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柳素素沒想到韓烈會走的這麽急, 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韓烈是軍人, 本來就是需要時常出任務的, 隻是有些遺憾，畢竟剛煮好的粽子他都還沒來得及吃呢。
早知道剛才讓他試味的時候就應該多夾點給他的……
“娘，韓叔叔出去了嗎？”等報信的小戰士一走, 韓程就跑出來問道。
“對, 軍隊有重要任務需要韓叔叔過去，他隻能先離開了。”柳素素道。
韓程擰著小眉頭, “啊”了一聲：“那他是不是吃不到粽子了？韓叔叔真的太辛苦了。”韓程擔心道, 在小家夥看來, 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比錯過娘做的美食更可惜的事了。
“對呀, 韓叔叔是軍人, 軍人的天職就是保家衛國, 保護百姓，有時候連自己的利益都可以先放在一邊，咱們現在能過上這麽好的日子, 都是像韓叔叔這樣的軍人奮鬥出來的, 他們不止辛苦還值得我們敬佩。
咱們把粽子先放起來, 等韓叔叔回來了咱們再拿出來好嗎？”
柳素素也沒想太多, 她說這話的本意是想讓家裏的小家夥們知道, 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要知道珍惜, 也要懂得體諒韓烈, 不要因為他時常需要出任務不在家, 而感到生疏。
但這話落下，在柳素素自己都沒看到的地方, 韓繡繡垂下的眼睫眨了眨。
當韓程點了點頭，提出要把每一種粽子都給韓烈留下來一個時，韓繡繡突然伸出了手，選了一個看上去最大的蜜棗粽子，放在了一旁的空碗裏。
柳素素頗為驚訝，但又怕嚇到小姑娘，頓了兩秒，放輕了聲音問道：“繡繡這個是給爹的嗎？”
韓繡繡怯生生的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問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啦，爹知道了肯定很高興的。”柳素素笑著道。
把給韓烈的粽子收好放在櫃子裏，柳素素就招呼幾個孩子一起開始吃粽子了，到底是一年才能吃上一次的粽子，這次柳素素不僅破天荒的包了三種口味，還都是孩子們愛吃的，很快，離別的愁緒就被美味消散了，小蘿卜頭們捧著粽子吃得開心極了。
——
柳素素對於韓烈離開的事接受的還挺好，但陳楠怕她不習慣，到了下午特意抱著鐵蛋過來看她。
過來時柳素素正在給幾個小的做短袖，端午一來，就到了六月，正式進入了熱的時候，家裏幾個孩子去年的夏裝看著都有些短了，反正家裏還有布，柳素素就想著給他們一人做一件短袖穿。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實在沒有做手工的天分，原本都跟著呂靈芝學的好好的，這過了陣子沒拿過布，又感覺有些不會了，看著手裏不服帖的布料，柳素素被磨得愁眉苦臉的。
陳楠正好此時過來了，一看還以為是柳素素正在舍不得韓烈，心裏一邊感歎兩人感情真好，一邊走了過去：“嫂子，我知道你心裏肯定不舒服，但你別擔心，他們最多走半個月就回來了，邢小軍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我也挺難受的，現在不也習慣了嗎？”
柳素素一愣：？
意識到是她誤會了之後，連忙解釋道：“我沒難受，我就是……”不會做衣服，快被自己蠢哭了。
“沒事的嫂子，你這樣太正常了，反倒還能證明你和韓副團長感情好呢，像我和邢小軍，早兩年就沒這麽好的感情了。”
柳素素歎口氣，好吧，誤會就誤會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陳嫩看了眼窗外：“嫂子，要不我陪你去走走，散散心？”
