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答應了,那最苦的就是戶部尚書了,沈鬱現在一點兒都不想看見戶部尚書,戶部尚書也整日拉長著臉:“王爺啊!微臣這裏實在沒銀子啊!”沈鬱從畫中抬起頭來,看了看他的大肚子:“銀子都讓你吃肚子裏了?”


    戶部尚書這就要跪地上磕頭:“王爺明鑒啊!微臣死也不敢侵吞國庫啊!”


    沈鬱看他這個聲淚俱下的樣歎了口氣:“行了,別號喪了,這裏又沒有外人,起來吧。”戶部尚書擦了擦眼淚:“謝王爺。”


    沈鬱看著他:“還記得去年川江地動的事嗎?”


    戶部尚書怎能不記得,他就是那時候被停薪留職的,過年的時候才官複原職的,沈鬱接著說道:“你閑賦在家的四個月沒有什麽想法嗎?林昭玄都有,你沒有嗎?”


    戶部尚書又跪了下來:“微臣,微臣有想法,微臣在家裏無數次發誓,要效忠王爺,效忠皇上,要事無巨細,把所有賬目理順,時刻牢記自己的責任。”


    沈鬱搖了搖頭:“這些都是你應該做的,你還是沒有理解我的話。”


    戶部尚書一臉的疑惑,王爺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沈鬱看著他慢慢說道:“你身為戶部尚書,掌握了全國的疆土、田地、戶籍、賦稅、俸餉,可以說我的全部財產都由你保管了。”


    戶部尚書臉上掛著笑,但是也漸漸的笑不下去了,因為漸漸明白沈鬱的意思了,沈鬱接著道:“你掌握著國家的全部財政大權,你說多少雙眼睛看著你,再透過你看著我。”


    戶部尚書連忙磕頭:“微臣知道,微臣給王爺抹黑了。微臣該死!”


    沈鬱搖了搖頭:“於我沒有什麽,我隻是要你記著,你身為戶部尚書最應該、最清楚的事,那就是忠於職責、敢於負責、清名廉正、誓法如命。”


    這幾個字他說的很慢,聽起來非常有力度,戶部尚書是徹底的服了他,看著沈鬱眼睛都有光了:“多謝王爺提點!”


    沈鬱歎了口氣:“你跟了我沈家這麽多年,我是信的過你,所以也就願意提點你,你也要替我爭氣啊,這個江山長久了,我們才能長久,說來說去,這大梁安國一日,我們便能安詳一日。”


    尚書大人連連點頭,沈鬱笑著問了下他的家人,尚書大人能生養,一妻四妾,兒女成群。尚書大人對自己的兒女還是比較上心的,同他說的滔滔不絕,沈鬱也就笑著聽完。


    聽完後看著他語重心長的道:“我想尚書大人一定比我還清楚,什麽才是對子女最好的,不要隻為了眼前的利益,而要為了子女長久的發展著想,你想給他們留下什麽財富,留下什麽名聲,是青史垂名還是被人唾罵一世,這個不用我再說了吧?”


    戶部尚書連連點頭:“微臣願青史留名!”


    沈鬱笑了下:“那就好,記著,大梁是本王的,也是皇上的,效忠皇上就是效忠本王。”


    戶部尚書點頭,沈鬱把桌上已經畫好的畫蓋上他的大印:“行了,過來看看這幅畫畫的好不好。”


    戶部尚書連忙爬起來過來看,還沒有看就開始誇:“王爺筆墨天下少有。”沈鬱切了聲:“先過來看看。”


    戶部尚書走到他身後去看,隻看了一眼就驚歎:“好畫,好畫。”他也是酷愛筆墨的,如果沒有文采也不會爬到這個位置上,所以沈鬱的這幅畫他喜歡。


    通篇是水墨,沒有著任何的顏色,濃妝淡抹,深深淺淺的筆墨勾勒出一幅清荷出水圖,整個畫麵簡潔,枝葉清秀,花開無瑕。清氣撲鼻,遠離塵世的飄逸之感悠然而來。


    上麵提了詩,很應景,戶部尚書不由的念了出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沈鬱把畫卷了起來:“喜歡嗎?送給你了,記著你剛才念的幾句。”


    戶部尚書再次跪下:“微臣記著了,微臣當把它掛在微臣的書房,日夜看著,永記王爺的教誨。”


    沈鬱點了下頭:“記著了就好,這一次的兵部演習經費,你要替我好好把關,不得再出紕漏,明白了嗎!”


    戶部尚書心服口服的走了,沈鬱長長的鬆了口氣,這事也是很費腦子的。這個戶部尚書是在他父親在時就有的,忠於他們沈家,所以即便知道他貪婪,他也不好動他,隻要他別太過分,他就能夠容忍他。


    這一次借著恭王爺的手把他貶了幾個月,想必他也記著教訓了。


    打一棒再給幾顆甜棗,蕭祁昱唱黑臉,他□□臉,把這些朝中眾臣一一捏在手中,沈鬱對這套權謀之術分外精通。


    處理完了戶部尚書,沈鬱伸了個懶腰,小福子連忙給他端上茶來,沈鬱喝了一口問道:“皇上呢?”


