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謀


    楚忻正在擺弄紀雨寧送的金製小球, 雖然被楚沛弄得髒兮兮的,還踢得有些發扁, 洗一洗依舊鋥亮光鮮。


    楚忻撇了撇嘴, “嬤嬤你看,就是純金的呢。”


    王奶娘不得不承認,自己先前確是狗眼看人低, 把人看扁了, 原來淑妃娘娘竟是個大方的,不肯拿那些粗製濫造的東西來糊弄人。但羊毛出在羊身上, 總歸是陛下的私房罷了。


    她隻陪笑道:“郡主, 你成天擺弄淑妃送的東西, 若德妃娘娘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依我看, 你還是該向德妃娘娘道個歉兒, 就說以後再不會了。”


    雖然那日推到太後身上,可楚忻偷溜出去也是事實,又因事涉紀雨寧, 王奶娘就怕石景蘭心裏有點疙瘩——她跟小主子在德妃府中過活, 寄人籬下, 自然還是要懂事點兒。


    楚忻悶悶不樂道:“我知道, 可是奶娘……我就是拉不下臉來。”


    因為一旦向德妃娘娘認錯道歉了, 日子又會變得和以前一樣,比起從前那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她能察覺到石景蘭這幾天在刻意冷淡她, 想逼她服軟。


    可楚忻就是不願意, 而且她知道,一旦這麽做了, 定會淪為楚沛和一眾宮人們的笑柄,她不想在弟弟麵前丟麵子。


    “要是能進承乾宮就好了。”楚忻惆悵道。


    王奶娘幹笑了兩聲,“那當然是頂好的。”


    但,也得人家看得上才成。紀淑妃腹中現有個親生的龍子,人家才看不上他們呢。


    楚忻也想到這點,長長呼了口氣,拍拍身上的灰起身,“走吧,咱們去見德娘娘。”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興許等她再長大點,能幫德妃娘娘分擔些庶務了,德妃娘娘便會多疼她些——可是離長大好遙遠啊。


    想到紀雨寧端凝如畫的姿容,和她說話時既和氣又體貼的態度,楚忻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要是淑妃娘娘早幾年進宮就好了,那樣說不定她能有幸分到淑妃膝下去,但是那樣的話,楚沛也會被分到一塊——他是府裏貨真價值的男丁,說不定淑娘娘也會偏愛他,那就又和現在一模一樣了。


    楚忻耷拉著無精打采的眉目,正要隨乳母去向石景蘭請安,哪知石景蘭先一步推開了門。


    王奶娘張了張嘴,待要說話,忽一眼看到旁邊站著的郭勝,奇怪,陛下身邊的近侍怎麽過來了?


    郭勝笑道:“咱家奉陛下旨意,特來接小郡主到承乾宮。”


    紀雨寧原本想一並過來的,可這樣就有點公然打石景蘭臉的意思,遂還是按捺住迫切,隻讓郭勝走這一遭。


    楚忻怯怯地抬眸,“淑妃娘娘要找我說話嗎?”


    郭勝含笑道:“不止,往後郡主您就是承乾宮的人了。”


    王奶娘驚奇地張大了嘴,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小郡主還真個如願以償了,這孩子的嘴開過光不成?


    石景蘭分明看見這乳母的神情,愈發不悅,紀雨寧才進宮幾天,一個個就想著攀高枝去了,吃著她賞下的飯,背地裏卻身在曹營心在漢,沒見過這樣吃裏扒外的東西!


    當著郭勝的麵,她也不好說得,隻拂了拂楚忻的肩膀,溫柔道:“忻兒,你若不想離開,隻管告訴嬸娘,嬸娘會幫你想法子的。”


    那隻柔軟的小手卻堅定地撥開她的手掌,“不,我想跟紀娘娘住一塊兒。”


    石景蘭的笑容不禁僵了僵,紀雨寧究竟給這孩子灌了多少迷魂湯,哄得她三迷五道的?