外頭日頭大，柳素素怕鐵蛋曬不得，結果陳楠笑著道：“他就是想出去呢，隻要天沒黑，往家裏待不了幾分鍾就要哭了。”
柳素素笑道：“那都要從鐵蛋曬成黑蛋了。那咱們就出去吧，我正好去田那邊看一看。”
現在水管都已經安裝好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過段時間就要去看看才行。
陳楠家裏自然也裝上了，她想了想道；“嫂子，這幾天雨水一多起來，咱們這些水管怎麽辦？”
這邊的氣候有些奇怪，幹的時候連著一兩個月可能都不會下雨，而到了夏天，雷雨天氣就很多了，而且基本上場場都是大暴雨，現在已經六月份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大雨就要來了。
柳素素道：“到時候直接把水泵關了就行，這些水管不用管，就算是放在外麵也不會有事。”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田裏，現在不僅僅是他們，田埂上還有不少軍屬都在，這些人都是過來看自家水管的。
從水管安裝好了之後，不管是誰，隻要有空就會往田裏來看看，不僅是感到新奇，更是一種期待，仿佛看到了水管就能看到未來豐收的場景一樣。
柳素素一路走過來，全都特別熱情的和她打招呼，還有一些大嬸大娘們，手裏拿著東西就想送給她，柳素素連忙拒絕了，拉著陳楠往前走了老遠。
陳楠嘖嘖稱奇：“嫂子，這麽受歡迎的人，除了鍾師長和趙政委以外，你就是咱們軍區的頭一位了！”
她可半點沒有誇張，雖然大家都住在一個軍區，但人一多，就免不了會產生矛盾，就連陳楠脾氣這麽好的，都會有人在背後說她的壞話。
陳楠雖然不放在心上，但誰不喜歡自己受歡迎呢，像柳素素這樣的，她還從來沒見過呢。“說真的嫂子，這要不是你已經進了軍務處了，家屬部的主任都能交給你幹了！”
柳素素嚇一跳：“小楠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沒餘嬸子能幹。”
現在家屬部的主任是餘紅英，雖然她一開始是因為師長愛人的身份才當上家屬部主任的，但因為餘紅英做人做事都地道，現在不少人都很信服她，而且雖然家屬部處理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太傷腦筋了，柳素素覺得自己肯定沒這能耐。
陳楠看了眼周圍，見沒人注意到這邊，才壓低聲音道：“嫂子你還不知道呢，不少人在傳，說餘嬸子不打算幹了。”
“不打算幹了？我記得餘嬸子還年輕著呀。”遠遠沒到要退休的年紀啊，而且家裏又沒孩子要照顧，沒理由不幹了吧？
“不是因為年紀，是因為餘嬸子的女兒，聽說要結婚了，她打算去照顧她。”陳楠道。
這事柳素素知道，但心裏更疑惑了。
現在這年頭，家裏孩子結婚，又不是生了娃要坐月子，怎麽會讓母親去照顧呢？難道是鍾藝身體不好？
不過這也和她沒關係，陳楠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外麵說啥的都有，柳素素不愛打聽人的家裏事，便點了點頭，沒再追問了。
把田裏大概轉了一圈，確定沒事之後，兩人就準備回去。
結果剛一轉身，陳楠懷裏的鐵蛋突然喊了起來，小手小腳擺個不停，柳素素怕陳楠抱不住他，剛想讓小家夥安靜下來，抬頭一看，就發現不遠處有一群野鴨子正飛到了灌木叢中。
“哎呀，鐵蛋原來是發現了野鴨子！”柳素素說完就朝那邊走去，陳楠在後頭喊道：“嫂子別去，抓不到的！”
野鴨子成群結隊的，比野雞還難抓。
柳素素擺擺手：“抓什麽鴨子？我去看看有沒有鴨蛋。”
田地靠近山腳下的地方，被一片灌木叢圍繞著，什麽植物都有，柳素素之前聽人說過，野鴨子就喜歡把蛋下在這種地方，她還沒走近，那群鴨子就仿佛受了驚一般飛快的飛走了，柳素素的目標本來也不是它們，也沒在意，撥開麵前的樹枝彎著腰往裏走去。
