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徹坐到了他的麵前,讓自己發瘋的徹底:“王爺,你看你住了這麽多天牢獄,卻還容顏幹淨,你知道原因嗎?”


    沈鬱這一下眼睛轉了,楚雲徹看著他笑:“王爺你是不是也隻喜歡男人,對著女人硬不起來啊?是不是日日夜夜想著找個男人啊!”


    他這麽多年早已浪蕩成性,在沈鬱麵前更是破罐子破摔,說的話越發的難聽:“王爺啊,你也不過是外表光鮮,內裏放蕩不堪了吧,哈哈,你出身再好又能怎麽樣呢,還不是內心齷齪啊,你是不是每一個晚上都在想著找男人壓啊。哈哈,活該!你成為這樣的人活該!”


    他笑的前俯後仰,沈鬱厲聲道:“你說什麽!”


    楚雲徹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這一聲震住了,好一會兒才道:“當年你父親沈世奎給炎帝下\了\毒,炎帝奈何不了沈世奎,於是給你也下\了\毒!”


    沈鬱背往後靠到了牆:“不可能!”


    楚雲徹看著他笑:“你父親是什麽樣的人你自己一定清楚,他沒日沒夜的逼你學兵法、逼你統兵為的是什麽呢?是為了保衛這方國土嗎?哈哈,他想讓你當皇帝呢。”


    看沈鬱瞪著他,楚雲徹繼續解釋:“你沒有出生的時候,你爹雖然想過可是沒有去實施,因為他生了三個閨女就是沒有一個兒子,那麽他就算即位了也沒有意思了,他的年紀不小了。可後來老天不長眼,你出生了。


    你出生了,那他終於想要實施他的宏圖大業了,於是就給炎帝下\了\毒。他有這樣的能力,所以他毫不顧忌,可炎帝卻還要顧及你爹的勢力,他不敢殺你爹,亦不能看著你長大後霸權,你的兒子、孫子成為又一代又一代的攝政王,所以他便找了毒醫,研製了一種、在不了結你生命讓你爹懷疑的同時,又讓你斷子絕孫的毒。”


    沈鬱冷冷的看著他,聽他講下去,楚雲徹也就繼續說:“本來想讓你直接成了太監的,可那樣你爹一定瘋狂的報複炎帝,所以你也不要怪研製出這種藥的人,他也是實屬無奈。要怪你就怪你自己,他本來是想研製種隻讓你無育子嗣能力的藥,但是誰讓你病的不是時候,你兩歲多的時候天天生病,你爹急的不得了,不再信任他的禦醫,要公開的召集天下神醫,於是這個機會就這麽來了。


    藥在倉促之下隻研製了個半成品,當然有很多的隱患,也有太大的毒性,王爺你不僅不能人道,你的根骨也皆毀,此生不能習武,老攝政王希望你武藝高強、一統天下的夢是徹底的破滅了。”


    沈鬱就這麽看著他,牙關一個勁的抖,他這一生手無縛雞之力,他父親為此逼過他無數次,關在柴房裏,帶到練兵場裏,用盡了所有的辦法,可他就是練不成,他那個時候有多討厭他自己啊!都說虎父無犬子,可他就是個笑話!哈哈!


    他低低的開始笑,楚雲徹就這麽看著他笑,等他笑完後告訴他:“王爺你不能人道、不能統兵也就罷了,可惜還會因為身上的毒想要找個人壓,這麽多年你都找了誰啊,皇上嗎?”


    他不知道他為什麽能夠問出這麽惡劣的話來,可他忍不了,在恭王爺說出來的那一刻他就想瘋了,他就是想要知道他都跟了誰。


    沈鬱使勁的看著他,看了好大一會兒終於確信他所說的是真的,是啊,就算他不說,他每個晚上自己做的那些也足夠讓他去撞死的,喜歡男人是他沒有辦法的事,可每個晚上都想讓別人壓他那就是病態了吧!


