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鍾師長最後還是沒說, 隻歎了口氣道：“等她回來了再說吧，現在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趙政委就沒問了, 拍了拍他的肩, 無聲的安慰著。
其實對於鍾師長家的情況，他多少能猜到點，左不過就是鍾藝的那點事, 但現在看來, 可能比他想象到的還要嚴重一些。
——
韓烈不知道辦公室裏發生的事，此時他已經開始找人準備去山上了。
每年冬天部隊都會派人去山上打野豬, 一是冬天一到, 這邊的氣溫會變得特別低, 山上的食物都吃完了, 野豬就會下來霍霍莊稼。
而且這邊山多, 麵積廣, 加上深山老林裏很少有人去，野豬的數量變得越來越多，要是不相應的控製一些, 就會出問題了。
除了這些, 打了肉回來也能給大夥打打牙祭, 過個好年。
所以, 雖然韓烈還從來沒參與過這件事, 但有不少人都是去過的，比如邢小軍就是。
韓烈準備叫上他一起去, 這樣也能保險一些, 除了他, 又選了十來個人一起跟著上山，正準備去倉庫那邊拿武器, 突然被一個人影攔住了，定睛一看，發現是蔡副團長。
韓烈對這種人沒什麽耐心，直接問道：“有事？”
“韓烈，你們這是要去山上打野豬？今年提前了嗎？不是過年前再去？”蔡副團長一連聲的問道。
韓烈不說話。
蔡副團長被他看的一慫，扯了扯嘴角道：“要不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吧，正好我現在沒事。”
站在後麵的邢小軍可不信：“蔡副團長，剛才石團長好像都找你有事呢。”
蔡副團長：“……”韓烈手下的人就跟他一樣討厭！
其實剛剛韓烈過來找人時他就聽到了，他們要去山上大野豬。
他之前是去過一次山上的，但他這人吧，膽子小且惜命，幾百斤的野豬朝著他跑來時，他差點沒嚇死。
從那以後，王團長就再也不讓他去了，但也是經過那次，令蔡副團長知道，隻要是跟著上去打野豬的人，那都是能分到幾斤肉的。
現在白靜懷孕了，他可得多找點有營養的東西回去。
但他又舍不得花錢，就把心思打到這上麵了。
要不是因為這個，他才不想跟韓烈說話！
蔡副團長笑了笑，繼續道：“怎麽樣韓烈，我之前可是去過山上的，我有經驗，能幫上不少忙！”
話音剛落，邢小軍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蔡副團長去山上的那次他也在，看的清清楚楚的，野豬來了他都快嚇破膽了，掉頭就跑，這一跑，直接把野豬也引了過去，要不是王團長開槍速度快，估計他就遭殃了。
就這？能幫上什麽忙？
韓烈看了他一眼：“不用了，邢小軍也上去過幾次，有他就夠了。”
說完，徑直走了。
蔡副團長：“……”
不去就不去！有什麽了不起的！
——
從操場去山上正好要經過家屬區，韓烈走到自己家門口，就看到一個小蘿卜頭正在等著他，見他來了，立馬招了招手。
他走過去：“小前，怎麽了？”
韓前拉著他的手道：“韓叔叔，娘讓我跟你說，要是能抓到兔子的話，就抓點活的回來，越多越好。”
“兔子？”雖然不知道柳素素想要做什麽，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去玩吧。”
柳素素這會兒不在家，她跟趙部長還有建築部的幾位同誌，一起到河邊開始測量尺寸了。
現在資金不用愁了，大家幹活都有動力一些。
一位小同誌站在河邊，看著魚從自己腳邊遊過，剛想撲呢，一晃眼那魚就不見了，“神氣什麽啊，等我們有水庫了，要多少有多少！”
有人聽了這話就問趙部長：“部長，那到時候咱們真的養了魚，買的話要票嗎？”
趙部長也不知道：“應該不要吧，反正是咱們軍隊自己養的，給錢就行。”
“要是不要錢就好了。”
“想得美呢，不要錢那你拿錢來修水壩呀！”
大家一人一句，也沒幹擾到幹活的效率。柳素素心情也很好，不僅僅是因為魚，而是她想到，要是水庫真的建好的話，那麽大一塊範圍，說不定還能找到辦法來種水稻呢。
沒錯，上次她趁下大雨，特意壘了磚頭池子種水稻的計劃，再一次失敗了。
不過倒也沒浪費，柳素素往裏麵點了些蘿卜種子，倒是長勢喜人，等到冬天來了，估計就有吃不完的大白蘿卜了。
出來勘探比在辦公室幹活要下班的早一些，畢竟天色一暗下來，就怕河邊不安全了，萬一沒站穩，一下摔到了河裏就危險了，所以差不多五點左右，趙部長就讓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柳素素剛到家，手裏的東西還沒放下，就看到一堆孩子圍在院子角落那裏。
是的，她一點沒誇張，真的是一堆。
不僅是自家的幾個，就連呂靈芝和陳楠家裏的小家夥們都在，伸長了脖子往牆角看著，認真極了，她走進來都沒發現。
柳素素走過去一看，就發現牆角處竟然用木柴擋著，關著不少兔子。
有大有小，粗粗一看，大概有二十隻左右。
韓錦第一個發現她的，回過頭連忙喊道：“姨。”
“嗯，這是他們今天去山上抓到的？”柳素素問道。
韓程點點頭：“是韓叔叔抱回來的，他說怕兔子跑了，讓我們看著呢。”
當時韓烈正急著去食堂那邊，把今天打到的東西帶過去，隔著院子把自家的幾個孩子叫了回來。
也沒太多時間布置了，就一邊用柴火圍了塊地方，一邊叮囑讓他們一定要寸步不離的看著，別讓兔子沿著木柴爬出來，或者打洞跑了。
小孩子們是對毛茸茸最沒有抵抗力的，尤其是兔子這種可愛的小生物，無比積極的答應了下來，圍著角落看的十分認真。
等到大強還有牛蛋幾個好奇跑過來時，看到一群毛茸茸後，也立馬淪陷了。就這樣，一群小娃娃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看著兔子們。
