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入學考試並非當下公布成績,而是要考試之後第三天。


    盛光遠對自己很有信心,季修平見他這般便也知道他這是考得不錯,之後他們隻需等著公布錄取名單就是。


    時間有些晚,今日定是回不去,三人便留宿了洛京。


    而此時,在忙了一整日,終於有空可以回家歇息見自家小相公的盛兮卻突然接到洛京城來的消息,盈安堂出事兒了。


    沒辦法,她隻能過家門而不入,讓人通知了沈安和後便急匆匆趕往洛京。


    盛兮騎馬疾行,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到了洛京。也幸好洛京宵禁時間晚,她才不至於被關至城門外。


    到了盈安堂那條街,四周的商鋪除了偶爾幾家還亮著燈,其餘的都關了門。


    盈安堂大門也關了,但還留著一扇小門。這扇小門會留一夜,方便那些有了急症的人過來看病。


    盛兮從小門裏進入,一眼便看到巫大夫正在同一個小藥童講授藥理,見到盛兮委實驚了一下,待反應過來時,盛兮已經同其打完招呼快速走進了後院。


    巫大夫看著盛兮背影,有些恍惚地問那藥童:“不是說東家在永安?”這麽快就到了?


    藥童也發蒙:“是,是啊!或者,東家就在京城?”要不然怎麽會這麽快就到呢?


    “哎!你自己熟悉,我去看看!”巫大夫回神,丟下藥童急忙跟著盛兮進了後院。


    此刻,後院裏站著兩個人,正背對著盛兮衝著一團黑影不知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麽。那二人聽到動靜紛紛回頭,待看清那是盛兮時,露出同巫大夫一樣的神情!


    “姑娘!”褚梁與周西同時喊道。


    盛兮朝二人點點頭,再向前兩步,這才看清那團黑影是什麽。


    陳大夫。


    盛兮站定,而被捆了好幾圈,還被堵了嘴的陳大夫聽到二人聲音下意識抬頭,一眼便同盛兮撞上。四目相對,陳大夫心虛地移開了眼,但下一瞬,他又開始劇烈掙紮,身子甚至朝盛兮方向用力向前拱。


    褚梁一抬腳,直接踩在了他肩膀上。


    陳大夫頓時人仰馬翻。


    “嗚嗚!”陳大夫疼得嗚嗚直叫,卻還是努力翻身過來想要繼續往盛兮跟前爬。


    褚梁還想要踹他,卻被盛兮攔住:“先別打,跟我說說情況。”


    褚梁放下腳,抬頭去看周西。


    周西秒懂,回盛兮說:“姑娘您之前讓我一直留意這姓陳的,一開始這家夥表現的挺正常,差點我就要被他糊弄過去。好在小的沒放鬆警惕!不過也是趕了巧,我也不知吃壞了什麽東西,今天一直跑茅廁。下午蹲的時間有點久,這家夥以為後院沒人,便鬼鬼祟祟地進了庫房,在裏麵待了好一會兒。直到他從庫房裏出來,我才從茅廁出來。”說到此,周西抬手聞了聞自己衣裳,一臉的嫌棄。


    “之後我進庫房查看,並未發現有何不妥。所以便叫來了巫大夫,讓他幫忙查查。結果,這一查便查出了問題。”


    恰此時,巫大夫走了過來,直接接話道:“一開始我以為是周西想多了,因為庫房裏並沒有任何異樣,直到藥童來抓藥,我這才發現端倪。”


    說著,巫大夫一臉憤怒地瞪向陳大夫,咬牙切齒道:“東家,你不知這狼心狗肺的玩意兒究竟幹了什麽!他竟然,他竟然把藥櫃裏的藥給替換了!”


    盛兮蹙眉,問:“他替換了什麽?”


    巫大夫磨著後槽牙回:“這沒良心的把大黃換成了土大黃!把五加皮換成了香加皮!”


    盛兮聽後臉色倏然一變,再看陳大夫時,整個人已然裹上了一層戾氣。


    而原本還想著從盛兮這裏求個原諒的陳大夫,在看到盛兮的變臉時,心跳猛地一滯。


    他下意識往後搗騰了下雙腿,盛兮卻忽地往前邁了一步。


    “巫大夫,除了這兩樣,還有其他的嗎?”盛兮看著陳大夫,問巫大夫道。


    巫大夫搖頭說:“沒了,發現之後我便將所有藥物全部檢查了一遍,沒再找到其他的。”


    盛兮點點頭:“嗯,那便好。等明日,麻煩巫大夫帶著藥童們再多檢查一遍吧,順便教教藥童如何辨別藥物。”


    “好!”巫大夫應是道。


    盛兮又對周西說:“周西,把人帶進庫房,順便把堵他嘴的汗巾撤掉。”


    “是!”周西亦是應是,下一刻便像拎小雞一般,拎著陳大夫往庫房裏走。


    盛兮緊隨其後。


    陳大夫此刻終於感受到了害怕,這害怕是麵對盛兮產生的,甚至比麵對周西與褚梁都要來得凶猛。


    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何他會如此畏懼這樣一個女孩,明明她看上去一點都不強大。


    看上去並不強大的盛兮待周西將人捆在庫房凳子上向後退了兩步,將陳大夫正對麵的空間讓出來後,她便走了上去。


    看著陳大夫,盛兮聲音波瀾無起伏地問他:“陳大夫,你可知,你替換的這幾樣藥材會造成什麽後果?”


    不等陳大夫開口,盛兮兀自又說:“大黃消炎、利膽,可治實熱便秘、積滯腹痛。土大黃不僅無法清熱解毒,直接使用甚至會致腹痛,產生嚴重副作用!五加皮鎮痛解熱、強筋活血,可治風寒濕痹、體虛乏力。香加皮則用於心力衰竭,心慌氣短,下肢水腫等。兩藥作用完全不同,不可互相替代。


    所以,陳大夫啊,你這是,想讓誰死呢?”


    陳大夫此刻嘴裏已經沒了東西堵著,完全可以說話。然而麵對盛兮的質問,他發現自己想出聲都難。


    他用力咽了咽唾沫,又咽了咽唾沫,好半晌過去,他方才顫抖著雙頰道:“東,東家,這,這不是我幹的!是,是周西冤枉我!對,就是他冤枉我!”


    周西本還在想,這次他立功了,是不是同盛兮的關係更近了,更找人待見了?結果這美好想法還沒結束,便聽到姓陳的那玩意兒開口就攀誣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丫的說啥!你說誰冤枉你?那藥我們都從你身上搜了出來,你竟還敢抵賴?”


    陳大夫縮著脖子道:“我,我不知道那藥為何會在我身上,說不定是你們為誣陷我,故,故意放我身上的!”


    “我……操!”周西忍不住一聲咒罵,若非盛兮在前,他此刻一定已經上前了給這混蛋一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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