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火火·番外·大屯子村篇（二）
這樣的話顧卿卿已經聽了很多遍了, 剛開始她也替狗蛋著急，現在已經放平心態, 他愛咋咋地吧。
多大個人了, 也用不著她這個做妹子的來管。
有時候她都懷疑顧青烈心裏是不是藏了喜歡的人，但是沒有絲毫蛛絲馬跡。
現在可以確定他是真的憨，沒開竅, 也沒想著要去處對象追姑娘。
不然首都這麽多好姑娘, 他這大半年怎麽一個心動的都沒有。
“不說他了。”顧卿卿重新把草帽戴回頭上，“阿娘, 咱們快點弄完回去做飯吧。”
“做什麽飯呀, 鍋裏蒸了饅頭和苞米棒子, 回去就著鹹菜蘿卜丁隨便吃點就算了, 得趕緊把稻子收完秋播。”時如霜繼續幹活, 一割一茬稻杆。
她不怕大太陽, 就怕刮風下雨。
稻子被風刮倒了不好割，要是下雨來不及收就全黴在田裏發芽了。
顧卿卿咧嘴：“……好。”
看來這半個月要天天待在田裏了。
顧雄把打好的毛穀擔去曬穀坪，顧青烈最喜歡這種活了, 自己找了個扁擔也湊過去。
楚岱看了眼媳婦, 又瞅瞅幾個崽子, 笑了一下繼續割穀子。
到了十二點半, 顧金招呼還在幹活的村民們：“先回去吃飯, 一點半村頭集合，把工具一起帶回去。”
“好！收工收工~”有人長出一口氣。
“我這老腰都快斷了。”
“哎呦, 趕緊回去吃口東西吧。”
村民們互相打了聲招呼, 三三兩兩回家。
顧金在旁邊的水渠溝裏洗幹淨手上的泥巴, 拎過田埂上的白瓷茶壺，倒了杯水給秦舟。
秦舟笑著接過, 喝了大半杯又還回去。
他點頭道：“這水很清冽，還有回甘。”
“咱們家院子裏那口壓水井打上來的水嘛，現在這天氣不燒開直接喝也行，甜著呢。”顧金接過搪瓷杯，仰頭把剩下的半杯水喝了，朝不遠處隻穿一件白色汗衫的男人招手：“猛子！你們活兒幹的咋樣啊？”
他跟秦武分別負責兩頭的稻田，他帶大屯子村的村民割禾，秦猛子帶大溝子村的。
“不比你們少。”秦武本來皮膚就有點偏黑，現在被太陽一曬，油光滿麵，更像是掛在廚房上麵熏了幾年的老臘肉。
顧卿卿癱坐在稻草堆上，有氣無力喊了聲：“秦叔。”
“哎。”秦武看到她這滿身泥濘的樣，忍不住樂了：“我說憨子，以前不是舍不得讓你家姑娘下地嗎？怎麽現在紅火大日頭就把人往田裏趕，剛回來的吧？也不讓卿卿好好歇歇。”
“以前她在家的時候，農忙搞雙搶可沒少幹活啊，你別昧著良心說瞎話。”顧金倒了杯水塞他手裏：“我家閨女這是心疼她阿爹，帶著一家老小回家幫忙收稻子，哪像你家虎子，就知道在城裏賺錢。”
秦武不樂意了：“虎子是國營廠的工人，他們也有生產任務，你這扯哪去了。”
聽到他倆鬥嘴，顧卿卿習以為常，招了招手讓楚岱過來。
男人摘下草帽，大步往這邊走，長腿一伸在她旁邊坐下。
“累嗎？”他問。
顧卿卿點點頭，渾身卸了力氣，全身重量壓在他身上。
男人用手背蹭掉她臉上的泥印，調侃道：“顧卿卿同誌，注意下場合啊。”
村民們早就離開了，她蔫了吧唧說：“不打緊，都是自家人，放心，沒人說你耍流氓的。”
男人有些好笑，不過也任由她靠在身上。
“姐夫，喝點水。”還是那一個搪瓷杯，不知道轉過多少人的手了，現在落在沈綏手裏。
楚岱也不扭捏，問旁邊的小女人要不要，見她搖頭，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
“團團年年他們呢？”四個崽子一個都沒見著了。
之前還在田裏撿稻穗呢。
“跟二哥去曬穀場了。”沈綏隨口道。
“俺們回家吃點東西吧。”韓蓮心肩膀上搭了個帕子，一邊擦汗一邊走過來：“卿卿寶，別坐田埂上，濕氣重。”
“欸，”挨著男人的顧卿卿差點就睡著了，她揉揉眼睛，左手撐著男人的肩膀慢悠悠起身：“二嬸，安安呢？”
