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親一口


    高義硬著頭皮給江忍安排了一個二樓的包間。


    天鵝小築內部是螺旋式建築,白色為主格調裝修,分外優雅。大廳內一個豪華的舞台,正中央是一隻優雅的天鵝雕塑。


    高義今年四十多歲,從畢業開始就在駿陽工作,從一個大學生到駿陽分公司的總經理,討上司歡心很有一套。


    雖然他搞不懂這太子爺怎麽回來了,但是怎麽對江忍他心裏還是很有數的。


    高一讓人給江忍重新準備早餐。


    太子爺這是在外麵吃了多少苦啊!餓到吃麵包了。


    回頭他給江董打個電話,江董估計也心疼。


    江忍看了眼茶幾上的早餐,他沒動:“別忙活了,也別告訴我爸我回來了。”


    一聽這話高義就懂了,江忍還是要回h市的。


    別人家的家事高義不好管,但他還是得勸兩句:“江少,江董就是脾氣糟糕了點,你是他親兒子,哪有什麽深仇大恨,老在外麵也辛苦不是。”


    江忍淡淡道:“h市挺好的。”


    高義沒法勸。


    江忍卻發現了不對,他們江家搞房地產,偶爾也做慈善。天鵝小築是他家的樓盤之一,但是從來沒有拿來舉辦過舞蹈比賽之類。


    “怎麽在這裏辦比賽?”


    “駿陽是這次比賽最大的讚助商。”


    以前江忍的母親聞曼在江家的時候,會唱歌彈琴,獨獨不會跳舞,所以江董讚助了許多音樂大賽,卻沒有扔錢進舞蹈大賽。


    “誰讓讚助這個的?”


    高義表情尷尬。


    江忍冷了冷臉。


    高義不說,江忍就懂了。是聞睿,他母親所謂的弟弟。孤兒院收養的回來的,最後托付給他爸那個冤大頭照顧的弟弟。


    聞睿比江忍大七歲,今年剛滿二十五。按理說江忍該喊他小舅舅,然而江忍天生反骨,他像頭小野狼,誰的麵子都不給。


    後來聞睿也明白了,不僅不敢讓江忍喊他小舅舅,還跟著別人喊他小江爺。


    江忍翹著腿:“我走了,他很快活吧。”


    高義心裏門兒清,笑著說:“哪能啊,您才是江董的繼承人。”


    江忍嗤笑了一聲。


    他們談話的時候,聞睿也才從外麵進來。他穿著西裝,一個女人挽著他。他帶著那個女人坐在了評委席。周圍的人都開始給他打招呼。


    聞睿長得很清秀,身上有股子儒雅的意味。


    也該聞曼喜歡他,聞曼喜歡的他都會,他長相白淨,也討女人喜歡。


    關鍵他有錢,他的背後是江家。


    江忍沒炫富的習慣,可是聞睿卻有。江忍是在軍大院棍棒下生活的,聞睿卻是在上流圈子生活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聞睿才是江董親兒子。


    江忍是標準直男,平時愛情電視劇都不看那種。他翹著腿,神情涼薄。


    高義彎腰告訴他:“江少,那個女人是娛樂圈二線明星,《問情》電視劇裏演女二那個,叫朱意萱。聞睿投資舞蹈大賽,據說是為了幫江家宣傳天鵝小築其他城市的樓盤。”


    所以他選擇高雅的芭蕾舞天鵝湖。讓冠軍來拍係列宣傳片之一。


    江忍不感興趣聞睿帶了誰。


    他走的時候,怎麽就沒把聞睿打癱呢?


    他十指交握,扣得有些緊。


    他突然不希望孟聽參加這次比賽了。


    然而她早晨穿著白色的短裙,笑起來那麽幹淨單純。她也是很期待這次比賽的。孟聽是靠實力進入半決賽的,盡管不想讓聞睿那龜孫子看見她,他卻害怕她失望。


    而且他還有個不能啟齒的原因。


    他年少叛逆時,通身的不羈。初中就染了一頭銀發,男生打不過他,女孩子們也怕他。原本有個據說喜歡他的同班同學,在見過儒雅的聞睿以後,愛慕的對象就換了人。


    賀俊明當時和江忍一個班,知道這件事以後陰謀論:“忍哥,他該不會故意想搶你的東西吧?”


