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發這麽大脾氣,也不是什麽真看不起師春,就師春那種層次的人,在他眼裏是真的不值一提,若不是苗家人對那師春感興趣,連讓他記住名字的資格都沒有。


    這可不是什麽自以為是,而是事實與現實就是如此。


    他是什麽身份?南、瞻部洲右弼侯的孫子,他自己有沒有名堂、有沒有能力或在鞏家第三代中能不能排上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贍部洲第三號人物的孫子。


    贍部洲三號人物是什麽概念?


    就以天庭女帝來做比較四大部洲王座上的人,隻是名義上遵帝位上的那個女人為帝而已,在那幾位聖王看來,自己不比女帝差,跟帝位上那位是一個級別的,帝位我也不是不能坐。


    四大部洲之一,贍部洲三號人物的孫子,不說這孫子的什麽實在份量,就問身份地位方麵,師春拿什麽去比?


    雙方壓根不是一個層次的人,甚至可以說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個高高在上好比居於天宮,一個低賤如螻蟻好比爬在地上,師春正常情況下根本入不了他鞏少慈的眼,他有計較的必要嗎?


    但是這一刻,他對‘師春’這個名字是真有點反感了,開什麽玩笑,如此巨大的利益之下,竟把這麽個螻蟻當做壓秤砣的玩意,是腦子進水了,還是吃錯藥了?


    之前玩玩搞搞也就罷了,他對這賭局什麽玩意的其實並沒太當回事,因為他家裏看不上,他家裏對小輩們手裏忙活的事能看得上的也確實不多,譬如他想娶苗定一的女兒,這事他家裏就很感興趣,且樂見。


    所以這賭局對他來說就是玩,能賺到更好,賺不到也不會太當回事,別人主動把這賺錢的機會送到了他手上而已。


    送了幹股給他,正常情況下也不用他幹什麽,也不用他投錢,基本上算是白拿錢。


    而他這持有的幹股比例相對其他人,占的比例算較大的人之一。


    不是他爭取來的,而是遊戲規則就是如此。


    對南公子這種組局的人來說,讓類似地主的一些人多占一些,其他地方的人物也不會多說什麽,這是不成文的規矩,事情畢竟辦在人家的地盤上,出了什麽事的話,其他地方的手也難伸進來,還得當地的人物出手來處理。


    說白點,地頭蛇拿到位了,搞事情的地方才不會有不長眼的人找麻煩,這是最簡單的規則。


    正常來說,也不會有事,可眼下的情況明顯不正常了。


    一旦搞崩盤了,錢的數目不是特別巨大的話,還真牽扯不到他的身上,類似他這樣的參與人多了去,有些甚至比他身份地位更高,所以蓋子是沒那麽好掀的,自有人去負責背鍋頂罪,譬如眼前的南公子。


    可事情若是搞的太大了,一個南公子也填不下的時候,真當天下人都是傻子,不知道這事有你鞏少慈一份?


    就在剛剛,就在鞏少慈剛才接待蘭巧顏母女的時候,心腹手下來傳話,說他爺爺居然也關注到了這邊,也就是讓人問了句話,他賠得起嗎?


    爺爺的關注,加上獲悉煉天宗的盤居然還沒停,他立馬就慌了,也才有了這一幕。


    而對南公子而言,也誠如他剛才說的那般,他確實看好師春,也確實認為師春是聰明人,相信有些事情就算不說出口,師春應該也知道他需要什麽。


    有些事情也不好說出口的,說出來了就是讓人去拚命冒險,怎麽開口?


    難道他想盡辦法把師春給弄進去,師春還能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嗎?


    一切盡在不言中,大家互相配合啦,回頭一起開開心心啦。


    所以他也在賭,盤口到了這種程度他很清楚,下注越瘋狂,要麽賺瘋了,要麽虧的連祖宗都不願認他。


    他也理解那些坐等分錢的人是什麽心態。


    那些人,有好處沒他們的份不高興,也就是所謂的把人家給得罪了,幫大忙的本事也沒有,找大麻煩的能耐還是有的,而一旦有風險的話,又是片葉都不想沾身的。


    說白了,就是隻想要好處,不想要麻煩。


    真出大事了,真以為那些人能解決什麽大事不成?能解決大事的人是他們背後的長輩,而那些人的長輩也不會輕易因為小輩就去搞什麽大事,最多也就是幫自家小輩撇清關係。


    所以他南公子的壓力很大,他很清楚,在有些人的眼裏自己這個南公子可能是個大人物,可身份地位到了鞏少慈這種級別的,看他就是個店小二,他祖先的榮光早已是過去式。


    所以他的壓力很大,說是在賭命都不為過。


    除了想賭把大的,也有信譽方麵的問題,玩不起開什麽盤?你可以調整賠率,停盤算怎麽回事?可有些人是不跟你講道理的。


    被人戳著胸口教訓,還不等他怎麽好好解釋,忽又有一群人從天而降。


    十來個人吧,落地後都在盯著南公子審視,有人目露不善,有人則是在冰冷漠視般,反正沒見一個臉上露出高興的,這些人就是昨天針對煉天宗做出停盤決定的人。


    為首的素衣男子,長相挺普通的,不過氣質別樣,臉上是沒有正常人情緒表現能力的,臉部似乎喪失了煙火氣的微表情能力,一看就是出身富貴的那種。


    他也是那個之前跟南公子打賭的人。


    在這人麵前,鞏少慈收了怒氣,雖沒說什麽,但細微動作上已經表露出了尊敬的意味。


    南公子剛要拱手打招呼,盯著他的素衣男已經先說話了,“南公子,一晚上不見,怎麽這麽憔悴了?”