陳楠抱著孩子進不去，隻能站在外麵，探頭問道：“嫂子，有鴨蛋嗎？”
“有！”柳素素激動的聲音傳來。
還真有鴨蛋，而且還不少，虛數一數至少都有二十枚。
柳素素把蛋兜在衣服裏拿出去，陳楠驚訝了：“竟然有這麽多！”
柳素素眉開眼笑：“我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小楠你抱著鐵蛋走前麵，離我近一點。”
軍隊這邊不講究什麽東西都要充公，可讓別人看到了總是不好，畢竟這麽多蛋，一個不給就顯得特別小氣，給了自己又舍不得，而且這麽多人，又不是大幾百個鴨蛋，怎麽給的過來？
還有，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了這邊有野鴨蛋的話，都跑來看絕對會把這裏霍霍的亂七八糟，以後就別想再看到野鴨子了。
陳楠也立馬點了點頭，說話的聲音都壓低了：“好，那咱們快回去。”
等一回去，把鴨蛋放在籃子裏點數，一共有二十六枚，正好一人一半，柳素素分了一半給陳楠，後者死活不肯要：“嫂子你別拿這麽多，這些蛋都是你找到的，我可什麽都沒做，你給這麽多我都不好意思了。”
“話可不是這麽說的，這要不是鐵蛋突然發現了野鴨子，我也找不到。”柳素素點了點鐵蛋的小鼻子，笑著道：“是不是鐵蛋，把鴨蛋拿回去，讓你娘給你做蛋羹吃好不好？”
小家夥也不知道聽懂沒有，總之就是一個勁的點頭。
陳楠哭笑不得：“行，但嫂子我隻要十個就行，剩下的你可千萬別塞給我了。”
柳素素也不強求，聞言點了點頭，裝了十個給她，怕陳楠不好拿，還讓正在外麵玩畫報的牛蛋一起送回去。
小甜聽到聲音，也跟著走了。
他們一走，院子裏的小家夥們知道家裏有了蛋，連忙圍過來看，看著帶著點綠色的鴨蛋，韓程問道：“娘，咱們可以孵小鴨嗎？”
話音剛落，四個孩子的眼神都亮了，無比期待的盯著柳素素。
除了韓錦以外，其他幾個小的喂雞都是塗一個好玩，自從小雞長大以後，再喂就沒有那種成就感了，要是能有那種毛茸茸的小鴨該多好啊，而且這裏這麽多蛋，如果都能變成小鴨的話，那他們可以一人就有好幾隻了。
柳素素也想，要是能孵出小鴨的話，那不僅有鴨肉可以吃，等鴨子長大了還能繼續下蛋，比現在吃幾個蛋可要劃算多了。
不過不行，“這些蛋之前不一定有鴨子孵，就算有，隔了這麽遠帶回來，那也孵不出來了。”
聽到她這麽說，幾個孩子都難免有些失望，但韓程立馬就振作起來了，連忙道：“那娘，咱們晚上是不是就能吃鴨蛋了？！我想吃蛋羹。”
剛才他娘和鐵蛋說的時候他就饞了，既然小鴨子孵不出來，那就正好來填飽他的小肚肚啦。
柳素素：“……”
你這主意變得還真快。
不過很可惜，也不行。
“娘要做成鹹鴨蛋和皮蛋，比蛋羹更好吃。”
更好吃？
韓程來不及失望，飛快的點點頭：“那娘你快做吧！”
家裏現在雖然缺肉，但隔上幾天就有雞蛋吃，鴨蛋就這麽煮著吃了太浪費，還不如做成鹽鴨蛋或者皮蛋，沒菜吃的時候還能當菜下飯吃。
鹽鴨蛋不難，隻要弄點黃泥，和水一起攪勻，再往裏麵放上點鹽，把鴨蛋外麵全都裹上這種泥，放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柳素素把泥弄好，就交給了幾個孩子，讓他們記得輕拿輕放，千萬不要把鴨蛋弄破後，自己則開始弄皮蛋。
皮蛋就比較麻煩了，不僅要用到生石灰、草木灰這些東西，還要那油糠裹著。
油糠就是稻米外麵的那層皮，打掉之後才是大米，這邊沒有稻米，柳素素想了想，隻能去找呂靈芝借了點高粱殼，這樣的作用應該都是差不多的。
生石灰遇水後發出“滋滋——”的聲音，柳素素怕有腐蝕性，不敢用手弄，還是找了根樹枝來的。
剛一弄好，餘紅英就過來了，柳素素聽到韓程在外麵叫自己，剛好把裹的嚴嚴實實的皮蛋放在了廚房裏，現在天氣熱，差不多一個星期就能吃了。
