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夥被質問的域主沒人吭聲,或多或少的皺眉,以他們的眼力,都看出是有高手出手幹預了。


    鏡像畫麵也在這一刻做出了反應,驟然拉遠了距離看更全麵的景象,並未看到比試場內有旁人介入,這也越發驗證了一夥域主的判斷,能遠距離出手解救的,起碼也是人仙以上境界的修為。


    他們沒看到空間裂縫,隻以為是有高手站在較遠的地方隔空出手了。


    按照天雨流星大會的規則,別說參會人員的修為不許超過高武上成,連內部執法的甲士也不許。


    在木蘭青青即將遇險的刹那,突然有人出手解決,哪怕是玄洲域主蚩讓,也若有所思地捋起了胡須。


    “不像話,太不像話了,這不仗勢欺人麽……”氣憤的衛摩還在罵罵咧咧。


    別說他們,校場內的觀眾們也都看出來了,那突然將師春擊退的力量絕不可能是已無力反抗的木蘭青青發出的,沒看木蘭青青現在還跪那遲遲不起大喘氣麽。


    在座的宿元宗三人既為木蘭青青脫險鬆了口氣,也下意識相視一眼,莫名心虛。


    哪怕是他們自己,也有同樣的想法,暗中出手的高手,為什麽不去救別人,偏偏去救木蘭青青,若說跟木蘭青青沒點關係,怕是說不過去吧,會是誰呢?宗門裏的還是宗門外有關的?


    之前見到冠英傑被廢的憤怒,在這一刻也因心虛而拋之了腦後,已經感覺周圍有許多目光看向了他們,他們知道別人在懷疑什麽,偏偏他們自己內心還無法否認,因為內心也有同樣懷疑。


    一陣竊竊私語動靜在他們周圍響起,更遠處不怕他們看到的,則在如同衛摩般譴責。


    反倒是那花枝招展貴人們多的看台上,許多不習慣帶腦子看熱鬧的沒看懂什麽意思,發現起了波瀾,經旁人解釋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驟然眯眼盯著鏡像畫麵凝望了一陣的苗定一,聽到後麵說話動靜,慢慢回頭看了她們一眼。


    扒在小樓窗口前的南公子則是咬牙切齒,又擔心那暗中高手再對師春幹什麽。


    現場觀戰的兩幫人馬也在四處觀望尋找,也看出王勝是被人暗中出手了,象藍兒的神色反應倍加警惕。


    單膝跪地咳血的木蘭青青手扶杵地之劍,也在四處張望。


    她更加親身感受到了是有人出手救了她,她跟王勝離的太近了,那股擊退王勝的磅礴之威雖不知是哪襲來的,但略蕩開的餘韻她是感覺到了的,雖很微弱,但那股來自龐大威能的氣質絕不是他們這般修為的人身上能有的,豆腐和鋼鐵給人的感覺怎麽可能一樣。


    四處張望的師春滿目驚疑,這世上修為境界能劃開虛空進出的大能,據說屈指可數,絕大多數人窮其一生也難以見到這一幕,可他卻在較短的時間內遭遇了兩回。


    上次在執徐城見識了一隻青狐大妖的手段,這次又見識到了一個虛紫的人影。


    上次的不知怎麽回事,這次的觀言行似乎並無歹意,他本想大聲呐喊詢問來者是何方神聖,然想到對方的交代,不讓提及對方,隻好又閉嘴了。


    實力高到神一般恐怖的境界,哪是他有資格忤逆的,暫且老實聽話就對了。


    他又看向跪地苟延殘喘的木蘭青青,也不知那神一般的高手跟這女人是什麽關係,竟會在這關鍵時刻出手相救。


    他意識到了木蘭青青的背景絕不會是普通宿元宗弟子這麽簡單,否則怎麽可能又是寶甲,又是神一般的高手出手相救,何況剛才的高手也說了,人家的背景自己惹不起。


    隻是可惜了那副寶甲,可他已經不敢再搶了,更不敢再對木蘭青青下手了,人家高手要保的人,他豈敢再造次。


    隻能深吸一口氣,放棄了這到手的肥肉,一個閃身而去,直接落在了萬道玄等人身邊,徑直走向石台上的那一堆黑布口袋。


    “王兄…”萬道玄尷尬一聲,擋在了前麵。


    師春橫眉冷眼道:“怎麽,我這還不算贏嗎?非要我宰了她才算?還是說你要食言?”


    麵對這挾戰勝之勢而來的家夥,麵對這能把自己未婚妻往死裏打的家夥,萬道玄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好倔強的,他隻是期待那躲在暗中的高手再出手一下,或表個態也行啊!


    不用高手表態,師春手中刀先表態了,伸刀拍著撥開了他,縱身跳到了石台上,抬刀過肩,刀往身後插入刀鞘,施法將一大堆黑布口袋全部摟了起來,回頭對吳斤兩和象藍兒道:“你們還猶豫什麽,有風鱗不用嗎?”


