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火火123


    “你們建設兵團的人這都是什麽毛病……”薑勝不滿地覷了眼事不關己的楚岱:“你也是, 你們兵團這麽多光棍,你也不上心點, 自己有媳婦兒了就不管戰友死活了?”


    楚岱沒想到這樣也能被他說一頓, 有些無語:“我是軍人,又不是媒人。”


    “現在都歸你薑指導員管了,這事兒要考慮也是你考慮, 你覺得行就讓他們相看一下, 看對眼了就打結婚報告,不行就換一個。”


    “別, 千萬別這麽說。”薑勝擺擺手:“我跟你平級, 你不管的我也懶得操心。”


    “不過於城他妹子這事既然開口了, 咱們也得幫人家留點心, 他家裏就剩這麽個妹子了, 他這個當哥的也沒辦法。”薑勝喝了口水潤潤喉, 繼續說:“於城他爹是南方軍區野戰軍集團軍的,早些年犧牲了,也立了不少功, 於情於理咱都得幫幫人家。”


    “嗯, 你幫吧, 看上建設兵團哪個直接說, 我讓他們去相親。”楚岱麵色不變:“這種事我不好管, 怕被說閑話,你這種一大把年紀孩子一籮筐的沒什麽顧忌, 正好。”


    薑勝擰著眉, 沒好氣道:“我那是結婚早, 真要算我也就比你大個五六七八歲。”


    楚岱微微一笑,“我記得, 我小時候在南方軍區才十來歲吧,你就結婚了。”


    “……反正就是比你大不了多少。”薑勝見旁邊的顧卿卿在偷笑,翻了個白眼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談談屋子裏那個孩子,還有外麵那個,總不能一直讓他在指揮所旁邊躺著,像什麽樣子!”


    “沿海派出所沒給你回電報嗎?”楚岱問。


    “回了還用得著問你。”薑勝放下搪瓷杯,雙手搭在膝蓋上:“你說那個小孩不會是敵特份子吧,十一二歲的年紀,咱們也容易放鬆警惕,他要是在島上摸一圈,那還搞個屁,海防布置都暴露了。”


    “嗯。”楚岱不否認他的說話:“派個哨兵盯著他,這孩子,確實有點問題。”


    是不是敵特分子不好說,身世肯定是有問題的,他和那個死了的漁民是什麽關係,看他白嫩的樣子也不像出過海,趙澤說昨晚給他換衣服的時候身上有傷痕。


    這事他沒跟顧卿卿說,怕她心軟難過。


    這個叫沈綏的男孩身上疑點太多了。


    “嗯行。”薑勝揉揉臉,“這兩天台風太猛了,洞庫暫且不去,你帶人把島上損壞的設施全部修理下,這幾天不能上課我家三個皮猴在家又要翻天了。”


    “知道了。”因為是普通的嘮家常,楚岱姿態也很隨意,見女人一杯水喝完了,他起身:“沒什麽事我們就先走了,導彈裝卸洞庫的圖紙晚點給你。”


    “行。”薑勝懶洋洋靠著椅背,見小兩口要走,補了一句:“以後千萬別生那麽多男娃,真是要了老命了。”


    楚岱哼笑一聲,對顧卿卿略一偏頭。


    顧卿卿領會到他的意思,跟著出去。


    外麵還在呼啦啦刮著台風,短時間內不會停,男人又帶她回了營區的休息點,沈綏旁邊屋子。


    兩間屋子裏麵的門是通的,楚岱沒往裏走,帶著顧卿卿從另一邊進了屋子。


    他也有些疲憊,掀開被子拉著女人躺下,把她攏在懷裏,蓋上被子闔眸,倦懶道:“睡會兒吧媳婦兒,中午不用做飯了,趙澤會送過來。”


    顧卿卿窩在他懷裏,感受男人體溫,“可是我剛才和阿弟說了中午給他做飯哎。”


    楚岱沒忍住睜眼看她,噗嗤樂了:“你啊,怎麽這麽實心眼呢。”


    他歎了口氣,緊扣著她腰身:“行,等下送你回去。”


    顧卿卿含糊不清“嗯”了聲,男人揉了揉她腦袋,呼吸漸輕。


    她從他懷裏仰頭,看到他長出青色胡茬的下巴,手指蹭了蹭,有些紮手,又縮了回來。


    睡了兩個小時,楚岱睜眼,抬起腕表一看十一點半,旁邊的女人趴在他身上睡著了。


    中午這頓飯怕是不能回去做了。


    手掌輕輕撫著她後背,男人盯著天花板上那盞掛著花線孤零零的燈泡。


    眼底晦暗不明。


    十二點,顧卿卿迷迷糊糊醒過來,下意識抬手看時間,然後“哇”一聲趕緊從男人身上爬起來,嘴裏一直抱怨:“都怪你身上太暖和了,你怎麽不叫我呀,現在做飯是不是太晚啦?!”


