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人員尊吩咐跑腿去了。


    鞏少慈則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不疾不徐走了過去,到了苗家坐席旁,喚了聲,“苗姑娘。”


    苗亦蘭聞聲回頭,見是他,頓有幾分羞,趕緊站了起來,回禮,“鞏少。”


    回頭望的蘭巧顏瞬間笑眯眯,也站了起來打招呼,“少慈來了。”


    鞏少慈行禮拜見,“伯父,伯母。”


    苗定一沒有動身,偏頭打量之餘,微微點頭致意,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或不喜的情緒。


    鞏少慈略感壓力,但也沒到讓他局促地步,畢竟家世背景更勝苗家,平常家裏來往的大人物見得多。


    然後便是兩個年輕人在客套些幼稚的話語,聽得蘭巧顏憋笑,她對這個未來女婿方方麵麵是滿意的,也能看出鞏少慈是在乎自己女兒的,從眼神裏就能看出。


    在蘭巧顏看來,這很好。


    鞏少慈確實是對苗亦蘭一見傾心,之前被媒人撮合時他是頗不以為然的,但家裏給出了建議,讓他來見一見,於是他才抱著應付的態度來了。


    見到苗亦蘭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此生的緣分來了。


    倒不是苗亦蘭的美貌有多傾國傾城,以他的家世背景,多美豔的女人都見過。


    接觸交流後,更是讓他心動,苗亦蘭身上沒有大戶人家女兒的那些個毛病,什麽高高在上,什麽矯揉造作,什麽自以為是等等,落落大方中略帶矜持,有那種自小溫潤出的平和良善。


    光一條“溫婉踏實”,就是許多大戶人家的女兒一輩子都難以達到的。


    何況長的也不差,很好看,那種內在美透過相貌展現出來的氣質,瞬間命中了他的心房,這就是他想要的共度此生的獨一無二的女人。


    而且他家裏顯然是同意的,難怪家人告訴他說,那是一個有著良好家教的女子。


    當然,他也清楚,到了他們家這種地步的人家,他和苗亦蘭的詳細情況,在接觸之前,就已經擺在雙方家人的案頭。


    博望樓的信息獲取能力是很驚人的,那就是天庭的耳目,何況苗父還是博望樓六樞機之一,他知道自己的那點底細在苗父眼裏已是一清二楚。


    見兩小當著父母的麵很拘束,蘭巧顏笑道:“要不,你們年輕人自己找地方玩去吧,別陪著我們老人家。”


    鞏少慈忙道:“伯父伯母還很年輕,一點都不老。”


    “少慈嘴還挺甜的。”蘭巧顏笑咯咯誇讚的話剛出,校場內突然又起驚嘩動靜,‘師春’的字眼引得她迅速回頭看向光幕,果然,鏡像中又見師春。


    苗定一略怔,迅速回頭,尋找某人。


    南公子見到鏡像裏的人,目光也迅速投向了苗家那邊,心有靈犀似的,目光直接和苗定一的目光對上了,他本就顯得有些憔悴的臉一苦,趕緊連連擺手,表示與自己無關。


    苗定一回過頭後,南公子再看看跟苗定一女兒站一起的鞏大少,結合最近的壓力,想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活生生拆散了一對鴛鴦,南公子正對鏡像裏的師春默默道歉,忽又“咦”了聲,雙手拍了拍自己的太陽穴,讓自己清醒點,再細看那躺在師春腳邊的人。


    沒錯,雖然那如雪的白衣已經糟蹋髒了,但人變不了,那不是宿元宗的弟子麽?


    他最近對宿元宗的參會人員還是比較關注的。


    鏡像中不止師春和躺地上的人,附近還有一群各派人員,或聊天或活動四肢或看日出什麽的。


    鞏少慈發現苗家一家三口的注意力瞬間全部集中在了鏡像上,似乎忘了自己的存在,頓感自己這馬屁拍到點了……


    約談回來後的師春,又與各派聊了一陣,才走到了躺地的晁芝林跟前琢磨,之後環顧四周,找到遠遠看著這邊的象藍兒後,對象藍兒揮手示意,示意她過來。


    象藍兒隻好勉為其難地過來了,問:“什麽事?”


    師春:“跟我走一趟。”回頭又對吳斤兩招呼一聲,“師弟。”


    吳斤兩跑了過來,在師春的示意下,施展了風鱗,帶著兩人及三個人質騰空而去。


    褚競堂等人抬頭目送,不知他們要去哪。


    其實一行也沒跑遠,隨便飛出個幾十裏地就落下了。


    落地後,師春正有事拜托象藍兒,回頭一看,發現象藍兒又閃身站遠了,不由嚷道:“你老是站那麽遠幹嘛?”


    象藍兒大聲回道:“大白天的,俯天鏡能看到,我還是離你們遠一點,這樣不容易出現在同一畫麵裏。”


    師春:“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俯天鏡吃飽了撐的才會老是盯著我們。再說了,你跟我一個門派的,有事你也躲不了,過來。”


    好吧,象藍兒想想也有理,隻好閃身過來了,問:“什麽事非要喊上我?”