    江忍彼時眯著眼,手指上夾了煙。他不在意,聞睿這種慫包,也就這點心機手段了。


    然而她們女的,似乎天生就喜歡溫柔會說甜言蜜語的人。


    江忍有些煩躁。


    主持人聲音活潑,宣布第三十二屆全國青少年舞蹈大賽開始了。


    ——


    因為張老師是個負責又勤懇的老師,h市的團隊來得最早,所以他們抽到的編號也相對較好。


    張老師舒了口氣。


    這比賽順序也是有講究的,越靠前越好,當然不能是第一個。第一個哪怕跳的好,卻由於沒有對比性,評委打分比較保守,會比實際應該得分低。


    但也不能靠後,靠後評委已經審美疲勞。


    拿不到好名次。


    學生們都知道張老師人好,為他們著想,因此很感激她。


    張老師說:“一會兒主辦方的化妝師會來給你們上妝,嘴巴甜一點。”畫得也要漂亮些。


    女孩子們脆生生應好。


    然後張老師看向了孟聽。


    她在調整頭發上的羽毛頭環。


    他們隊裏這個女孩子出奇的美,安安靜靜站著的時候,頭發上白色的羽毛被微風輕拂,她長睫和發色很黑。瞳孔卻清透明亮。


    她和隊裏女孩們聊天一笑,其他隊的人都忍不住看過來。


    以至於往年不顯山不露水也不出挑的h市,今年一下子變得耀眼起來。


    化妝師來給孟聽上妝的時候,孟聽記起張老師的囑咐,甜甜道:“謝謝您,辛苦了。”


    化妝師笑了,這小姑娘跟仙女似的。


    饒是她見過形形色色的美人,也覺得她好看得不行。


    化妝師給她化了個淡妝,然後讓她抿抿唇。


    晶瑩的唇彩暈在她唇上,粉嘟嘟的。化妝師都有片刻失神,然後對她說:“比賽加油。”


    孟聽用力點點頭,眼睛彎成月牙兒。


    舞台上傳來音樂聲。


    陳瑩有些緊張,來找孟聽說話。孟聽本來在舒展肢體,見她忐忑不安,手都在發抖,於是低聲陪她聊天。


    “你不緊張嗎?聽說讚助商也來了。”


    孟聽不緊張,對她來說,不管誰是觀眾都沒有任何的區別。然而她知道如果自己說不緊張,估計陳瑩的心理壓力更大。她想了想,深吸一口氣:“我也挺緊張的,大家應該都很緊張,所以才練練柔韌度轉移一下注意力。”


    陳瑩好過一些了,原來大家都是一樣的。她就說嘛!隊裏最漂亮的女孩子也是一樣的有壓力,她心裏就沒那麽緊張了,歡歡喜喜做準備工作去了。


    孟聽抽到的編號是a組8號,也就是說她排在第八位。


    比較有名的芭蕾舞通常是群舞,亦或者雙人舞,然而半決賽的比賽每個人都是選擇《天鵝湖》中的一段跳單人舞蹈。


    她們在後台準備的時候,評委席上的朱意萱在撒嬌:“聞少,這個有什麽好看的呀,你想看我可以跳給你看呀。我是學表演的,會跳其他舞哦。”


    聞睿拍拍她手,笑道:“別鬧,這是為了給g市樓盤開盤準備的。”


    朱意萱心裏好過些了。


    舞台上大多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而且跳舞的女孩子秀雅動人,朱意萱非常有危機感。


    她好不容易才傍上江家這棵大樹。哪怕駿陽不做娛樂圈,但是不論哪個行業,聽到駿陽都會給麵子。


    朱意萱看了會兒,她漸漸放心了。


    台上的女孩子雖然跳的很好,可自己到底是明星,臉蛋和身材都甩這些女孩子一大截。


    她們再賣力,那都是跳給台下的人看的。


    朱意萱心裏有很大的優越感,她是今年娛樂圈新晉的玉女型美人,見聞睿果然對他們沒有太大的興趣,便也微笑著看台上比賽。


    台上的少女們沒有那麽多心思,既然老師說了主辦方會來看。她們就很認真,隻想贏得比賽。


    因為不管主辦方是誰,一年一度的舞蹈大賽是傳統。


    聞睿作為最大的讚助商,雖然坐了個評委席旁多出來的好位置,卻並不能打分。


    打分的都是往年專業的舞蹈大師,相對來說非常公正。


    朱意萱的笑,一直維持到a組八號上台,終於破裂。


    和h市的比賽不一樣,半決賽沒有黯淡的燈光,從一開始,舞台上的燈光就是一個色調。暗色背景下,台上少女出場的時候,幾乎隻用一眼,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因為是跳節選段落。《天鵝湖》音樂響起的時候,她就很快進入了狀態。