也是因為這一群小蘿卜頭的“虎視眈眈”，哪怕韓烈隻是用木柴簡單的圍了一下，還是一隻兔子都沒少，全都縮在一起瑟瑟發抖著。
柳素素滿意的笑道：“做的不錯，到時候姨給你們做兔子肉吃！”
往日聽到有肉吃就開心的找不著北的小家夥們，此時卻無比震驚的看著柳素素，仿佛她說出了什麽了不得的話，超級激動道：
“柳阿姨，為什麽要吃兔子啊？”
“對啊，它們好可憐，我們要保護它們！”
“兔兔那麽可愛，為什麽要吃兔兔！”
柳素素：“……”
兔兔那麽可愛，當然要麻辣再用香菜拌！
看著一群小娃娃用譴責的目光盯著自己，她忍不住笑道：“行行，不吃，阿姨說錯了。”
現在當然先不吃，這麽瘦，養肥點再吃吧。
到時候就不信你們這群小吃貨不把口水流下來。
小家夥們這才滿意了，又回過頭，繼續眼睛都不眨的盯著兔子們。
“小柳！快，咱們去買肉啦！”外麵傳來呂靈芝的聲音，著急的不行。
她說的是韓烈他們今天去山上打的獵物。打回來後，就先拿到食堂去了，因為要在那邊先把重量稱出來，看要拿多少送去津市那邊，剩下的就是自己軍區賣的了。
今天下午，家屬部把賣肉的消息傳出去後，所有人都期待不已，就等著肉來了，拿著背簍就跑過去，買他個十斤八斤的！
柳素素一直在忙，但呂靈芝和陳楠已經特別聰明的跑到食堂等著了，等肉一分好，司務長剛說可以開始排隊了，陳楠就飛快的站在了隊伍裏，呂靈芝則負責回來叫柳素素。
柳素素也不敢耽誤，囑咐幾個孩子，繼續認真的看著兔子，拿起籃子就和呂靈芝狂奔了起來。
當然，這會兒在路上跑的，可不止他們兩個。
所有軍屬們，手裏拿著各種各樣的工具，朝著食堂飛快跑去，那架勢，柳素素從前在學校百米賽跑都沒這麽激烈過。
等終於到了食堂門口，她隻感覺自己要斷氣了。呂靈芝也比她好不到哪裏去，可還不能休息，要趕緊找到了陳楠，把手裏的籃子給了她之後，這才能稍微歇口氣。
這麽做的可不止柳素素和呂靈芝，基本上所有排隊的人，要不就是像她們這樣商量好了的，一個人排隊，剩下的人拿東西；要是沒商量好的，那也要各種攀交情，把自己的籃子塞給隊伍裏的人，生怕自己買不到肉了。
好在司務長早就預想到了這一場麵，特意讓小方在隊伍旁邊看著：“每個人手裏的籃子不能超過三個啊，要是超過了，那就老老實實的去後麵排隊了。”
立馬就有大嬸不肯幹了：“為啥不能超過三個啊！這也太少了吧！”
她已經把籃子遞給排在最前麵的軍嫂，讓人家幫著買了，可惜速度慢了點，是第四個遞過去的，這叫她怎麽甘心！
小方毫不動搖：“嬸子，我勸你還是快點去後麵排著吧，不然人越來越多了，就真的沒得買了。”
大嬸看著越來越長的隊伍，咬了咬牙，最後還是跺跺腳到後麵去了。
像她這樣的人不在少數，看到她走了，也隻能先放棄了，隊伍這才安靜下來一些。
柳素素感歎道：“野豬肉都這麽受歡迎了，這要是家豬都不敢想。”
“可不是，野豬肉雖然有股子膻味，但多放點料下去炒，也好吃，反正隻要是葷菜就好吃！”呂靈芝笑著道，正好她們家這個月的肉票用完了，現在這肉就是及時雨，來的剛剛好啊。
不僅是野豬肉，要是還是野雞和野兔，這都好吃。
柳素素也點了點頭，剛想說什麽，司務長走了過來：“小柳，今天小韓是不是抓到幾隻活的野兔子？”
“對，我等會就送過來。”她本來想帶過來的，但當時來不及了，就隻能先放著了。
雖然是她要韓烈抓的，但這畢竟是大家一起上山才抓到的，要是隻有韓烈一人，死兔子倒沒問題，活兔子就說不準了，這個太難抓了。
肯定是不能自己一家獨占的。
司務長卻擺了擺手：“不用，不是按照往年傳統，去山上圍捕的人可以額外獲得三斤肉嗎，但現在想買肉的人太多了，我就想著要不把你們今年的肉換成兔子，你看你願意不？”
柳素素當然願意，她就是想要兔子，三斤肉倒沒什麽，自己買就是了，“沒問題，就是其他人……”
“他們肯定沒問題的，不少人都吃不慣這個，有豬肉買肯定更好，而且這本來就是你們應得的，到時候我跟你一起過去，把兔子分一分。”司務長道。
柳素素點點頭：“行。”
他一走，呂靈芝才道：“小柳，你幹啥要用肉來換兔子呀，兩隻兔子去了皮都不知道有三斤沒！”
柳素素笑著道：“嫂子，我不是想吃，我想養。”
“養兔子？”呂靈芝一愣，“為什麽突然要養這個了？”
“不是突然，我老早就有這個想法了。”
呂靈芝更不懂了，以為是柳素素格外喜歡兔子，苦口婆心的勸道：“小柳，你聽嫂子的，養兔子還不如養豬呢。”
現在的豬很少能吃到糧食，很多時候都是吃豬草的，算下來不就跟吃菜葉的兔子一樣了嘛，而且豬養上一年，能有一兩百斤，兔子就那麽小小一隻，牙縫都塞不滿呢，太不劃算了！
柳素素明白她的意思，道：“嫂子你放心吧，豬我也會養的，但兔子可不能少，它雖然沒豬肉多，但是下崽快呀。”
也就是兔子超強的繁殖功能了，前後最多隻要四十多天，就能下下來一窩後代。
柳素素上輩子就聽同事偶然說起過，他原本隻是興起，抱了兩隻兔子回去養著玩，哪知正好是一公一母，還不到半年時間，下的幼崽能陽台都養不下了。
離饑荒也沒多長時間了，養兔子絕對是利大於弊的，就算養的多吃的也多，家裏這麽多孩子呢，不正好可以派上用場了？
柳素素剛來軍區沒多久就有這想法，但現在野兔子格外機靈，連死的都很難抓到，更別提活捉了，也就是這次正好趁韓烈他們組隊上山的機會，才能抓這幾隻回來。
她也沒打算瞞著呂靈芝，把這事仔仔細細的跟她說了，呂靈芝沒養過，軍區這邊沒這種傳統，隻是偶爾抓到野兔子就吃了，誰還管它們下崽快不快啊。
聽到這話就眼前一亮：“真的？”
“當然，嫂子我還能騙你嗎？”
呂靈芝當然相信她了，“你說的我也想養了。”
但這次王團長沒去山上，分兔子的事也輪不到她。
柳素素就道：“這有什麽，到時候我留一公一母下來，過個個把月就有小兔子了，嫂子你抓兩隻回去自己養就是。”