    郭勝隻跟沒事人般站著,裝作沒注意她的難堪,等石景蘭緩過情緒後,方冷聲道:“德妃娘娘,得罪了。”


    說罷,便將楚忻抱入懷中大步離開,行李也不用收拾了,橫豎承乾宮什麽都有——不夠皇帝也會添上的。


    王奶娘看看德妃陰雲密布的臉色,本來還想致兩句詞的,這會子卻嚇得再不敢說話,忙忙地跟在郭勝身後出去。


    隻留下一臉懊惱的石景蘭,她明明沒做錯任何事,這些人卻個個背信棄義,一點兒都不記得她的恩惠,真是夠了!


    *


    紀雨寧早就讓人將承乾宮西偏殿整修出來,看到郭勝進門,玉珠兒忙上前接過,道:“辛苦了。”


    這句真心實意的感謝令郭勝如沐春風,卻原來得她一句褒揚如此簡單——看來主仆倆都很喜歡孩子。


    楚忻剛一進來就嗅到股糕餅的甜香,還有燉得濃濃的蜂蜜水的氣味。


    紀雨寧不知她的喜好,看那天她喝蜂蜜紅棗茶有滋有味的,便如法炮製。


    結果真投了小姑娘的緣,楚忻軟軟地做了個揖,便撲到案前大吃起來。


    紀雨寧一邊給她拍背一邊忍俊不禁,“慢點吃仔細噎著,又沒人跟你搶。”


    心下卻覺得奇怪,石景蘭每個月的份例那麽多,石家又是巨富,不見得克扣小姑娘的飲食才對。


    梳著兩個丫髻的楚忻搖搖晃晃抬頭,認真道:“德妃娘娘不許我多吃東西,說小姑娘胖了沒人愛,要身形苗條,形如弱柳扶風,這樣子才討人喜歡呢。”


    紀雨寧隻覺得無語,這麽看,石景蘭對楚忻還是用了心的,隻是心沒用到點子上——六七歲的小姑娘哪需要這麽嚴格?不餓出毛病就算不錯了。


    當然或許石家家教如此,石景蘭格外自律,可她也不應強加在別人身上。


    紀雨寧愛憐地摸了摸小姑娘的頭,“以後在我這裏不必拘禮,想吃什麽便吃什麽,隻一樣,不許不吃正餐,更不許撐壞肚子,若鬧得要請太醫,紀娘娘定是不依的。”


    楚忻忙不迭地點頭,忽然想起什麽,從衣兜裏拿出那個皺巴巴的小球,苦著臉道:“紀娘娘,我把您送的禮物弄壞了,可怎麽好?”


    其實是楚沛弄壞的,不過楚忻意識裏模糊有些遮羞的觀念,與其讓家人出醜,還不如自個兒攬下呢。


    紀雨寧認真瞧了瞧,“不妨事,改天娘娘為你帶個新的來。”


    這一類的東西,紀淩峰鋪子裏還有好多呢,她若喜歡,各式各樣都能看個夠。


    楚忻聽得悠然神往,“以後我也能出宮就好了。”


    紀雨寧揉了揉她的頸子,笑道:“什麽難事,本宮哪日再出去時,捎上你便是。”


    她也沒打算當個久居內帷的深宮婦人,別的不提,鋪子裏的生意總得看看,賺了還是賠了,心裏得有個數。


    楚忻怕癢,被她撓了兩下,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連外頭皇帝都聽見了,“何事這般熱鬧?”


    眾人忙齊齊施禮,“陛下萬安。”


    紀雨寧亦鬆鬆墜下身去,當然不過做做樣子,她如今有點顯懷了,皇帝輕易不要她勞動的。


    楚忻方才還有說有笑,這會子見到叔叔,卻格外拘謹起來。


    楚珩故意朝她扮了個鬼臉。


    小姑娘尖叫一聲,蹬蹬蹬跑到偏殿躲貓貓去了,看得出來,她跟皇帝相處得應該不錯。


    紀雨寧笑道:“您平時就是這麽待孩子的?”