    有一種人,她天生適合舞台。


    腳尖踮起,雙臂輕盈。


    朱意萱呆呆看著台上,她離得近,舞台就在麵前,自然看清了那少女長什麽樣。


    朱意萱自詡在娛樂圈長相也是數一數二,然而見了比她還小幾歲的孟聽,生平第一次也有片刻的眩暈感。


    台上的少女才多大?十六?還是十七?


    有青澀的清純,卻也帶著含苞欲放的高雅。她很專注,似乎也不緊張。她不像是一個舞者,而像是一隻真正的小天鵝。


    每一次旋轉,都帶著自由和肆意。


    朱意萱不知不覺把唇咬痛了,才明白自己在幹什麽!她竟然被一個女人跳舞吸引了注意力!她轉頭連忙去看聞睿。


    一向溫雅有度的聞睿,神情也有幾分恍惚。


    他眼中的驚豔那麽明顯,朱意萱心頭發涼。


    孟聽在台上的時候,仿佛是閃耀的星光。


    評委們好一點,畢竟跳舞這件事,看重的是體態、動作,他們畢竟是老一輩的人了,對美貌的抵抗力要強很多。


    後台有前台的比賽錄像,陳瑩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台上的孟聽。給張曉芳說:“她跳得真好。”


    張曉芳苦笑:“是啊。”


    她參加第三次比賽了,至今沒有拿過冠軍。


    可是上帝偏愛寵兒,什麽都給了那部分寵兒。


    美貌,天賦。


    二樓其實才是最好的視角。


    畢竟舞台高,而一樓還坐了許多來看比賽的普通觀眾,可二樓沒幾個人上得來。


    高義都快步入中年了,也不得不讚一聲這小姑娘不錯。舞蹈底子一看就紮實。


    他沒有看見早上小江爺吃的是人家的剩麵包,結果一轉頭。


    看見了那個刺頭太子爺目光奇異地看著台上。半晌都沒有動。


    小江爺瞳孔漆黑,眼中卻很亮。


    如果說那小少女是天上星星,他眼中就似乎是要包容下星星的天幕。


    高義心裏臥槽。


    不是吧!


    以這無法無天的惡霸太子爺的性格,如果真開了情竇,等會兒不會讓他把人弄過來吧!


    高義心中淚流滿麵,他們駿陽是做正經生意的啊。不是說好了老江董喜歡才女,小江爺嫌棄這些嗎?說好了的,怎麽就變卦了呢!


    高義硬著頭皮:“江少,您覺得她跳得怎麽樣。”


    沒有回答。


    高義大著膽子:“其實也就一般般吧哈哈哈哈,我覺得後麵有更好的。”他年紀一大把了,此刻卻覺得說這種違心話分外尷尬。


    江忍沒吭聲。


    好半天,等人家都下台了。


    高義才聽到被迷得神魂顛倒的小江爺慢吞吞道:“你剛剛說什麽?”


    “……”


    高義說:“你喜歡人家小姑娘啊?”


    那一刻,他看家江少眼中星光華麗溫柔,江忍笑著承認:“嗯。”


    江忍太過坦誠,以至於高義都不知道怎麽接話。


    “高義,你說我對她很好很好的話,她有可能喜歡我嗎?”


    高義很想罵醒他,不會,想想你爹的下場。你們父子倆除了有錢,還有什麽。凶巴巴,您還天生神力暴力狂。您可長長教訓吧。


    “你不用回答,閉嘴。”小江爺平靜說,“她會。”


    高義覺得自己老了十歲,他幫著小江爺自欺欺人,敷衍道:“沒錯她會。”


    江忍喜歡聽這話:“以後給你加工資。”


    “……謝謝江少!”他早上忙前忙後,也沒見小江爺要給他加工資。高義內心激情澎湃,知道江忍以後才是駿陽的老板,差點說,不如我把她幫您搞到手吧!


