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像裏看不到了兩個分開的人影,隻能看到一個,畫麵迅速拉遠,囊括的視野中,兩個人影再次一起出現,不過卻在一塊空地上分開對峙著,配上周圍山腳觀看式分布的玄洲人馬,鏡像畫麵前的人皆猛然意識到了這是要幹什麽。


    擺出的陣勢太明顯了,隻要不是腦子有問題的,都能看出這是要幹什麽。


    最佳看台上,有人疑問道:“木蘭青青這是要和師春比試還是決鬥?”


    另有人道:“很顯然是決鬥,師春不是殺了她同門麽。”


    還有人道:“不對,你們不覺得太和氣了嗎?這不像是為同門報仇的樣子,報仇還用這樣決鬥嗎?”


    是這麽個道理,玄洲域主蚩讓的眉頭快皺成了團,生洲域主衛摩撚著搓的胡子也快掐斷了。


    校場內,宿元宗的掌門並沒有來,還是長老計清和主持。


    跟其他人的反應不一樣,計清和與左右兩名宿元宗弟子皆看出了別樣名堂。


    左邊弟子偏頭向右邊輕聲道:“師春之前和晁師弟比武,怕是在摸我宿元宗的手段,木蘭師妹不會有事吧?”


    右邊弟子偏頭左邊,低聲回:“對付晁師弟,他尚且要先把晁師弟打傷了才能勉強應付,對上木蘭師妹他絕無勝算。”


    計清和的麵色卻沒他們那麽樂觀,他最擔心的是木蘭青青不知道師春殺了晁芝林,還有這個師春到底要幹什麽?回過頭來看,發現有些仇結的有點莫名其妙,什麽誤會能誤會成這種局麵?


    關鍵師春前麵還統領著幾千人馬搶奪蟲極晶。


    事情突然拐到這一步,有眼力的都看出了這師春有點不對勁。


    看台上的蘭巧顏偏頭問丈夫,“他要幹什麽?”


    苗定一微微搖頭,“你比我更了解他…整個天雨流星大會的利益點圍繞著蟲極晶,隻怕…”


    他這是利益論,未必適用所有人,所以也不敢確定,後麵的話沒說下去,不過蘭巧顏聽懂了。


    正因為聽懂了,所以扭頭看向師春的目光中透著駭然。


    小樓窗戶內的南公子突然雙手用力搓了搓憔悴的麵容,又拍拍臉,讓自己打起精神來,再瞪大了眼盯著鏡像畫麵。


    蒙在鬥篷裏的鳳池則握了雙拳,期許著。


    無亢山三位大佬凝噎著,良久後,邊繼雄問出一句,“他想幹什麽?”


    沒人能回答他。


    群山環繞的空地,說是一片空曠地,實則並不平坦,地上都是起起伏伏的土丘或石頭。


    師春觀察過比試場,落在了離木蘭青青二十來丈遠的地方。


    對峙的距離稍遠,經驗來自於和晁芝林的交戰,宿元宗的擊殺射速太快,靠的太近不利於自己。


    四周觀戰者寂靜,山風偶爾入壑,令木蘭青青的如雪白衣時有飄蕩,還有那一頭隨風的青絲。


    她戰意澎湃,卻沒有輕敵,目光緊盯師春的一舉一動,如臨大敵。


    師春更不敢輕視,這女人在搶奪蟲極晶過程中一劍壓的上千人不敢騰空跑的事跡,兩邊消息橫向傳遞時,他也聽說了,加上親眼見證過銀輝刺客的瞬殺恐怖,哪還敢輕敵。


    在他的右眼中,木蘭青青已經悄無聲息地展開了自己的法域,不像晁芝林還有個豎二連指的起手式,很顯然,這女人的駕馭境界更高。


    衣袂飄飄負手而立的人很美,無影無形的殺機卻密密麻麻從她身上展開向這片天地,無數絲狀白絮猶如無數道立體的棋盤網格擴散,快速蔓延籠罩了整個比試場地,高過周圍的群峰。


    比師春上次見過的網格更密、籠罩範圍更廣。


    師春不敢遲疑,抬手拔刀,直接渡法於刀,無魔刀操持於手,不等對方發動攻擊,他揮刀於周身,先施展出了一片繚亂刀光,似乎在甩刀活動身體玩。


    木蘭青青卻是瞬間瞳孔驟縮,她對自己法域的感知能力是遠超過晁芝林的。


    別人眼裏師春那貌似活動身體的動作,在她的感知中卻察覺到了破壞,感覺到師春的手中刀輕易撩斷了她的法域感知網絡,在師春所在的位置造成了感知空缺。


    也就是說,對方也能感知到她的法域,能破壞自然也就意味著能克製。


    這令她猛然意識到了,對方不是信口雌黃,意識到了晁芝林敗在對方的手上並非是意外,越發如臨大敵。


    師春同樣繃緊了心弦不敢大意,之所以一出手就暴露了自己能破壞那些網絡的手段,也是沒辦法,被那些網絡加持在周身太危險了。


    他親眼見過這女人駕馭的銀輝刺客能瞬間抵達刺殺的情形,而且是十二個銀輝刺客,還不知當時施展的是不是全部實力。


    無論是駕馭刺殺的速度,還是銀輝刺客的駕馭數量上,都遠不是晁芝林能比的。


    他自然要先破壞周圍的網絡,不讓那些刺客有對自己施展瞬殺的可能,稍留些安全距離,自己才有轉圜的空間。


    有摸到的經驗不用,他傻還差不多,之前想盡辦法摸晁芝林的底為了什麽?