今天倒是沒看到顧平和顧安。
“不知道是不是河溝裏摸螃蟹去了，不用管他們，到了飯點自己會找回來。”韓蓮心臉都曬紅了，她又喊楚岱：“阿岱別坐著了，回家歇著去。”
“好。”
顧鐵柱帶著顧銀顧寶在另一邊田裏收稻子，這邊走過來那邊走過去，正好在溪邊碰頭。
“這小溪的水越來越淺了啊。”顧卿卿看著剛沒過腳踝的水，驚奇道。
溪水清清涼涼的，踩著還挺舒服。
她彎腰把腿上的田泥搓幹淨。
“天天往田裏抽水，哪還有什麽水哦。”韓蓮心左腳踩右腳：“平平和安安就喜歡跑到這兒來抓魚摸蝦翻螃蟹，水不深俺們也放心。”
主要是旁邊的田裏都有大人，有什麽事立馬就知道。
顧燦陽已經洗幹淨了，坐在岸邊的石頭上等他們。
顧青烈和顧雄帶著幾個孩子剛從曬穀場過來，驕驕泥猴兒一樣就往大舅舅懷裏拱。
嘴裏還不停念叨：“啾啾~冰棒~”
狗蛋手裏沒錢，都在他妹子那兒，他給小家夥支了個招，去找狗剩撒嬌。
看著外甥女把大哥的白短袖蹭得全是泥，顧青烈下意識後退兩步，裝做什麽也不知道就下河去洗腳。
“啾啾~”驕驕撅著小屁股，趴在他腿上，一副你不答應就不罷休的樣子。
“舅舅~”年年趴在他另外一條腿上軟磨硬泡：“天好熱小寶好渴，舅舅還愛小寶嗎？”
團團跑到舅舅身後，站在石頭上給他捏肩膀：“大寶最愛舅舅了，大寶隻想要一根白糖冰棒。”
小星星就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看著哥哥們。
楚岱和顧青烈有點怵他，孩子們從來不怕大舅舅，是他帶大的，跟他親著呢。
顧燦陽抬手輕輕拍了下驕驕的小腦袋，淡聲說：“去供銷社吧。”
“舅舅最好啦！”團團年年異口同聲。
驕驕伸手，軟聲軟氣：“啾啾~抱。”她在田裏瘋跑，還跟著二舅舅去曬穀坪，走了很遠的路已經走不動了。
顧燦陽眼底有絲極淺的笑意，他抱起驕驕，牽著小星星，後麵跟著團團年年。
舅甥幾人往供銷社那邊去了。
“還是驕驕有招。”顧青烈收回目光，“也不知道狗剩會不會給我帶一根。”
“我看有點懸，”楚岱慢悠悠道：“不然你自己去供銷社買吧，我出錢，幫我帶兩根。”
顧青烈嗤之以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懶得去，想讓我跑腿，不就是錢嘛，妹子，給哥拿個十塊八塊的，我給錢，你去買。”
楚岱哼笑：“這不就沒意思了嗎。”
“家裏還有西瓜呢，外麵壓水井旁邊泡了兩個，還有幾個在冰箱，買什麽冰棒。”時如霜剜了小兒子一樣：“多大的人了還好意思吃冰棒，阿岱你別搭理他。”
楚岱悶笑：“都聽您的。”
顧青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詢問的眼神看向他妹子——
這又是，怎麽了啊。
顧卿卿聳肩，給他回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她洗幹淨腳就把鞋子穿上了，狗蛋皮糙肉厚也不怕硌腳，拎著鞋子光著腳踩在地上，跟在沈綏身後。
“這次回家能待多久？怎麽也不提前遞個信回來？你們房間裏的被子我也好抱出來曬曬。”時如霜拉著閨女的胳膊，母女倆嘀嘀咕咕走在最後頭。
“半個月吧，這不是想您了呀，正好孩子們放暑假就帶回來看看。”顧卿卿右手抓著草帽扇風，看到熟人還不忘打招呼——
“張叔！欸對，剛回。”
“嬸兒，我又曬黑啦？不會吧這才多久呀。”
她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好像……是黑了一點？
