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香猜到寧蘭大概是想起前世的事情了,對著話筒又說了最後一句:“寧蘭,你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白眼狼,好的時候是,不好的時候更是。”


    說完這句話她把電話掛上,不再多看寧蘭一眼,起身轉身便往外走。


    寧蘭聽到了話筒裏漏出來的聲音,反應過來寧香要走的時候,她突然瘋了一樣站起來拍打防爆玻璃。然後沒拍幾下被獄警過來給按住了,被押出了會見室。


    被押走的時候,她一路掙紮嘶喊,扭著頭看著寧香走出會見室的門。


    而寧香沒再回頭看她一眼,也再聽不到她半片言辭。


    ***


    從會見室出來以後,寧香沒有在此地多做逗留。過來的時候她和林建東打了出租車,那輛車還等在外麵,寧香和林建東自然還是坐這輛車去市裏。


    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剛到這裏,今天直接回去有點太趕了,所以兩人計劃在這裏住一晚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去火車站買票回蘇城。


    剛好林建東最近正打算開拓廣粵這邊的市場,順便可以帶寧香看了看這裏的發展情況。這幾年這邊發展是最迅猛的,很多北方的人都跑很遠來這邊打工。


    在去市裏的路上,林建東關心地問了寧香一句:“聊得怎麽樣?”


    寧香轉頭看他,深深吸口氣說了三個字:“結束了。”


    林建東也輕輕吸口氣,伸手把寧香的手捏進手心裏握著,“結束了就好,就讓這些事都徹底成為過去吧,以後我們就安安心心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


    寧香衝他點點頭,“嗯。”


    ***


    寧香和林建東兩個人坐車到城裏,先去找酒店住下來,放下行李洗個澡。休息一會到傍晚,兩個人出去到處逛了逛,林建東領著寧香看了看南方現在的發展。


    這邊發展得快,新鮮東西多,兩人在逛的時候自然買了很多東西。寧香還特意拉林建東去大的商場,給他挑選了兩身合身又筆挺的西裝。


    西裝往身上一換,整個人又精神挺拔好幾個度。


    在林建東穿著西裝照鏡子的時候,寧香在旁邊看著笑,很是滿意道:“挺好的,過陣子不是要去平城談生意嘛,到時候正好可以穿過去。”


    這年頭西裝正時興,什麽人都搞一身穿一穿。


    搞不到好的,那就去地攤上花低價錢撿別人穿過的。


    很多到這邊來打工的年輕人,錢沒有賺到多少,總歸也要弄身西裝穿回去。穿著西裝就揚眉吐氣了,走到哪就要招搖到哪,好像在外麵賺了多少錢似的。


    寧香讓林建東買西裝當然不是為了穿出去招搖顯闊,那是正兒八經為了穿出去談生意。不管怎麽樣,這都算是正裝,在正式場合穿總歸不會有錯。


    逛完街買了東西,兩個人到餐廳裏坐下來吃飯,心情已經很放鬆了。


    寧香不想提寧蘭的事情,林建東看得出來,自然也不主動提她。就像寧香在車上說的,寧蘭的事情結束了,從此以後和他們再也沒有關係,也不必再說她。


    就當沒有寧蘭這回事,寧香和林建東兩個人輕鬆地吃完晚飯,再逛一逛這邊的夜市,感受一下這邊的熱鬧以及屬於這個年代的繁華,也就回酒店休息去了。


    來的時候坐了太長時間的火車,今天又來回跑了一天,寧香簡直累得不行,回到酒店洗個澡倒頭就睡下了。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收拾好行李和林建東回家去。


    這麽一來一回折騰一遭,三四天的時間也就這麽過去了。


    到家的時候王麗珍正要淘米做午飯,看到寧香和林建東進門,她忙扔下淘米盆跑去寧香麵前,關心地詢問她:“怎麽樣啊?寧蘭找你說了什麽呀?”