    難得見一回麵,見麵就嚇唬人,幸好楚忻跟他關係不錯,要是個初來乍到的,豈不得驚出病來。


    楚珩無奈,那他不是也沒啥育兒經驗麽?楚沛太皮實,皇帝嚴加管教都來不及,以致於每每見到他都像老鼠見了貓;楚忻又是個女孩子,動作太親昵了不行,結果皇帝除了教她念兩句詩,就隻剩下惡作劇了。


    紀雨寧歎道:“這孩子看似內斂,心裏仿佛藏著事,我想讓她在承乾宮住陣子,先別忙教她規矩,等習慣了再說。”


    她對石太後說什麽先開花後結子,當然不過是托辭,隻為了順利將楚忻要過來。其實無論男女都好,若是位小公主,這時候練練手,等孩子生下來也不至於茫然無措;若是位小皇子,正好有人作伴,也算得兒女雙全。


    其實歸根究底,隻因她太過喜歡孩子,不願楚忻在那邊飽嚐冷眼罷了。


    楚珩知曉她心事,拉了她的手,溫柔道:“那是否要將忻兒記在你名下?”


    紀雨寧想了想,“還是不必。”


    到底是誠親王遺下的血脈,她代為撫養可以,占為己有就有些不厚道了。何況方才同王嬤嬤談了幾句,楚忻分明記得雙親,那日石景蘭當麵提起時,小姑娘眸中也隱約有些霧氣——盡管那兩人管生不管養,可血脈之親自是斬不斷的。


    何況楚忻楚沛一母同胞,這個記到她名下,那一個是否該記到石景蘭名下?皇嗣的事自不能馬虎,未免厚此薄彼,也免得宗親震蕩,還是按部就班為好。


    楚珩打趣道:“那這樣你不就吃虧了?白養了一場,連個名分都得不到。”


    紀雨寧輕刮了刮他鼻子,含笑道:“我有你給的名分不就夠了,還稀罕什麽?”


    入宮以來,她還是頭一回明白表達自己的心意,楚珩隻覺狼血沸騰,恨不得將人按倒在榻上熱吻一場,可念及青/天/白/日,保不齊有人在偷看——尤其當著孩子的麵,楚珩勉強克製住了,正色道:“朕倒覺得還不夠。”


    紀雨寧知道在說立後的事,但她覺得不必操之過急,一來她畢竟資曆尚淺,雖然有了皇嗣,男女尚且未知,不足以服眾;二來,石太後能準許她進宮,卻未必願意她坐上後位,畢竟皇後之位非同小可,不知要觸及多少世家的利益,包括石家在內,都不會輕易讓這件事發生,皇帝總得考慮臣民的意見。


    楚珩拉過她攬入懷中去,輕輕搔著她的胳臂,“可是朕簡直連一刻都等不得。”


    紀雨寧笑道:“我隻要和你在一起就夠了,其他不夠小事耳。”


    自從經曆了李肅那樁,紀雨寧把什麽名分地位都看淡了,正妻又如何,楚珩若一定要移情別戀,她做了皇後也得瀕臨失寵;反之,隻要他心裏有她,他定會護她周全,並愛屋及烏嗬護她的孩子,這個紀雨寧還是很有信心的。


    她倒是好奇那兩姐弟的雙親是怎麽過世的,誠親王她知道是因為附骨疽,倒在沙場,可是誠王妃……說是難產,楚忻跟楚沛生下來可都好好的,看不出半點不健全的跡象。


    楚珩沉默了一瞬,歎道:“大皇嫂……她其實是自縊。”


    當初誠親王戰死的噩耗傳來,京城為之震動,彼時誠王妃將近臨盆,眾人都瞞著不敢將消息告訴她,但估計她已經猜到,當時沒表露出來,可當辦完兩個孩子的洗三禮後,誠王妃便將一條白綾懸掛在房梁上,當夜追隨先夫而去。


    因誠親王夫婦一向恩愛,眾人除了扼腕外,再不忍過於苛責,於是由皇帝做主,親自修改了死因,隻說是產後血崩而亡,也免得再被人指指點點。


    紀雨寧沒想到裏頭還有這樁緣故,雖然感人,但恕她實在沒法理解,為了成全夫妻恩義的美名,就犧牲掉一雙兒女的幸福,這究竟算勇敢還是懦弱?


    “說句大不敬的話,若易地而處,是陛下您遭逢噩耗,我也不會起輕生之念,除卻傷心難過外,更得好好將孩子撫養長大,畢竟那是生前最後的念想,對不對?”


