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滇也很好奇。


    他剛才坐的位置,正好對著攝影棚所在的大樓,當時不經意遙遙望去,忽然看見頂層死氣彌漫翻湧,前所未見,如同兩方力量在拉鋸鬥狠,互不相讓,與剛才的平靜大相徑庭,所以才二話不說起身趕過去。


    那何疏呢?


    他不會望氣,又是怎麽幾乎同時作出與自己一樣的反應?


    雲滇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剛才我心裏聽見了類似廣寒的聲音,但其實不是他發出來的,可能類似一種危險的預感吧。”何疏簡單解釋道。


    雲滇脫口而出:“他心通?!”


    傳說佛門裏有這樣一門咒法,修為到了一定境界的高僧,可以通過冥想察知遠在千裏之外的某個人內心所想。但這種咒法,雲滇沒親眼見過,連他師父也沒有,僅僅是存在於口口相傳的故事裏。


    雲滇這次出山遊曆,正是因為師父給他說過,這世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練了二十年可能小有所成,但比他厲害的也大有人在,雲滇一路上抱著好奇探究的心思,也見過不少號稱高人的修行者,有些的確是有點本事的,但迄今為止,隻有何疏和廣寒兩個,是雲滇無法看透的。


    對此,他更加興致勃勃。


    “不是他心通,我與他之間有些默契,能感覺對方安危,是之前從——”


    何疏剛想說陰間,及時頓住,換了個詞。


    “是之前就有的能力。”


    雲滇訝異:“你們是雙胞胎?”


    兩人長得不像啊。


    “當然不是,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何疏哭笑不得,一邊低頭加了遊老板的微信。


    雲滇恍然:“那你們是一對?”


    何疏尷尬道:“我們隻是朋友。”


    “我跟我朋友也從來不會心有靈犀啊,別說朋友了,我跟我師父都沒有過。”


    雲滇在某些方麵情商有點低,尤其是麵對他感興趣的領域,頗有點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


    何疏:……


    他不知道怎麽回答雲滇的問題,索性閉嘴裝啞巴,幸好夜色掩蓋了他溫度略微升高的臉頰。


    雲滇見他不回答,還在自言自語分析。


    “但情侶也不一定就能心靈相通,這世上多的是同床異夢的夫妻,何師哥,你們是不是有什麽奇遇?能不能跟我說說,我對這方麵的研究很有興趣,以前我還以為隻有佛教高僧才會這門法咒的,現在看來根本不是……”


    “事情解決了再跟你慢慢說,我先打個電話!”


    何疏忍無可忍打斷,他覺得自己好像帶了一隻人型“鳳鳳”。


    雲滇終於乖乖閉嘴。


    何疏撥打了廣寒的電話。


    電話沒人接。


    何疏倒不是怕廣寒有什麽危險,這世上能對他造成傷害的人委實是不多了,但李助理也可能在裏麵,那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而且根據他們推測,這次謝婧婧養的小鬼失蹤,李助理鬼上身等事情接二連三發生,很可能與李助理本身的生辰八字,和攝影棚裏某種存在有關。


    既然如此,李助理作為其中一環,處境很可能比他們想的還要不妙。


    兩人順著樓梯小跑上去,很快來到二樓。


    “這些廠房全是封閉的?”雲滇問道。“我們直接上五樓嗎?”


    何疏看了一眼雲滇手上瘋狂轉動的羅盤,就沒有把自己的羅盤拿出來。


    羅盤的作用大同小異,雲滇這個羅盤肯定也是寶貝,指針瘋狂轉動說明這裏磁場混亂,也是羅盤持有者最不希望看見的情況。


    何疏剛要說直接上五樓,眼神停頓一下。


    “等等,跟我來!”


    雲滇看著他頭也不回往前跑,來不及多問,隻好跟著跑上去。


    ……


    小曹的手心在冒汗。


    他臉色發白,連嘴唇都失去原本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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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他頭一回跟著師傅“跑業務”,但絕對是最讓他害怕的一次。


    自家知道自家的斤兩,在別人眼裏,洪先生是高人,是大師,然而小曹知道,他們師徒倆行走江湖,靠的往往隻是一張嘴。


    當然也不能否則自家師父可能確實有點能耐,小曹就聽師父說過,對方早年在東北學藝,拜過某某出馬仙,某某保家仙,身上有多少大仙加持,這些年多多少少也學了些皮毛,連小曹自己都能張口來上幾段咒語,至於靈不靈,就全憑運氣了。


    有幾次歪打正著,雇主的麻煩還真讓他們給解決了,洪先生師徒的身家也就跟著水漲船高,而且洪先生有個好處,他不碰那些很棘手的麻煩,隻接比較容易解決的事情,所以這麽多年來,從來沒翻過車。


