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平安


    產房裏頭是什麽動靜, 也就隻有裏頭的人知道了。產房外頭,許母和趙國強正在焦急等待著。許母急得一直踱步, 一邊雙手合十小聲念叨著,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秀秀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她的聲音幾乎低到隻有她自己能夠聽到, 這個時候是不興信這些的, 被發現了還有可能會被拉去教育。但許母在村裏生活了許久,這些的東西多少她是信一些的, 隻要能夠讓女兒平安順利。


    這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門關外走了一趟, 其中的艱險可想而知, 許母在以前那麽艱難的時候生了兩個孩子, 對這種痛苦是深有體會的。


    而此時她最疼愛的女兒在裏頭正經曆著她之前所承受過的痛苦, 她是心焦又無可奈何, 隻好在心底祈福著。


    她突然想起女婿,側身望過去,就見趙國強正站在一個角落, 目光正緊盯著病房門口, 一動不動, 麵色冷峻, 垂在腰側的左手指頭微微蜷曲著。他從女兒進去後就一直沒有說過話。


    許母回想起剛才女婿幾乎是一路跟著推車跑著過來了, 他部隊裏的事情多,但隻要是有空閑的時間都會來醫院病房裏陪著秀秀。今天秀秀發作時, 他也是正好在醫院, 就一直在這等著了。


    心底門兒清著, 許母似乎懂了女婿的緊張,也不去打擾他。兩人站在產房外, 各自以自己的方式默默期盼著,祈禱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許母站得腿都已經酸了,她想著生孩子最快都得兩三個小時,有的五六個小時也不是沒有見過,她正打算靠牆坐下來歇會,就聽見產房裏頭突然傳來一陣斷斷續續,又很有力的嬰兒啼哭聲。


    “哇嗚哇嗚……哇嗚哇嗚……”這聲啼哭仿佛是一股新生的力量,給內外產房裏的人都帶來活力。許母眼睛亮了亮,也沒有心思和精力去顧及腿酸痛的事情了,她下意識地回頭望著女婿歡喜驚呼道,“生了生了,秀秀生了。”


    趙國強同樣眼底也是亮著光的,他聽到許母的話也是連連點著頭。他盯著產房門上麵的兩個字,有高興喜悅,有慶幸,他甚至是鬆了口氣,說的第一句話是“平安就好”。


    許母有點老眼昏花,所以沒有看見趙國強眼角那一點點水花,微不可見,又真實存在。


    兩人激動了好一會後,產房門就打開了,一個護士走了出來,許母趕忙衝上去問,“護士同誌你好,我女兒現在怎麽樣了?”趙國強也是跟著站在許母旁邊,顯然也是在等著答話的。


    沒有一人問起孩子的事,那護士接生慣還是頭次見到這種陣仗,不由得羨慕躺在裏麵的女人,她笑著道,“母女平安,待會我們把人和孩子推到病房裏,你們就能進去看了。”


    “好的,謝謝護士同誌,你們也辛苦了。”趙國強聽了也是鬆了口氣,鄭重對那護士同誌道謝。


    許母也是連著道,“護士同誌辛苦了哈,我閨女平安無事就好。”她高興了會才反應過來,這母女平安?生的是女孩?


    她的心情又複雜起來了,生女孩其實挺好的,就是不知道女婿是什麽心思?許母小心地瞥著女婿的神色,他似乎還沉浸在秀秀平安的喜悅中,也看不出來有什麽異常。這提原本安定下來的心又再次提起。


    趙國強和許母繼續站在產房門口等著,那護士說等裏頭處理完,很快就能夠出來了。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趙國強冷靜下來,敏銳地注意到許母的異樣,她沒有說話,隻是時不時地瞧著自己,像是有什麽要問,又問不出口。


    稍微轉念一想,趙國強就明白過來,知道嶽母在糾結些什麽。


    剛剛護士說的他全都聽得一清二楚,秀秀生的是個女寶寶,是他們倆的女兒。此時隻要想著世界上多了個連著兩人血脈的孩子,她長大後會和許晚秀長得很像,趙國強的心底就變得一片柔軟。