    師春用腳踢了踢躺地上的晁芝林,“我準備拿他練練手,要是失手控製不住他,你幫忙攔一下,起碼不能讓他跑了。”


    他記得象藍兒說過,腳下這位是大意之下才被抓的。


    他不知他這一腳,把勝神洲王都校場內給踢了個刹那安靜。


    象藍兒抬眼看了下天,直接拒絕,“不行,俯天鏡之下,大白天的,我魔功不能暴露。”


    師春:“我們算個屁呀,俯天鏡沒理由老是盯著我們,要不了多久。”


    象藍兒:“不行就是不行,非萬不得已,絕不可冒這個險。再說了,俯天鏡不盯我們,也有可能盯宿元宗的人。”


    吳斤兩開口道:“春天,伱拿姓晁的練手幹嘛?”


    師春:“大會結束前,和木蘭青青十有八九要有一戰,鳳美美師妹把宿元宗說那麽厲害,我不得先摸摸底細。”


    “嗯?”象藍兒很是不解,“不是跟木蘭青青談好了麽,一人一半人馬,以哪邊搜刮到的蟲極晶多為勝出嗎?”


    在她看來,已經盡力避免了交手,怎麽還會十有八九要有一戰?


    師春:“事情還不一定,回頭你自然會明白,對了,你從月海搞的那批蟲極晶,回頭借我用用。”


    說著俯身蹲在了晁芝林跟前,手摸上了晁芝林的胸口,掂量好後,他突然一掌出手,打得昏迷中的晁芝林硬生生嗆出一口血來。


    王都校場內的安靜驟然打破,先是死寂,然後驚嘩聲如浪潮般掀起。


    天雨流星大會至今,大多人並不知道宿元宗已經隕落了兩人,倒是對宿元宗弟子的風采印象深刻。


    沒辦法,鏡像開始沒什麽人點播時,免費放出的就是宿元宗弟子畫麵,後來爭相花錢點播時,又老是有人要看宿元宗弟子的情況,想沒印象都難。


    大家一向隻看到宿元宗弟子風光八麵,還是第一次看到宿元宗弟子沒了形象,像條死狗似的被人給打得吐血。


    重點是,又是那家夥,之前當王庭甲士的麵屠戮,現在又在當眾打宿元宗弟子。


    “這家夥真敢呐。”


    “這家夥是屬螃蟹的。”


    “宿元宗弟子怎麽落他手裏去了?”


    人群中安坐的柯長老兩眼瞪得老圓,耳畔聽到那些嘈雜的議論聲,臉頰肌肉在難以自製地抽搐,他真的很想問問師春,你到底想幹什麽?給無亢山到處胡亂樹敵也就罷了,怎麽還招惹到宿元宗頭上去了。


    招惹也就罷了,你幹嘛老是在俯天鏡的鏡像中出現?


    大家都打打殺殺,就你最顯眼。


    這太不公平了!


    “孽徒,孽徒…”喃喃咒罵兩聲的柯長老忽左右回頭四顧,他很想知道,到底是哪個王八蛋老是點播師春,這不是故意跟他無亢山過不去麽?


    盤坐的殷蕙馨殷長老亦目瞪口呆,近日常看到宿元宗的弟子,她也知道師春打傷的是誰,結合之前聽報的情況,她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真是到處樹敵呀,到處得罪人,連域主都給得罪了。


    她忽問柯長老,“他們哪來的風鱗?”


    剛想起來,想到柯長老此行帶了風鱗出發的。


    柯長老聽得牙疼,“我沒給他們,我的在身上。”


    然後兩人相視一眼,隱約懷疑,不會是從宿元宗弟子身上搶來的吧?


    人群中,蒙在鬥篷裏的鳳池,微微張唇,緊盯光幕,想看師春接下來會幹什麽,不會把人給殺了吧?


    校場玄洲區域內,觀看中的宿元宗長老計清和已經驟然站了起來,沉著一張臉,緊盯畫麵。


    對他來說,這已經不是一個弟子受損的事,而是呈現出的事態不對勁,能從宿元宗那邊把人給抓走,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看台上的南公子一臉錯愕之餘,憔悴的麵色上漸漸有了神采,兩眼在放光,同樣的道理,計清和能懂的道理,他也能懂,而他也是知道宿元宗已經折了倆的人。


    之前雖知宿元宗折了兩人,但卻知道並不影響宿元宗的大局,有些事情在賽場內的人可能看不出來,他們這些宏觀關注的人反而看出了點名堂,品出了玄洲人馬的蟄伏是有戰略性的,大概是為了畢其功於一役。


    人馬團結,實力強大,還有謀略,這比不停打打殺殺更具勝算,不然他也不用提前到處去借錢。


    現在,這晁芝林的倒下,讓他品出了不一樣的風向。


    看台上的苗定一夫婦麵麵相覷,苗亦蘭也有些瞠目結舌。


    鞏少慈則環顧全場,算是感受到了師春的影響力。


    最佳看位上的玄洲域主蚩讓,眉頭深皺在了一塊。


    一身薑黃色紗衣的衛摩,目光略有閃爍,慢慢抬手,撚住了胡須輕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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