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五仙”之一的灰仙,素來受人懼怕或敬畏,除了不懂行的二愣子,很少有人明知道它的真身,還如此稱呼它。就像是民間一些不信邪的人對黃仙不敬,繼而引來報複一樣,灰仙也很討厭別人當麵老鼠老鼠地叫。


    何疏深知這一點,自然是入鄉隨俗,稱它小惠,於是小惠便很歡喜。


    沒曾想到了鳳鳳這裏,什麽規矩都不管用,鳥類天性喜歡去啄在地上奔跑的動物,這一鳥一鼠見了就宛若天敵,小惠敢怒不敢言,見狀又瑟縮了一下,勉勉強強提起勇氣。


    “我非尋常牲畜,亦是有道行的,說不定來日還有互相援手之時,閣下何必如此惡聲惡氣!”


    小孩兒奶聲奶氣說這些話的畫麵是挺搞笑的,不過在場除了他,誰也沒笑。


    “開玩笑,我堂堂鳳凰,用得著你援手,你也配?”


    鳳鳳瞪他一眼,他就往後一縮,顯然對鳳鳳是很忌憚的。


    “鳳鳳。”何疏語帶微微告誡。


    鳳鳳冷哼,終於移開目光。


    它昂首挺胸,哼了一聲:“我餓了!”


    何疏:“隻有方便麵,巧克力,薯片,你要什麽?”


    鳳鳳嘴早被養叼了,普通薯片還看不上眼,非要酸奶洋蔥味的,但廣寒背包裏隻有從樓下超市買的原味薯片,還是袋裝的,早在旅途中被壓碎了,鳳鳳挑來挑去,最後隻挑了個香辣牛肉口味的方便麵。


    “幫我燒水,我要吃麵!”


    它理直氣壯指使何疏,但隨即想起何疏剛被下了降頭,旋即換一副嘴臉,麵朝廣寒。


    “哥,幫我衝個泡麵唄?”


    何疏:……


    他不可思議道:“這肥鳥的演技是不是跟你學的?”


    “天賦吧。”廣寒當然不承認,“從我遇到它,它就這樣了,我演技跟它學的。”


    鳳鳳飛到電視上麵,居高臨下。


    “我告訴你們,從今天起,我就是立了大功的功勳鳥,回頭跟李映申請補助的時候,別忘了我那一份!”


    “所以你這一趟出去到底遇到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了?”何疏虛心求教。


    “說來話長。”小肥鳥還想端架子。


    “那就長話短說。”何疏豎起兩指,示意它再不說,自己要用一言術拔毛了。


    “我在林子裏看見一夥外國人了。”


    “說仔細點。”


    “你讓我長話短說,我說完了啊。”


    “想挨揍是不是?”


    大抵是因為鳥類自有一套辨別方向的本事,鳳鳳在追龍山轉悠半天,還真讓它看見人跡。


    由於追龍山大片原始森林人煙罕至,能發現人本身就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外國人。


    那個團隊裏,也不單有外國人麵孔,還有東方人,一個個都穿著戶外登山的裝備,全副武裝,可見是有備而來,不是迷路誤闖的。


    鳳鳳見狀,立馬起了好奇心,遠遠綴著他們,想看他們去哪裏。


    “中間他們迷路了,在原地轉悠半天,後麵是靠著其中一個人豢養的蛇給他們引路,才走出去的。我聽他們交談,好像是要翻越布妲峰之後,才能抵達他們要去的地方,我還想跟上去,結果有人好像發現我了,還派出一隻鳥來追我,媽的,爺堂堂鳳凰,就隻配一隻紙折的傻逼鳥追嗎?!”


    它越說越氣,破口大罵,何疏卻聽得心頭一動,忍不住打斷。


    “等等,你說紙折的鳥?什麽樣子的?”


    “就是那人摸出一張紙,折了隻鳥,那鳥就朝我飛過來,一副發現了我,想啄我的架勢,我怕被他們發現,隻能扭頭飛走,結果那破鳥還死追著不放,它主人好像也一直跟在後麵,我火氣上來,直接把那紙鳥啄死記了,後麵又下了場雨,那鳥估計早就涼透了,讓他們追個寂寞去吧!”


    鳳鳳得意洋洋,還等著何疏誇讚自己,誰知等來的卻是何疏跟廣寒一臉若有所思。


    “紙折的鳥,我怎麽想到了式神?”


    何疏摸著下巴道,望向廣寒。


    後者點點頭。


    式神是天師道陰陽師不二傳的法門,如果真有式神參與,就說明這個團隊裏也有東瀛人的影子,那事情就更複雜了。


    降頭師,陰陽師,還有會用蛇的,屬於是國際化合作,與時俱進了。


    何疏問:“這件事要不要先跟李映溝通下,起碼得讓他知情。”


    廣寒看了一下時間,早上六點四十點。


    按理說這會兒李映應該還在睡覺,但他撥個視頻電話過去的時候,李映居然秒接了。


    “你們現在給我打電話,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他好像在外麵,背景還有人來人往,很嘈雜。


    李映一路小跑找了個相對僻靜的地方,總算能好好說話了。


    “你那邊怎麽了?”何疏問。


    “別提了,出了樁命案,有點棘手。”李映兩個黑眼圈明晃晃掛在臉上,已經快成為他的標識了。“這邊人手不足,要不是你們跑雲南去了,我還想讓你們幫忙呢,你們先說你們那邊的事情吧!”