呂靈芝心裏一喜：“那敢情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咱們還講這麽多客套話幹嘛。”不僅是呂靈芝，柳素素也打算跟周圍的軍嫂們，都說說養兔子的好處，讓大家都跟著一起養起來才好，這樣等饑荒來了，做成臘兔，放在地窖裏，最少能放幾個月呢！
說話間，陳楠已經買好肉了，衝著兩人招手。
柳素素連忙走過去把籃子提起來，發現還挺重的：“三斤肉？”
“嗯，司務長說了，人太多了，怕肉不夠，每個人限製了都隻能買三斤，雞和兔子也是，最多買半隻。”陳楠點頭道，正好她在前麵的位置，還有野雞，幹脆給她們三一人買了半隻雞。
“好，謝謝小楠，等回去了我把錢給你。”
大家跑出來買肉，都還沒吃飯，現在已經六點了，也都餓了，拎著東西就往回走，路上，柳素素把兔子的事跟陳楠也說了一遍。
陳楠笑著道：“還有這種好事？”
正好邢小軍上山了，她能分到兔子。
回了家，先把肉給醃上。
三斤肉一隻雞，肯定是不能一頓吃完的。
雞醃上鹽，掛在廚房的房梁上，肉則是先切了一斤出來，野豬肉味道比較重，要多放點調料才能壓住，柳素素就炒了個回鍋肉，用青椒炒的，又辣又香，又加了一點豆豉，特別下飯，配上窩窩頭吃剛好。
韓烈還沒回來，柳素素就把他的放在鍋裏熱著，招呼幾個孩子吃飯。
“娘，我們要看著兔子呢，要不你幫我們拿過來吧！”
往常隻要是做飯，不管有肉沒肉，小家夥們早就急切的等著了，今天見他們看著兔子都不想動了，加上大強牛蛋幾個又被叫回家吃飯，柳素素幹脆讓他們在外麵看著兔子。
聞言便道：“外頭有風，吃了肚子疼，小錦和小路先過來吃，吃完了再換繡繡和小前小程。”
看著分批過來吃飯的小家夥們，柳素素不由的笑了，這也幸好是孩子多，不然兔子都沒看了。
等吃完了飯，司務長就帶著今天上山的眾人來挑兔子了。
一數才知道，一共有二十五隻兔子，今天上山的總共有十二人，正好一人一對，還剩下多的一隻。
柳素素想給司務長，司務長連忙擺了擺手：“我可養不來這個，還是你們自己留著吧。”
邢小軍道：“嫂子你拿著吧，今天這些兔子韓哥出力最大，要不是他，我們肯定抓不到。”
他這麽一說，其他人也都附和了起來。
柳素素點點頭：“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正好大家都拿了一對公母，還多出來一隻母兔子，她就把最小的那隻挑了出來，放在一起。
那邊，因為陳楠也分到了一對，鐵蛋和小甜已經在約著韓程幾個，明天一起去找草和野菜了，柳素素就把兔子用繩子綁了起來，打算先拴在走廊上，等明天再讓韓麗做個鏤空的籠子出來，把它們放進去。
做完這些，就要喊幾個孩子們洗澡了。
幾個男孩可以一起洗，韓繡繡先去的，柳素素又給她洗了個頭發，小姑娘在院子裏擦頭發，看了看周圍，突然道：“姨，爹呢？”
柳素素忍不住笑道，看來這群被兔子迷暈了的孩子裏，最先發現韓烈不在的，竟然是韓繡繡，要是讓韓烈知道了，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心酸。
“爹去有事了，待會兒就回來。”
話音剛落，門口就出現了韓烈的身影。
柳素素把鍋裏的回鍋肉端了出來，發現還熱，直接拿到了飯桌上。
韓烈也是餓了，什麽都沒說，吃了一大口窩窩頭加菜，這才稍微緩過來一點。
“今天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柳素素給他夾了兩筷子菜，怕他噎著，又遞了一杯水過去。
韓烈很喜歡這種雖然回來晚了，但還是有人陪著吃飯的感覺，他笑了笑道：“幫著把肉全都運上車了，剛忙完。”
現在天氣熱，肉放不了太久，隻能連夜運到津市那邊去，韓烈帶著大夥把肉送到食堂之後，見人手少，就主動留下來幫忙。
柳素素點點頭，晚上氣溫比較低，這個時候運確實好一點。
吃了飯，韓烈要洗碗，被她攔下了：“你快去洗澡了休息，我來就行。”
雖然男人主動幹活她挺高興的，但今天他這麽辛苦，還是先歇著吧。
韓烈確實一身的汗，還有不少血跡，看上去就滲人。就沒搶，直接用涼水衝了個澡，出來突然想到什麽，“明天我要回部隊了，他們幾個送到呂嫂子家嗎？”
“嗯，我已經跟呂嫂子說好了，到時候順便把錢和票送過去。”見韓烈沒說話，柳素素笑道，“你該不會擔心他們吧？沒事的，正好讓他們跟著一起去挖草回來喂兔子。”
“沒，我就是擔心他們不習慣。”韓烈道，“聽說呂嫂子做菜比較清淡，我怕他們吃不飽。”
柳素素一愣，心裏想，放心吧，都吃了這麽多天“韓副團長愛心大餐”了，估計呂靈芝做的菜不放鹽他們都能吃下去。
不過這話可不能直說，柳素素隻能道：“那明天讓他們放點餅幹在口袋裏？”
韓烈聽完，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在擔心這個。
柳素素忍不住了，頓時笑了出來。
不行了，韓副團長怎麽越看越可愛。
——
第二天，津市軍區那邊也傳來了有肉吃的好消息。
不過因為怕肉壞了，所以等送肉的車一到，食堂就都給做好了，想吃的話，正好中午可以拿著飯盒去打。
而且不要票，隻要給錢就行了。
知道這個消息後，大家也坐不住了，不僅是戰士們，就連不少軍屬都拿著飯盒趕去了食堂，就想著吃點肉。
黎玉桂剛洗完衣服，就發現大夥們都往食堂那邊跑，連忙問住在旁邊的軍嫂：“大家這都是幹嘛去啊？”
“去買肉！今天食堂有肉吃呢，都不要票的！”
黎玉桂聽完，眼前一亮，天知道她有多久沒吃到肉了，一想到那滋味，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也顧不得別的了，連忙拿上自家的飯盒，也趕了過去。