    隻不過剛剛對許晚秀的關切占了上風,趙國強一時半會也沒能問上幾句關於孩子的話。這樣想著,趙國強突然開口道,“娘,晚秀生了個女兒,我很高興的。母女平安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消息。”


    許母聽到女婿說話立即抬頭聽著,她也懂了女婿想表達的意思,生女兒他是不介意的,甚至是很喜歡。當下許母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下,她笑著說,“是這麽個道理,還是女婿你看得通透,這女人能夠平安生下孩子啊,就已經是最大的喜事了。”


    嶽母和女婿能夠聊得來,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們都有個共同愛著的人,像現在許母和趙國強在門口說著話,兩人終於也有了點笑容,也是因為許晚秀平安生下孩子了。


    念叨間,產房門口再次打開,先是有護士走了出來,再是一張病床被後頭的人推了出來。趙國強見了連忙迎上去幫忙推著推車,定眼瞧著躺在上頭雙目緊閉,虛弱無比的女人。


    原本那一頭黑長直的秀發現在早已被汗水浸濕,稍顯淩亂地散在枕頭旁。小姑娘睡得很沉,麵容憔悴,原本嬌豔的唇珠也失去了血色。趙國強是心疼至極,一路跟著推車到病房,注視著她。


    許母上前去看了一眼女兒,見沒什麽大礙,女婿又在那盯得緊,她也就沒有再跟著。注意力轉移到一旁護士抱著的小娃娃身上,許母走過去踮腳瞧著裹在薄被裏的娃娃,長得和她閨女小時候可像了。


    當即把許母久遠的回憶給勾了起來,她抬頭笑著問護士,“護士同誌,你看我可以抱一抱這孩子不?”


    這個時候的孩子一出生都是跟著當娘的一起送去病房裏,不存在像現代那樣的先送去保溫室裏照護著,規定每天探望的時間,等孩子各種指標穩定下來後才能送到病房去。


    那護士原本抱著孩子,聽到許母的話,也就把孩子遞給她,交代著,“我們已經用布幫孩子擦洗過了,你們把孩子帶回去,兩天後再給孩子下水洗一下,其他有什麽不懂的回頭再到前頭的櫃台問其他護士就好了。”


    “好的好的,多謝護士同誌哈,我全都給記下了。”許母小心地抱過那小娃娃,一晃一晃地抱著往前走著。小娃娃現在還不會睜開眼睛,濃密的秀發踏實地貼在額頭上,換了個位置後也不過是小嘴張合吐了個泡泡,又安靜下來窩在許母身上睡著過去了。


    趙國強跟著那群醫生護士把推車推到病房裏擺放好,送走了他們之後,又走回來站在病床前看著許晚秀。半響他伸手幫小姑娘把垂在右側臉上的碎發撇開,虛掩到而後。做這個動作時,他眉眼間都是柔情。


    把小姑娘給安置好後,趙國強才有心思注意到那新出生的寶寶。他回頭瞧見許母懷裏正抱著一團小棉被,那該是他和許晚秀的寶寶了。趙國強想著,起身走過去看。


    “國強你過來看看你閨女,和秀秀小時候是長得一模一樣。”許母見女婿終於過來關心孩子了,趕忙伸手輕柔地把擋在孩子臉上的薄被拉開些,稍微向外傾著。


    趙國強也因此見到了女兒的第一麵。小寶寶麵容還泛著黃,額頭皺著像個小老頭,倒是頭頂的頭發很是茂密,她的眼睛閉著,睡得香甜。許是有了許母的話在前,趙國強怎麽看都覺得,女兒的眉眼間還真和許晚秀挺像的。


    眉眼更像她,那鼻梁和嘴卻是像他多點。趙國強端詳著寶寶的麵容半天,才得出這麽個結論。


    “要不你試著抱一下孩子?”許母見女婿瞧著孩子半響不說話,試探著問道。這女婿也是個怪人,別的男人看到孩子別說多高興了,偏他什麽話也沒說,瞧完秀秀就來瞧孫女。


    平時也挺會說話的,這會兒怎倒是像個悶葫蘆似的。許母在心底吐槽著,麵上不顯半分。


    “好。”趙國強應道,他雙手僵硬地張開,接過寶寶。小孩子小小的一團,就那麽被薄被裹著,那薄被也是柔軟無比的,趙國強連動都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地傷到孩子。