    廣寒三言兩語,將蔣思因的夢,今天下午陳芯三人的遭遇,還有鳳鳳看見的情況大致說了下。


    李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上次我們這邊鬥法贏了,重創他們一人,我以為他們暫時也得消停了,沒想到居然那麽快又卷土重來。”


    何疏:“這樣吧,明天我們先跟團走,去看看情況,回頭你跟有關部門溝通下,最好暫時把追龍山給封了,閑人免進,否則普通人有一個算一個,在那些人麵前全是砧板上的魚肉。”


    李映苦笑:“那地方是風景區,地方財政大半靠旅遊業的,封山不封山,我說了不算,需要時間去溝通協調,這件事我知道了,有結果會通知你們的,追龍山那邊勞煩你們費心了,我現在就去知會西南分局的同事,讓他們留意這裏。”


    何疏:“老李,保重身體啊,萬一你掛了,我們找誰領獎金去?”


    李映衝他揮揮手,那意思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視頻通話結束。


    鳳鳳咕嚕嚕把一碗泡麵吃完了,還把鳥喙伸進去喝湯。


    它確實是餓狠了。


    從前跟著廣寒四海為家的時候,它也吃過泡麵,但自從住進何疏那裏,廣寒又學了一手好手藝之後,它就看不上這種簡單的快餐了,現在純粹是餓到極點返璞歸真,何疏甚至還拿出手機,拍下它吃飯的樣子。


    鳳鳳扭頭:“你幹什麽!”


    何疏:“拍照留念,記錄你的二逼時刻。”


    鳳鳳:“你等著,我吃完必咬你。”


    何疏:“你是鳥又不是狗,怎麽成天想著咬人,鳳凰就你這樣一點素質都沒有?”


    一人一鳥平時打嘴炮已成慣例,哪天何疏不開口嘲諷,鳳鳳還會覺得他被借屍還魂了。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略顯急促。


    廣寒過去開門。


    站在門口的是個年輕女孩子。


    何疏有印象,對方叫歐陽樂樂,正是之前被大家誤會跟吳亮發生關係的女生。


    後來吳亮跟著劉寧先回城作檢查,歐陽樂樂不願跟著去,又想出來散散心,索性還是跟著旅行團出發了。


    “寒哥好,我過來問問表哥,今天有什麽行程安排嗎?”


    小姑娘挺有禮貌,站在門口,眼睛也沒有亂瞟,但是鳳鳳記那一身五彩毛羽實在太令人矚目了,就算她沒有特意去看,眼角餘光依舊不由自主為其吸引,視線轉了過去。


    於是她就看見,一隻形似鸚鵡的鳥站在泡麵邊上,一動不動。


    鳳鳳不敢動。


    動了,就得解釋房間裏為什麽會有一隻跟普通鸚鵡長得不大一樣的活鸚鵡,怎麽看怎麽像保護動物,一旦被外人看見,與其費盡唇舌去解釋,不如直接不動裝死——這是何疏之前教鳳鳳的。


    關鍵時刻,它想起來了。


    歐陽樂樂:???


    廣寒:……


    鳳鳳:……


    歐陽樂樂驚歎:“這是擺件?”


    何疏一本正經:“嗯對,我帶來的玩偶,好看吧?”


    歐陽樂樂:“太好看了,這應該是工藝品了吧!”


    何疏走過去,捏捏鳳鳳的後頸皮。


    “你看,玩偶。”


    鳳鳳:……


    何疏心道,幸好她沒看見小惠,不然估計要尖叫起來。


    歐陽樂樂看上去也想摸一摸,但終歸想起正事。


    “表哥,我剛去敲門,小田自己住一間,沒人回應,去找蔣思因,他室友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出去了,我隻能先過來問問你,本來昨晚小田說了今天七點就要下樓集合,但到現在,她連電話都打不通。”


    何疏感覺不對:“蔣思因的電話呢?也沒打通?”


    歐陽樂樂點頭:“他室友睡得沉,連他什麽時候離開宿舍都不知道。”


    何疏:“他昨晚是回房間睡的嗎?”


    歐陽樂樂:“對,我們一幫人玩到快十二點才散,我親眼看著他回房間的。”


    昨天晚上,何疏本來是讓蔣思因到自己房間加床睡覺的,但是當時他被下了降頭,又被查哈法師攝魂,跟降頭師鬥法鬥了整整一晚上,現在天也快亮了,蔣思因昨晚肯定是看他感冒發燒,被廣寒背回來,也就沒過來打擾。


    但小田也不在,又是怎麽回事?


    小田是個責任心極強的導遊,絕對不可能到約好的時間,還沒起床。


    何疏當即撥打兩人的電話,果然都沒人接。


    “蔣思因的電話就在他自己床頭,根本沒帶走。”


    歐陽樂樂見他神情嚴肅,也跟著緊張起來。


    何疏當機立斷,先找到酒店前台說明情況,讓工作人員把小田的房間打開,裏麵果然沒人。


    兩個大活人,在酒店走失了。


    前台小姑娘道:“不可能呀,我昨晚值夜班,中間也就上了兩趟廁所,不可能正好那麽巧,兩人都在那幾分鍾離開吧?”


    事到如今,隻能查監控了。


    住客失蹤,酒店難辭其咎,比他們更想快點找到人,當即帶著何疏等人到監控室,開始翻找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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