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看台上,有域主盯著鏡像瞅了一陣後,偏頭對一旁的衛摩道:“接連殺招都奈何不了師春,以這木蘭青青的修為境界怕是夠嗆了。”


    衛摩沒有做任何回應。


    但知曉宿元宗手段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木蘭青青之所以厲害,就在那兩手殺招上,勝在詭秘和驚疾上,一旦所倚仗的詭秘和驚疾奈何不了對手,形勢就容易逆轉。


    在座的這些域主們,都是有見識的,不用看到後麵,僅憑木蘭青青遲遲無法拿下師春,就知道木蘭青青這回怕是遇上了坎,就知道兩人的交手已經處在了一個分水嶺上,就看後麵能不能邁過去了。


    蚩讓皺著眉,繃著唇。


    宿元宗坐席上的計清和等人,凝重的神情難以化開。


    然在絕大多數人的眼裏,木蘭青青禦法克敵的手段依然是穩穩占著上風,打得師春隻有招架之力,無力還手,那些關心師春的人大多為之緊張。


    身在白茫茫中的師春卻是不驕不躁,輕易躲避著來往射擊的飛劍,不是他的身法快,而是能從飛劍的朝向上預知飛劍的擊殺路徑,提前一步避開。


    總之,他就在原地打轉轉躲避,好好經營自己的領域,不讓對方攻破就行。


    他早就比較研究過雙方的優勢和劣勢,不到萬不得已或有絕對把握時,是絕不會躥高的,離地先輸三分,是他給自己的警告。


    所以他不逃也不跳,就在自己的領域內耗著。


    既然沒實力做猛虎,他就要做一頭惡狼,一直盯著、耗著,隨時伺機而動。


    他很清楚,隻要形成對峙狀態,就看誰先露出破綻。


    隻要能對峙,他就占了優勢,他不信對方維持那麽大網格法域的法力消耗能持久。


    一旦對手失去了詭秘和犀利的優勢,一旦逼迫到對手與自己近戰,那自己的優勢就來了。


    那支來回穿梭的劍,他已經捕捉到了射速規律,但是他並不急於打落,繼續耗著,對手的動作越多,就越容易失去耐心,越是沒了耐心就越容易急於求成,越急於求成就越容易露出破綻。


    他準備的手段可不止這白茫茫的白灰,他也準備了不少的殺招,等著有了機會才好賣弄。


    木蘭青青也知道自己的法力維持如此龐大的網絡難以持久,所以也沒打算跟他耗,一頓持續攻擊無果後,立馬改變了策略,飛劍射來,被她一把抓到了手中,然後她本人如同離弦之箭般射了出去,身若虛影,劍若流光。


    她並沒有直接闖入白茫茫中,而是擦邊而過,順勢一掌轟出,其勢頓如雷暴過山崗。


    一陣巨大屏障般的狂風一掃而過,那白茫茫一團的區域瞬間被全麵掃蕩開了。


    師春的身形也瞬間暴露無疑,給人一種瞬間脫光了衣服的感覺。


    冠英傑頓時狂喜,知道師姐的殺招能派上用場了。


    觀戰者皆看出師春的處境危險了,鏡像前斜靠在扶手上的衛摩,撐著臉頰的手掌迅速變成了拳頭,頂著自己的鼻孔。


    眾人皆以為的巨大危機,在師春眼中卻是機會,他認為自己等候的第一個出手機會終於來了!


    這種障眼法被清場的情況,他不是沒設想過,他能用白灰,自然就要想到萬一無效的後果。


    白茫茫剛刮走的刹那,他立地又是一刀斬下,爆開的土石再次轟爆出了白茫茫。


    “……”無語者眾。


    吳斤兩裂開了大嘴笑,他知道師春手上的白灰有很多很多。


    眾人沒看到的是,趁著土石爆開的遮掩,師春就地翻身躺下了,第一時間從乾坤鐲內捅出了一尊人形石像,石像上還套著死人身上扒下的衣裳。


    石像是吳斤兩照著師春的樣子做的,這是師春的要求,結果照著做出來的模樣很朦朧,吳斤兩覺得自己手藝不錯,覺得要會欣賞才能看懂那種抽象美,但凡覺得不好看的都是不懂欣賞的。


    師春對他的作品也沒說什麽,反正已經習慣了類似的糙活,好壞無所謂,頂用就行。


    都是流放之地熏陶出來的,那地方的人真沒窮講究的資格。


    當然,類似的石像吳斤兩做了還不止一尊。


    對藝術的追求感一出來,自己都控製不住自己的創作欲望,他製作了好多各種形態的。


    再次爆出白霧的師春,這次沒有持續增強白霧的遮掩效果,導致了那尊捅出的石像隱隱可見。


    一閃而過的木蘭青青被弓弦般挽起的絲線拽停,回頭見到再次爆開的白霧,還來不及氣惱,便下意識目光一亮,捕捉到了白霧中晃動的人影。


    一直找不到的機會終於來了!