    寶寶正睡著,像是感受到換了個位置,小臉轉了下,往趙國強胸膛這邊靠著挨著,小嘴又吐了圈泡泡。趙國強看到小家夥的這點兒動作時,忍不住會心一笑,似乎整個心也變得柔軟下來。他生怕自己把小家夥給弄哭了。


    “國強你放鬆些,你的右手應該放在孩子的脖子下麵幫她墊著,這樣她也能舒服些。這左手就繞過她的小腿彎那,你這樣扶著孩子會難受的。”許母出聲指導著趙國強調整抱孩子的姿勢。


    趙國強認真地聽著,一點一點地調整抱孩子的姿勢,末了還問許母,“娘,你看看我現在這抱孩子的姿勢正確不?我也是頭次抱這麽小的孩子。”


    他平時和別人家的孩子接觸少,最大的也到了三四歲會跑會跳的年紀了。每次都是逗弄下,更加談不上去抱孩子。


    “嗐都是這樣的,你頭次能抱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這以後啊,多抱幾次也就熟了。”許母聽了他這話,不由得笑著說。


    趙國強聽了這話才算是安下心來,他以前總覺著孩子胡鬧不懂事,說了大多數事情都是聽不懂的,帶孩子是件很無聊的事情。可是現在光是這麽抱著寶寶,哪怕她睡著了沒有任何互動,他就這麽看著,也是高興的。


    傍晚,許晚秀悠悠轉醒,她望著房頂白花花的牆壁還有點懵。許母原本正背著身子在給孩子蓋被子,一回頭就見女兒睜著眼睛發呆,她連忙驚喜道,“秀秀你醒了?”


    聽到許母的聲音,許晚秀這才望向她,虛弱地笑道,“娘,我沒事的,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孩子好著呢,是個很乖巧的女娃娃,長得像你。我和你說,這國強是真的疼孩子,也是耐心,剛才抱著孩子哄了好久。他抱孩子的姿勢不行,我教的他也都認真聽著,以後估計也會是個疼孩子的。”說起這個,許母忍不住嘮叨著。


    她也是越相處越是發現,這女婿當初真的是選對了。這會疼媳婦疼孩子,有本事脾氣好的男人可不多,也不好找。


    聽著來自丈母娘角度的誇讚,許晚秀忍不住淺笑著,從當初她懷孩子的時候,趙國強就特別疼肚子裏的孩子,是那般的寵溺和珍視。對於閨女的事,她仿佛很久之前就已經有了猜測。


    她有回夢到有個紮著馬尾的小女孩穿著特別洋氣的小裙子,在草坪上奔跑著,笑起來眉眼彎彎,那小酒窩若隱若現,笑著和喊自己“娘”。


    醒來後許晚秀還笑著和趙國強說起這件事,趙國強當時同樣是笑著把她攬在懷裏,他說,“這是咱們寶寶會疼娘,提早和你在夢中相見呢。”


    有了這個夢的暗示在前,許晚秀對於聽到許母說生了個閨女時,反倒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她笑著問許母,“國強人呢?”他應該會在的。


    “你們夫妻倆還真是,你從產房裏出來時,女婿他看都沒看孩子一眼就光顧著照顧你去了。你倒好,醒來後問了句孩子後,就迫不及待問女婿去哪兒了。”許母忍不住發牢騷道,說這話時她眼底分明是笑著的。


    見閨女真的想知道,許母也不再逗她,笑著說,“我在這照顧孩子,他剛回去給你煲雞湯去了,估計待會晚點就過來。”


    許母原本想說她回去做飯菜的,順便帶過來給秀秀吃,趙國強卻是堅持要自己去,他說許母經驗足,照顧孩子和秀秀也能舒服些。


    “好,我知道了。”許晚秀點頭,她有些累了,但還是堅持道,“娘,我想看看寶寶。”


    “哎呦你閨女可是等急了,這可終於想起她來了。”許母嘮叨著,趕忙輕巧地把孩子抱過來送到許晚秀的麵前,交代道,“你現在還沒排氣,也不好吃東西,現在下奶也是受罪。孩子剛睡著,應該也沒這麽快醒的,你快先休息會。”