    紀雨寧不想為了爭寵就說些海誓山盟之類的空話,正因她看重楚珩,才更不願意欺騙,畢竟人生除了愛情之外,還有許多許多,都是割舍不掉的。


    楚珩自然理解她的想法,遂輕輕笑道:“換做朕也是一樣。”


    “但,”他輕輕吻了吻紀雨寧的手背,“在將孩子養大成人後,朕會選擇追隨你而去,如此既成全了責任,也成全了愛情,不是兩全其美?”


    紀雨寧不得不承認,皇帝的情話比她要動人許多,這甚至不能從話本子裏學來,更多像是一種天賦。


    紀雨寧感覺臉上有些發燒,隻得拿羅袖遮住麵容,再輕靠在楚珩肩膀上,“還有一件事。”


    也是她思之良久的,原答應石家要為爵位的事說一說情,後因皇帝在宴會上從天而降,後又忙著進宮事宜,紀雨寧不知不覺便忘了這茬。


    如今想起來,卻是再耽擱不得了。


    楚珩對她的心思了若指掌,“想是怕對不起石家?”


    紀雨寧誠實地點點頭,不管怎麽說,她搶走楚忻、害得石景蘭丟臉是事實,何況石景蘭養了楚忻多年,未必毫無感情,這回新仇舊恨一並發作,她更該難受了。


    再者,石老爺在朝中耕耘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念在他是皇帝舅舅,也該成全這最後一樁心事。


    雖然石家獲得的好處不少,近些年更是尾大不掉,難以打發,但,紀雨寧的考慮也不是毫無道理,若延擱太久,難保叫人議論他刻薄寡恩——橫豎隻是立個世子,撼動不了大局。


    楚珩想了想,便點頭應允。


    另一邊,石景蘭早已在家書中悉數告知紀雨寧搶孩子的事,石家人無不義憤填膺,枉他們先前給了紀雨寧那麽些好處,這人就是這樣恩將仇報的?人家費了多年的心血,她轉眼就去摘桃子,簡直橫行霸道!


    要命的是連太後娘娘都被她哄了去,石老爺簡直痛心疾首,就算紀雨寧腹內揣了個寶貨,那孩子身上畢竟沒流著石家的血,太後就不能多為娘家人想想麽?


    當即整衣斂容,“來人,我要進宮,親自去探望太後娘娘。”


    石景煜勸道:“爹,您別這麽衝動呀,依我看也不是什麽壞事,紀夫人那樣能幹,沒準是看姐姐辛苦,特意為她分擔呢!”


    石老爺氣得吹胡子瞪眼,沒見過這樣胳膊肘往外拐的,他姓石還是姓紀?


    石景業亦皺起眉頭,“二弟,你就別跟著瞎摻和了,沒看紀淑妃已經踩到咱們頭上了麽?今日是德妃,明日就該輪到國公府,你指望爹網開一麵,人家隻怕要趕盡殺絕。”


    石景煜撇著嘴不說話,心想這群人才是被害妄想症犯了,紀雨寧好端端的做什麽要跟石家過不去?她又沒個好娘家,扳倒了國公府,紀家一個商戶也爬不上去。


    倒是大姐進宮多年還是這麽小心眼,一味含酸拈醋,明明是芝麻綠豆大小的事,偏要挑唆得家宅不寧——自個兒爭寵爭不過旁人,就讓爹和大哥出頭,這才叫扶不起的阿鬥吧?


    石景煜沒想到自己也有旁觀者清的一日,心裏倒微微自得,既然爹和大哥上趕著要被人當槍使,他也懶得管了,等被罵回來才知道丟臉呢。


    可爹說是見太後,指不定還會順便找一找紀雨寧的麻煩,自己要不要向她提個醒呢?


    這念頭方一閃過,就見門外管事慌慌張張進來,“老爺,老爺,出大事了!”


    石老爺一把胡子飄然而嫋,不耐煩道:“又有何事?”