好在肉多，食堂又一頓給弄完了，所以哪怕她去得晚，也買到了慢慢一盒。
等回了家，發現包飛翔還沒回來，黎玉桂原本想先吃的，但想了想還是選擇了等他。
往常包飛翔頂多十二點就回家了，今天十二點半才回來，黎玉桂餓的頭暈眼花，語氣也有些不好：“今天怎麽這麽慢！”
包飛翔也有些不耐煩：“開會，說軍民工廠的事，遲了點，今天是不是有肉吃？”
肉買回來後就一直在鍋裏熱著，黎玉桂正準備拿出來，聽到這話還一愣：“你怎麽知道？”
問完才反應過來，難得有肉吃一次，大家都知道了也不稀奇，然而包飛翔卻道：“我們今天開會就是說的這個。”
“你們不是軍民工廠開會嗎？”黎玉桂疑惑道。
包飛翔也是看著今天有肉吃，心情好，就跟她多說了幾句：“這是西南軍區那邊送過來的野豬肉，專門用來跟咱們軍民工廠換鋼筋和水泥的。”
黎玉桂根本沒聽到他後麵說的是什麽，因為在聽到“西南軍區”這四個字時，她整個人都傻了。
“你怎麽了？”包飛翔發現她的不對勁，開口問道。
“沒，沒事。”黎玉桂連連搖頭，但隻有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沒事。
西南軍區！那是她和韓烈結婚後，在那裏生活了幾年的地方，也是自己噩夢的開始，一聽到這幾個字，她就仿佛回到了痛苦不堪的上輩子，想到韓烈和他那兩個瘋孩子，她就忍不住咬牙。
但此時包飛翔還在，她隻能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
隻是一個軍區名字而已，西南軍區那麽多人呢，怎麽可能正好和韓烈有關，而且現在在那裏受苦的人是柳素素，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這個想法才剛冒出來，下一秒，就聽到包飛翔道：“今天聶師長還說呢，這主意是西南軍區一名叫柳素素的同誌的想出來的……”
“柳素素？！”
瞬間，黎玉桂再也無法淡定了，猛地站了起來，椅子腿和地麵發出刺耳的響聲，包飛翔皺眉道：“你怎麽回事啊，今天怎麽冒冒失失的！”
換在平時，黎玉桂早就發現包飛翔的不耐煩了，但此時她根本沒精力去想這些，拽緊了包飛翔的胳膊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這跟柳素素有什麽關係？”
這事其實還是跟鍾師長有關。
今天肉一收到，聶師長就打了電話過去，說已經收到了，肉的質量還挺好的，會抓緊時間準備鋼筋和水泥，等弄好了就送過去。
鍾師長笑著答應了。
索性沒事，聶師長就道：“老鍾，你這腦子還是蠻靈活的嘛，還能想到用肉抵錢的事。”
“可不是我想到的，是我們這的一位年輕女同誌呢！”鍾師長樂嗬嗬道。
“女同誌？”聶師長有些驚訝道。
鍾師長正是愁沒人炫耀，就把柳素素這幾個月來做的事全都說了一遍，從水管到沼氣池再到堤壩，還加上這次的肉抵錢的主意，那把聶師長唬的是一愣一愣的。
“這位柳同誌當真這麽厲害？”
鍾師長嘿了一聲：“你還不相信啊？我可不會騙人，是不是真的，等明年糧食報上去的數量你就知道了。”
這話都說了，聶師長當然知道是真的了。
當即羨慕極了，等開會的時候，還特意跟大家說了這件事，就是想讓大家也向柳素素學習，多為軍區的發展獻言獻策。
也不用害怕會不會說錯，反正先試試看，說不定還真行呢。
包飛翔對這事不怎麽上心，隻是跟著聽了一耳朵，這會兒看到黎玉桂一臉被雷劈了表情，說完後，忍不住問道：“你這到底是怎麽了啊？你認識柳素素？”
認識？
何止是認識，柳素素能去軍區還是她安排的呢！
但她想讓柳素素過去可不是讓她享福的啊，是為了讓她也試試自己上輩子的痛苦。可這是怎麽回事，柳素素怎麽反倒還出了名呢？
而且就聽包飛翔說起聶師長誇獎柳素素的語氣，黎玉桂都知道她肯定在軍區過得不錯，甚至連這次用肉換鋼筋和水泥的事都是她想的，那要是真成了，其他人不就更看得起她了！
不行！絕對不行！
黎玉桂心亂如麻，忍不住道：“飛翔，你能不能不要讓廠子裏把鋼筋和水泥換給他們？”
包飛翔更覺得奇怪了：“為什麽？”
“這，這不劃算啊！這都是野豬肉，換這個是咱們虧了！”黎玉桂瘋狂找補。
“你在說什麽啊，這年頭有肉給你吃就不錯了，你竟然還嫌棄，不吃算了，不吃我一個人全吃了。”說著，還真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大口。
看著立馬空了一塊的碗裏，黎玉桂心裏忍不住滴血，這真是個蠢男人啊！
但此時她隻能把希望放在包飛翔身上了，“飛翔，你去找師長說說吧？”
包飛翔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啊，師長決定的事我能摻和？師長都已經答應了，你憑啥讓他反悔，就因為你覺得不劃算？而且西南軍區那邊又不是都給的肉，他們可是付了錢的，隻有差的部分才用這種方法抵上。”
包飛翔覺得黎玉桂平常沒這麽傻啊，怎麽突然降智了？
他想了想，發現了不正常的地方：“你認識柳素素？”就是聽到這個名字開始，黎玉桂才開始犯蠢的。
黎玉桂心裏煩得要死，但又不能讓包飛翔知道，不然他要是對這個名字產生了興趣，知道了柳素素是誰的話，難保上輩子的事不會再出現。
她連忙道：“我不認識！”
見包飛翔根本不相信，黎玉桂隻能咬咬牙道：“我就是，就是聽到她是一位女同誌，覺得可能不太靠譜。”
包飛翔想了想，確實，女人又能幹成什麽大事呢？
不過這事跟他可沒關係，他懶洋洋道：“再給我端碗麵過來，我今天要吃個飽！”
黎玉桂咬了咬牙，不甘心的去了廚房，心裏卻算計著，自己要是什麽時候能去一趟西南軍區就好了，她一定要看看，柳素素究竟在整什麽幺蛾子。