    每一個朝代都由著見不得人的齷齪事,他隻是沒有想到這種事也會發生在他身上。哈哈哈。


    沈鬱大笑,他這輩子,專橫獨斷,把持朝政,目空一切,可唯獨過不了欲、網,在欲、字上抬不起頭來。哈哈,哈哈哈,老天像是算好的一樣,讓他榮華富貴半生,讓他登上最高的位置,再把他狠狠的打下來,他到底對他有多麽的惡意,哈哈。沈鬱笑的停不下來。


    楚雲徹看著他笑成這樣心裏也有些扭曲,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告訴他這些,這種宮廷醜聞如果不是到了最後不會爆出來,恭王爺如果不是恨極了沈鬱,要造反的那一刻不會說,他恨透了沈鬱,連帶著沈鬱勾搭上的皇上。


    楚雲徹也慘笑,他以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麽皇上不處置沈鬱,為什麽不娶他妹妹,為什麽他妹妹死了他不僅不處置沈鬱反而離京出走,原來沈鬱早已經勾搭他了。


    哈哈,他曾經那麽的想要輔佐蕭祁昱,他那麽想創立一番事業,蕭祁昱成為一代明君,他將成為一代名臣,永垂青史!可現在都沒了。他以後將是遺臭萬古的罪名。他為了報仇,也不得不迎合璟王,選擇了做竊國的逆臣,不論以後如何的風光,以後的史書上都抹不掉他這灰色的一筆。


    所有的一切都怪他,都怪沈鬱!


    如果沒有沈鬱,如果沒有沈鬱把持朝政,如果沒有沈鬱勾搭皇上,蕭祁昱早已成為這天下的明主,而他的妹妹,早就入宮為妃,她也不用死了。楚雲徹想著他妹妹的死,心中一陣劇痛。他喃喃的道:“王爺,我妹妹是皇上的未婚妻啊,她不是想要攀附高枝,我們方家從沒有想過要攀附高枝,如果不是你,我們方家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境地!你不用看我,我們方家就是被你父親迫害迫不得已改名換姓的!”


    他知道這一刻說出這些話來自尋其辱,因為沈鬱從沒有把他放在眼裏,現在他說出這麽大的秘密他都沒有看在眼裏,當年的方家在攝政王眼裏不值一提。


    楚雲徹使勁的看著他:“你活該,是你做事決絕,不得人心,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他吼完這些話後心裏依然很難受,背叛是不爭的事實,特別是在沈鬱麵前,沈鬱那麽罪大惡極都沒有投降,於是顯得他越發的齷齪。


    他拍著自己的胸口:“我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你逼的我,我多麽想做一個忠臣,想要好好的輔佐皇上,可是你逼的我家破人亡,逼得我賣主求榮,逼得我……是你害死了皇上!是你害死的他,因為你喜歡他,所以先皇剝奪了他所有的一切,讓他成了這個宮裏一無所有的人,無權無勢無後台,無官無兵一無所有!”


    他使勁的吼著沈鬱,不顧一切的吼了出來,他真的不想害死蕭祁昱的,可他這一年過的太慘了,他的父親投靠大皇子,他的妹妹死了,他無處可去,浪蕩了很長時間後還是背叛了蕭祁昱,因為他們全家人都捏在恭王爺的手裏,他們終究還是恭王爺的棋子。


    沈鬱被他這一陣吼終於吼住了,他像是沒有聽清一樣的問他:“你說什麽?”


    他的聲音格外輕,所以楚雲徹也不吼了,輕聲說道:“皇上死了。”


    沈鬱覺得自己耳朵轟然一聲,什麽都沒有聽清一樣,他喃喃的又問了一聲:“什麽?”楚雲徹也喃喃的重複給他聽:“皇上死了。”沈鬱還是沒有聽清,他又問了一遍:“什麽?”


    楚雲徹看著他這個形神具散的樣子心裏一點兒都不好受,他掐著他的肩膀像是要把他搖醒一樣:“皇上死了!”