    她頓化作虛影彈射而出,自身修為的躥速,加上弓弦般彈射的彈力,人與劍射出速度之快,似乎能終結一切。


    衝入白霧,那一劍撩向人影的寒光足以摧枯拉朽。


    這一劍,她沒給師春活路。


    有些事情如同她自己講的,她一旦出手動了殺招,自己也很難控製住,速度太快了,以她目前的修為來不及變招,這本就是一擊致命的招數。


    拋出誘餌躺在地上的師春也動了,驟然折腹坐了起來,雙手持刀狂劈了出去。


    這一刀傾注了全部修為,同樣沒給對方活路,無魔刀下勢要讓對方粉身碎骨。


    沒辦法,這一擊若讓對方逃過了,同樣的招數無法再得逞第二次,必須要一擊必中。


    砰!一劍寒光,石像粉身碎骨,一擊得手的木蘭青青頓感不妙,擊中了人和擊中了石頭的感覺豈能不知。


    然想再做反應也晚了,狩獵的那一刀幾乎在她擊中石像的刹那,也砍中了她的腰身。


    砰,同樣是一聲炸響,將她身上衣服炸了個撕裂紛飛。


    一擊得手的師春同樣感到了不對勁,擊中目標後,沒有無魔刀砍到人的感覺,沒有目標炸開的感覺,那迅速擦過的目標因為速度太快,反而差點將他手中刀給帶飛,將他一手的虎口給硬生生撕裂出了口子,鮮血迸出。


    一邊山上,那蕩開的白灰才襲到。


    “咳咳。”


    “這不是霧氣,是灰塵。”


    “搞什麽鬼,咳咳。”


    一方區域被波及的人,被鬧了個措手不及,未及時施法防禦的,嗆了個咳嗽。


    由此可見,場內交手速度之快。


    木蘭青青從白霧中飛出的身形明顯出現了異常,不是飛出的,像是偏離路線砸出的,地麵砰一聲,砸的土石橫飛。


    落地翻滾的木蘭青青一個起身單膝跪地,反手一劍怒插在了地上,才止住了身體的滑行之勢。


    再抬頭,已是披頭散發,身上外衫撕裂成了斜披的一半,一隻雪白玉臂赤條條暴露了出來,內裏有一件金色的緙絲狀馬甲。


    她低頭看了眼胸口,依然是心有餘悸,知道若非這件馬甲,自己這條小命已經沒了。


    這一擊,已經讓她斷去了對法域的維持,那立體網格似的法域已經消失了。


    她迅速抬手抹了下嘴角沁出的血絲,腰部雖隱隱作痛,五髒六腑也有不適,但知道並無大礙。


    可在別人眼中卻是另一回事。


    “啊!”


    驚嘩聲四起,全場震驚,王勝那家夥居然把自己未婚妻給打了個春光外泄,這未免也太那個了,這未婚妻真就這麽不想要了?


    萬道玄三個更是瞠目結舌,能把木蘭青青給打成這狼狽模樣,這王勝的實力果然非同小可,還好自己沒上場,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能對未婚妻下如此狠手,何況是對他們。


    “嘿嘿……”吳斤兩笑聲得意。


    目露驚豔的象藍兒微微搖頭。


    王都校場內同樣是驚嘩聲一片。


    宿元宗的計清和三人已是驚得蹭一下站了起來,大驚失色,很是擔心。


    小樓窗口的南公子下意識抬一腳掛上了窗台,激動的想爬窗戶跳出去。


    蒙在鬥篷裏的鳳池很興奮,臉都興奮紅了。


    無亢山三位大佬懵在了那。


    苗定一回頭對目瞪口呆的夫人道:“你對他的了解,看來也不深。”


    最佳看台上的生洲域主衛摩,冷哼了一聲,“混元寶甲,這是被宿元宗特殊關照了。”


    這句話代表了他極為強烈的不滿。


    明眼人都能看出,若非身有寶甲護體,勝負已分,木蘭青青已經沒命了。


    “師姐!”


    觀戰的冠英傑震驚之後發出一聲驚呼,僅憑師姐當眾的春光外泄就已經是讓他急了眼,再看師姐單膝跪地抹去口角血跡的樣子,誤以為師姐受了重傷。


    平常如女神般的師姐,若不是受了重傷,怎會如此狼狽。


    他瞬間將比試規則拋到了腦後,瞬間施法懸空,人在繃起的無形蛛網上稍懸停,便身化虛影殺了出去,這招自然不會是針對木蘭青青,直奔王勝而去,因為看出王勝要追殺師姐,他自然是要於危急之刻挽救師姐。


    看了眼手上正在愈合的傷口,沉澱白霧中的師春抬眼看向了跪地的木蘭青青,心頭也很是震驚,什麽鬼,如此一刀都沒能斬殺掉她?


    掃了四周一眼,見到木蘭青青的法域已破,他手上刀一提,就要趁機衝去,發揮自己近身搏殺的優勢,卻又被冠英傑那一嗓子所驚擾,偏頭掠了一眼,見到對方結出了蛛網陣勢,頓時又驚又怒,說好了比試,這還帶幫手的不成?


    哪還敢再追殺木蘭青青,揮手一轟,濃密白霧煙塵再次爆開,身形迅速隱沒其中躲避。


    為了救師姐的冠英傑不管不顧衝殺而去。


    “……”一旁的萬道玄等人見之錯愕,哪怕是自己這邊的,也覺得有點違規呀。


    聞聲扭頭的木蘭青青見狀,差點嚇得魂飛魄散,抬起那隻赤露的胳膊,緊急揮手阻止狀,歇斯底裏大喊,“不要!”


    她已經吃過一虧,知道了師春藏身白霧中的陰險,師弟這般蒙頭蒙腦衝進去,簡直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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