    許晚秀自覺還不夠力氣去抱孩子的,瞧著眼前的小豆丁,隻是伸手隔著薄被在她身上輕拍著表示親昵,生怕一不小心就吵醒她。


    寶寶睡得正香甜,長得雖然和想象中的大有區別,像是個小老頭,許晚秀知道剛出生的孩子都是這樣的,等寶寶稍微長開了,一定和夢中的小女孩一樣可愛。對這一點,她是格外地自信。


    看過孩子後,許晚秀在許母的幫忙下,移了下躺著位置,很快又繼續睡過去。許母看她這樣虛弱的樣子,也不知道該怎麽是好。她也不敢在病房內歎氣,怕閨女受到影響,隻能默默地咽在心底。


    她一個人在這,女兒和孫女都正睡著,許母也不敢輕易離開,隻好等著女婿回來。


    那頭趙國強回到家裏好一陣忙碌,下米煮飯熬粥,把最重要的雞湯給煲好了,又簡單地炒了點肉菜,就全部給裝好打包帶去醫院了。為了今天這一刻,家裏之前還又買了兩個鋁製飯盒和一個大的專門用來裝湯的飯盒。


    他才剛走進病房,許母就上前和他說,“剛秀秀已經醒過一回了,看著還比較虛弱,我讓她再睡一會。她這也還沒排氣,暫時還不能吃東西。孩子也已經睡過去,就是醒來後要找奶喝,這才是麻煩的。”她說到最後還有點擔憂。


    “那孩子能不能衝麥乳精喝?”趙國強聽了後皺起眉頭,隻覺得艱難。孩子餓了鐵定得找奶喝,但他也不想許晚秀太累。


    這問題還真把許母給難住了,她是生了兩個孩子經驗豐富,可這以前哪裏會糾結這種喂.奶還是喝麥乳精的問題。按理說麥乳精是個好東西,那都是家裏條件好的孩子才能喝得上的。


    可這剛出生連奶.水都沒喝過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喝上著麥乳精。許母遲疑了會,也就實話實說,她和趙國強說,“這個我也不清楚,要不我去問問護士?”


    趙國強想著也是,他把手中提著的四個飯盒遞給許母,“娘你先把這些拿著放好,您也忙了這麽久餓壞了,先吃點東西吧,我去外頭問問護士同誌去。”


    “哎好,那就辛苦了。”許母也沒逞強,她一個不識字的自然比不上女婿這個識字的。


    趙國強當即轉身就出去外頭,許母把手中的飯盒放好在小桌子上後,這才去喊許晚秀,“秀秀,閨女,醒醒。”


    許晚秀聽到聲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問,“娘,怎麽了?”


    “你休息夠了就醒醒,待會才能快點排氣,要不然回頭餓著還不能吃飯。”許母擔憂道,她接著說,“女婿也已經帶了飯過來了,他去外頭問護士能不能待會孩子餓了先喂點麥乳精。”


    “好。”許晚秀聽了許母的話,勉強打起精神來,她剛睡了一次後明顯感覺舒服很多,就是渾身黏膩膩的有點難受。她和許母道,“娘,我覺著身上的汗很黏,待會能幫我擦下身體不?”


    雖然是順產,但她一個人也是不能完成這些動作的。


    “哎呦這會可還不能碰水,咱忍忍就過去了。”許母聽了下意識回道,見許晚秀堅持,這才折中想了個法子,“你要是真想擦下身子,娘待會就去給你接些熱水回來,拿毛巾幫你擦一下。”


    “好的,多謝娘,你也辛苦一天了。”許晚秀聽了立即笑著道謝,現在說熱不能算是很熱,但也絕對是不涼快的,她是真的忍受不了了。


    許母聽她這麽一說,伸手拍了拍閨女的手背寬慰道,“嗐,你是我閨女,和娘客氣啥呢,都是應該的。”她轉悠一天了是很累,但隻要想到女兒生了孫女,她又高興得很。


    趙國強推門而入時,就見許晚秀已經醒著在和嶽母說話了。他心中一動,走了過去。許是她聽見聲響,正好望了過來,一如既往地笑著,眉眼彎彎,小酒窩若隱若現,隻是還有點虛弱。