    吳斤兩和象藍兒正傻傻仰望著石台上的他,聞言忙反應過來,也雙雙跳上了石台。


    掏出風鱗在手,吳斤兩駕馭著卷了人和東西一起升空。


    到了空中能看到場地內覆蓋的一層粉白,以及交戰餘威在粉白上作畫後的跡象,師春被打飛那一下的痕跡分外明顯,如噴射的尾焰。


    這就走了?一群烏合之眾正仰頭錯愕之際,師春施法的聲音從空中傳來,“褚兄,我們先走一步,你帶上弟兄們,咱們出口會合。”


    地上仰望的褚競堂聞言精神一振,大聲回應,“好,知道了。弟兄們,咱們走嘍。”


    吳斤兩裂口嘴巴大吼的聲音也從空中傳來,“大當家英明!”


    一群烏合之眾立刻跟著狂吼狂叫,“大當家英明,大當家英明,大當家英明……”


    一夥人那是邊集結走人,邊一路高喊大叫,興奮不已,亢奮不已,事到如今豈能不知他們這邊贏了,想到論功行賞,想到帶著功勞回到宗門的情形,一個個想不興奮都不行。


    扭頭看向地麵漸漸拉遠距離的興奮人群,象藍兒問道:“還要去出口跟他們碰麵?”


    吳斤兩頓時樂了,“想什麽呢,先穩住他們,給咱們自己從容脫身的機會而已。東西都到手了,還碰個屁呀,走嘍,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王都,我的房,爺爺來了,哇哈哈!”


    他這一笑就如同笑瘋了一般,錢有了,王都的房有了,美人還會遠嗎?一路那叫一個狂笑不止,笑慘咯。


    笑到差點忘了拐彎,在師春的提醒下,遠離了玄洲人馬視線的他們,才一個拐彎往生洲人馬出口方向去了。


    一邊是高高興興歡聲笑語離開的烏合之眾。


    一邊是落寞黯然的精銳人馬。


    扶劍跪地的木蘭青青目送了空中化作流光而去的風鱗,兩行清淚無聲滑落,努力失敗後的委屈湧上心頭,也有恨自己無能、自大,終究還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萬道玄三人飛身而來,落在了她身邊,想伸手去扶,又有所不便,人家玉臂裸露的,男女授受不親。


    木蘭青青扭過頭,不讓他們看到自己的淚,一個縱身而起抹掉了淚水,落在了倒地的冠英傑跟前,單膝跪地查探師弟傷勢,發現師弟竟未采取任何自救手段,失血過多,臉色蒼白。


    大驚之下,趕緊出手點穴,並從其身上找到上好丹藥喂他。


    冠英傑緊閉嘴唇搖頭,不肯服藥,被抬起的腦袋看了眼自己的雙腿,一臉慘笑,“沒必要了。”


    一個英俊帥氣的人,突然變成了殘廢,他自己有點無法接受。


    木蘭青青能理解,強行施法將藥灌入了他口中,助其咽服後,安慰道:“放心,宗門會尋靈丹妙藥助你恢複雙腿的。”


    冠英傑慘笑道:“拿不到名次回去,還給宗門丟了臉,宗門會為我這種罪人耗費那麽大資源嗎?”


    木蘭青青很肯定地告訴他,“會的。”


    也到了邊上的萬道玄三人聽後唏噓不已,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這次居然會空手而歸。


    唐真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木蘭青青的肩頭,“先將就一下吧,我們得趕在大會截止前出去了。”


    不管成敗如何,都要麵對現實,於是一群垂頭喪氣的精銳人馬就此走上了歸途。


    他們的落寞反應,沒人關注,連那些域主們都不想關注,看到師春抱上一大堆蟲極晶後,居然不合群,居然離群跑了,不少域主急喊鏡像畫麵跟上。


    鏡像畫麵因此無情地拋棄了那群失敗者,緊跟著駕馭風鱗飛行的師春等人不放。


    原本直朝玄洲巽門出口去的師春等人,突然改變了飛行方向,從鏡像中看沒什麽感覺,直到有人發現究極圖上標示的與師春相關光點移動方向變了,盤算了一下去向位置,猛然驚醒似的,指著究極圖喊了一聲,“往生洲入口的巽門去了!”


    此話一出,不少域主頓時不淡定了,紛紛站了起來,生洲域主衛摩貌似是最淡定的一個,隻是雙手都抓住了左右扶手,穩如石雕,緊盯鏡像畫麵不放,偶爾也看看究極圖上的光點。


    在人喊出那一嗓子之前,他早就注意到師春他們往生洲這邊來了,畢竟在意什麽才會關注什麽。


    當然,規則上也並未規定絕對不能從別的入口離開,也可以就近離場,但那往競爭對手堆裏鑽也太危險了,羊入虎口的事沒人幹,容易出亂子,而師春他們明顯在舍近求遠。


    玄洲域主蚩讓已經離開了座位,如要食人的猛虎一般,氣勢森森,目光燦燦地在邊角來回走動著,不時斜睨鏡像畫麵,嘴角的肌肉偶有扯動。


    小樓窗口前的南公子瞪大了雙眼,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他也是有心關注什麽而早有發現什麽,早已發現師春改道往生洲出口那邊去了,這意味著什麽?


    他對師春的可疑行為早有相關方麵的懷疑,或者說是期待,如今似乎要得到印證,喉結聳動不停,嘴裏發幹,緊密關注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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