    鞏少慈知道大家都是衝什麽事來的,但還是忍不住又指了南公子的鼻子,“昨晚大家讓他把煉天宗的盤口停了,他居然扛到現在都沒停,還說什麽相信師春知道他需要什麽…”


    來人裏已經有人忍不住開罵了,“南無虞,你他媽有病吧,想坑大家夥就直說…”


    “小事。”素衣男抬手打住,走到了南公子跟前,“既然決定自己扛了,就沒必要把自己搞這麽憔悴,聽說令祖是個心寬體胖的,多學學。不過…”


    他抬一手放在了南公子的肩頭,“開賭盤的人最好是看別人賭,自己心裏沒數也上桌了,那就是賭命了。令祖畢竟消失的太久了,你扛不住的,還是停盤吧,你說呢?”


    “乾兄說的是。”南公子毫不猶豫地笑臉應下,回頭就朝自己人喊話道:“煉天宗的盤口,停掉!”


    都已經這樣了,已經難脫身了,他雖然還想再賭下去,但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下,他不敢不聽話了。


    素衣男則扭頭看了看島上本命蓮花燈漂浮的地方,順便又拍了拍南公子肩膀,“幹等著沒意思,桌子擺上,玩幾局。”


    南公子立馬轉身伸手請,陪了一同往船樓內去,邊喊話道:“擺牌桌。”


    於是一群想來譴責的人都閉嘴了,鞏少慈也不再說什麽了,但明顯的,都沒那麽高興了看南公子的眼神都透著生分,再也沒了一開始組局發財時嘻嘻哈哈的熱情。


    為首的素衣人落座後,鞏少慈俯身附嘴在其耳邊低語了幾句。


    “哈哈,別扯什麽有客人要陪,不就是苗定一的女兒,去吧去吧,早點搞定,我們等著喝喜酒呢。”素衣人笑著拍了拍鞏少慈的胳膊,還順便推了下,示意快去。


    於是在眾人嘻嘻哈哈的打趣聲中,鞏少慈拱手告罪地先撤了。


    船上人有船上人的等法,岸上人有岸上人的等法。


    象藍兒和鳳池已經出門了,在沙灘上等待著,多少有些焦急和不安,尤其是鳳池她也對上賭上了自己的命啊!


    修煉狀態中的木蘭青青,也一身白衣如雪的老樣子亮相了,清爽與雍容兼具的美麗容貌,令不少人側目。


    她其實是個不太願意當眾露臉的人,尤其是天雨流星大會出糗後,哪怕在宿元宗內也是宅的不行。


    段相眉則幾乎就沒怎麽回去休息過,整天整天的,一直眼巴巴在外麵熬著、等著,人已經熬的有點脫相,時時在擔心吳斤兩的安全,想休息也無法安心休息,隻能等待。


    碣雲山的白術川等人,也聚在師叔喬武功的身邊亮相了,帶著大長老親自交代的任務來的,不確定任務已經完成,如何回去?


    萬草堂掌門敖紅遊,亦率眾等待著。


    朱雀閣掌門在一眾人員陪同下,撚須靜候著。


    沙灘上沒被管控的地方,人山人海的,整個離火島上來了很多很多人看熱鬧,目光都在關注器雲穀山頂上的動靜。


    山頂上有人頭攢動,大家知道,那是在做神火域開啟前的準備。


    器雲穀內雲集的各煉器門派,也在盯著山頂上,不是什麽門派都有資格登頂的,譬如燕曲風率領的百煉宗一夥。


    百煉宗一夥的臉色不太好看,本門蓮花燈顯示,折損了近半,不知遭遇了什麽。


    童明山的師父羅頑是心情沉重的,他知道自己這次能被宗門帶來,主要是還是因為童明山,奈何童明山並不識相,不過不妨礙他回頭找童明山了解情況,從明山宗的本命蓮花燈上來看,實力保存還是完好的……


    神火域出口一帶,山上四處張望的人很多,還有不少人不時在四周搜尋查看。


    師春一夥有神火秘法的事已不是秘密,已是人盡皆知,有想法的門派不少。


    然而找來找去都不見師春一夥的人影,所以大家都很奇怪,難道師春一夥能不出去不成?


    不可能,所以大家都想知道最終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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