洗幹淨了手走出去，柳素素拿了把椅子讓餘紅英坐下：“嬸子坐，正在弄皮蛋呢，等弄好了我給你送點過去？”
餘紅英看她：“你還會做皮蛋？”
“我也沒試過，就之前聽人說起過，今天想試試，嬸子你能受得住那個味吧？”柳素素知道很多人都不愛吃皮蛋，就連她之前也吃不下，後來還是用來做煮粥吃，才慢點接受了。
“我受得住，那玩意兒味大不過我吃不膩，但小柳，皮蛋你就別給我送了，我是來跟你告別的。”餘紅英道。
柳素素一愣：“嬸子你要走了？”
難道陳楠告訴她的那些傳聞是真的？
果不其然，餘紅英點了點頭：“鍾藝要結婚了，我之前跟你說過的。”
“我還記得，但不是還沒到時候嗎？”她記得餘紅英之前說的是，兩人先在這邊請大夥吃頓飯，算過了明麵後再去男方家裏，扯證結婚。
餘紅英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想說什麽，最後還是羞於開口，歎了口氣道：“是，不過現在男方那邊比較著急，時間就提前了，我打算去看看，要離開一陣子。家屬部那邊也請好了假，看我什麽時候回來再談後麵的事。”
柳素素一看就明白她這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但餘紅英不說，她也不會追著問，貼心的沒多說什麽，點了點頭：“行，嬸子，這事放在心裏總是不舒暢，早點辦好還能早點安心。”
餘紅英“唉”了一聲，“但願真的能安心吧。”
她好像隻是來給柳素素打聲招呼一樣，什麽都不肯要，說自己過段時間就會回來了，轉身就走了。
柳素素心裏不得勁，其實她後世經曆了那麽多，餘紅英這種情況，她多少也能猜到點原因，想了想，第二天一早還是烙了點雜糧餅，趕到鍾師長家把東西給了餘紅英，讓她在路上吃。
餘紅英確實有些著急，一夜的時間連東西都收拾好了，對著柳素素道了句謝，就坐著軍隊的車去了縣城。
她一走，軍區裏著實偷偷熱鬧了一陣，還是因為家屬部主任的位置誰來做這事，畢竟家屬部是管著所有軍屬的，相當於村裏的婦聯，這種涉及到切身利益的事，大家都關注的很。
後來還是趙政委放出了風聲，說餘紅英隻是請了幾個月的假，家屬部一切照常後，這才緩緩的安靜了下來。
不過這些都和柳素素沒什麽關係，外麵鬧個不停時，她依舊是家裏軍務處兩頭跑，心裏最惦記的就是她的皮蛋能不能成功。
這可是繼種水稻之後，她挑戰的另一個新鮮玩意兒了。
事實證明，在吃的這方麵不僅韓程有天賦，她也有。
過了七八天的樣子，柳素素拿了個皮蛋出來，剝開外麵的高粱殼，一敲開，就發現裏麵的蛋白變成了晶瑩剔透的黑色，上麵還隱隱有著兩朵小雪花的模樣。
“成了！”柳素素總算鬆了口氣，沒失敗就好。
看來她人生的滑鐵盧也僅限於種水稻了，柳素素有些苦中作樂的想。
韓城在一旁誇張的捂著鼻子：“娘，這麽臭的蛋你怎麽還這麽高興呀？”
“臭？那是你不知道這有多好吃，等著，娘做出來保管你就喜歡上了。”皮蛋不僅熬粥好吃，還能切成小塊，用辣醬和醬油一淋，稍微醃製幾分鍾後味道也很不錯。
就在柳素素準備大顯身手的時候，一道聲音在外麵響起：“柳嫂子，你在家嗎，韓副團長受傷了！”
手裏的皮蛋“啪”的一聲落在了盤子裏，柳素素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奪門而出，“韓烈受傷了？怎麽樣了，他沒事吧？！”
一瞬間，柳素素腦子裏閃過了各種各樣的猜測，什麽槍傷、打傷、刀傷，甚至連韓烈傷的特別重，馬上就要轉業回家都想到了。
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最終全都化為了擔憂。
轉不轉業的這些都是身外之事，最重要的，韓烈可不能出事。
報信的小兵知道她著急，也沒藏著掖著，立馬道：“嫂子你放心，不重，就是被一扇豬肉給砸傷了。”
腦海裏的悲痛戛然而止，柳素素愣在了原地：“你說啥，豬肉？！”