    像這次,他們跟遊老板原本是在一個飯局上認識,遊老板接了個求助電話,又聽說小曹師父會驅邪捉鬼,就把這件事跟他們說了,並讓洪先生跟他一起過來。


    老洪本來還有點猶豫,想想遊老板的人脈,和以後說不定能打開娛樂圈的路子,最後還是心動了。


    可誰能知道,剛才他們沒走多久,師徒倆耳邊就響起一聲尖銳慘叫。


    其叫聲之慘烈,就像一個人被活生生淩遲一樣,小曹發誓那是他聽過最痛苦的喊聲,痛苦到他忍不住想捂住耳朵,甚至跟著叫起來。


    小曹第一次知道,當人痛苦到一定程度,是會讓聽者也產生共情感受的。


    他不知道自己師父是否也聽見了那聲慘叫,但是當他閉上眼捂著耳朵蹲下身,過了不知道多久再睜開眼睛時,師父老洪已經不見蹤影了。


    而他也從原本所在的五樓,變成身處二樓樓梯口。


    印象中,他根本就沒有跑過。


    還有剛才跟著他們進來的那個演員,也都一起不見了。


    小曹越想越害怕,在上樓找師父跟先離開這裏之間掙紮半天,想想老洪平時對他的好,終於硬著頭皮作出艱難抉擇,準備抬步邁上階梯。


    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


    “站住!”


    肩膀隨之被拍了一下。


    小曹本來就軟綿綿的兩條腿直接跪在第一個台階上。


    何疏:“……倒不必行如此大禮。”


    小曹回頭一看,有種劫後餘生的瀕死感。


    “老哥你別一聲不吭,會嚇死人的知道嗎?!”


    何疏:“我們喊了你好幾次,你都沒聽見?”


    小曹茫然搖頭,他隻聽見最後一聲“站住”。


    三人會合,小曹簡單說了一下情況,雖然他描述能力不是很好,講得也很片麵,但何疏跟雲滇對他遇到的事情大概也有所了解。


    “陣法?”雲滇道。


    “我倒覺得像結界。”何疏搖頭。“二樓所有車間門口都貼了符,我雖然不會畫符,但二樓這些符籙,很像茅山朋友給我說過的山海符,一般用於構築結界,特別是把某個地方,和外界切割開來。一般用於特定環境,為了封困住某些東西,讓它們不容易外逃。”


    小曹茫然聽著,在聽到“茅山”兩個字的時候,後知後覺想到自己師徒倆自報家門的時候,好像也是自稱茅山後裔,這人是真認識茅山的道士,還是跟他們師徒一樣,都是同道中人?


    雲滇輕輕啊了一聲,用拳頭捶了下掌心。


    “山海符,我也聽過,但沒見過,據說山海符一般是用來鎮住很棘手強橫的東西,但剛才我乍見這棟樓的時候,明明沒感覺到什麽極度危險的氣息啊!”


    何疏剛要說話,手機突然響起。


    驚弓之鳥的小曹嚇一大跳,整個人一蹦三尺高,人跟裝了彈簧似的差點躥出去,好懸被雲滇及時按住。


    進來之後,手機信號倒還跟在外麵一樣,何疏一看來電顯示,直接按下擴音鍵。


    遊老板略帶興奮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我托朋友查到這棟大樓以前發生的事情了!”


    何疏跟雲滇對視一眼,兩人都對遊老板的話起了興趣。


    “遊老板你說,我們在聽。”


    “說是以前,這裏還是紡織廠的時候,有個女的,長得特別漂亮,人也有才華,算是廠花,廠裏有很多男的追求,但她誰也看不上,一心就想著工作,晚上還去讀夜校,據說是家裏重男輕女,她隻好出來打工掙錢,再繼續讀書深造。結果呢,有一天上完夜班回去的路上,這女的就被廠裏幾個小年輕給強||暴了,事後他們為了捂嘴,就用名聲受損來威脅這女的,其中一個還提出要娶她。那年代麽,你們知道的,很多人思想保守,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這女的確實很難在廠子繼續幹下去,正好當時家裏母親重病需要錢,娶她的人又願意出一大筆彩禮,她最後就同意了。娶她的男的呢,家境還不錯,父親還是副廠長,本來答應了結婚後就讓家裏找關係幫她調走,結果兩人結婚後,男的非但沒有履行諾言,反而經常出去賭博喝酒,甚至有一次,還把之前騷擾過她的混混朋友帶回家,後麵的事情,你們也能想象到了。”


    何疏他們默默聽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遊老板的語氣倒是挺唏噓的。


    “那女的第二次受到折辱,直接就精神崩潰,瘋了,但也沒完全瘋,她就直接去廠裏,當著所有人的麵,把當年被強||暴的事情全部說出來,還說出那幾個渣滓的名字,然後拿著菜刀要跟她老公拚命,她老公見她來真的,也怕了,兩人一追一跑就到了頂樓天台,最後她老公被砍了很多刀,她自己也從天台上跳下去。據說後來屍檢發現那女的已經懷孕了,直接就是一屍兩命。”


    “這事發生之後,紡織廠就不斷有鬧鬼的傳聞出來,經常有人說看見那女的拿著菜刀到處走,又過了幾年,市場化改革,這廠子的確效益也開始走下坡,漸漸就不行了,最後縮小規模從這裏搬走,最後還是倒閉了。”


    “我尋思這些事情,應該能幫上你們,說不定這裏的怪事,就跟那女的有關。”


    雲滇耐著性子聽到最後,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疑問。


    “那幾個強||暴她的男的呢?後來沒什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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