鍾師長最後還是沒說, 隻歎了口氣道：“等她回來了再說吧，現在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趙政委就沒問了, 拍了拍他的肩, 無聲的安慰著。
其實對於鍾師長家的情況，他多少能猜到點，左不過就是鍾藝的那點事, 但現在看來, 可能比他想象到的還要嚴重一些。
——
韓烈不知道辦公室裏發生的事，此時他已經開始找人準備去山上了。
每年冬天部隊都會派人去山上打野豬, 一是冬天一到, 這邊的氣溫會變得特別低, 山上的食物都吃完了, 野豬就會下來霍霍莊稼。
而且這邊山多, 麵積廣, 加上深山老林裏很少有人去，野豬的數量變得越來越多，要是不相應的控製一些, 就會出問題了。
除了這些, 打了肉回來也能給大夥打打牙祭, 過個好年。
所以, 雖然韓烈還從來沒參與過這件事, 但有不少人都是去過的，比如邢小軍就是。
韓烈準備叫上他一起去, 這樣也能保險一些, 除了他, 又選了十來個人一起跟著上山，正準備去倉庫那邊拿武器, 突然被一個人影攔住了，定睛一看，發現是蔡副團長。
韓烈對這種人沒什麽耐心，直接問道：“有事？”
“韓烈，你們這是要去山上打野豬？今年提前了嗎？不是過年前再去？”蔡副團長一連聲的問道。
韓烈不說話。
蔡副團長被他看的一慫，扯了扯嘴角道：“要不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吧，正好我現在沒事。”
站在後麵的邢小軍可不信：“蔡副團長，剛才石團長好像都找你有事呢。”
蔡副團長：“……”韓烈手下的人就跟他一樣討厭！
其實剛剛韓烈過來找人時他就聽到了，他們要去山上大野豬。
他之前是去過一次山上的，但他這人吧，膽子小且惜命，幾百斤的野豬朝著他跑來時，他差點沒嚇死。
從那以後，王團長就再也不讓他去了，但也是經過那次，令蔡副團長知道，隻要是跟著上去打野豬的人，那都是能分到幾斤肉的。
現在白靜懷孕了，他可得多找點有營養的東西回去。
但他又舍不得花錢，就把心思打到這上麵了。
要不是因為這個，他才不想跟韓烈說話！
蔡副團長笑了笑，繼續道：“怎麽樣韓烈，我之前可是去過山上的，我有經驗，能幫上不少忙！”
話音剛落，邢小軍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蔡副團長去山上的那次他也在，看的清清楚楚的，野豬來了他都快嚇破膽了，掉頭就跑，這一跑，直接把野豬也引了過去，要不是王團長開槍速度快，估計他就遭殃了。
就這？能幫上什麽忙？
韓烈看了他一眼：“不用了，邢小軍也上去過幾次，有他就夠了。”
說完，徑直走了。
蔡副團長：“……”
不去就不去！有什麽了不起的！
——
從操場去山上正好要經過家屬區，韓烈走到自己家門口，就看到一個小蘿卜頭正在等著他，見他來了，立馬招了招手。
他走過去：“小前，怎麽了？”
韓前拉著他的手道：“韓叔叔，娘讓我跟你說，要是能抓到兔子的話，就抓點活的回來，越多越好。”
“兔子？”雖然不知道柳素素想要做什麽，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去玩吧。”
柳素素這會兒不在家，她跟趙部長還有建築部的幾位同誌，一起到河邊開始測量尺寸了。
現在資金不用愁了，大家幹活都有動力一些。
一位小同誌站在河邊，看著魚從自己腳邊遊過，剛想撲呢，一晃眼那魚就不見了，“神氣什麽啊，等我們有水庫了，要多少有多少！”
有人聽了這話就問趙部長：“部長，那到時候咱們真的養了魚，買的話要票嗎？”
趙部長也不知道：“應該不要吧，反正是咱們軍隊自己養的，給錢就行。”
“要是不要錢就好了。”
“想得美呢，不要錢那你拿錢來修水壩呀！”
大家一人一句，也沒幹擾到幹活的效率。柳素素心情也很好，不僅僅是因為魚，而是她想到，要是水庫真的建好的話，那麽大一塊範圍，說不定還能找到辦法來種水稻呢。
沒錯，上次她趁下大雨，特意壘了磚頭池子種水稻的計劃，再一次失敗了。
不過倒也沒浪費，柳素素往裏麵點了些蘿卜種子，倒是長勢喜人，等到冬天來了，估計就有吃不完的大白蘿卜了。
出來勘探比在辦公室幹活要下班的早一些，畢竟天色一暗下來，就怕河邊不安全了，萬一沒站穩，一下摔到了河裏就危險了，所以差不多五點左右，趙部長就讓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柳素素剛到家，手裏的東西還沒放下，就看到一堆孩子圍在院子角落那裏。
是的，她一點沒誇張，真的是一堆。
不僅是自家的幾個，就連呂靈芝和陳楠家裏的小家夥們都在，伸長了脖子往牆角看著，認真極了，她走進來都沒發現。
柳素素走過去一看，就發現牆角處竟然用木柴擋著，關著不少兔子。
有大有小，粗粗一看，大概有二十隻左右。
韓錦第一個發現她的，回過頭連忙喊道：“姨。”
“嗯，這是他們今天去山上抓到的？”柳素素問道。
韓程點點頭：“是韓叔叔抱回來的，他說怕兔子跑了，讓我們看著呢。”
當時韓烈正急著去食堂那邊，把今天打到的東西帶過去，隔著院子把自家的幾個孩子叫了回來。
也沒太多時間布置了，就一邊用柴火圍了塊地方，一邊叮囑讓他們一定要寸步不離的看著，別讓兔子沿著木柴爬出來，或者打洞跑了。
小孩子們是對毛茸茸最沒有抵抗力的，尤其是兔子這種可愛的小生物，無比積極的答應了下來，圍著角落看的十分認真。
等到大強還有牛蛋幾個好奇跑過來時，看到一群毛茸茸後，也立馬淪陷了。就這樣，一群小娃娃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看著兔子們。
