上的衣服團抱在一起,塞進櫃子裏。


    連清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沒有想象中的糟糕,還算看得下去,程文川很快回來,坐在他身邊,把書包起來,從裏麵把東西出來。


    “別小看了這些東西,我們今天可就要看它們的了。”程文川邊拿邊給他解釋,“看見這個了麽,這可是一隻老公**冠上的血,很珍貴的,還有一些已經畫好的符。”


    “今天晚上是不是很危險?”連清看著他擺弄那些東西,心中有些忐忑。


    程文川看了看他,無所謂的笑,“怎麽可能,都說了是小問題,溫思良死後的第四十九天,是他陰氣最弱,也是意識最淡薄的時候,如果他還在的話,我們很容易就可以把他勾回來,到時候就什麽事情都解決了。”


    連清點頭,“那就好。”


    “你不要搞的這麽緊張,信我的沒錯,咱們這些東西絕對沒問題的。”程文川給連清打著氣,滿臉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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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連清想要跟程文川學畫符的事,也因為晚上的重要事隻能延後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給別人找麻煩,不過倒是有機會看程文川畫一次。


    畫符需要的禁忌有許多,首先就是不能在陽光下,否則雞血就會失去原來的效力,他們將屋子裏的窗簾全部拉上,在桌子旁點了兩根蠟燭,程文川畫的很仔細,連呼吸都變的輕不可聞,每一筆都下的無比艱難,隨著時間的流逝,額頭漸漸流下汗,連清也是看的目不轉睛,能光明正大偷師的機會並不多。


    幾道符整整畫了他們一下午的時間,當黃昏的餘溫撒在兩個人身上時,無疑不是都鬆了口氣,畫的人累,看的人也輕鬆不到哪去,好在連清有畫畫的底子,並不是特別怕不動。


    晚飯兩個人吃得都很隨意,叫的外賣,兩個人加一塊最多會煮個方便麵,程文川家的廚房沒落了塵實在是阿姨的功勞。


    等天暗下來之後,他們才帶上準備好的東西去學校,雖然溫思良的宿舍已經沒人住了,不過周圍還有人的,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們會格外的小心。


    程文川說這個法很簡單,根本不需要擔心,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連清就是有種不安心的感覺,一路上總覺得心跳的頻率不太對,很別扭。


    到了學校,夜已經深了,程文川拿到了溫思良宿舍的鑰匙,兩個人很順利的先行潛伏進去,大一的宿舍沒有寧遠他們的好,隻有門上有個玻璃窗戶,不過大多都用報紙粘住了,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兩個人進去後打開燈,屋子太久沒人住,滿是潮濕的感覺,連清咳了咳嗓子,用紙板扇扇難聞的味道,將桌子搬到宿舍的正中央。這是一個四人住的屋子,兩邊是床,正前方是一個很大的窗戶,幸好他們早有準備,把窗簾拿出來,匆忙的遮擋住了外麵的月光。


    程文川坐在床上喝了口氣,看著連清在眼前忙來忙去,“等會我做完法,你隻要叫他的名字就可以了,他能來找你,就說明他足夠信任你,你叫他的話,一定能叫來。”


    “我明白了。”連清把燭台擺上,算是完成了一個法台,這也是程文川教他的,法台的高低解決你做法的強度,不過程文川是個半吊子,給他做再高的法台,效果也是一樣的。


    程文川看了下時間,已經11點了,時間剛剛好,他替換下連清走到法台前,兩手執起一個不長的銅錢短劍,手下用力,劍尖挑起,在掌中翻騰後夾在兩手之間,雙目緩緩閉合,嘴唇不斷的默念著什麽。


    燭光熠熠燃燒,火苗不斷盤升,程文川睜開眼睛,手指夾起桌子上的符咒狠狠的插到銅錢劍上,隻見一道火星閃現,他速度將準備好的雞血頃刻撒在上麵,銅錢劍瞬間變的紅彤彤一片,如果不是連清親眼看見,他一定以為這是在變魔術!


    “起!起!起!”程文川一隻手執劍,一隻手拿起一道符,雙目僅閉,不斷的拔高聲音,在屋子裏竟回響起來,燭台上的火光已經升得與蠟燭一樣高的距離,瞬間將屋子照的亮了許多,這時,程文川將手中的符猛的撒向銅錢劍,一道猛烈的火光之後,屋子裏變的暗幽幽,燭台上的燭光也平靜下來。


    程文川睜開眼睛,一張娃娃臉此時無比嚴肅認真,執劍的手不曾放下,對連清點了點頭。“可以了。”


    連清知道這時候該到他了,幾步走到燭台前,屋子裏的氣壓降低了許多,陰沉的讓人感到壓抑,他又不安的觀看著周圍,張口叫道,“溫思良。”


    空擋的房間裏回蕩著他的聲音,在程文川的示意下,他繼續叫,“溫思良,你在麽?我是學長,我來幫你了。”


    程文川皺眉,緊緊的抿住嘴唇,手上施力,銅錢劍上的紅光更旺盛了一些,連清感覺到心都快跳了出來,“你知道你很痛苦,你出來吧,我會幫你的。”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程文川已經不能再開口說話,連清隻能堅持不懈的喚著溫思良,希望能把他的魂喊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連清可以感覺到程文川的情況不太秒了,一張小臉此刻已經汗津津,這讓他非常擔心,他雖然想幫溫思良,但是並不想還沒幫到一個,又害一個。


    在叫了一次無果後,連清隻能對程文川說,“收了吧,他大概不會來了。”


    程文川撐的很苦,幾乎夾不住劍,聽到連清的話,無奈的搖搖頭,連清不知道是不能放棄還是不想放棄,他看著程文川,“再試最後一次,如果不行的話,我們就放棄……”


    他話音剛落,就感覺到屋子發生了變化,濕漉漉的感覺更加明顯,他條件反射的轉過身,看向牆角,隻見一道淡淡的影子漸漸顯現出來,變成一個實體的輪廓,連清看的目瞪口呆。


    赤/裸的身體倦軀在牆角,一張臉埋在雙臂之間,身上滿是青白色,連清試探性的叫道,“溫思良?”


    牆角的人影緩緩的抬起頭,一聲嘶啞的嗓音傳來,“學長,我好痛苦啊……”


    看著那張滿是血水的臉,連清也忍不住後退一步,倦軀的身體漸漸舒展開,匍匐的趴在地上,想要向他們靠近,哪知道才抬起手,就見一道不明的網若隱若現,像是觸電一樣阻擋了他的前進。


    連清看的清清楚楚,驚訝的說,“這,這是什麽?”


    這時,一邊執著銅錢劍的程文川,再也堅持不住,嘴角溢出血珠,手中的銅錢劍也落在了地上,連清趕緊扶住他不穩的身體。


    程文川靠在連清身邊,痛苦的捂著胸口,“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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