    他還是叫蕭祁昱為皇上,他從沒有當璟王是他未來的主子,可再也沒有用了,蕭祁昱死了。


    這一聲太大了,他終於聽見了。


    他曾經想過無數次,蕭祁昱大概是活不了了,蕭璟一定不會讓他活著的,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時,他發現他什麽感覺都沒了,心中一片冰涼,仿佛已經踏進了地下。


    楚雲徹看他這幅樣子大笑:“王爺,你為什麽還活著呢,你怎麽不去死呢?你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意思嗎?所有的人都盼著你死呢!你去死吧!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不管是他身體裏的毒還是蕭璟,都不會讓他活的長久了,所以早點死了吧。


    沈鬱任他掐著脖子搖晃著,仿佛所有的神智都沒了,就這麽呆呆的看著他,楚雲徹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裏說不清什麽滋味,他今天來這裏打擊沈鬱,就是想讓他也嚐一嚐他的痛苦,他生不如死的痛苦!可現在看到了,他沒有好受,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今天是除夕夜,本來是新的一年,新的開始,可好像什麽都沒了。


    楚雲徹並不是想要掐死他的,蕭璟還想留著他最後殺的,所以他隻是憤怒的晃了他幾下,但是沒有想到,沈鬱就這麽倒下了,嘴角流出了一絲血跡。楚雲徹看著這一絲血頓了下,他,也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啊。


    是沈鬱不經折騰了。心神俱裂,萬念俱灰。


    所以蕭珩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楚雲徹掐著沈鬱,而沈鬱昏迷不醒,所以他憤怒的跑上去把楚雲徹打了一頓,楚雲徹剛開始沒有反抗,可後來也被打狠了,反抗了。兩個人在牢獄裏打了一架。


    蕭珩抱著沈鬱往外走,楚雲徹還坐在地上,然而就算他不攔他還是滿腔憤怒,他抱著沈鬱跟抱著火藥桶一樣,這讓牢房裏的其他獄卒都不太敢攔他,蕭珩再怎麽不是也是恭王爺的兒子。他們不能直截了當的駁他的麵子,所以隻能在暗地裏跟著,他們也不能讓他把沈鬱帶走。


    後來的事情沈鬱就不知道了,等他醒來的時候竟然看到了蕭珩,蕭珩在他床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沈鬱想說點什麽,但他嗓子疼,怎麽也出不了聲,沈鬱使勁的掙破了嗓子:“蕭……”


    雖是單音節,但好歹出聲了,蕭珩睜開眼看他,這次輪到他成核桃眼了,沈鬱咳了聲:“別哭了,我還沒死。”


    蕭珩驚喜的都不知道說什麽了,想去抱抱他,但聽到沈鬱的低聲慘叫後才想到他壓著沈鬱的手了,他慌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對不起,你哪兒還疼?你的脖子疼嗎?該死的楚雲徹!該死!”


    他沒能打死楚雲徹,楚雲徹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投靠他們家的小人物了,竟然能帶兵打他了!他真是太無能了。


    沈鬱知道他想的什麽,楚雲徹既然能來這裏,那他一定不是一般的官了。


    他看了看這間尚算幹淨的屋子笑了下:“我不在牢裏了嗎?”蕭珩點了下頭:“隻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會再讓你回到那個牢裏去!”


    他是咬著牙說的,臉色猙獰,額頭上還有一道傷疤,衣服也是破的,沈鬱默默的看了他一會兒,心裏有些感激,他知道蕭珩已經盡了他的力了,隻是還是鬥不過恭王爺的。


    蕭珩看他閉上眼心裏又急又痛:“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我一定要把楚家給滅了,我……我……”千言萬語都是他不好,都是他無能,他被恭王爺關在家裏,好不容易今天是除夕夜,宮裏忙著過年,蕭璟忙著要登基,他才逃了出來,可還是來晚了,沈鬱這一身的傷啊!


    沈鬱看著他笑了下:“我沒事,你別自責了。你給我請的大夫嗎。”蕭珩點了下頭,開始在屋裏轉圈。


    蕭珩現在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他想要帶著沈鬱走,但是不知道怎麽走,到處都是關卡。沈鬱有些無力的看著他在屋裏轉圈,轉的他眼睛都花了,於是他又重新閉上了眼,他用手摸了摸他的傷,疼的有些過分,是蕭珩給他換上藥了,他一圈一圈的纏的足夠多,也足夠結實,這樣就很好了。


    蕭珩在想了千百種方法後,回頭一看,沈鬱又閉上眼了,他坐他床前低聲道:“你放心,等你傷一好,我就帶你走。”沈鬱看著他不說話,他咬牙道:“你放心,我們一定能夠出去的,從今以後我都會好好照顧你,皇上,蕭琛他死了,新的皇帝也有了,那你就不重要了,我爹他們應該會放我們走的,我以前答應過你的,我要陪你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再也不管這裏的事……”


    沈鬱看著他:“祁昱真的死了?”