    小福子答道:“皇上騎馬出宮了。”


    又出宮了?沈鬱眉頭微微的皺了下,也覺出蕭祁昱最近出宮頻繁了,幾乎是一天一次了,而且一去就是大半天,不到晚飯時候不回來,天漸漸的熱了,有什麽好跑的?


    他沒有派人跟著他,蕭祁昱的那個脾氣他還不太敢,萬一讓他知道他跟蹤他,那就更不理他了。所以現在也覺得有點兒鞭長莫及了。


    蕭祁昱回來的時候,沈鬱還不太敢問的太仔細,問多了,他直接就皺眉,沈鬱從他臉上還看不出什麽來,除了不耐煩就是不耐煩。這個侄子越大,脾氣就越大,連問都不讓問了。沈鬱便也悻悻的閉上了嘴。


    這天到了三月三的廟會,四小姐一大早就要拉著他去逛廟會,三月三逛廟會是京城裏非常隆重的節日,這一天不僅可以看到很多的民俗風景,吃到各地的美食,還能去求個因緣呢。三月三,廟會有紅老因緣牽線一說,很多未婚的女子,都要相約這一天去上香。


    沈鬱看了眼四小姐:“月老又沒有給你牽線,你去幹什麽?還浪費香。”


    四小姐不甘示弱:“我去給你上柱香行了吧,保佑你早日嫁出去。”鬥來鬥去就繞著嫁不嫁的出去,真沒意思。


    沈鬱先敗下陣來:“走吧。”反正他也沒事,這樣的日子蕭祁昱也不會去。那就陪四小姐吧。


    逛廟會其實就是去擠熱鬧的,馬車還沒有到山下就直接走不動了,兩個人棄車下來走,滿眼望去人山人海,他們要去的廟會是最大的西福寺,是皇家寺院,建在山上,平日裏香火就茂盛,所以今日更是茂盛,山下是人山人海,各種各樣的雜耍小攤應有盡有,萬頭攢動,車水馬龍,非常的熱鬧。


    沈鬱抬頭去看那山上,蜿蜒而上的山道上也全是人,紅紅綠綠的跟一條民間雜耍藝人的龍一樣,蜿蜒而上,好不喜慶。


    沈鬱最不愛這種場合,一看這種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街上那擠來擠去的人,他頭就要炸了。四小姐比他要興奮多了,她當然興奮,因為全是沈鬱開路,她隻挎著他的胳膊另一手拿著糖葫蘆,優哉遊哉的。


    沈鬱一次次隔開人,一次次被踩腳,沈鬱在第八次被人踩著腳後終於憤怒了:“到底有完沒完!”


    幸虧他今天穿了深藍色衣服,黑色鞋子!


    那擠著他的是個胳膊粗圓的婦人,抱著一個孩子,聞言回頭看他:“你……擠什麽擠?你跟一個抱孩子的擠什麽?”


    沈鬱張著嘴硬是沒說出話來,他一向伶牙俐齒的,可確實不好跟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吵,四小姐看他難得吃癟笑的不得了,沈鬱瞪她,四小姐拉著他走到稍微寬鬆的地方,安慰他:“這麽熱鬧好,代表國泰民安不是嗎?”


    沈鬱切了聲,嘴角卻彎了起來。任何人都喜歡聽好話。


    兩個人被人群不自覺的擠到了這個角落裏,旁邊是個買麵具的攤子,各種動物麵具做的活靈活現,沈鬱看麵具做的非常精致,特別是豬頭麵具,胖嘟嘟的臉分外可愛,就拿了一個,戴在了臉上,四小姐也拿了一個跟他一樣的,兩個人帶上看著對方捧腹大笑:“豬頭!”


    四小姐外出遊玩全都是女扮男裝,這大概也是她嫁不出去的原因之一,所以兩個人遠遠看上去跟雙生子一樣,哦,本來就是雙生子。


    兩個人覺得好玩,於是就一路帶著,帶著麵具也有很多好處,特別是對於沈鬱來說,不會有人認出他,這樣就沒有人來煩他了。


    他跟四小姐好不容易擠上山,一起去上了香,祈福的話太多,先國後家再到他自己,並不是他有多麽的高尚,而是他自己的那點兒事說不出口,就算說出來了,佛祖也不會保佑他,誰會保佑兩個男人的愛情呢。


    所以沈鬱隻念叨了幾句國泰民安後就起來了。


    四小姐也很快就起來了,上香的人很多,就不要占著蒲團了,兩個人也沒有再下山,好不容易上山了,那就圍著山上看看吧,西福寺的風景非常好,他是相國寺的一個小分支,也算是朝廷管轄內的,所以後院的風景不錯。


    西福寺又有桃花源之稱,因為整個後山全是桃花樹,三月桃花爭相開放,滿園桃花迷人眼。


    四小姐折了一個花枝讚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


    沈鬱難得沒有反駁她,四小姐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她不得不說沈鬱眼睛太尖了,隔著這麽遠,隔著這麽多的桃花,他都能看見蕭祁昱。


    四小姐往前走了步,便又看清了蕭祁昱旁邊的姑娘,楚姑娘。四小姐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想看看那兩人身邊有沒有別人,可惜沒有,或者說都離的很遠,這是特意給兩個人騰出空間來了。


    四小姐看著那麵對麵的兩個人也覺得自己嘴欠,說什麽人麵桃花相映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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