這年頭，豬肉都能傷人了？
柳素素沒想到韓烈會走的這麽急, 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韓烈是軍人, 本來就是需要時常出任務的, 隻是有些遺憾，畢竟剛煮好的粽子他都還沒來得及吃呢。
早知道剛才讓他試味的時候就應該多夾點給他的……
“娘，韓叔叔出去了嗎？”等報信的小戰士一走, 韓程就跑出來問道。
“對, 軍隊有重要任務需要韓叔叔過去，他隻能先離開了。”柳素素道。
韓程擰著小眉頭, “啊”了一聲：“那他是不是吃不到粽子了？韓叔叔真的太辛苦了。”韓程擔心道, 在小家夥看來, 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比錯過娘做的美食更可惜的事了。
“對呀, 韓叔叔是軍人, 軍人的天職就是保家衛國, 保護百姓，有時候連自己的利益都可以先放在一邊，咱們現在能過上這麽好的日子, 都是像韓叔叔這樣的軍人奮鬥出來的, 他們不止辛苦還值得我們敬佩。
咱們把粽子先放起來, 等韓叔叔回來了咱們再拿出來好嗎？”
柳素素也沒想太多, 她說這話的本意是想讓家裏的小家夥們知道, 現在的生活來之不易，要知道珍惜, 也要懂得體諒韓烈, 不要因為他時常需要出任務不在家, 而感到生疏。
但這話落下，在柳素素自己都沒看到的地方, 韓繡繡垂下的眼睫眨了眨。
當韓程點了點頭，提出要把每一種粽子都給韓烈留下來一個時，韓繡繡突然伸出了手，選了一個看上去最大的蜜棗粽子，放在了一旁的空碗裏。
柳素素頗為驚訝，但又怕嚇到小姑娘，頓了兩秒，放輕了聲音問道：“繡繡這個是給爹的嗎？”
韓繡繡怯生生的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問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啦，爹知道了肯定很高興的。”柳素素笑著道。
把給韓烈的粽子收好放在櫃子裏，柳素素就招呼幾個孩子一起開始吃粽子了，到底是一年才能吃上一次的粽子，這次柳素素不僅破天荒的包了三種口味，還都是孩子們愛吃的，很快，離別的愁緒就被美味消散了，小蘿卜頭們捧著粽子吃得開心極了。
——
柳素素對於韓烈離開的事接受的還挺好，但陳楠怕她不習慣，到了下午特意抱著鐵蛋過來看她。
過來時柳素素正在給幾個小的做短袖，端午一來，就到了六月，正式進入了熱的時候，家裏幾個孩子去年的夏裝看著都有些短了，反正家裏還有布，柳素素就想著給他們一人做一件短袖穿。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實在沒有做手工的天分，原本都跟著呂靈芝學的好好的，這過了陣子沒拿過布，又感覺有些不會了，看著手裏不服帖的布料，柳素素被磨得愁眉苦臉的。
陳楠正好此時過來了，一看還以為是柳素素正在舍不得韓烈，心裏一邊感歎兩人感情真好，一邊走了過去：“嫂子，我知道你心裏肯定不舒服，但你別擔心，他們最多走半個月就回來了，邢小軍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我也挺難受的，現在不也習慣了嗎？”
柳素素一愣：？
意識到是她誤會了之後，連忙解釋道：“我沒難受，我就是……”不會做衣服，快被自己蠢哭了。
“沒事的嫂子，你這樣太正常了，反倒還能證明你和韓副團長感情好呢，像我和邢小軍，早兩年就沒這麽好的感情了。”
柳素素歎口氣，好吧，誤會就誤會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陳嫩看了眼窗外：“嫂子，要不我陪你去走走，散散心？”
外頭日頭大，柳素素怕鐵蛋曬不得，結果陳楠笑著道：“他就是想出去呢，隻要天沒黑，往家裏待不了幾分鍾就要哭了。”