    蕭珩愣了下才點頭,籌措著怎麽跟他說:“璟王派他的大侍衛斬風帶兵將他們圍困在靈山,在圍絞了五次之後放火燒山了,那些人沒有一個活著下來的。火燒了一天一夜,全都燒光了。他們去搜尋時,發現了他的玉,三皇子蕭琛的玉。”


    先皇賜給每一個皇子一塊玉,上麵刻著他們的名字,這塊玉從他們出生伴到他們死。


    沈鬱嘴角張了下,終於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蕭珩捧著他垂下來的手急道:“我知道你傷心,蕭琛也是我堂弟呢,他死了我也很難過,可人死不能複生,你不要傷心了,你現在身體很差,不能傷心。”


    沈鬱沒有傷心,他沒有什麽感覺了,他看著猶在著急的蕭珩笑了聲:“恭王爺如今大權在握,可他不待見你,你的幾個兄弟也不是善茬,所以你還是去西陵吧。”


    都什麽時候了他還分析這個,蕭珩想要打斷他,被沈鬱攔住了,這是他最後一次說了,也是最後一次提點他了,以後再也沒機會了,他也累了,再也愛不動他們了。


    他不知道楚雲徹說的對不對,他是因為毒還是因為什麽而勾引的他們,他也不想再想了,就這樣吧。原諒他這一刻累極了,誰也顧不上了。


    他徑自的道:“你到了西陵後也不要再回來,恭王爺的榮辱你都不要再管。”恭王爺縱然選了新的主子,恐怕也當不上輔政王,京師裏還有的鬧,這種不太平的日子不適合蕭珩。


    蕭珩看他這樣隻好點頭:“好,我帶你去西陵。”


    沈鬱看著他笑了下,他要是能去西陵就好了。


    沈鬱並沒有在這個小院裏呆多長時間,很快就被人搜到了,不是蕭珩的錯,是他不容於世,曾經的攝政王,怎麽也應該要千刀萬剮。隻等新皇一登基,他就要被拉出去砍頭。


    所以看著眼前來抓他們的人,沈鬱很順從的跟他們走了,臨走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眼蕭珩,蕭珩眉頭皺著,是被他們打暈了,他枕著胳膊趴在他的床邊,一時也沒有離開。


    沈鬱長長的吸了口氣:“我給他寫幾個字。”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唱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這首詩他很喜歡,曾經跟蕭珩說要去這樣一個地方。


    就這樣吧,就讓蕭珩當他是走了吧,當他去了一個桃紅柳綠的地方。


    沈鬱回來的動靜吵醒了秦觀,那些大臣都累了,但是他常年坐牢,一有動靜就醒了,醒了後睜開眼看他,他穿的太整潔了,一身白色的華服在這個監獄裏格格不入,以至於都有些紮眼了,秦觀不得不去看他,沈鬱跟四小姐是龍鳳胎,兩個人長的有些相像。


    他在用手結一根白綾,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弄來的白綾,秦觀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覺的心跳如雷。


    沈鬱覺察到了他的視線,問他:“秦觀,倘若我死了,你是不是在史書上把我寫的很不堪?”


    秦觀半夜爬起來,迷迷茫茫的,本能的道:“那當然了,王爺你也沒有什麽好話讓我寫吧。”


    沈鬱笑了聲:“也是,那你寫什麽?”