也是因為這一群小蘿卜頭的“虎視眈眈”，哪怕韓烈隻是用木柴簡單的圍了一下，還是一隻兔子都沒少，全都縮在一起瑟瑟發抖著。
柳素素滿意的笑道：“做的不錯，到時候姨給你們做兔子肉吃！”
往日聽到有肉吃就開心的找不著北的小家夥們，此時卻無比震驚的看著柳素素，仿佛她說出了什麽了不得的話，超級激動道：
“柳阿姨，為什麽要吃兔子啊？”
“對啊，它們好可憐，我們要保護它們！”
“兔兔那麽可愛，為什麽要吃兔兔！”
柳素素：“……”
兔兔那麽可愛，當然要麻辣再用香菜拌！
看著一群小娃娃用譴責的目光盯著自己，她忍不住笑道：“行行，不吃，阿姨說錯了。”
現在當然先不吃，這麽瘦，養肥點再吃吧。
到時候就不信你們這群小吃貨不把口水流下來。
小家夥們這才滿意了，又回過頭，繼續眼睛都不眨的盯著兔子們。
“小柳！快，咱們去買肉啦！”外麵傳來呂靈芝的聲音，著急的不行。
她說的是韓烈他們今天去山上打的獵物。打回來後，就先拿到食堂去了，因為要在那邊先把重量稱出來，看要拿多少送去津市那邊，剩下的就是自己軍區賣的了。
今天下午，家屬部把賣肉的消息傳出去後，所有人都期待不已，就等著肉來了，拿著背簍就跑過去，買他個十斤八斤的！
柳素素一直在忙，但呂靈芝和陳楠已經特別聰明的跑到食堂等著了，等肉一分好，司務長剛說可以開始排隊了，陳楠就飛快的站在了隊伍裏，呂靈芝則負責回來叫柳素素。
柳素素也不敢耽誤，囑咐幾個孩子，繼續認真的看著兔子，拿起籃子就和呂靈芝狂奔了起來。
當然，這會兒在路上跑的，可不止他們兩個。
所有軍屬們，手裏拿著各種各樣的工具，朝著食堂飛快跑去，那架勢，柳素素從前在學校百米賽跑都沒這麽激烈過。
等終於到了食堂門口，她隻感覺自己要斷氣了。呂靈芝也比她好不到哪裏去，可還不能休息，要趕緊找到了陳楠，把手裏的籃子給了她之後，這才能稍微歇口氣。
這麽做的可不止柳素素和呂靈芝，基本上所有排隊的人，要不就是像她們這樣商量好了的，一個人排隊，剩下的人拿東西；要是沒商量好的，那也要各種攀交情，把自己的籃子塞給隊伍裏的人，生怕自己買不到肉了。
好在司務長早就預想到了這一場麵，特意讓小方在隊伍旁邊看著：“每個人手裏的籃子不能超過三個啊，要是超過了，那就老老實實的去後麵排隊了。”
立馬就有大嬸不肯幹了：“為啥不能超過三個啊！這也太少了吧！”
她已經把籃子遞給排在最前麵的軍嫂，讓人家幫著買了，可惜速度慢了點，是第四個遞過去的，這叫她怎麽甘心！
小方毫不動搖：“嬸子，我勸你還是快點去後麵排著吧，不然人越來越多了，就真的沒得買了。”
大嬸看著越來越長的隊伍，咬了咬牙，最後還是跺跺腳到後麵去了。
像她這樣的人不在少數，看到她走了，也隻能先放棄了，隊伍這才安靜下來一些。
柳素素感歎道：“野豬肉都這麽受歡迎了，這要是家豬都不敢想。”
“可不是，野豬肉雖然有股子膻味，但多放點料下去炒，也好吃，反正隻要是葷菜就好吃！”呂靈芝笑著道，正好她們家這個月的肉票用完了，現在這肉就是及時雨，來的剛剛好啊。
不僅是野豬肉，要是還是野雞和野兔，這都好吃。
柳素素也點了點頭，剛想說什麽，司務長走了過來：“小柳，今天小韓是不是抓到幾隻活的野兔子？”
“對，我等會就送過來。”她本來想帶過來的，但當時來不及了，就隻能先放著了。
雖然是她要韓烈抓的，但這畢竟是大家一起上山才抓到的，要是隻有韓烈一人，死兔子倒沒問題，活兔子就說不準了，這個太難抓了。
肯定是不能自己一家獨占的。
司務長卻擺了擺手：“不用，不是按照往年傳統，去山上圍捕的人可以額外獲得三斤肉嗎，但現在想買肉的人太多了，我就想著要不把你們今年的肉換成兔子，你看你願意不？”
柳素素當然願意，她就是想要兔子，三斤肉倒沒什麽，自己買就是了，“沒問題，就是其他人……”
“他們肯定沒問題的，不少人都吃不慣這個，有豬肉買肯定更好，而且這本來就是你們應得的，到時候我跟你一起過去，把兔子分一分。”司務長道。
柳素素點點頭：“行。”
他一走，呂靈芝才道：“小柳，你幹啥要用肉來換兔子呀，兩隻兔子去了皮都不知道有三斤沒！”
柳素素笑著道：“嫂子，我不是想吃，我想養。”
“養兔子？”呂靈芝一愣，“為什麽突然要養這個了？”
“不是突然，我老早就有這個想法了。”
呂靈芝更不懂了，以為是柳素素格外喜歡兔子，苦口婆心的勸道：“小柳，你聽嫂子的，養兔子還不如養豬呢。”
現在的豬很少能吃到糧食，很多時候都是吃豬草的，算下來不就跟吃菜葉的兔子一樣了嘛，而且豬養上一年，能有一兩百斤，兔子就那麽小小一隻，牙縫都塞不滿呢，太不劃算了！
柳素素明白她的意思，道：“嫂子你放心吧，豬我也會養的，但兔子可不能少，它雖然沒豬肉多，但是下崽快呀。”
也就是兔子超強的繁殖功能了，前後最多隻要四十多天，就能下下來一窩後代。
柳素素上輩子就聽同事偶然說起過，他原本隻是興起，抱了兩隻兔子回去養著玩，哪知正好是一公一母，還不到半年時間，下的幼崽能陽台都養不下了。
離饑荒也沒多長時間了，養兔子絕對是利大於弊的，就算養的多吃的也多，家裏這麽多孩子呢，不正好可以派上用場了？
柳素素剛來軍區沒多久就有這想法，但現在野兔子格外機靈，連死的都很難抓到，更別提活捉了，也就是這次正好趁韓烈他們組隊上山的機會，才能抓這幾隻回來。
她也沒打算瞞著呂靈芝，把這事仔仔細細的跟她說了，呂靈芝沒養過，軍區這邊沒這種傳統，隻是偶爾抓到野兔子就吃了，誰還管它們下崽快不快啊。
聽到這話就眼前一亮：“真的？”
“當然，嫂子我還能騙你嗎？”
呂靈芝當然相信她了，“你說的我也想養了。”
但這次王團長沒去山上，分兔子的事也輪不到她。
柳素素就道：“這有什麽，到時候我留一公一母下來，過個個把月就有小兔子了，嫂子你抓兩隻回去自己養就是。”