    一男一女的目光也在這一刻遙遙對視在了一起。


    師春知道,真正危險的時刻要來了。


    周圍觀戰的人略起嘈雜,好奇這兩人既然要比試,為何遲遲不動手。


    殊不知都是有眼無珠之輩,不知兩人已經在暗中交過一手。


    木蘭青青突然施法出聲道:“王勝,真要出手了,我未必能控製的住,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此並非虛言,她知道自己即將展開的殺招有多恐怖,一旦施展,同境界中她幾乎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


    殺招的紛亂交錯程度確實不是她自己能完全控製的。


    麵對這樣有克製能力的對手,她用尋常招數來對付估計難以奏效,想贏就隻能動用殺招。


    師春施法朗聲回道:“木蘭,我就算有心成全你,也不可能這樣做。你知道的,我這人不喜歡弄虛作假,我既然身負了這麽多弟兄的期望出手,就不能徇私,否則對不起那些聽我號令而戰死的弟兄。你說的話,其實也是我想說的,伱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一番感人肺腑的話,讓一群烏合之眾聽了頗為動容。


    木蘭青青:“你想多了,宿元宗弟子不可能這樣認輸。”


    師春:“既如此,那就不論生死吧,不管哪家輸了,你我婚約就此解除,反正你我本就互不喜歡。”


    “啊?”


    “這?”


    一陣驚嘩聲四起,顯然都沒想到事情會搞這麽大,更沒想到小倆口會這麽較真,這下誰再懷疑兩人誰會放水就說不過去了。


    有人驚疑的是,這麽優秀、這麽漂亮的女人都不喜歡,這位王勝兄弟到底喜歡什麽樣的?


    莫不是喜歡那位師妹?


    不少人下意識看向了象藍兒,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確實長的漂亮,王勝莫不是好這一口,但不是已經被那啥了嗎?


    被那麽多突兀而來的目光堆積,象藍兒意識到了什麽,又不能有任何表達,隻能繼續抑鬱,當做沒看見。


    吳斤兩一副嘿嘿的樣子,卻沒笑出聲來。


    萬道玄三人看向了冠英傑,唐真低聲問了句,“冠兄,這樣合適嗎?”


    冠英傑一臉膩歪,瞥了他一眼,不吭聲。


    被當眾提及了那無中生有的婚約,木蘭青青漠然回應,“正合我意!”


    目光隨之一冷,殺招亦在刹那迸發。


    師春的右眼視線中,隻見十二道流光從木蘭青青的身上閃出,沿著立體網絡瞬間向他閃來。


    見此,師春一刀斬向地麵,土石蓬爆的刹那,翻手就是一隻為此戰提前準備好的粉包,施法爆開,借地爆之勢成白霧,與炸起的土石一起,吞沒了他自身。


    但並不妨礙他自己右眼的視線。


    十二道銀輝人影,同時從立體網絡的破損處冒出,衝入了爆開的紛亂與白霧中,天上地下及四麵八方同時刺殺向了師春。


    別人看不到那銀輝刺客的刺殺陣容,師春卻能看到。


    關鍵是這銀輝刺客不受隔空法力阻礙,於虛空中出手還能無聲無息,如此這般全角度刺殺,實在是詭異而突兀,別說其他人,就算師春能看到也躲避不開。


    騰空跳出去躲避則更是找死,那流光閃瞬的速度,銀輝刺客閃瞬而至的速度,絕對比他師春蹦跳的速度快,能瞬間撤回攔截他,一旦在空中遭遇截殺更慘,他親眼見過呼延道是怎麽死的。


    如此變態的術法,好在也有個巨大的缺陷,就是銀輝刺客的攻擊威力有限。


    作為摸過底的師春早有應對之策,刀和雙臂盡量護住頭,頭和腿腳盡量閃躲避開攻擊。如此密集的攻勢之下,想全麵避開是不可能的,他寧願舍棄出了身體要害,而優先保護了頭腳。


    結果是,銀輝刺客手上的大部分劍鋒都刺中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劍鋒卻並未捅進師春的身體,稍有喘息的師春迅速還以顏色,亂刀如風暴施展開,刀光刹那席卷四麵八方。


    外部看來,爆開的迷亂中,十幾道銀輝人影突然現形,那恐怖場麵嚇得一群烏合之眾膽戰心驚,皆暗道大當家完了。


    校場鏡像前不知多少人屏住了呼吸,苗亦蘭嚇得捂住了嘴,宿元宗弟子麵露嘲諷,似在嘲諷師春的自不量力,嘲其自食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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