    他的心驀然就安定下來了,笑著說道,“醒了?我給你煲了雞湯,待會排氣了就能喝。你這唇色還有點發紫,得多休息。哦對了,咱的寶寶很可愛,我和娘都覺得和你長得像。”


    說這話時,他伸手搭上許晚秀的手背,穿過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許晚秀聽著他絮叨著,說的話東一棒西一榔,看似毫無邏輯,卻是他此時內心深刻的想法,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慌亂。這男人平時不這樣的,越是反常就意味著他此時內心越是不平靜。


    多少能夠理解趙國強的心情,許晚秀笑著回握住他那寬厚的手,說道,“我看過寶寶了,和我之前夢到的一樣可愛,那鼻梁和小嘴巴像你。至於排氣的事,我也隻能看運氣了。”


    她說這話時,想到的卻是趙葉之前說的,有些人生孩子後排氣很快,馬上就能夠吃東西;有的人肚子都快餓壞了,都還沒排氣,最後隻能上醫院去打葡萄糖了,著實是受罪。


    說起這個,許晚秀仰著頭問趙國強,“國強,你有記得我大概生孩子花了多長時間嗎?”她到最後生完孩子那一刻直接就累得昏睡過去了,也不記得這其間過了多久。


    趙國強被這個問題問懵住,他當時一門心思都在焦急著,等待著產房裏頭的動靜,還真沒有注意到前後一共多長時間。


    他望向許母,許母也正想著,她回憶了下說道,“大概三個小時,我記得咱中午吃過飯後沒多久就進去了,出來時那裏的鍾顯示的是三點多。”


    “秀秀這生孩子的速度算是快的了,才痛了沒一會就可以進產房生了。有些人光是前頭的陣痛就三四個小時,有些久的更是痛了一天才能生。”許母慶幸般地說道。


    “對啊,所以說寶寶會疼娘。”趙國強點頭笑著道,再次強調這件事。他也是很高興的,起碼許晚秀在這次的生產中,受的罪比較少。


    許晚秀和趙國強說了會話,就催著他們:“娘,國強,你們先吃飯吧,免得回頭飯菜帶過來都涼了。”她現在是半點兒也沒有排氣的征兆,一時半會也是吃不了的。


    趙國強和許母也是知道這一點,兩人先是吃過飯,小寶寶就已經醒了。她小聲地啼哭著,趙國強還有點搞不明白,還是許母道破真相,“這小孩子哭啊,要麽就檢查下尿布,要麽就是肚子餓了,兩樣都不是的話,那就是真的不舒服了。”


    許母上手檢查了下小寶寶的尿布,裏頭是幹淨的,那這會哭著就是肚子餓了。她回頭問趙國強,“女婿,剛剛你問了那護士怎麽說?”


    “護士說可以的,次數別那麽多就行。”趙國強說著。那護士的意見是,這自然是當娘的親自喂孩子更加有營養,現在這麽小還是盡量少喝點麥乳精,但也不是不能喝。現在事出緊急,許晚秀又還沒有喂不了孩子,就隻能讓孩子喝麥乳精了。


    好在之前許晚秀來醫院住的時候,也帶了一罐麥乳精過來衝泡著喝。許母聽趙國強這麽說,趕忙就去泡麥乳精,要溫熱的。


    如何喂寶寶喝又是個好問題的了,她還小,不會張開嘴自己喝,也沒有吸管那些給她吸。許母隻能每回勺那麽一點,隔著老遠像給她濕潤嘴唇那樣倒著一點點,好在小寶寶感受到那溫溫的香甜的麥乳精,也懂得慢慢張開嘴巴喝著。


    好在到了晚上,許晚秀就順利地排氣了,她喝上了溫度適中熬得濃厚的老母雞湯,也喝了點粥水墊肚子,總算是稍微緩解了下饑餓,沒那麽難受。許母也去打了熱水過來,拿著毛巾浸濕後幫她擦洗著身子。


    一頓折騰後,許晚秀隻覺得整個人都變得舒爽起來了。她躺回到床上歇著,許母還在交代著趙國強,“女婿,你明兒去看看有沒有鯽魚,煮點鯽魚湯給秀秀下.奶,這樣速度也能快些。”這些都是老經驗了。


