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謝敬抱在懷裏剪指甲的小家夥不安分地扭動了一下身子,把腦袋壓在謝敬的胸膛上。


    謝敬差點錯手剪到它的小腳掌,皺著眉頭在小家夥的小屁股上拍了一把,低聲教訓道:“乖,不要動。”


    小家夥從喉嚨的發出咕嚕聲,尾巴來回搖晃了兩下,很聽話地不再動彈。


    小家夥夥食一樣很好,又正處在瘋長的時候,爪子上的指甲長得很快,謝敬看他見天地磨蹭家裏的牆角地毯,幹脆一有空就幫他剪指甲。


    小家夥安靜下來,早就對這項工作熟練到家的謝敬很快就把小家夥的指甲修剪好,剛想把安分不少的小家夥抱起來親一把,一直坐在他腳邊的容瑉握緊了他的腳,“乖,別動。”


    謝敬立刻頓住不再動彈,任憑容瑉把自己的腳掌捧到唇邊,用舌頭舔掉小腳趾上頭的一絲絲血跡。


    “不要亂動,都出血了。”容瑉不掩心疼地責怪。


    “哦。”謝敬點頭,手指揉搔小家夥的肚子,哄著它消停會兒。


    一大一小兩雙眼睛盯著專注給謝敬剪腳趾甲的容瑉看,安靜又乖巧。


    陽光安靜地灑落在他清俊的眉宇間,額前散下的幾縷發絲半遮半掩住波光流轉的一雙眼睛,偏偏整個人看上去清爽幹淨之極,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裝飾,但隻是看那嘴角氤氳著的一抹笑意,就足以讓人目眩神迷。


    把最後一個指甲蓋剪出一道完美的弧形,容瑉滿意地在謝敬光裸的腳背上親了一口,然後把視線轉移到謝敬胸前某隻不知死活待得正歡的小東西,鎖定,冷凝。


    前一秒還在享受著主人愛撫地小家夥瞬間被無情地拋了出去,跌落到地上滾出去好幾圈,好不容易站穩了,小家夥可憐兮兮的抬頭,試圖用濕漉漉的大眼來控訴自己遭受的無情待遇。


    可惜容瑉哪容得下它在謝敬麵前賣乖討好,身體一側,就把小家夥的身影擋了個結結實實。


    “吃飯吧,不是說想看陳則的新電影嗎,吃完飯就去看吧。”


    容瑉對謝敬笑得一派溫柔。


    謝敬沒想到自己看到海報時的一句無心之語竟然被容瑉一直記在心上,心髒像是泡在溫泉中一般溫暖安逸,他伸手揉了揉發癢的鼻子,垂下視線,聲音沙沙地回答,“好啊。”


    半天得不到主人注意的小家夥隻好蔫蔫地低下頭,趴在沙發腳下,自娛自樂地舔著自己的腳背玩。


    吃過晚餐,謝敬套上外套,拎起廚房門口的黑色塑料袋子,準備下樓扔垃圾。


    “別忘了戴圍巾,小心凍著脖子。”洗著碗的容瑉從廚房探出頭來叮囑。


    “知道了。”謝敬眼睛都不用往上瞄一下就從玄關的衣架上抽下來一條黑色羊毛圍巾,這些東西他們都混著用,這條圍巾還是早上容瑉出門時戴過的。


    把圍巾胡亂往脖子上一圍,吸進身體裏的空氣滿滿都是容瑉的味道,謝敬腳步輕快地下了樓,往小區裏的垃圾箱走去。


    “小敬。”


    一個身影突然閃現在謝敬身後,開口將他喚住。


    謝敬攥著袋子的手一下收緊,嘴角的笑意隨著這聲呼喚瞬間消失無蹤,這個聲音讓他已經熟悉到不用轉身就知道背後的人是誰,曾經讓他溫暖,也曾經讓他遍體生寒,恐怕今生都很難遺忘。


    謝敬轉過身,目光清冷地看向不遠處佇立的許康瑞,“有事?”


    “有事。”許康瑞絲毫不少他冷淡態度的影響,態度熟稔得如同一個至交好友,指著後頭的小花園,“一起去走一走吧。”


    謝敬帶著懷疑的目光審視他良久,還是拒絕:“他在等我。”


    縱使許康瑞對這個“他”指的究竟是誰早已心知肚明,心頭還是被謝敬的坦然承認刺痛了一下。


    他原本以為謝敬拒絕的是來自同性的愛,所以才對他敬而遠之,避如蛇蠍,可是直到那個人的出現,他才真正意識到,謝敬是可以接受一份來自同性的愛意的,隻是他接受的這份愛,不是來自於他。


    許康瑞勉強收回飄遠的思緒,朝謝敬露出一個微笑,“那你就更應該和我去走走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今天想說的內容是和容瑉有關,謝敬心下一動,卻依舊不肯和他走,“你要說什麽就在這裏說,不說的話我就上去了。”


    許康瑞笑了笑,眼底有失落也有痛楚,千言萬語在胸膛反複盤旋,最終化作了一聲輕歎。


    隨後,許康瑞藏起了所以外露的情緒,正色道:“你和容瑉在一起,你真的知道他是什麽人嗎?”


    謝敬揚起一邊眉毛表露不滿,“你是什麽意思?”


    “我說,你知道容瑉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嗎?你了解他多少?知道他多少事?”