呂靈芝心裏一喜：“那敢情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咱們還講這麽多客套話幹嘛。”不僅是呂靈芝，柳素素也打算跟周圍的軍嫂們，都說說養兔子的好處，讓大家都跟著一起養起來才好，這樣等饑荒來了，做成臘兔，放在地窖裏，最少能放幾個月呢！
說話間，陳楠已經買好肉了，衝著兩人招手。
柳素素連忙走過去把籃子提起來，發現還挺重的：“三斤肉？”
“嗯，司務長說了，人太多了，怕肉不夠，每個人限製了都隻能買三斤，雞和兔子也是，最多買半隻。”陳楠點頭道，正好她在前麵的位置，還有野雞，幹脆給她們三一人買了半隻雞。
“好，謝謝小楠，等回去了我把錢給你。”
大家跑出來買肉，都還沒吃飯，現在已經六點了，也都餓了，拎著東西就往回走，路上，柳素素把兔子的事跟陳楠也說了一遍。
陳楠笑著道：“還有這種好事？”
正好邢小軍上山了，她能分到兔子。
回了家，先把肉給醃上。
三斤肉一隻雞，肯定是不能一頓吃完的。
雞醃上鹽，掛在廚房的房梁上，肉則是先切了一斤出來，野豬肉味道比較重，要多放點調料才能壓住，柳素素就炒了個回鍋肉，用青椒炒的，又辣又香，又加了一點豆豉，特別下飯，配上窩窩頭吃剛好。
韓烈還沒回來，柳素素就把他的放在鍋裏熱著，招呼幾個孩子吃飯。
“娘，我們要看著兔子呢，要不你幫我們拿過來吧！”
往常隻要是做飯，不管有肉沒肉，小家夥們早就急切的等著了，今天見他們看著兔子都不想動了，加上大強牛蛋幾個又被叫回家吃飯，柳素素幹脆讓他們在外麵看著兔子。
聞言便道：“外頭有風，吃了肚子疼，小錦和小路先過來吃，吃完了再換繡繡和小前小程。”
看著分批過來吃飯的小家夥們，柳素素不由的笑了，這也幸好是孩子多，不然兔子都沒看了。
等吃完了飯，司務長就帶著今天上山的眾人來挑兔子了。
一數才知道，一共有二十五隻兔子，今天上山的總共有十二人，正好一人一對，還剩下多的一隻。
柳素素想給司務長，司務長連忙擺了擺手：“我可養不來這個，還是你們自己留著吧。”
邢小軍道：“嫂子你拿著吧，今天這些兔子韓哥出力最大，要不是他，我們肯定抓不到。”
他這麽一說，其他人也都附和了起來。
柳素素點點頭：“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正好大家都拿了一對公母，還多出來一隻母兔子，她就把最小的那隻挑了出來，放在一起。
那邊，因為陳楠也分到了一對，鐵蛋和小甜已經在約著韓程幾個，明天一起去找草和野菜了，柳素素就把兔子用繩子綁了起來，打算先拴在走廊上，等明天再讓韓麗做個鏤空的籠子出來，把它們放進去。
做完這些，就要喊幾個孩子們洗澡了。
幾個男孩可以一起洗，韓繡繡先去的，柳素素又給她洗了個頭發，小姑娘在院子裏擦頭發，看了看周圍，突然道：“姨，爹呢？”
柳素素忍不住笑道，看來這群被兔子迷暈了的孩子裏，最先發現韓烈不在的，竟然是韓繡繡，要是讓韓烈知道了，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心酸。
“爹去有事了，待會兒就回來。”
話音剛落，門口就出現了韓烈的身影。
柳素素把鍋裏的回鍋肉端了出來，發現還熱，直接拿到了飯桌上。
韓烈也是餓了，什麽都沒說，吃了一大口窩窩頭加菜，這才稍微緩過來一點。
“今天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柳素素給他夾了兩筷子菜，怕他噎著，又遞了一杯水過去。
韓烈很喜歡這種雖然回來晚了，但還是有人陪著吃飯的感覺，他笑了笑道：“幫著把肉全都運上車了，剛忙完。”
現在天氣熱，肉放不了太久，隻能連夜運到津市那邊去，韓烈帶著大夥把肉送到食堂之後，見人手少，就主動留下來幫忙。
柳素素點點頭，晚上氣溫比較低，這個時候運確實好一點。
吃了飯，韓烈要洗碗，被她攔下了：“你快去洗澡了休息，我來就行。”
雖然男人主動幹活她挺高興的，但今天他這麽辛苦，還是先歇著吧。
韓烈確實一身的汗，還有不少血跡，看上去就滲人。就沒搶，直接用涼水衝了個澡，出來突然想到什麽，“明天我要回部隊了，他們幾個送到呂嫂子家嗎？”
“嗯，我已經跟呂嫂子說好了，到時候順便把錢和票送過去。”見韓烈沒說話，柳素素笑道，“你該不會擔心他們吧？沒事的，正好讓他們跟著一起去挖草回來喂兔子。”
“沒，我就是擔心他們不習慣。”韓烈道，“聽說呂嫂子做菜比較清淡，我怕他們吃不飽。”
柳素素一愣，心裏想，放心吧，都吃了這麽多天“韓副團長愛心大餐”了，估計呂靈芝做的菜不放鹽他們都能吃下去。
不過這話可不能直說，柳素素隻能道：“那明天讓他們放點餅幹在口袋裏？”
韓烈聽完，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在擔心這個。
柳素素忍不住了，頓時笑了出來。
不行了，韓副團長怎麽越看越可愛。
——
第二天，津市軍區那邊也傳來了有肉吃的好消息。
不過因為怕肉壞了，所以等送肉的車一到，食堂就都給做好了，想吃的話，正好中午可以拿著飯盒去打。
而且不要票，隻要給錢就行了。
知道這個消息後，大家也坐不住了，不僅是戰士們，就連不少軍屬都拿著飯盒趕去了食堂，就想著吃點肉。
黎玉桂剛洗完衣服，就發現大夥們都往食堂那邊跑，連忙問住在旁邊的軍嫂：“大家這都是幹嘛去啊？”
“去買肉！今天食堂有肉吃呢，都不要票的！”
黎玉桂聽完，眼前一亮，天知道她有多久沒吃到肉了，一想到那滋味，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也顧不得別的了，連忙拿上自家的飯盒，也趕了過去。
好在肉多，食堂又一頓給弄完了，所以哪怕她去得晚，也買到了慢慢一盒。