    趙國強瞧見許晚秀麵容放鬆地躺在床上,總算是精神了些,他也是跟著鬆了口氣。他是知道許晚秀平時愛喝鯽魚湯的,此時聽到許母話立即點頭道,“好的娘,我都記下了,明早我就在家煲好了帶過來。”


    “哎那就行。”許母笑著點頭道。今天是很忙碌,折騰了一整天,許母又是高興的,同樣的,女婿的一係列反應和做法也都是讓她滿意的。


    這晚趙國強和許母都在病房裏守夜,許母是經驗更老道,照顧寶寶也能好些;趙國強會留在這裏也是擔心許晚秀夜裏有什麽動靜,他也能方便去外頭喊人。光靠嶽母一個人是顧不過來的。


    就這樣,新寶寶來臨的第一天,是以忙碌充實溫馨的一家子陪伴結束的。


    第二天一早,趙國強起身就回家煮了粥,帶了飯堂的饅頭過來,交代許母這是兩人的早餐。然後他又是匆忙地離開,趕著去集市買鯽魚,生怕去晚了就賣完了,也是想著早買的新鮮些,他回到家也能早點煲湯。


    許晚秀睡得晚了些,她喝過粥後,試著抱了下寶寶。雖然姿勢還有點生疏,但比起趙國強還是好上不少的。許母同樣在一旁指導著閨女調整抱孩子的姿勢。


    寶寶昨晚半夜醒了兩回,都是許母起身給她衝泡麥乳精喂下的。這會兒孩子還在睡覺,許晚秀和許母說:“娘,要不你還是再睡會吧,趁著寶寶現在也在睡,你才能好好休息會。”


    許母見現在閨女也沒什麽需要自己做的,她帶過孩子,也知道這作息要跟著孩子來。孩子睡覺自己也就趕緊睡覺,孩子醒了自己也別想睡。此時聽了許晚秀的話,許母點頭答應道,“那行,我帶著孩子再睡會,我沒有睡得那麽沉的,你有事就喊我一聲。”


    “好的,我知道的,娘你就放心睡會好了。”許晚秀點頭笑著說道。許母這才安下心來,抱著孩子去另外一張病床上躺下。這裏的病房是兩人間,許晚秀一張床,寶寶也正好占了一張床,剛好那張床可以給許母休息。


    當然這錢也是連帶著交雙份的。


    病房裏很快響起許母的微小鼾聲,她平時不打鼾的,也就這會累了才會這樣。也是這病房裏足夠安靜,許晚秀才能聽見這動靜。


    這會空閑下來,休息夠了精氣神也足,許晚秀這才有精力和獨處的空間來查看係統任務和相應的係統空間裏存放著的獎勵。


    在她躺在產房裏生完孩子,累到陷入昏睡前,沉默許久的係統聲音再次在許晚秀的腦海裏響起:“叮咚,恭喜宿主完成與趙國強生孩子的任務,獎勵新生兒大禮包一份,目前已存放在係統空間中。”


    這任務來得很無厘頭,又似乎是在情理之中。畢竟之前係統發布的大多數任務都是與趙國強有關的,任務目標又是培養軍嫂適應部隊生活的。而係統最近沉默的時間越來越久,任務更是間隔很長一段時間才發布一次,沒什麽規律。


    許晚秀閑著沒事的時候也會思索著,係統的存在本就是為了幫助她適應軍嫂的生活,發布的任務也多和她與趙國強的感情線有關。那麽這會她已經勉強適應了家屬樓裏的生活,又和趙國強的感情越處越好,甚至連孩子都有了。


    她那時就有預感,係統的下一個任務就是有關生孩子的事。然而懷孕十月,係統又一直沒有消息,久到許晚秀都快推翻自己之前的所有猜想了。直到快昏睡過去時聽到係統的聲音,她才有種“果然如此”的放心感。


    這樣想著,因為許母和寶寶還在睡覺,許晚秀也沒有試圖和係統溝通,她隻是簡單地用意念在係統空間裏查看了下那個“新生兒大禮包”。


    裏頭有一整套白色係的嬰兒衣服,從上衣下衣連體衣,寶寶的帽子、毛巾、浴巾、襪子也全都有,還有最近正需要又買不到的奶瓶。


    這些都是適合寶寶用的,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摻和進之前給寶寶準備的衣服中,光明正大可以用的,許晚秀心滿意足地把意念從係統空間裏收了回來。查清楚這些事情後,她也就跟著躺下繼續休息。