看來下午得找件長袖穿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捂白的。
“阿娘——”看到前麵胳膊搭在男人肩上的狗蛋，顧卿卿欲哭無淚：“您覺得我和二哥誰更黑呀？”
“那肯定是他啊，”時如霜想也不想，就說：“要不怎麽沒姑娘喜歡。”
顧卿卿：“……”長歎一口氣。
風也不扇了，趕緊把草帽戴上。
回了顧家院子，顧雄和顧青烈拎著刀子直接在抽水井旁邊開西瓜，顧鐵柱和秦老坐在茅草棚子下納涼。
“卿卿兒，”顧金一邊吃西瓜一邊朝她招手：“把這幾塊給你阿爺和幹爹送過去。”
“來啦。”顧卿卿咬了一口瓜，清甜清甜的，沁入心脾。
感覺全身的毛孔都在這一刻舒展開來。
“阿爺，幹爹，吃西瓜啦。”木托盤放在石桌上，她納悶道：“阿爺，我阿奶呢？”
“還沒回來吧，她跟你趙嬸在曬穀坪那邊車穀子，餓了沒？吃的在鍋裏。”顧鐵柱對西瓜不怎麽感興趣，一個勁推往秦舟那邊讓他吃。
他有口旱煙就行，西瓜有什麽好吃的，涼了吧唧的還不如喝水。
“我去廚房看看。”顧卿卿啃完西瓜，往廚房走。
顧青烈捧著西瓜蹲在屋簷下，他旁邊是楚岱、顧雄、顧援朝，沈綏站著吃。
顧寶他們還沒回，攆顧平顧安這倆小子去了，沒在溪邊翻螃蟹肯定就是躲在哪塊田裏捉泥鰍。
太皮了。
過了一會兒，顧燦陽也帶著四個小崽子進了院子，他手裏抱了個泡沫箱。
顧青烈蹲不住了，西瓜皮扔一邊，嘴一抹，笑嘻嘻迎上去，咧開一嘴大白牙：“哥，回來啦？！”
笑容要多燦爛有多燦爛。
顧燦陽默了片刻，把泡沫箱給他。
狗蛋更開心了，“走走走，我們去堂屋裏分，買了多少啊？供銷社的冰棍兒都被你們買完了吧。”
楚岱問旁邊的顧雄：“大哥，他打小就這樣嗎？”
顧雄撓撓頭：“是吧，我記得小時候有次和他打架，他輸了在那嗷嗷大哭，後來阿奶往他嘴皮子上抹了點白糖，立馬安靜了。”
楚岱：“……”看不出來啊狗蛋。
這以後不得有點吃的就被人哄走啊。
這樣的話顧卿卿已經聽了很多遍了, 剛開始她也替狗蛋著急，現在已經放平心態, 他愛咋咋地吧。
多大個人了, 也用不著她這個做妹子的來管。
有時候她都懷疑顧青烈心裏是不是藏了喜歡的人，但是沒有絲毫蛛絲馬跡。
現在可以確定他是真的憨，沒開竅, 也沒想著要去處對象追姑娘。
不然首都這麽多好姑娘, 他這大半年怎麽一個心動的都沒有。
“不說他了。”顧卿卿重新把草帽戴回頭上，“阿娘, 咱們快點弄完回去做飯吧。”
“做什麽飯呀, 鍋裏蒸了饅頭和苞米棒子, 回去就著鹹菜蘿卜丁隨便吃點就算了, 得趕緊把稻子收完秋播。”時如霜繼續幹活, 一割一茬稻杆。
她不怕大太陽, 就怕刮風下雨。
稻子被風刮倒了不好割，要是下雨來不及收就全黴在田裏發芽了。
顧卿卿咧嘴：“……好。”
看來這半個月要天天待在田裏了。
顧雄把打好的毛穀擔去曬穀坪，顧青烈最喜歡這種活了, 自己找了個扁擔也湊過去。
楚岱看了眼媳婦, 又瞅瞅幾個崽子, 笑了一下繼續割穀子。
到了十二點半, 顧金招呼還在幹活的村民們：“先回去吃飯, 一點半村頭集合，把工具一起帶回去。”
“好！收工收工~”有人長出一口氣。
“我這老腰都快斷了。”
“哎呦, 趕緊回去吃口東西吧。”
村民們互相打了聲招呼, 三三兩兩回家。
顧金在旁邊的水渠溝裏洗幹淨手上的泥巴, 拎過田埂上的白瓷茶壺，倒了杯水給秦舟。
秦舟笑著接過, 喝了大半杯又還回去。
他點頭道：“這水很清冽，還有回甘。”
“咱們家院子裏那口壓水井打上來的水嘛，現在這天氣不燒開直接喝也行，甜著呢。”顧金接過搪瓷杯，仰頭把剩下的半杯水喝了，朝不遠處隻穿一件白色汗衫的男人招手：“猛子！你們活兒幹的咋樣啊？”
他跟秦武分別負責兩頭的稻田，他帶大屯子村的村民割禾，秦猛子帶大溝子村的。
