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這麽長時間沒見,寧香看到他時候的反應太平淡了。但凡對他有一點那方麵的意思,他拿東西過去找她,她眼睛裏也會生發出不一樣的驚喜和喜悅。


    結果她不止沒有一點那樣的表現,還連他送的東西也沒要。


    他抬起兩隻手墊到頭底下,又思考人生去了。


    寧香回到宿舍仍是坐下來和室友閑聊,然後在差不多的時間結伴去洗漱,到點上床睡覺,整理好心情調整好狀態,準備開始新一學期的學習生涯。


    宿舍七個人,一晚上都沒有人和金文丹說話,全把她當空氣。而金文丹也沒有主動示好和她們說話,到點自己爬上床睡覺,續上上學期的鬧崩狀態。


    第二天到點起床,洗漱吃飯進教室,所有人都快速進入新一學期的學習狀態當中,隻不過這一學期明顯沒有上一學期那麽緊張了。


    第一學期剛到學校的時候,因為之前耽誤了太長時間,所以大家都拚了命的隻管學習。現在已經習慣了校園生活,各方麵的節奏也就下意識放慢了下來。


    別人給自己多放了一些娛樂放鬆的時間,寧香則把更多的時間用在刺繡上。為了搞新的作品,她還抽空去圖書館翻書,搜集了不少的資料。


    與此同時,她也沒忘甜水大隊寧家的那一堆爛攤子。


    開學一個星期下來,寧香預料中寧金生或者胡秀蓮會來學校找她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她不知道是被許耀山攔住了,還是怎麽回事,她也沒過多浪費心力。


    到星期天的時候,寧香這一次沒去找周雯潔和李素芬學習技法,她早上吃完飯回到宿舍做一會刺繡,在差不多的時間出門,去建築係找了林建東。


    假期的時候他幫了她很多忙,各種連夜的折騰,她說過要請他出去吃東西。眼下不知道還能為他做點什麽,反正請出去吃好吃的總歸是不會有錯的。


    寧香背著書包到建築係找到林建東,托人帶話後在樓下等他下樓,見著麵她便直接說:“今天有空吧,我請你出去吃最貴的東西,現在就走。”


    星期天能有什麽事,自己不給自己找事那就是沒事。林建東看著她笑一下,當然沒拒絕,回去稍微收拾一下,便跟著她一起出學校去了。


    林建東之前說要吃最貴的東西,不過就是為了不讓寧香跟他客氣多想,現在真正出去要吃飯,他也沒什麽要求,想著吃碗湯麵也就可以了。


    但寧香可不是和他說說而已,硬是帶他去了得月樓。


    進飯店坐下來,點了裏麵經典的幾道菜,什麽鬆鼠鱖魚、碧螺蝦仁、棗泥拉糕……兩個人吃不了多少,點兩三道也就足夠了。


    點好菜以後,寧香沒和林建東說什麽廢話,直接把書包拿出來,把自己這一周搜集的資料掏出來,全部放到林建東麵前讓他看。


    在林建東看的時候,她在旁邊說:“我想好了,我要做一張神女圖,這是我搜集到的一些相關文字資料,還有一些圖片資料。我們可以在這些資料的基礎上,自己創作新的畫作。從人物的發飾到服飾,姿態神態場景,都可以做自己的設計。我目前的構思就是,要那種羽衣飛升中的神女,衣衫輕盈,要非常美非常驚豔。”


    林建東一邊聽一邊點頭,一邊慢慢把寧香給她的資料都翻完。看完之後回過頭來又仔細看一遍,然後抬起頭看向寧香說:“好,我找找靈感,回去試著畫一下。”


    寧香看著他笑笑,“好的,你把這些資料都帶回去,結合一下我的想法,回去先找找靈感畫一個草圖出來,先構思隨便勾勒一下有個大概樣子就行,然後我們對著草圖再討論。等所有的細節都討論下來確定好了,你再正經細化。”


    林建東點點頭,“行。”


    聊完神女圖的構思和大體設計,點的菜差不多也都上桌了。寧香和林建東把資料全都收起來,拿起筷子開始吃飯,這話題又轉到吃的上麵來了。


    兩個人這頓飯吃得放鬆,吃得也很慢。吃完飯從飯店裏出來,外麵的日頭已經微微斜到西半空去了。寧香和林建東也沒再多逛,一起搭車回學校去。


    也就站在站台的指示牌下等公共汽車的時候,寧香和林建東說著話,不經意間地轉一下頭,目光一掃,忽看到了在街邊走過去的三個熟臉。


    江岸和江源穿著花襯衫喇叭褲,臉上戴著蛤m鏡,手裏還拎著一台紅色收錄機,身上仿佛貼著四個大字招搖過市。


    江岸江源和江欣沒有看到等公車的寧香,大搖大擺地在路上走著,一身的小流氓氣質。寧香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去,很快也就收回來了,隻當沒有看到他們。


