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人終害己,春娘大概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放的毒蜂,最後會蟄到自己身上。而她更沒想到的是,盛兮竟然是知曉的!


    “唰”,一把藥粉揮灑過來,那原本將春娘圍成鐵桶的毒蜂在接觸到那藥粉霎那,便如受了什麽大驚嚇似的,竟是下一瞬紛紛四亂逃竄,不過眨眼功夫,那原本能要人命的毒蜂徹底沒了蹤影。


    春娘就此一身輕,然而那顆心此刻卻重於千斤,怎麽提都提不起來。


    “郡,郡主,春娘不知郡主在說什麽!什,什麽自己放的?春娘什麽都不知道!”她不相信盛兮能知曉一切,而她又怎麽可能知曉一切?


    盛兮見她還欲垂死掙紮,如清水洗過般的眼眸直直地注視著春娘,又問:“那你可知曉,輕芙花?”


    話落,春娘瞬間瞪大了眼睛,盯著盛兮一時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輕芙花,這花產自東邊島國,因其獨有香氣被人用作香料,其味道與黎國的香雪蘭有相似的味道,若仔細聞還是有區別的。


    而輕芙花既然能被用於香料,其本身自然沒毒。但若是這輕芙花與一種名為瑟的草木結合,那味道會像是狼群見了肉,會一瞬間吸引所有毒蜂的注意!


    春娘設計得好,因為黎國人極少有人知曉輕芙花,更幾乎沒人會知道輕芙花與瑟相容後產生的後果。


    若非盛兮前世曾接觸過這種花,且對其做過細致研究,這一次,她怕也要被騙過去。


    雖說她空間裏有可以遮擋那些毒蜂的東西,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那麽小的孩子哪怕是被那毒蜂蟄一下,也就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所以,此時此刻,麵上看似平靜的盛兮,內心實則已然掀起驚天大浪。


    她眸色漸沉,再一次開口:“你該知我本事,便是你如今被蟄得沒了人形,我也能救你。所以,告訴我,你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春娘張了張嘴,喉嚨裏滾動著什麽,卻依舊沒說話。


    盛兮見此直接起身,而春娘卻忽地開口:“你,你是如何辦到的?那毒蜂明明,明明……”


    那毒蜂明明蟄得是兩個孩子,可到最後怎麽會成了她?


    春娘實在想不明白,便是盛兮知道了輕芙花,可她又怎麽知道輕芙花與瑟的結合?便是她又知道了這些,可她究竟是如何做到那兩個孩子不受毒蜂侵擾的呢?明明那彩線還係在兩個孩子的手腕上!而那彩線她仔細看過,就是她親手編織的那兩根!


    “明明那花粉已經摻進了彩線裏,是嗎?”盛兮神情蒼冷地看著仰頭望向自己的春娘。


    春娘被蟄得腫起來的眼睛努力睜大,看向盛兮的眼神是一次又一次疊加而起的不可置信。


    盛兮忽然彎了腰,伸手從其頭頂上拔下來那支海棠簪,嘴角輕輕一斜,言語冷得像是冰窖裏浸潤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麽淺顯的道理想必你該懂。”


    春娘盯著那海棠簪不受控製地抖了抖身子,下意識伸手想要將其奪過來。


    盛兮卻再次直起身子,翻看了眼那海棠簪,旋即將其放入了衣袖。


    “想要證據?”盛兮挑動眉梢,“放心,我會給你。不過我想,你應該已經不需要它了,你說是不是,賀州的三姨娘?”


    春娘:“!”


    春娘:“你,你……”


    “問我為何會知道?”盛兮輕硒,“你當初與我第一次見麵就犯了錯,你可知道?”


    春娘下意識問:“哪裏?我哪裏錯了?”


    她遮掩得那麽好,怎麽可能會錯?而且,她是真的被人拐了去,其中根本就沒有表演的痕跡!便是要查她的身份,那也是真是可信。而她與賀州的關係,從未在外人麵前透露過!


    春娘本能地以為盛兮這是在詐她,可等她冷靜下來捋清這些東西,發現盛兮根本就沒詐她的必要!


    盛兮居高臨下地看著春娘,似是為了再打擊一次春娘那強撐的堅強,她忽而一笑,極盡嘲諷地一字一頓地將這錯誤告訴了對方:“因為,那時的我梳的是少女髻。”


    因為實在怕麻煩,她便讓小草隨意給自己梳了個更加方便的少女髻,卻沒想到一個發型驗了真偽。


    “轟”,像是一切的困惑找到了出口,那一日的記憶如奔湧的潮水般快速襲來,實打實地打在了春娘腦子裏,讓她真真切切地想起來那日的畫麵。


    少女髻,原來竟是少女髻!


    哈!哈哈!是了,那時的她“第一次”見盛兮,怎會認識對方?可她當時直接叫她為夫人,而這麽大的漏洞,她自己未能發現,盛兮竟也隱忍不發,便是她身邊的人都一直不曾開口提起過……


    “所以,你們一直在給我演戲?”


    春娘想笑,可毒素已經麻痹了她部分神經,以至於她連個複雜的表情都做不出。


    盛兮卻說:“不是你一直在給我們演戲?”頓了一下她又道,“怎麽,是想給賀州報仇?”


    盛兮這第二句話弗一落下,本還在自責的春娘那眼睛登即立了起來。


    “是!我就是要給賀州報仇!”春娘這次竟是不曾否認,直白得讓人從中聽出一絲決絕,“那是我男人,你們殺了我男人,我給他報仇天經地義!”


    盛兮則道:“賀州是畏罪自殺,沒人殺他。”信息還未全部套出來,便是殺也要之後。


    “那也是你們逼死他的!”因為過於憤怒,春娘脖頸上青筋畢現,衝著盛兮狠狠咬牙,“若不是你們,他不會死!不會死!”


    盛兮聲色冷然地告訴春娘:“那你可知賀州做了什麽?他勾結外國番邦,想要獨占小川島,想要引起黎國內亂!”


    “那又如何!”春娘瘋了般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此時的她已經控製不住身子,加之那腳本就已經動不了,她摔了幾次依舊沒能起身。然而,這卻不影響她繼續對峙盛兮。


    “若非日子過不下去,誰會去做這種掉腦袋的事情!若非那些當官的不作為,誰又會走上這等不歸路!”春娘竭力吼道。


    盛兮沒接話,看著麵前歇斯底裏的春娘麵容是說不出的冷漠。


    一旁的辛茹終於聽不下去了,直接懟她道:“便是真的想造反,那他也不能跟那些番邦勾結啊!這本是黎國自家事,你扯上那些番邦國算什麽?這不是賣國是什麽?怎麽地,你做賣國賊還有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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