等回了家，發現包飛翔還沒回來，黎玉桂原本想先吃的，但想了想還是選擇了等他。
往常包飛翔頂多十二點就回家了，今天十二點半才回來，黎玉桂餓的頭暈眼花，語氣也有些不好：“今天怎麽這麽慢！”
包飛翔也有些不耐煩：“開會，說軍民工廠的事，遲了點，今天是不是有肉吃？”
肉買回來後就一直在鍋裏熱著，黎玉桂正準備拿出來，聽到這話還一愣：“你怎麽知道？”
問完才反應過來，難得有肉吃一次，大家都知道了也不稀奇，然而包飛翔卻道：“我們今天開會就是說的這個。”
“你們不是軍民工廠開會嗎？”黎玉桂疑惑道。
包飛翔也是看著今天有肉吃，心情好，就跟她多說了幾句：“這是西南軍區那邊送過來的野豬肉，專門用來跟咱們軍民工廠換鋼筋和水泥的。”
黎玉桂根本沒聽到他後麵說的是什麽，因為在聽到“西南軍區”這四個字時，她整個人都傻了。
“你怎麽了？”包飛翔發現她的不對勁，開口問道。
“沒，沒事。”黎玉桂連連搖頭，但隻有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沒事。
西南軍區！那是她和韓烈結婚後，在那裏生活了幾年的地方，也是自己噩夢的開始，一聽到這幾個字，她就仿佛回到了痛苦不堪的上輩子，想到韓烈和他那兩個瘋孩子，她就忍不住咬牙。
但此時包飛翔還在，她隻能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
隻是一個軍區名字而已，西南軍區那麽多人呢，怎麽可能正好和韓烈有關，而且現在在那裏受苦的人是柳素素，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這個想法才剛冒出來，下一秒，就聽到包飛翔道：“今天聶師長還說呢，這主意是西南軍區一名叫柳素素的同誌的想出來的……”
“柳素素？！”
瞬間，黎玉桂再也無法淡定了，猛地站了起來，椅子腿和地麵發出刺耳的響聲，包飛翔皺眉道：“你怎麽回事啊，今天怎麽冒冒失失的！”
換在平時，黎玉桂早就發現包飛翔的不耐煩了，但此時她根本沒精力去想這些，拽緊了包飛翔的胳膊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這跟柳素素有什麽關係？”
這事其實還是跟鍾師長有關。
今天肉一收到，聶師長就打了電話過去，說已經收到了，肉的質量還挺好的，會抓緊時間準備鋼筋和水泥，等弄好了就送過去。
鍾師長笑著答應了。
索性沒事，聶師長就道：“老鍾，你這腦子還是蠻靈活的嘛，還能想到用肉抵錢的事。”
“可不是我想到的，是我們這的一位年輕女同誌呢！”鍾師長樂嗬嗬道。
“女同誌？”聶師長有些驚訝道。
鍾師長正是愁沒人炫耀，就把柳素素這幾個月來做的事全都說了一遍，從水管到沼氣池再到堤壩，還加上這次的肉抵錢的主意，那把聶師長唬的是一愣一愣的。
“這位柳同誌當真這麽厲害？”
鍾師長嘿了一聲：“你還不相信啊？我可不會騙人，是不是真的，等明年糧食報上去的數量你就知道了。”
這話都說了，聶師長當然知道是真的了。
當即羨慕極了，等開會的時候，還特意跟大家說了這件事，就是想讓大家也向柳素素學習，多為軍區的發展獻言獻策。
也不用害怕會不會說錯，反正先試試看，說不定還真行呢。
包飛翔對這事不怎麽上心，隻是跟著聽了一耳朵，這會兒看到黎玉桂一臉被雷劈了表情，說完後，忍不住問道：“你這到底是怎麽了啊？你認識柳素素？”
認識？
何止是認識，柳素素能去軍區還是她安排的呢！
但她想讓柳素素過去可不是讓她享福的啊，是為了讓她也試試自己上輩子的痛苦。可這是怎麽回事，柳素素怎麽反倒還出了名呢？
而且就聽包飛翔說起聶師長誇獎柳素素的語氣，黎玉桂都知道她肯定在軍區過得不錯，甚至連這次用肉換鋼筋和水泥的事都是她想的，那要是真成了，其他人不就更看得起她了！
不行！絕對不行！
黎玉桂心亂如麻，忍不住道：“飛翔，你能不能不要讓廠子裏把鋼筋和水泥換給他們？”
包飛翔更覺得奇怪了：“為什麽？”
“這，這不劃算啊！這都是野豬肉，換這個是咱們虧了！”黎玉桂瘋狂找補。
“你在說什麽啊，這年頭有肉給你吃就不錯了，你竟然還嫌棄，不吃算了，不吃我一個人全吃了。”說著，還真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大口。
看著立馬空了一塊的碗裏，黎玉桂心裏忍不住滴血，這真是個蠢男人啊！
但此時她隻能把希望放在包飛翔身上了，“飛翔，你去找師長說說吧？”
包飛翔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啊，師長決定的事我能摻和？師長都已經答應了，你憑啥讓他反悔，就因為你覺得不劃算？而且西南軍區那邊又不是都給的肉，他們可是付了錢的，隻有差的部分才用這種方法抵上。”
包飛翔覺得黎玉桂平常沒這麽傻啊，怎麽突然降智了？
他想了想，發現了不正常的地方：“你認識柳素素？”就是聽到這個名字開始，黎玉桂才開始犯蠢的。
黎玉桂心裏煩得要死，但又不能讓包飛翔知道，不然他要是對這個名字產生了興趣，知道了柳素素是誰的話，難保上輩子的事不會再出現。
她連忙道：“我不認識！”
見包飛翔根本不相信，黎玉桂隻能咬咬牙道：“我就是，就是聽到她是一位女同誌，覺得可能不太靠譜。”
包飛翔想了想，確實，女人又能幹成什麽大事呢？
不過這事跟他可沒關係，他懶洋洋道：“再給我端碗麵過來，我今天要吃個飽！”
黎玉桂咬了咬牙，不甘心的去了廚房，心裏卻算計著，自己要是什麽時候能去一趟西南軍區就好了，她一定要看看，柳素素究竟在整什麽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