    道德底線阻止了他。


    江忍也不需要。


    太陽升起來了,江忍穿著黑色運動服,往人堆一站都找不著那種,他下樓前還拿走了保溫杯,裏麵裝著高義原本給他準備的牛奶。


    高義目瞪口呆。


    他未來老板江少穿過長廊,走下樓梯,然後到了比賽者離開通道的大門口。拿著個保溫杯,沒有形象地蹲樹下等。


    然後過了很久,高義透過窗戶看見了那個台上的八號小姑娘。


    小姑娘穿著豆綠的短袖上衣,白色的百褶裙青春活潑。從大門口出來。


    陽光透過樹蔭灑了小江爺一身,他看見她的一刻,就站了起來。


    六月的酷暑下,他黑發上都是汗水。


    孟聽朝他跑過去,江忍怎麽在這裏,工作人員不讓他進去嗎?


    是她同意他來看她跳舞的,如果他在這裏熱了這麽久,孟聽想想就難受。


    “他們不讓你進去嗎?”


    江忍說:“沒,剛出來的。”他笑道,“我看見你跳舞了,很好看。”


    她很開心,大眼睛亮亮的。孟聽剛剛跳舞,心情很輕鬆,真的很快樂。她軟軟道:“謝謝你。”


    空氣很甜。


    旁邊是大簇大簇白色的小茉莉。


    他擰開保溫杯,把杯子放進她手中。


    奶香四溢。


    她愣愣雙手拿著它,表演者們間或從大門裏出來,然後去自己的帶隊老師那邊集合。把後台留給其他準備者。


    張老師也出來了。


    江忍頓了頓,認得那是她的帶隊老師。


    他至今覺得她以前不想認識自己。她不像他,很聽話,特別尊重老師。


    他手插兜裏,臉頰上也有汗水。他走遠了幾步,靠樹旁,讓她站在有樹蔭的地方,自己沐浴在太陽下。張老師走過去,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江忍,和顏悅色對孟聽招招手:“孟聽哎,該走了。”


    孟聽抱著保溫杯,跟著張老師走了幾步。


    牛奶還是熱的,有種分外溫柔的暖香。


    孟聽也不知道是什麽衝動支撐著她,讓她回了頭。


    夏陽炙熱。


    他隨意靠那邊,姿態慵懶。見她回頭,就揚起了燦爛毫無芥蒂的笑容。


    他並不是受歡迎的那種文雅的、讓人動心的帥。


    用趙暖橙的說法,他甚至自帶了不良痞氣。看著就壞,還凶,不是什麽好東西。


    張老師走在她前頭,沒有注意到她回了頭。


    然而孟聽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心裏漲漲的。


    她說:“老師。”


    張老師回頭。


    “您先過去,我馬上過來。”


    陽光把他本就吸熱的黑色衣服照得發燙。


    江忍看著她朝自己走過來。


    微風輕拂。


    她老師就在不遠處。


    他倒是慌了,操,要是她老師誤會問起,她得難受了。他分不清老師和老師之間的區別,在他看來沒區別。


    “江忍。”


    “嗯?”


    他低眸,她從衣服的小兜兜裏,拿了一張濕紙巾給他。


    他愣住。


    風吹得樹葉沙沙響,有一瞬夏天的喧囂炎熱遠去。


    她嗓音甜甜的:“擦汗,回家,外麵很熱。這個你喝。”她小心把牛奶蓋好,又放回他大手裏。


    掌心的杯子還帶著她的溫度。


    媽的,要命呢?


    知道他喜歡她,還這麽……還這麽勾他。


    江忍飛快朝她老師那裏看了眼,見張老師沒有看這邊。他死死捏著那杯子,嗓音凶凶的:“孟聽,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她眨眨眼,不太懂,問他:“什麽?”


    他說:“老子一直覬覦你呢,你還敢回頭。”


    江忍不需要她的回答,他抬起她下巴,低頭。


    小天鵝在他眼前,驕陽漸漸失了色彩。


    她睜大眼睛,臉頰上一點重重的溫熱,這混蛋他……他趁所有人不注意,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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