    總不見得連小郡王也一並被搶走了吧?那景蘭也太不中用了些。


    管事連連擺手,猛吸口氣道:“是喜事,老爺你先前請立世子的奏章,陛下已經批下來了,擇日交由禮部辦理。”


    石老爺簡直不知該做什麽表情,石景業則按捺住狂喜,沉聲問了句,“消息可靠麽?”


    管事重重點頭,“自然,朝裏都在議論呢,有幾家已在準備賀儀送來。”


    石景業訥訥道:“爹,這……”


    石老爺臉上的肌肉抽了抽,皇帝為什麽這個時候同意,為何他早些不知情?莫非錯過了什麽內線消息?


    石景煜此時方弱弱地舉手,“其實,紀淑妃進宮之前,我曾向她提了一嘴,她答應幫幫咱家的忙……”


    石老爺實在要對他刮目相看了,這小子不學無術,運氣倒是賊好,怎麽回回都瞎貓撞上死耗子,“確定是紀淑妃的主意?”


    石景煜垂下頭,“我想不會有別的。”


    總不可能是石景蘭說的情吧,她若管用,也不必等到現在了。


    石老爺神情複雜,紀雨寧幫了這麽大的忙,石家再去尋釁就實屬不智,何況紀雨寧早不提晚不提,偏偏這時候提起,足可見她光明磊落——打一巴掌揉三揉,這女人的作風倒是和皇帝如出一轍,難怪皇帝對她百依百順。


    比較起來,景蘭那點手段就不夠看了。


    石景業多年美夢成真,這會子倒有些暈頭轉向,“爹,那咱們還要問罪麽?”


    石老爺輕輕咬牙,“問什麽罪,該道謝才是。”


    紀雨寧用的都是陽謀,所以石家也隻能將她奉若上賓,哪怕再不願,這個頭都磕定了。


    隔了幾日,石家便派二小姐石景秀進宮,總歸是女眷,方便說話一些。


    石景秀循例先去看過太後,之後便去了承乾宮,帶上一大堆賀禮,零零散散的,數都數不過來。


    紀雨寧敏銳地從中挑出一個晶光璀璨的玻璃繡球燈,塞到楚忻懷裏,“喏,拿去。”


    這個比之前的獅子滾繡球更大更好,楚忻自然滿意,歡呼一聲便抱著燈籠回房去。


    石景秀笑道:“小郡主自來到娘娘宮裏,仿佛都變得開朗些了。”


    以前她去石景蘭宮中,那女孩子總是一副怯羞羞的模樣,還以為她不願見生人呢。


    紀雨寧莞爾,“二小姐特意過來,應該不止為這個罷?”


    石景秀便有些赧然,雖然爹爹的意思是讓她謝一謝紀雨寧,可連請立世子都得別人幫忙,說出來倒像石府沒用。


    紀雨寧焉能不知她心事,含笑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石家以前待我不薄,不過投桃報李罷了。”


    不管怎麽說,她開那間鋪子石景煜也出了不少力氣,這點功勞還是要記給他的。


    自從揭開誤會後,石景秀也知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物,可事關長姐,石景秀不能不幫忙分辯一句,“我大姐為人其實不壞,隻是多思多慮,若平時有哪裏得罪娘娘,還望娘娘莫與她計較。”


    紀雨寧笑道:“這是自然。”


    她根本沒將石景蘭視作敵人——當然也無須成為朋友,井水不犯河水就夠了。


    石景秀這才放心,起身又去了姐姐宮中。


    自然已有人先將消息報知了石景蘭,見妹妹最後一個來看自己,帶的禮物還是別人挑剩下的,難免有些氣惱,“以前讓你進宮,你總不願,這回倒是肯露麵。”


    又道:“父親怎麽讓你跟紀雨寧說的,她幾時才肯將郡主還回來?”


    石景秀詫道:“你不是常說養兩個孩子太辛苦麽,有人幫你分擔不是更好?”


    以前石景蘭要她進宮,打的便是這種借口,石景秀心思單純,難免信以為真。


    如今倒好,她跟大姐的難題都迎刃而解了。石景秀覺得紀雨寧才像一尊活菩薩呢,這種苦差事都肯接,說是聖人下界都不為過。


    石景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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