柳素素笑道：“那都要從鐵蛋曬成黑蛋了。那咱們就出去吧，我正好去田那邊看一看。”
現在水管都已經安裝好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過段時間就要去看看才行。
陳楠家裏自然也裝上了，她想了想道；“嫂子，這幾天雨水一多起來，咱們這些水管怎麽辦？”
這邊的氣候有些奇怪，幹的時候連著一兩個月可能都不會下雨，而到了夏天，雷雨天氣就很多了，而且基本上場場都是大暴雨，現在已經六月份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大雨就要來了。
柳素素道：“到時候直接把水泵關了就行，這些水管不用管，就算是放在外麵也不會有事。”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田裏，現在不僅僅是他們，田埂上還有不少軍屬都在，這些人都是過來看自家水管的。
從水管安裝好了之後，不管是誰，隻要有空就會往田裏來看看，不僅是感到新奇，更是一種期待，仿佛看到了水管就能看到未來豐收的場景一樣。
柳素素一路走過來，全都特別熱情的和她打招呼，還有一些大嬸大娘們，手裏拿著東西就想送給她，柳素素連忙拒絕了，拉著陳楠往前走了老遠。
陳楠嘖嘖稱奇：“嫂子，這麽受歡迎的人，除了鍾師長和趙政委以外，你就是咱們軍區的頭一位了！”
她可半點沒有誇張，雖然大家都住在一個軍區，但人一多，就免不了會產生矛盾，就連陳楠脾氣這麽好的，都會有人在背後說她的壞話。
陳楠雖然不放在心上，但誰不喜歡自己受歡迎呢，像柳素素這樣的，她還從來沒見過呢。“說真的嫂子，這要不是你已經進了軍務處了，家屬部的主任都能交給你幹了！”
柳素素嚇一跳：“小楠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沒餘嬸子能幹。”
現在家屬部的主任是餘紅英，雖然她一開始是因為師長愛人的身份才當上家屬部主任的，但因為餘紅英做人做事都地道，現在不少人都很信服她，而且雖然家屬部處理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太傷腦筋了，柳素素覺得自己肯定沒這能耐。
陳楠看了眼周圍，見沒人注意到這邊，才壓低聲音道：“嫂子你還不知道呢，不少人在傳，說餘嬸子不打算幹了。”
“不打算幹了？我記得餘嬸子還年輕著呀。”遠遠沒到要退休的年紀啊，而且家裏又沒孩子要照顧，沒理由不幹了吧？
“不是因為年紀，是因為餘嬸子的女兒，聽說要結婚了，她打算去照顧她。”陳楠道。
這事柳素素知道，但心裏更疑惑了。
現在這年頭，家裏孩子結婚，又不是生了娃要坐月子，怎麽會讓母親去照顧呢？難道是鍾藝身體不好？
不過這也和她沒關係，陳楠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外麵說啥的都有，柳素素不愛打聽人的家裏事，便點了點頭，沒再追問了。
把田裏大概轉了一圈，確定沒事之後，兩人就準備回去。
結果剛一轉身，陳楠懷裏的鐵蛋突然喊了起來，小手小腳擺個不停，柳素素怕陳楠抱不住他，剛想讓小家夥安靜下來，抬頭一看，就發現不遠處有一群野鴨子正飛到了灌木叢中。
“哎呀，鐵蛋原來是發現了野鴨子！”柳素素說完就朝那邊走去，陳楠在後頭喊道：“嫂子別去，抓不到的！”
野鴨子成群結隊的，比野雞還難抓。
柳素素擺擺手：“抓什麽鴨子？我去看看有沒有鴨蛋。”
田地靠近山腳下的地方，被一片灌木叢圍繞著，什麽植物都有，柳素素之前聽人說過，野鴨子就喜歡把蛋下在這種地方，她還沒走近，那群鴨子就仿佛受了驚一般飛快的飛走了，柳素素的目標本來也不是它們，也沒在意，撥開麵前的樹枝彎著腰往裏走去。
陳楠抱著孩子進不去，隻能站在外麵，探頭問道：“嫂子，有鴨蛋嗎？”