    男人單手撐頭,看著她急衝衝起床穿鞋:“趙澤已經把飯送過來了,都在隔壁屋子裏,剛才怕打擾我們敲了一下門說了一聲,沒進來。”


    “啊?”聽到這,坐在床邊的顧卿卿又脫了鞋,從男人身上爬過去,掀開被子趴在他身上:“那我繼續睡會兒吧,昨晚太累了,後來你沒回家又睡不著睜著眼睛到天亮。”


    這是個單人床,她隻能和高大的男人緊緊貼在一起,好在他瘦,能給她留一絲空間。


    楚岱含笑問:“怎麽累?做飯累?還是做別的?”


    顧卿卿冷哼一聲,“明知故問。”


    男人右手橫在枕頭上,她趴在他胸口,順著長臂看到他手掌上的紗布,“要換藥嗎?還疼不疼?”


    “不疼。”楚岱低聲笑了一下,“趙澤大驚大怪,就一條淺淺的口子。”


    “是你自己不把自己當回事。”顧卿卿眼底的心疼顯而易見,“這幾天你不要碰水啊,家裏的碗和衣服也用不著你洗了,就是到時候挖洞庫怎麽辦?能使得上勁?”


    “手背上沒什麽的。”楚岱聞著她發梢的皂莢香味,心神安寧:“再過半個月第二批駐島的官兵就來了,比第一次的人多,到時候壓力也能緩解一些。”


    男人下巴抵著她頭發,有些愧疚道:“到時候我每晚也能早點回來陪你睡覺,你也用不著怕了。”


    “嗯,隻要有你在我就不會怕。”顧卿卿手指摳著他的紐扣,“我知道你有你的任務,以前在兵團是為了邊防,現在要鞏固海防,我不怪你沒時間陪我。”


    男人心中熨貼,下巴蹭了蹭她毛茸茸的腦袋,“再睡會兒吧,飯菜都裝在保溫盒裏,不會冷。”


    顧卿卿困倦地發了個哈欠,點點頭又趴在他懷裏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下午兩點半,她和男人一起起床,外麵台風比之前又小了些,楚岱把早上剩的紅薯粥喝完,帶著部下去修島上設施了。


    崗哨台的木樁都需要加固,還有洞庫也要去看看情況。


    顧卿卿向來不會阻礙男人的公事,她去了隔壁屋子,見小男孩還保持原來的姿勢,像是在防禦什麽,她腳步一頓,停在床邊。


    手裏是趙澤送來的青菜粥,還冒著熱氣。


    “阿弟。”她輕聲喚,在他旁邊坐下:“吃點東西。”


    —


    這兩天,顧卿卿幾乎住在營部了,前兩天受台風災害影響,沿海派出所沒能及時回信,今天把查到的信息都通過電報發給了白沙島指揮所。


    “死亡的漁民叫何貴,二十八歲,是沈綏的舅舅,沈綏他爹是南方軍區坦克集團軍的偵察兵,去年犧牲了,他娘何英帶著他回了娘家,家庭關係不太好。”


    薑勝對楚岱和顧卿卿說:“今年年初,何英和嫂子去山上采蘑菇掉下懸崖,人沒了。”


    顧卿卿聽著忍不住攥起拳頭,“是不是他外婆家不樂意多這兩口人吃飯,故意把人害死的?”


    “這事不好說,讓派出所去查了。”薑勝歎了口氣:“這孩子恐怕回不去了,隻是沒想到,他爹竟然是南方軍區的,烈士的兒子,看他這幅營養不良的樣子,真不知道他爹的撫恤金用到哪去了。”


    雖然沈綏還有親人,他回去了他舅媽和外婆肯定會把他舅舅的死怪在他頭上,這孩子身上的傷他也看過,能猜到他在那兒過得是什麽日子。


    和他爹是同一個軍區的戰友,薑勝不忍心再把烈士遺孤送回去受苦受罪。


    “何貴這次帶他出海是單純的捕魚還是想殺人?”楚岱忽然開口。


    “不清楚,人都死了,那孩子也不肯開口說話,查無可查。”薑勝說:“過兩天海麵平靜了讓人把何貴送回去,沈綏就留在這兒吧。”


    “就是他的歸屬,現在有點麻煩。”薑勝有些煩躁:“他才十二歲,也入不了伍,不然直接參軍跟咱們一起駐島。”


    他走來走去一直抓耳撓腮,“我家三個皮猴也不好把他帶回家,不然老子把他當兒子養也成啊,他爹是個人物,我看這小子也不差。”


    正在薑勝發愁的時候,顧卿卿想到那個冷靜到可怕渾身豎起尖刺的男孩,有些心疼:“哥哥,要不我們把他帶回家吧。”


    楚岱略一挑眉,看到女人眼底的哀求和心軟,他默了片刻,說:“好。”


    薑勝忍不住出聲提醒,“你倆還沒孩子呢,帶這麽大一孩子回去合適嗎?我知道你們夫妻倆津貼高,家裏也不缺這一口飯,唉你們再想想吧,不要現在就下決定。”


    顧卿卿扯了扯男人的衣擺,眼眶發紅。


    “不想了,”男人沉聲道:“沈綏我們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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