    江岸比寧波寧洋大一歲,讀書也是大一級,現在應該開學讀初三。初三這一年結束就要考高中,江岸現在卻是這副模樣,怕不是已經廢了。


    江源和江欣也沒好到哪裏去,成天被江岸帶著這樣混,還有什麽未來可言。


    這三個小孩到城裏好像也沒交到什麽朋友,幾次看到都是兄妹三個人在一起,走哪都綁一塊一樣。明明在這個城市有自己的家,卻又好像從沒融入過這座城市。


    寧香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底過著什麽樣的生活,也沒興趣知道。


    她收回目光看向林建東,仍是和林建東說自己的話。


    等到公共汽車到站,他們上車買票回學校,剩下還有小半天的時間,回到學校還可以坐下來做不少事情的。林建東打算回去就開始畫畫,畫神女。


    然而下車後還沒有進學校大門,他的這個打算就被打亂了。


    公共汽車到站後,他和寧香一起下車。從站台走回學校,快到學校大門的時候,他目光不經意一掃,忽停住了腳步,然後下意識伸手一把捏住了寧香的胳膊。


    寧香本來還在轉頭看著他說話,被他捏住胳膊拉住了,她眼睛裏瞬時流出一些疑惑。然後還沒等她疑惑出聲,林建東便直接拉著她躲到了旁邊去。


    躲好後他伸頭往大門口看一眼,才出聲說話:“那個是不是你娘?”


    寧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一個穿粗布灰衣的婦人正在學校大門外轉悠,不是她娘胡秀蓮,又是誰。果然還是找來了。


    寧香看著在學校大門外轉悠的胡秀蓮,沒有其他情緒,隻無語地笑一下。然後她也沒有其他什麽多餘的表現,深深吸口氣跟林建東說:“走吧。”


    本來就一直是有這方麵準備的,既然在這種情況下讓她給碰到了,那就自己去解決好了,也免得麻煩其他同學跑這個路了。


    寧香和林建東便沒再回學校,而是轉身又去坐車,一路找去武裝部,找到糾察組舉報東蕪大學門外有流竄分子,一直逗留在校門外不知道要幹什麽,讓糾察組趕緊去抓人。


    糾察組行動很快,立馬就派了兩個人去東蕪大學查看情況。


    胡秀蓮之所以拖了一周才來蘇城,是因為許耀山一直沒有給她開介紹信。她一周下來往大隊部跑了好幾趟,許耀山愣是就不給她開,隻說無事不準進城。


    胡秀蓮和寧金生氣得要死的,覺得全世界都不讓他們一家好過。後來實在沒有辦法,胡秀蓮就直接偷偷跑來了蘇城,反正搭人家的船進城又不要介紹信,隻要不碰到檢查的就好。


    寧金生沒有過來,因為他還要留在家裏上工掙工分。家裏眼下日子極其不好過,再不去上工掙工分,那真是得一家人抱團餓死。


    胡秀蓮挑了這個星期天,早上起了一個大早,早飯都沒吃,就一個人偷偷跑來了蘇城。下船後她就一路打聽一路走,找到了學校的大門外麵。


    她身上沒有介紹信,而且一看就不是老師或者學校的工作人員,自然不敢隨便進學校裏麵去。


    她就在大門外隨便攔了一個學生,叫人家幫忙傳個話進去,說自己是來找女兒的,說她女兒是七七級曆史係的,叫寧香。


    現在七八級的也都錄取開學了,學校有七七、七八兩屆的大學生,人數比上半年多了不少,學校裏來來往往都是人,有的十幾歲,有的三十歲。


    學生多熱情助人,尤其看胡秀蓮老實巴交的急著找女兒,人家就進去找到曆史係幫她問了。結果問了之後發現寧香不在學校,教室和宿舍都沒有。


    人家還好心出來給胡秀蓮遞了話,說寧香出去了,人不在。


    都是不相幹的人,人家不可能會騙她。胡秀蓮客氣地說了謝謝,心裏卻焦急得不行。她還得急著趕回家,眼見著太陽慢慢偏西了,卻不知寧香什麽時候回來。


    不回來她隻能在門外幹等著,想著她遲早要回來,在門外堵到她就行了。


    又等了一會,她急得腦門上直冒汗,心裏忍不住開始罵寧香沒良心的東西,家裏現在過那樣的日子,她不管不顧,自己在城裏滋潤享福,星期天還出去玩。


    這種殺千刀的白眼狼,也配為人子女也配活得好。


    然後她心裏正罵得沸騰,腦門上的汗流成小溪河的時候,目光一掃忽看到不遠處出現兩個穿軍裝的人,身上還都有槍。


    看到這兩個人和那兩杆槍,胡秀蓮腦子裏“嗡”的一聲響,瞬間別的也顧不了了,轉身撒腿就跑。結果她不跑還好,慌著神色一跑直接叫那兩個穿軍裝的看到了。


    兩個人本來還尋思流竄分子是誰呢,還打算查看一下,現在看到胡秀蓮瘋了一樣,也不必再查看了,他們直接衝胡秀蓮追過去。卯足勁追了小半裏地,兩人一把把胡秀蓮按在了地上。


    按住了也是一臉凶氣,沉著聲音嗬問:“跑什麽?!”


    胡秀蓮被兩個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喘著氣渾身直哆嗦,整個心髒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她慌得不行,開口聲音直顫:“同誌,我是進城探親的呀。”


    穿軍裝的兩個男人一把把她給拎起來,讓她站好了,還是黑著臉沉著聲音問:“進城探親你見到我們跑什麽?介紹信呢?”


    胡秀蓮渾身抖得像篩糠,額頭上的汗流得跟自來水似的。天氣本來就熱,她偏又這麽倒黴遇上糾察組。她哆嗦半天,開口全是顫音:“介紹信……介紹信……在來的路上拿丟了……”


    兩個穿軍裝的男人狐疑地看她一會,又看彼此一眼,然後看向胡秀蓮開口:“這麽重要的東西也能丟了?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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