    趙國強中午提了鯽魚豆腐湯過來,許晚秀之前就很喜歡喝這個湯,隻不過懷孕後怕魚腥味就很少碰了,這會兒光是聞著這清甜的味道就已經饞了。她一開始也沒想到其他功效去,隻是單純地想喝。


    “來,這會溫度剛剛好,不會太燙,你先喝口嚐嚐鮮。”趙國強拿著碗給許晚秀裝了半碗湯,他也不敢裝多,一是怕許晚秀還泛惡心喝不下;二來也是怕湯太燙,許晚秀端著不方便。


    許晚秀道了聲謝後,就接過那碗先是小口輕抿起來,感受到溫度不會燙時,這才改回大口喝著。鯽魚湯格外濃厚,清甜鮮美,那豆腐滑嫩,搭配起來格外的香。她連著喝了兩碗後,這才好奇問,“國強,你是排了很久隊才買到這豆腐的是嗎?”


    她之前就想買了,一直苦於每次去集市時那裏已經排滿了人。出去的時間是固定的,回來時集合的時間也是固定的,許晚秀怕耽擱了時間,就一直沒買去排隊買過豆腐,倒是買過一回豆腐渣。


    “我去得早,人比較少,想著你喜歡吃,就買了點回來。”趙國強點頭應答道,家裏之前每回喝鯽魚湯時,小姑娘基本上都要念叨上一句“如果能夠買到豆腐一起煮就好了”。有一回趙國強還有很有興趣地問了句,許晚秀就和他說了鯽魚豆腐湯要如何煮比較絕。


    這事趙國強一直記著呢,這會也終於派上了用場。那豆腐當然是不容易買到的,排隊的人每天都那麽多,他去得早也隻不過是前麵少了點人,還是廢了點時間的。不過他隻要想到小姑娘喝到鯽魚豆腐湯時的笑臉,趙國強又覺得這番折騰是值得的。


    等到許母和許晚秀說起這鯽魚湯的功效時,許晚秀也是驚訝的,“這鯽魚湯居然還有這種功效?我還以為得喝木瓜湯才有用。”


    “這木瓜不好找,鯽魚卻是很有營養的,娘給你指的明路準沒錯。”許母笑著說道,很是自信,這也是之前的一些土方子。


    許晚秀聽了也稍微安心點,寶寶遲遲沒能喝上她的糧食,隻能將就地喝著麥乳精。她多少也是有點心疼,覺得這是虧欠寶寶的。


    不過這鯽魚豆腐湯好像還真有用,到了下午許晚秀就覺著前麵那變得鼓鼓脹脹的,很是難受。正好寶寶醒了再哭,許母正打算給她衝泡麥乳精,許晚秀就開口道,“娘,把孩子抱過來我試試吧。”


    “哎好,不行你也千萬別勉強。”許母聽了立馬笑著應道,又是不放心般地交代著。


    許晚秀抱著寶寶躺在自己的懷裏,掀開衣服給她喂糧食。好在這回是順利的,沒一會就感覺到寶寶的砸吧聲,喝得津津有味。並沒有出現傳說中用力咬的情況,寶寶的力道很小,許晚秀也不會太難受,對此倒也跟著沒什麽抗拒的心思。


    許母見到寶寶喝上了也是高興,連連笑著應和道,“真是保佑啊,你這孩子終於喝上了。”等回頭趙國強知道了也是高興的。


    就這樣在軍醫院裏住了三天,許母和趙國強也忙碌折騰了三天,許晚秀和寶寶終於要出院了。初夏的季節,許晚秀也包得嚴嚴實實的,生怕吹到風,寶寶也是一樣。許母抱著孩子,趙國強提著各種大包小包包裹走著,許晚秀也緊跟著。


    到了家裏,許母原本說,“這寶寶晚上就和我一起睡好了,你們兩個也能輕鬆點。”


    許晚秀卻是給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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