    “我……”謝敬剛想說話,又被許康瑞打斷,他直視著謝敬的雙眼,仿佛要透過那雙玻璃珠子探進謝敬內心深處,“或者我換句話問你,你了解的那個容瑉是真的容瑉嗎?”


    麵對許康瑞咄咄的逼問,謝敬心裏既覺得荒謬又覺得惴惴,“不要和我玩文字遊戲,這樣沒有意思。”


    “你不敢回答我。”


    謝敬瞪大了眼睛,說得又快又急,“容瑉就是容瑉,沒有什麽真的假的,他就是那個他,我了解的那個他,這樣回答你可以了嗎?”


    聽到自己預料中的答案,許康瑞閉了閉眼睛,忽視掉刹那間重達千斤的心髒,意有所指地追問:“如果不是呢?”


    “不可能。”謝敬回答得斬釘截鐵,無比篤定。


    “我知道了。”許康瑞點點頭,深深地望了謝敬一眼,就這樣轉身離開了。


    帶著異樣的心情回到家,謝敬才推開門,就看見已經穿戴完好的容瑉,“怎麽這麽慢?”


    “遇到了住樓下的奶奶,聊了兩句。”謝敬不想讓容瑉知道自己見了許康瑞,下意識地撒了謊。


    好在容瑉似乎也沒有發覺,他握著謝敬冰涼的雙手把它們揣進懷裏,說話的語調比春日裏的湖水還要溫柔,“怎麽還和小孩子一樣,記得戴圍巾就不記著戴手套。”


    謝敬頭靠在容瑉的肩膀上,撒嬌一樣拿鼻子蹭著他溫熱的胸膛。


    容瑉被謝敬這依賴意味十足的動作取悅,眼底泛開笑意的漣漪,摟著人,在耳後跟落下輕似羽毛的吻。


    “真變成孩子啦,那還看不看電影了?”


    “看!”謝敬在容瑉的懷裏搖了搖頭,把許康瑞帶來的困惑和混亂通通甩出大腦。


    電影院外牆上足足有五層樓高的巨幅海報上,一個青年的側臉逐漸消失在無盡的青色的粗獷山水之中,青年那迷茫中帶著堅定的眼神吸引著過路的每一個人情不自禁地去遐想到底誰能在他眼中成為一片風景。


    僅僅是一個晚上,的排片就有十六場,把同檔期的好萊塢大片的風頭搶得連渣都不剩,足可見陳則的票房號召力。


    影帝陳則沉寂三年,繼他拿小金人的!像謝敬這樣看了這條噱頭十足的宣傳就想來一看究竟的委實不少。謝敬和容瑉六點多到,能買到票的最早也是七點半的那一場。


    上一場結束人烏壓壓地出來,這一次開始又人擠人地蜂擁進去,哪哪看都是攢動的人頭。


    容瑉在謝敬不知道的時候買了情侶座的票,直到謝敬發現左右坐著的都是一對對的的小情侶才察覺不對勁。


    要不要這麽招搖啊!謝敬在心裏嘀咕。


    仿佛聽到了謝敬心裏的聲音,容瑉把嘴唇貼到謝敬耳邊,“隻剩下這裏有連座了。”


    又濕又暖的氣體鑽進耳朵裏,謝敬癢得不行,一把捂住耳朵,迅速挪到沙發上離容瑉最遠的那一端,用眼神警告他離自己遠一點。


    容瑉甚是無辜地聳聳肩,再怎麽正經危坐也不能讓謝敬再靠近自己,他隻好百無聊賴地看起屏幕上放出的各種電影的預告。


    過了一會兒,放映廳裏的燈光全都熄滅了,隻剩下偌大的熒幕發出幽幽的光,原本喧鬧的聲音也漸漸安靜下來。


    熒幕上出現一片海報中出現的山水,緊接著,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我的一生要從這片土地開始說起……”畫麵又是一轉,一個戴著紅色鴨舌帽子,手拿塑料玩具水槍的小男孩從一個大柳樹上蹦了下來。


    謝敬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熒幕,黑色的瞳孔中倒映著電影熒幕散發出的白光,他看得很認真,認真得連容瑉什麽時候又貼著他坐了都不知道。


    陳則在主人公青年階段替代了演技不熟的小演員,甫一出場,那張完美得不似真人的麵孔就引起了不少女觀眾驚豔的抽氣聲。


    謝敬默默地看著,全程不發一語,直到散場的燈亮起,他才轉頭去問一直和他緊握著手的容瑉,“你說,他到底有麽有喜歡過那個蔣涵?”


    蔣涵是電影裏出現不到五分鍾的角色,和陳則演的主人公也隻有短短兩幕戲,一幕樓梯上兩人一上一下錯身而過,一幕考試時意外的四目相接,電影裏甚至連他的結局都沒有交代清楚。


    容瑉笑著把自己的五指插入謝敬的指縫和他手指緊扣,語氣肯定地回答。“喜歡的。”


    也隻是喜歡而已,不管是主人公還是蔣涵都沒有勇氣把那段隱晦的感情揭開來。


    謝敬揉了揉發澀的眼睛,“不愧是影帝啊,我居然都感動了。”


    容瑉拿下謝敬的手,湊近了給他吹眼睛,“嗯,你喜歡,我們買了碟回家慢慢看。”


    敬謝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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