    秦觀出口成章,顯然這幾個字他很早之前就想奉送給沈鬱了:“驕縱蠻橫,貪戀權勢、傾國敗家,難得善終。”


    他說完了,十二個字定了他這一輩子,沈鬱點了點頭:“就這麽寫吧。”


    他這一生過得坎坷波折,早年榮華富貴,所以脾氣驕縱任性,貪戀權勢,後來亡國,終難逃惡果。


    勢大者人心不足必仗勢欺人,權大者人心不足必*熏心。他身處高位,有力有勢,則同有權欲,對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自然也會存有二心。可世事難料,這世間之事,一物克一物,高位者最忌情深,於是他用情太多,終舍皇位,因心有不甘,強求於人,最終傾國敗家,難得善終。


    他在秦觀驚詫的視線裏,把一條白綾掛在了頭頂的鐵欄杆上,開始打結的時候秦觀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他站到凳子上,往裏伸頭的時候,他才猛的站了起來:“王爺!”


    沈鬱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看了他一眼:“秦觀,我欽點你為狀元是看上了你的才華,不是兒戲。”


    秦觀沒有想到他會說這句話頓了下,沈鬱也不想再跟他說什麽,他是沒有看他的文章,可看了他的為人,那種清高的不屑一顧的品性跟蕭祁昱很像,這樣的人能夠站在這個殿堂上,那麽不用看文章就是有才之人。


    他並沒有那麽的兒戲。


    他說完這句後終於把頭伸到了繩索裏。他要感謝蕭珩給他包紮的傷口,讓他有了這一丈白綾,比起淩遲處死好多了。


    千古艱難唯一死,可活著對他來說太累了。他也曾想跟張時謙說的那樣,趟過這一劫,可此刻他沒有力氣了,也活不下去了。


    他在這一刻終於不想活了。


    秦觀慌急了,他握著鐵欄杆喊他:“王爺!你不能死!王爺!你下來啊!皇上他還沒有來啊!王爺!”


    沈鬱聽著他的話笑了笑,不想告訴他,他心心念念的皇上已經沒了。


    往事種種在他眼前一幕幕的翻過,印象裏的蕭祁昱還是個孩子,可整天麵癱著一張臉,仿佛什麽事都不會讓他開心一下。沈鬱想他最後死的時候什麽樣子呢,是不是也這麽沉著一張臉死的?那可真是太不好了,來生都過的不順心啊。


    沈鬱眼睛有點熱,那個麵癱著一張臉的小孩,縱身一躍抱著他滾向了山坡。沈鬱淺淺的笑了下,臨到死了,他想起的竟然是他的好。他想這樣也好,他不想帶著恨意死去,他們曾一起長大,蕭祁昱對他的好他都記著了。


    過往愛恨全都磨成了心裏的繭,他在臨死的這一刻不想再去恨了,老人說帶著愛恨投胎,下輩子還會遇見他,而他不想再見他了,如果有來生,生死不見。


    林昭玄被秦觀的急切的喊聲驚醒了,也開始哭喊:“王爺!王爺,你不能丟下我啊!王爺!”


    沈鬱閉上了眼睛,不想再看他們,他把凳子踢了。


    沈鬱想的很好,他以為死很簡單,可死也是那麽痛苦,他把凳子踢了之後,覺得自己立刻喘不上氣了。他閉上眼強忍著痛苦,眼睛已經冒火,耳邊也已經嗡嗡作響,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聽不見了,原來強行尋死是這麽的痛苦,身體發膚來自父母,輕易不得傷,古人的話也是有道理的。


    沈鬱昏昏沉沉的倒下了,也沒有看見他是怎麽倒的,隻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呢。他落地的時候像是看到了蕭祁昱,他想他真的是死了,要不怎麽會看到蕭祁昱。都說了下地獄不要再見到他,可又碰到了。


    蕭祁昱一把撕下臉上的蒙巾,眼睛幾乎要冒火了,他看著倒在稻草堆裏的沈鬱手指都在抖,以至於牢房裏的這把鎖怎麽也打不開,他的劍已經用去割斷那根白綾了,於是現在他都沒東西開鎖了,他使勁的掰鐵欄杆,可死牢裏的欄杆很不好掰,幸好程謹之緊跟著他,把劍遞給他後,他劈了下去,這一下用勁太大連牢門都砍斷了。


    死牢裏的眾人都被他這一下嚇住了,秦觀愣愣的看著他,看著他抱起來地上的沈鬱,然後喊他皇叔,秦觀嘴角終於顫了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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