“有！”柳素素激動的聲音傳來。
還真有鴨蛋，而且還不少，虛數一數至少都有二十枚。
柳素素把蛋兜在衣服裏拿出去，陳楠驚訝了：“竟然有這麽多！”
柳素素眉開眼笑：“我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小楠你抱著鐵蛋走前麵，離我近一點。”
軍隊這邊不講究什麽東西都要充公，可讓別人看到了總是不好，畢竟這麽多蛋，一個不給就顯得特別小氣，給了自己又舍不得，而且這麽多人，又不是大幾百個鴨蛋，怎麽給的過來？
還有，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了這邊有野鴨蛋的話，都跑來看絕對會把這裏霍霍的亂七八糟，以後就別想再看到野鴨子了。
陳楠也立馬點了點頭，說話的聲音都壓低了：“好，那咱們快回去。”
等一回去，把鴨蛋放在籃子裏點數，一共有二十六枚，正好一人一半，柳素素分了一半給陳楠，後者死活不肯要：“嫂子你別拿這麽多，這些蛋都是你找到的，我可什麽都沒做，你給這麽多我都不好意思了。”
“話可不是這麽說的，這要不是鐵蛋突然發現了野鴨子，我也找不到。”柳素素點了點鐵蛋的小鼻子，笑著道：“是不是鐵蛋，把鴨蛋拿回去，讓你娘給你做蛋羹吃好不好？”
小家夥也不知道聽懂沒有，總之就是一個勁的點頭。
陳楠哭笑不得：“行，但嫂子我隻要十個就行，剩下的你可千萬別塞給我了。”
柳素素也不強求，聞言點了點頭，裝了十個給她，怕陳楠不好拿，還讓正在外麵玩畫報的牛蛋一起送回去。
小甜聽到聲音，也跟著走了。
他們一走，院子裏的小家夥們知道家裏有了蛋，連忙圍過來看，看著帶著點綠色的鴨蛋，韓程問道：“娘，咱們可以孵小鴨嗎？”
話音剛落，四個孩子的眼神都亮了，無比期待的盯著柳素素。
除了韓錦以外，其他幾個小的喂雞都是塗一個好玩，自從小雞長大以後，再喂就沒有那種成就感了，要是能有那種毛茸茸的小鴨該多好啊，而且這裏這麽多蛋，如果都能變成小鴨的話，那他們可以一人就有好幾隻了。
柳素素也想，要是能孵出小鴨的話，那不僅有鴨肉可以吃，等鴨子長大了還能繼續下蛋，比現在吃幾個蛋可要劃算多了。
不過不行，“這些蛋之前不一定有鴨子孵，就算有，隔了這麽遠帶回來，那也孵不出來了。”
聽到她這麽說，幾個孩子都難免有些失望，但韓程立馬就振作起來了，連忙道：“那娘，咱們晚上是不是就能吃鴨蛋了？！我想吃蛋羹。”
剛才他娘和鐵蛋說的時候他就饞了，既然小鴨子孵不出來，那就正好來填飽他的小肚肚啦。
柳素素：“……”
你這主意變得還真快。
不過很可惜，也不行。
“娘要做成鹹鴨蛋和皮蛋，比蛋羹更好吃。”
更好吃？
韓程來不及失望，飛快的點點頭：“那娘你快做吧！”
家裏現在雖然缺肉，但隔上幾天就有雞蛋吃，鴨蛋就這麽煮著吃了太浪費，還不如做成鹽鴨蛋或者皮蛋，沒菜吃的時候還能當菜下飯吃。
鹽鴨蛋不難，隻要弄點黃泥，和水一起攪勻，再往裏麵放上點鹽，把鴨蛋外麵全都裹上這種泥，放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柳素素把泥弄好，就交給了幾個孩子，讓他們記得輕拿輕放，千萬不要把鴨蛋弄破後，自己則開始弄皮蛋。
皮蛋就比較麻煩了，不僅要用到生石灰、草木灰這些東西，還要那油糠裹著。
油糠就是稻米外麵的那層皮，打掉之後才是大米，這邊沒有稻米，柳素素想了想，隻能去找呂靈芝借了點高粱殼，這樣的作用應該都是差不多的。
生石灰遇水後發出“滋滋——”的聲音，柳素素怕有腐蝕性，不敢用手弄，還是找了根樹枝來的。
剛一弄好，餘紅英就過來了，柳素素聽到韓程在外麵叫自己，剛好把裹的嚴嚴實實的皮蛋放在了廚房裏，現在天氣熱，差不多一個星期就能吃了。
洗幹淨了手走出去，柳素素拿了把椅子讓餘紅英坐下：“嬸子坐，正在弄皮蛋呢，等弄好了我給你送點過去？”
餘紅英看她：“你還會做皮蛋？”
