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鄂被拽進燕春樓時整個人幾乎要瘋,老鴇早就讓人給他們備了衣服,匆匆披上之際,那廂青紅也悠悠轉醒。


    又羞又憤的範鄂見狀一把推開眾人,徑直抓起尚未清醒的青紅,怒罵道:“你個賤人!老子要掐死你!掐死你!!”


    可憐青紅什麽都不知道剛一睜眼就被掐個半死,幸好四周有人看著,才不至於讓範鄂得逞。但饒是如此,青紅也是緩了好一會兒方才能說話。


    “媽媽,咳咳咳咳,究竟發生了何事?我怎麽會,怎麽會……”青紅見自己衣衫不整,範鄂又是那般凶惡,嚇得不停往老鴇懷裏縮。


    老鴇也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先是安慰了幾句,隨後問她:“青紅,你們昨夜可出了門?”


    青紅帶著哭腔道:“沒有啊媽媽!我跟範大人一直在樓上,怎會出門?”


    “你個毒婦,你還敢狡辯!”範鄂不管不顧地罵道。


    老鴇將青紅往旁人懷裏一塞,急忙上前安撫範鄂說:“大人,大人莫急,莫急!”


    “屁的莫急!老子都被人看光了還如何莫急!都是這毒婦害的!”範鄂氣極道。


    老鴇一臉尷尬,卻也隻能繼續安慰他道:“大人莫急,您和青紅先好好想想,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大人,您可記得自己昨夜出門了?”


    “老子喝多了,怎麽會記得!”範鄂罵道,想到什麽又接著瞪眼說,“就算老子出去,你們的人是幹什麽吃的!就任由老子光著身子出去?”


    此時他當真心急如焚,這次是真的丟了大臉,之後會發生什麽這誰都不好說!他不知道究竟是哪個要害自己,但也清楚不該是燕春樓,畢竟這於他們不利。而現下,他最該做的就是堵住外頭那些人的嘴,免得這件事傳到國子監!


    想至此,範鄂當即衝那老鴇喊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想個由頭讓外頭那些人閉嘴!老子若是出了事,你們燕春樓也別想好過!”


    老鴇嘴上應是,但心裏卻是瞧不起範鄂的。別想燕春樓好過?那也得看看他能不能扳倒燕春樓背後的大山!


    不過範鄂說的也對,不管怎樣這件事發生在他們燕春樓,範鄂是客,一個處理不好,將來說不定會影響許多人。


    於是,一屋子的人都開始為這件事找借口,卻不知,此時的外麵,有關今日之事已然隨著一首打油詩,以長了雙翅的飛快速度在整個洛京傳播開來。等範鄂終於想好借口時,想阻止都來不及了!


    沈安和一路上聽著孩童們的各種傳唱,一直繃著的嘴角這才鬆了鬆。


    盛兮自然也聽說了這首打油詩,平仄押韻,讀之朗朗上口,唱之旋律明快,就是她都忍不住跟著哼了幾哼,不禁於心中佩服,究竟是誰這麽有才,竟這麽短時間做出這麽漂亮一首詩,這不是妥妥打那範鄂的臉嗎!


    彼時她正在外麵,等回到家裏,沈安和已經將事情來龍去脈問了個清楚,同時也與盛光遠達成了某個協定。


    “你明日陪小遠去國子監?”盛兮意外道,旋即又蹙眉,“可你馬上就要考試……”


    “無妨,我實力如何你不是知道?”沈安和回道。


    盛兮:“……這算是自誇嗎?”


    沈安和抿唇:“算是吧。”


    一旁的盛光遠附和道:“姐姐,姐夫本就厲害啊!就是季夫子都誇了不知姐夫多少回呢!”


    盛兮扯了扯嘴角:“嗯嗯,我家相公最厲害!”話音一轉,她又道,“隻是明日去國子監必然會是一番扯皮質問,你……”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而且,也隻能我去,畢竟國子監不允許女子進入。”沈安和道。


    盛兮哼了一聲:“等著吧,遲早有一天國子監也會收女學生的!”


    翌日,沈安和便帶著盛光遠去了國子監。旺財也想跟著去,偷偷鑽了車,結果還是被盛兮將其從車裏提溜了出來。


    而此刻,不,應該說從昨日起,國子監裏便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不尋常氣氛,追其原因皆是因昨日那首打油詩而起。


    “究竟是誰如此惡毒!竟編出這等劣詩,這存心就是惡心人,想要讓國子監榮譽掃地!”議事堂裏,司業看著紙上抄來的打油詩,氣得將案幾重重一拍,那模樣看上去當真是氣急。


    正座之上,老祭酒半眯著眼睛,聽到這話眼睛微微睜大了些,開口道:“怎麽,人家說的不對?難道國子監的夫子沒有當眾淫亂?”


    “可,可大人,這件事真假與否還需查證,那範鄂不也說他是被人所害……”


    老祭酒摸了摸長須:“可他還是去了那風月之所,不是嗎?”


    那司業語噎,一時間無言以對。


    老祭酒卻繼續道:“不提他冤或不冤,隻這一項便有違國子監監規,難道他不知?”


    司業臉上訕訕,可心裏卻在嘀咕,其實不止範鄂,就他所知的,就還有兩個博士也去燕春樓呢!不過這些他是決計不敢說的,畢竟他還想有一日去逛逛那燕春樓呢!這祭酒大人也真是,文人雅士誰人不去風月場所,此乃雅興,隻是他卻明文規定不許罷了。


    好在,老祭酒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該致仕了。


    老祭酒從其臉上掃過,表情一絲未變,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開口問:“範鄂呢?他可曾來了?”


    司業趕緊回說:“來了,在繩愆廳。”


    “嗬,他倒是會躲,平日也不見他那麽積極。”老祭酒眸眼一垂道。


    這話司業不好應,隻能打哈哈。


    “那兩個孩子呢?可是來了?”老祭酒忽然又問道。


    司業回:“說是隻請前兩日假,今日該來了。”


    “嗯,你們可曾去那兩個孩子家中看過,安慰一下?”老祭酒眸眼看向門外,等了半天沒等到回答便轉過視線看向那司業。


    司業額角冒著冷汗,勉強擠出一絲笑回答:“未,未曾。畢竟,畢竟範鄂說沒事兒……”


    老祭酒隻是看著他不說話,好半晌過去,在司業的冷汗即將要從下巴滑落時,隻聽到一道冷哼從其頭頂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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