“不比你們少。”秦武本來皮膚就有點偏黑，現在被太陽一曬，油光滿麵，更像是掛在廚房上麵熏了幾年的老臘肉。
顧卿卿癱坐在稻草堆上，有氣無力喊了聲：“秦叔。”
“哎。”秦武看到她這滿身泥濘的樣，忍不住樂了：“我說憨子，以前不是舍不得讓你家姑娘下地嗎？怎麽現在紅火大日頭就把人往田裏趕，剛回來的吧？也不讓卿卿好好歇歇。”
“以前她在家的時候，農忙搞雙搶可沒少幹活啊，你別昧著良心說瞎話。”顧金倒了杯水塞他手裏：“我家閨女這是心疼她阿爹，帶著一家老小回家幫忙收稻子，哪像你家虎子，就知道在城裏賺錢。”
秦武不樂意了：“虎子是國營廠的工人，他們也有生產任務，你這扯哪去了。”
聽到他倆鬥嘴，顧卿卿習以為常，招了招手讓楚岱過來。
男人摘下草帽，大步往這邊走，長腿一伸在她旁邊坐下。
“累嗎？”他問。
顧卿卿點點頭，渾身卸了力氣，全身重量壓在他身上。
男人用手背蹭掉她臉上的泥印，調侃道：“顧卿卿同誌，注意下場合啊。”
村民們早就離開了，她蔫了吧唧說：“不打緊，都是自家人，放心，沒人說你耍流氓的。”
男人有些好笑，不過也任由她靠在身上。
“姐夫，喝點水。”還是那一個搪瓷杯，不知道轉過多少人的手了，現在落在沈綏手裏。
楚岱也不扭捏，問旁邊的小女人要不要，見她搖頭，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
“團團年年他們呢？”四個崽子一個都沒見著了。
之前還在田裏撿稻穗呢。
“跟二哥去曬穀場了。”沈綏隨口道。
“俺們回家吃點東西吧。”韓蓮心肩膀上搭了個帕子，一邊擦汗一邊走過來：“卿卿寶，別坐田埂上，濕氣重。”
“欸，”挨著男人的顧卿卿差點就睡著了，她揉揉眼睛，左手撐著男人的肩膀慢悠悠起身：“二嬸，安安呢？”
今天倒是沒看到顧平和顧安。
“不知道是不是河溝裏摸螃蟹去了，不用管他們，到了飯點自己會找回來。”韓蓮心臉都曬紅了，她又喊楚岱：“阿岱別坐著了，回家歇著去。”
“好。”
顧鐵柱帶著顧銀顧寶在另一邊田裏收稻子，這邊走過來那邊走過去，正好在溪邊碰頭。
“這小溪的水越來越淺了啊。”顧卿卿看著剛沒過腳踝的水，驚奇道。
溪水清清涼涼的，踩著還挺舒服。
她彎腰把腿上的田泥搓幹淨。
“天天往田裏抽水，哪還有什麽水哦。”韓蓮心左腳踩右腳：“平平和安安就喜歡跑到這兒來抓魚摸蝦翻螃蟹，水不深俺們也放心。”
主要是旁邊的田裏都有大人，有什麽事立馬就知道。
顧燦陽已經洗幹淨了，坐在岸邊的石頭上等他們。
顧青烈和顧雄帶著幾個孩子剛從曬穀場過來，驕驕泥猴兒一樣就往大舅舅懷裏拱。
嘴裏還不停念叨：“啾啾~冰棒~”
狗蛋手裏沒錢，都在他妹子那兒，他給小家夥支了個招，去找狗剩撒嬌。
看著外甥女把大哥的白短袖蹭得全是泥，顧青烈下意識後退兩步，裝做什麽也不知道就下河去洗腳。
“啾啾~”驕驕撅著小屁股，趴在他腿上，一副你不答應就不罷休的樣子。
“舅舅~”年年趴在他另外一條腿上軟磨硬泡：“天好熱小寶好渴，舅舅還愛小寶嗎？”
團團跑到舅舅身後，站在石頭上給他捏肩膀：“大寶最愛舅舅了，大寶隻想要一根白糖冰棒。”
小星星就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看著哥哥們。
楚岱和顧青烈有點怵他，孩子們從來不怕大舅舅，是他帶大的，跟他親著呢。
顧燦陽抬手輕輕拍了下驕驕的小腦袋，淡聲說：“去供銷社吧。”
“舅舅最好啦！”團團年年異口同聲。
驕驕伸手，軟聲軟氣：“啾啾~抱。”她在田裏瘋跑，還跟著二舅舅去曬穀坪，走了很遠的路已經走不動了。
顧燦陽眼底有絲極淺的笑意，他抱起驕驕，牽著小星星，後麵跟著團團年年。
舅甥幾人往供銷社那邊去了。