“我也沒試過，就之前聽人說起過，今天想試試，嬸子你能受得住那個味吧？”柳素素知道很多人都不愛吃皮蛋，就連她之前也吃不下，後來還是用來做煮粥吃，才慢點接受了。
“我受得住，那玩意兒味大不過我吃不膩，但小柳，皮蛋你就別給我送了，我是來跟你告別的。”餘紅英道。
柳素素一愣：“嬸子你要走了？”
難道陳楠告訴她的那些傳聞是真的？
果不其然，餘紅英點了點頭：“鍾藝要結婚了，我之前跟你說過的。”
“我還記得，但不是還沒到時候嗎？”她記得餘紅英之前說的是，兩人先在這邊請大夥吃頓飯，算過了明麵後再去男方家裏，扯證結婚。
餘紅英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想說什麽，最後還是羞於開口，歎了口氣道：“是，不過現在男方那邊比較著急，時間就提前了，我打算去看看，要離開一陣子。家屬部那邊也請好了假，看我什麽時候回來再談後麵的事。”
柳素素一看就明白她這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但餘紅英不說，她也不會追著問，貼心的沒多說什麽，點了點頭：“行，嬸子，這事放在心裏總是不舒暢，早點辦好還能早點安心。”
餘紅英“唉”了一聲，“但願真的能安心吧。”
她好像隻是來給柳素素打聲招呼一樣，什麽都不肯要，說自己過段時間就會回來了，轉身就走了。
柳素素心裏不得勁，其實她後世經曆了那麽多，餘紅英這種情況，她多少也能猜到點原因，想了想，第二天一早還是烙了點雜糧餅，趕到鍾師長家把東西給了餘紅英，讓她在路上吃。
餘紅英確實有些著急，一夜的時間連東西都收拾好了，對著柳素素道了句謝，就坐著軍隊的車去了縣城。
她一走，軍區裏著實偷偷熱鬧了一陣，還是因為家屬部主任的位置誰來做這事，畢竟家屬部是管著所有軍屬的，相當於村裏的婦聯，這種涉及到切身利益的事，大家都關注的很。
後來還是趙政委放出了風聲，說餘紅英隻是請了幾個月的假，家屬部一切照常後，這才緩緩的安靜了下來。
不過這些都和柳素素沒什麽關係，外麵鬧個不停時，她依舊是家裏軍務處兩頭跑，心裏最惦記的就是她的皮蛋能不能成功。
這可是繼種水稻之後，她挑戰的另一個新鮮玩意兒了。
事實證明，在吃的這方麵不僅韓程有天賦，她也有。
過了七八天的樣子，柳素素拿了個皮蛋出來，剝開外麵的高粱殼，一敲開，就發現裏麵的蛋白變成了晶瑩剔透的黑色，上麵還隱隱有著兩朵小雪花的模樣。
“成了！”柳素素總算鬆了口氣，沒失敗就好。
看來她人生的滑鐵盧也僅限於種水稻了，柳素素有些苦中作樂的想。
韓城在一旁誇張的捂著鼻子：“娘，這麽臭的蛋你怎麽還這麽高興呀？”
“臭？那是你不知道這有多好吃，等著，娘做出來保管你就喜歡上了。”皮蛋不僅熬粥好吃，還能切成小塊，用辣醬和醬油一淋，稍微醃製幾分鍾後味道也很不錯。
就在柳素素準備大顯身手的時候，一道聲音在外麵響起：“柳嫂子，你在家嗎，韓副團長受傷了！”
手裏的皮蛋“啪”的一聲落在了盤子裏，柳素素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奪門而出，“韓烈受傷了？怎麽樣了，他沒事吧？！”
一瞬間，柳素素腦子裏閃過了各種各樣的猜測，什麽槍傷、打傷、刀傷，甚至連韓烈傷的特別重，馬上就要轉業回家都想到了。
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最終全都化為了擔憂。
轉不轉業的這些都是身外之事，最重要的，韓烈可不能出事。
報信的小兵知道她著急，也沒藏著掖著，立馬道：“嫂子你放心，不重，就是被一扇豬肉給砸傷了。”
腦海裏的悲痛戛然而止，柳素素愣在了原地：“你說啥，豬肉？！”
這年頭，豬肉都能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