    寧香很簡單地回王麗珍:“不過還是那些話,覺得她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是被人逼的,全世界都對她不公。我想對她說的話也全都說完了,下半輩子還很長,她就在裏麵慢慢悔悟慢慢改造吧。”


    前世的點點滴滴,大概會日日夜夜折磨她的內心吧。


    江見海當初如果不是有完美前世做對比,這輩子重生回來越過越差,和前世的差距越來越大,心理落差太大導致心態失衡,大概也不會走到一蹶不振的地步。


    最折磨人意誌和心態的,永遠是曾經擁有過,曾經美好輝煌過。


    關於寧蘭的事,大概也就說這麽多了。王麗珍看寧香的心情完全沒有受影響,也看出來關於寧蘭的事情就算是到此為止了,所以也沒再多去說什麽。


    說來說去不過還是那些事,沒有更多新鮮的了。


    關於寧蘭在外麵五六年到底經曆了什麽,不必細問也能想象出來個大概。就算手裏有錢,前麵兩年大致也是沒有過好,吃了很多苦。後來遇到同夥,過上了好日子。


    至於和同夥之間到底是感情還是出賣色相,那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了。


    跟著人涉了黑涉了惡,好日子怎麽來的自然也能想象出來。那不是出去人家偷的就是出去路上搶的,這樣來錢最快。但這樣的錢花起來爽不爽,那就不知道了。


    可以確定知道的是,花這樣的輕鬆錢,是要付出代價的。


    寧蘭對寧金生和胡秀蓮沒有多少感情可言,她把家裏坑成那個樣子,一家四口這些年比她過得還心酸,她當然沒有給家裏寫信,更不想見他們。


    而寧金生和胡秀蓮也不想見她,收到法院寄過來的判決書以後,拿回家直接扔灶底給燒了,一邊燒一邊罵罵咧咧罵上半天,說自己生了個惡鬼白眼狼。


    燒的時候胡秀蓮還忍不住在心裏慶幸呢,慶幸當初寧蘭膽子還沒現在這麽大,隻是卷錢跑了,沒有買包老鼠藥把他們一家都藥死再跑。


    寧蘭的事其實也讓他們擔驚受怕了好些時間的,一直到聽說寧蘭被判了無期,一家人才得以鬆一口氣。不怕別的,就怕她回頭來繼續報複家裏人。


    這件事過後,寧家一家四口越發遵循起夾著尾巴做人的道理,更是一點妖都不敢再作,什麽人都不敢再得罪,每天老老實實隻盼能過點安生日子。


    倒黴事砸頭上砸多了,一家人早認命了也怕了,再是沒有那樣的膽子和精氣神到處撒潑鬧的了。


    他們現在比誰都切身明白一個道理——不作妖不惹事縮起頭,才能得安生。


    而他們的縮頭安生,也是寧香的輕鬆安生。


    從此以後,各有各的安生。


    ***


    天氣一朝涼起來,又到了冬天。


    這大半年下來,寧香閣的生意一直在不斷擴張,在平城和陵城以及離得近的禹杭都開了店鋪。因為寧香的名氣和品牌效應,每間店鋪的生意全都很不錯。


    經過兩年的經營,木湖繡娘的招牌也算是慢慢響亮了起來,甚至有清閑又有錢的人,親自到木湖去看繡品挑選繡品。除了看繡品,也看繡娘的培訓,工廠的加工。


    木湖繡娘裏有手藝好的繡娘,經過大半年的培訓,作品質量變高,寧香又利用寧香閣的品牌往外帶,她們的作品也慢慢有了點名氣,比如像楊慧。


    繡娘個人名氣一大起來,作品賣得價錢高,賺的錢自然也就多起來了。


    而寧香在指導其他繡娘技法之餘,也沒耽誤自己出作品。


    她的作品仍然出現在各種規格較高的正式場所,也會出現在港城那邊的大型的拍賣會上,還會走出國門,出現在國外的一些知名收藏家手中。


    林建東把寧香閣上下都打理管控得很好,一點點打開市場,一步一步發展得非常穩。寧香閣的各方麵規模都在慢慢擴大,已經成為了刺繡行業裏的標杆品牌。


    最近林建東在談一筆規格很高的生意,之前已經有接洽過幾回,現在又約好了時間要再過去談一談。因為這筆生意不一般,所以他是自己接洽商談的。


    談外地的生意得出差,他得帶著助手去平城呆幾天。


    寧香手裏有自己的事情,現在洽談階段便不跟他一起去。等到生意徹底談好敲定下來,兩邊領導人全部到場準備簽訂合同,她再一起出席這種正式的場合。


    提到這個的時候寧香還跟跟林建東開玩笑說——


    “大佬都是最後才出場的。”


    “普普通通的小場合可請不動我去的。”


    林建東聽了也隻是笑,配合她說:“前頭這些小事,我幫您跑腿就行了。”


    出差的前一晚,寧香在林建東房裏看著他收拾衣服行李。


    看一會她去林建東的衣櫥裏把他的西裝拿出來,仔細疊起來放到他的箱子裏跟他說:“這樣裝不會有折痕,我親自挑的,到時候一定要穿啊。”


    林建東眼含笑意看著她,“記住了,一定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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