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跑了很遠才停下,他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看得見萬裏江河山川,心情終於好了。


    他本來就是來去如風的人,在武林裏待久了,根本適應不了宮中的生活,若不是為了報仇,若不是為了沈鬱,他不會待這麽長時間。


    顧飛迎著早上的第一輪太陽勉強的笑了下,這樣也好,知道他心中喜歡的是別人也好,那他以後走了,他也不會太傷心。


    顧飛在山上站了好長時間,朝陽一點點升起,草原上便有兔子跑出來覓食了,一個個豎著耳朵哧溜一下從他麵前跑過,顧飛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用石頭打死了一隻,他的手法很準,尖尖的石頭一下子就把哪隻跑的歡快的兔子打死了,在草叢裏蹬了兩下腿就不動了。


    顧飛走下去撿起來,順在在河邊上把它刨腸挖肚,沒一會兒他便架起了一堆火,小兔子掛在上麵了。


    他坐在河邊翻著小兔子,聞著陣陣飄過來的香氣,心情前所未有的平和,這才是他應該過的生活,顧飛不由得想起那個劉公公說他高攀的話,劉公公老是不待見他,說他不過是一個禦前侍衛,也想蹬鼻子上臉。


    顧飛嘴角咬了一根茅草,茅草的嫩端是甜的,顧飛嚼著嚼著便笑了,他並不在意劉公公的話,因為他不是他說的那樣,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高攀沈鬱,沈鬱的地位他從來沒有想過,再高也是他眼中的沈鬱,沈鬱的錢財再多他也沒有要過,他是竊富濟貧的俠士,對於身外之物沒有那麽看重。


    他甘心留在沈鬱身邊,是喜歡他啊。


    顧飛嚼著口裏的嫩草,想著他對沈鬱的喜歡,跟他口中的味道一樣,甜的,隻可惜太短,還沒有好好去嚐一下就沒了,他舍不得咽,隻好一直含在口裏,品在齒間。


    等小兔子的香氣濃鬱的飄過來時,他把含在口中早已經沒有味道的茅草咽下去了,撕下來一個兔子腿開始吃。已經餓了,現在是日上中天,他早飯沒有吃,現在餓了。


    小兔子他烤的很香,沒有鹽巴他用別的草代替了,在大自然裏沒有什麽難倒他的,孜然草烤兔子最好吃了。


    顧飛不想回去,所以他慢慢的吃兔子,等吃到最後一個腿時,他終於停住了,放在一片大蒲葉裏包好,他騎上馬往回走,總要回去的,不知道沈鬱吃飯了沒,應該是吃了,不過他還是想要留給他一些。


    顧飛沿著原路往回走,所以在半路的時候遇見了沈鬱,沈鬱坐在草叢裏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麽,旁邊站著的是小福子公公,小福子公公還給他撐著一個布袋,兩人彎腰在草間幹什麽?


    顧飛走進了一看,才知道沈鬱是在擼草種子,小草好不容易結了種子,他一束束的給它們擼下來,小福子公公還寵著他,給他用錦衣縫成的口袋盛著。


    顧飛下了馬,朝他笑:“王爺,你現在擼的這些種子沒有用,不會發芽的。”


    沈鬱一下子回頭了,顧飛坐在馬上,臉上帶著笑容,背對著陽光,沈鬱看的一陣眼暈,他在小福子的扶著下站了起來:“你回來了。”


    顧飛下了馬向他走去:“嗯。”


    沈鬱笑著四處看,就是不敢直對他的眼睛,他訕訕道:“回來了就好。”


    顧飛也不知道怎麽接他的話,兩個人相對著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沈鬱先開了口,他對身後的小福子公公說的:“小福子,你先回去吧,我有話要對顧飛說。”


    小福子公公聽話的退到幾米開外,沈鬱這次終於對上顧飛的眼睛,他幹咽了一下嗓子:“我……我對今早上的事跟你……”他還沒有說出道歉的,就被顧飛把話截斷了:“王爺!”顧飛打斷了他的話後也不知道怎麽說,他不想聽沈鬱道歉,更不想聽沈鬱說起那個男的。


    沈鬱被他打斷了話也隻好沉默了,他也覺得他無恥。


    顧飛看他茫然的站著心中有些酸澀,他從懷中掏出蒲葉包著的兔子腿給他:“王爺你吃飯了嗎?”