“還是驕驕有招。”顧青烈收回目光，“也不知道狗剩會不會給我帶一根。”
“我看有點懸，”楚岱慢悠悠道：“不然你自己去供銷社買吧，我出錢，幫我帶兩根。”
顧青烈嗤之以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懶得去，想讓我跑腿，不就是錢嘛，妹子，給哥拿個十塊八塊的，我給錢，你去買。”
楚岱哼笑：“這不就沒意思了嗎。”
“家裏還有西瓜呢，外麵壓水井旁邊泡了兩個，還有幾個在冰箱，買什麽冰棒。”時如霜剜了小兒子一樣：“多大的人了還好意思吃冰棒，阿岱你別搭理他。”
楚岱悶笑：“都聽您的。”
顧青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詢問的眼神看向他妹子——
這又是，怎麽了啊。
顧卿卿聳肩，給他回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她洗幹淨腳就把鞋子穿上了，狗蛋皮糙肉厚也不怕硌腳，拎著鞋子光著腳踩在地上，跟在沈綏身後。
“這次回家能待多久？怎麽也不提前遞個信回來？你們房間裏的被子我也好抱出來曬曬。”時如霜拉著閨女的胳膊，母女倆嘀嘀咕咕走在最後頭。
“半個月吧，這不是想您了呀，正好孩子們放暑假就帶回來看看。”顧卿卿右手抓著草帽扇風，看到熟人還不忘打招呼——
“張叔！欸對，剛回。”
“嬸兒，我又曬黑啦？不會吧這才多久呀。”
她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好像……是黑了一點？
看來下午得找件長袖穿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捂白的。
“阿娘——”看到前麵胳膊搭在男人肩上的狗蛋，顧卿卿欲哭無淚：“您覺得我和二哥誰更黑呀？”
“那肯定是他啊，”時如霜想也不想，就說：“要不怎麽沒姑娘喜歡。”
顧卿卿：“……”長歎一口氣。
風也不扇了，趕緊把草帽戴上。
回了顧家院子，顧雄和顧青烈拎著刀子直接在抽水井旁邊開西瓜，顧鐵柱和秦老坐在茅草棚子下納涼。
“卿卿兒，”顧金一邊吃西瓜一邊朝她招手：“把這幾塊給你阿爺和幹爹送過去。”
“來啦。”顧卿卿咬了一口瓜，清甜清甜的，沁入心脾。
感覺全身的毛孔都在這一刻舒展開來。
“阿爺，幹爹，吃西瓜啦。”木托盤放在石桌上，她納悶道：“阿爺，我阿奶呢？”
“還沒回來吧，她跟你趙嬸在曬穀坪那邊車穀子，餓了沒？吃的在鍋裏。”顧鐵柱對西瓜不怎麽感興趣，一個勁推往秦舟那邊讓他吃。
他有口旱煙就行，西瓜有什麽好吃的，涼了吧唧的還不如喝水。
“我去廚房看看。”顧卿卿啃完西瓜，往廚房走。
顧青烈捧著西瓜蹲在屋簷下，他旁邊是楚岱、顧雄、顧援朝，沈綏站著吃。
顧寶他們還沒回，攆顧平顧安這倆小子去了，沒在溪邊翻螃蟹肯定就是躲在哪塊田裏捉泥鰍。
太皮了。
過了一會兒，顧燦陽也帶著四個小崽子進了院子，他手裏抱了個泡沫箱。
顧青烈蹲不住了，西瓜皮扔一邊，嘴一抹，笑嘻嘻迎上去，咧開一嘴大白牙：“哥，回來啦？！”
笑容要多燦爛有多燦爛。
顧燦陽默了片刻，把泡沫箱給他。
狗蛋更開心了，“走走走，我們去堂屋裏分，買了多少啊？供銷社的冰棍兒都被你們買完了吧。”
楚岱問旁邊的顧雄：“大哥，他打小就這樣嗎？”
顧雄撓撓頭：“是吧，我記得小時候有次和他打架，他輸了在那嗷嗷大哭，後來阿奶往他嘴皮子上抹了點白糖，立馬安靜了。”
楚岱：“……”看不出來啊狗蛋。
這以後不得有點吃的就被人哄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