    沈鬱搖了搖頭,顧飛便把兔子腿往前遞:“我烤的,你吃吧。”


    沈鬱坐在地上開始吃兔子腿,顧飛把馬背上的水遞給他:“王爺你慢點吃,等會兒回去再吃飯,這個不能當主食的。”


    沈鬱嗯了聲,看著他笑笑,還是把他帶來的兔子腿吃了,他也從早上到現在沒有吃飯呢。


    吃完了兔子腿,兩個人便能說話了,沈鬱看他:“我們回去吧。”


    顧飛嗯了聲,先把他的馬牽過來,扶他上去後,他再回頭上他的馬,兩個人慢慢悠悠的往回跑,沈鬱也跑不快了,他已經盡量夾著屁股坐了,他想幸好今天穿的是黑衣服。


    饒是這樣,沈鬱後麵幾天還是遭罪了,他這幾天吃的很不規律,吃燒烤,大肉大酒的,一點兒為人下者的自覺都沒有。


    所以後麵幾天他就臥床了,顧飛看著他趴著有些著急,問禦醫道:“王爺他怎麽了?”


    老禦醫也替沈鬱丟人,他躊躇著給他找理由:“王爺他上火了,這幾天吃清淡點兒,最好別吃。”


    顧飛啊了聲:“不吃!那不餓嗎?”


    老禦醫聳聳肩,誰讓他不知道自製呢,這就是一時爽快的代價。


    沈鬱趴在床上尚有餘力瞪老禦醫,老禦醫接受了他的視線,回頭囑咐他:“王爺你若是還有哪兒不舒服就再叫老臣,老臣就住在你隔壁。哦對了,王爺,你這兩天還是不要泡溫泉的好。”這是很委婉的提醒他不要再縱欲了。


    沈鬱哼了哼:“您老年紀也大了,也不要泡了。”老禦醫是他家的,他第一次跟蕭祁昱睡後,也是這種情況,痛苦的不得了,不得不去找他時,這個老禦醫就是他屁股的專門醫生了。老禦醫對他說的風涼話不以為然,背對著顧飛他帶給沈鬱一小盒子,沈鬱很快把它收到被窩裏去了,老禦醫看著他那速度慢條斯理的收拾他的藥箱:“那老臣告退了。”


    沈鬱揮了揮手,等老禦醫走後,顧飛坐到了沈鬱的床前:“王爺你怎麽樣了?”


    他不知道沈鬱怎麽了,所以分外擔心,沈鬱被他這關切的態度弄到都不好意思了,他有些臉紅的道:“沒事,就是上火了。你不用在這陪我了,出去玩吧。”


    顧飛搖了搖頭:“我在這陪你。”沈鬱看著他嗯了聲:“好。等我好了就陪你去騎馬。本來就是想帶你來這裏玩的,結果弄的還跟在宮中一樣。”


    顧飛這次隻笑道:“等王爺好了再說,等你好了,就陪我去,我就是想跟你一起騎馬。”


    沈鬱笑著點了下頭,看著他依然清澈的笑容,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他趴在床上看他:“你到哪個書架前,把最上麵的箱子拿給我。”


    顧飛聽話的去給他拿,沈鬱的書房書架之類的,他從來不看,所以這次也直奔沈鬱跟他說的這個箱子,箱子放的有點兒高,不過他一踮腳就夠到了。


    把箱子捧給沈鬱,沈鬱不拿,隻笑著看他:“你打開看看。”


    顧飛照他說的果然把箱子打開了,裏麵是一把匕首,顧飛看著這把匕首當即愣住了,他手有點兒抖的扶住了箱子,還沒有靠近這把匕首就感受到了其中的寒氣,青色的匕刃,閃著冷冷的寒氣,肉眼看不見的雪光。


    “這是……雪影。”顧飛好一會兒才念出名字來。


    沈鬱點了下頭:“是的,十大名劍中湛滬的副刃。你喜歡嗎?”


    顧飛點了下頭:“喜歡。”沒有人不愛名劍的,他不解的看著沈鬱,沈鬱給他這把劍是什麽意思?


    沈鬱笑笑:“喜歡就給你了。”


    顧飛啊了聲:“我不要!”


    沈鬱不解的看著他:“你不是說喜歡嗎?”


    顧飛笑:“就是因為喜歡所以不能要,王爺這可是江湖人最想得到的匕首啊,雪影啊!”


    沈鬱知道是雪影,老王爺在他三歲生辰的時候送給他的,希望他武藝高強,但他讓他失望了,他一點兒都不喜歡劍,所以這麽多年一直都在角落裏待著,這一次要不是收拾行囊,他都忘記了。


    所以他不太在意的笑:“我知道,我送給你了,我又不喜歡劍,留著也沒用。”看顧飛還是搖頭,沈鬱把匕首拿出來遞給他:“拿著吧,這把劍在我家後院裏待了很長時間了,我前段時間去找東西才發現的,你要是不拿著,過幾年它就能生鏽了。”


    顧飛被他說的哭笑不得,隻好把匕首接了過來,他是真喜歡這把匕首,有了這把匕首他這個下午終於不無聊了,把他行宮裏的座椅、雕花屏風、但凡是木頭的他都削了一遍,沈鬱看他一直笑著,便鬆了口氣,睡過去了,老禦醫給他開的夾屁股的藥怪怪的,他還是睡覺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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