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堡入口,石室內。


    任也正在跟春哥聊天時,便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靈火師兄到,讓一讓。”


    喊聲響徹,圍堵在左側走廊中的道士,立馬讓開了一條路,微微衝著張靈火行禮。


    任也循聲望去,見到那張靈火手持拂塵,身著寬大的雙鶴道袍,乍一看瞧著很出塵。但細細一打量卻發現,他麵色很不善,下巴微微抬起,目光陰沉,模樣很是倨傲。


    眾人擁簇張靈火來到了石室中,悄無聲息間便圍上了包括任也在內的九位倒黴蛋。


    近百名道士,站在大概二十米遠的位置,隻冷眼瞧著任也等人,一言不發。


    昏暗的燭火在石室內晃動,一時間現場的氣氛有些壓抑。


    “他們是兩隊人?”


    張靈火隻粗略掃了一眼任也他們,便低聲衝著剛剛領隊進來的道士詢問。


    “回師兄,是兩隊人。左側四人是先入門的,右側五人是剛剛進來的。”小道士回。


    張靈火聞聲抬頭,眸子清冷地緩緩劃過眾人,卻沒有急於開口。


    牆壁邊上,春哥一見自己已經被包圍了,而且眼前的這幫道士都麵色很不善,所以心裏也有點打鼓。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他稍稍思考一下,便主動邁出一步,非常客氣地抱拳說道:“這位道兄,此事恐怕是有些誤會的。我不知這些道長為何會說,是我們搶奪了路引,也不知這路引是如何流出的。但我們兄弟四人,確是在七峰山神通者鬧市購買的路引,每一枚三萬星源,前來此地也是為了宰那些混亂陣營的瘋批,絕對沒有什麽其它目的。”


    春哥稍稍停頓一下,又扭頭看了一眼任也說道:“這幾位兄弟剛剛與我交流了一下,他們也是買的路引。況且,大家都是秩序陣營的神通者,來此也是為了助戰,還望道兄明察。”


    任也聽到這話微微一愣,心說這春哥不愧名為開智,在危急情況下,他的經驗和腦子還是比較靠譜的。


    他在為自己解釋的時候,也不忘了幫任也等人說兩句話。仔細想想,目前這間石室內,他們九個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麵對的困境也是一樣的,所以春哥此言是一種無形的示好和拉攏。


    當然,這種示好和拉攏並不算是惡意的,反而很搏任也的好感,因為對方比他主動。


    不遠處,張靈火聽著春哥的話,依舊臉色陰冷,沒有任何回應。


    他的這個態度,會給人一種很不安的壓迫感,就像是阿sir在審訊急於辯解的犯人一樣,他越不說話,對方越沒底。


    春哥半彎著腰,抬眼瞧著他,額頭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因為他感覺到對方眼神裏有殺意。


    這種感覺很玄乎,但卻是遊曆諸多危險星門積累出的經驗。


    “嗬嗬,這位道兄,若是下次交戰時,也可把我們編入先鋒小隊。我們宰兩個混亂陣營的瘋子,也算是給大家立個投名狀。”春哥姿態很低,笑著補充了一句。


    張靈火盯著他,終於冷冷地開口道:“投名狀就不需要了,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們自己看。”


    他懶得與任也等人解釋,隻擺手傳音道:“將此人帶入水牢,用鬼符逼問。若他說的是假的,那便就地誅殺,然後再逼問另外一隊的人,看這九人中是否有奸細。”


    “是,師兄!”


    話音落,十餘名三品道士紛紛邁步上前,麵色不善地衝著春哥嗬斥道:“你與我們走一趟。”


    春哥有些發懵:“去……去哪兒啊?”


    “莫要廢話,到了你就知道了。”領頭的道士抬手一揮,便喚出一條赤紅色的細繩,嗖的一下就奔著春哥纏繞而去。


    這對方突然動手,令大家都有點措手不及。


    “啪!”


    春哥本能後退一步,運轉星源力的同時,抬手就攥住了那條如靈蛇一般飄向自己的繩索,並有些怒氣道:“道兄,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心裏沒鬼,你怕什麽?”一名道士喝問。


    “這叫什麽話?我們花錢買了路引入門遊曆,一沒有得罪諸位,二沒有坑害他人。你二話不說,就要將我單獨帶走,這誰能束手待斃?”春哥瞧著一眾道士,挑眉道:“諸位,未免有點太過欺負人了吧?!”


    “就是啊,你們要將我大哥帶到哪兒去?”


    “不能走!”


    “……!”


    春哥的兄弟也紛紛邁步上前,據理力爭。


    “一張嘴,兩張皮,誰知道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一名三品道士冷聲嗬斥道:“我再問你一遍,你走不走?”


    “我不走。”春哥扯著繩索,瞪眼回道。


    一直沒有吭聲的張靈火,此刻盯著九人,淡淡擺手道:“我已經對你們展現出了足夠的耐心,給臉不要臉。列陣,將他捆入地牢!”


    “轟轟轟……!”


    話音落,早有準備的近百名藍袍道士,紛紛展現神異。


    “捆靈索!”


    眾道士大吼一聲,紛紛抬手向前甩動,足足有近百條赤紅色的繩索,一同射向了春哥。


    與此同時,張靈火抬臂撩起拂塵,以壓頂之勢,攜眷著澎湃的氣息,猛然抽向了春哥。


    旁邊,春哥的三位兄弟剛要暴起幫忙,卻被二十多道神異光芒瞬間逼退,被打得倒退著撞在了牆壁上。


    密密麻麻的捆靈索,幾乎封死了春哥所有移動空間,如繚亂的線團一般,隻不到一息間,就將他捆得跟個粽子一樣,一動也不能動。


    對方的人數太多了,且個個都是精挑細選的三品巔峰神通者。這股戰力即便是放在南疆集體行動,那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山頭勢力。


    最重要的是,這萬象門乃宗派,弟子們雖傳承不同,但都學習了相同的秘法典籍,可列陣而戰,心有靈犀,默契十足。


    所以,他們集體動手,這威勢著實不小。


    “刷!”


    張靈火麵色冷峻,手持拂塵,毫不留情地便抽向了春哥的頭顱。


    春哥全身被捆靈索綁住,一動也不能動,此刻見拂塵抽來,心知自己已是非死即殘的下場,頓時不甘地大吼一聲:“什麽狗屁名門正派,無非是仗勢欺人罷了!”


    “你們千萬別動手。”


    陡然間,愛妃等人全部聽到了任也的傳音。


    “轟!”


    一股浩然氣炸開,一把隱去光芒的古劍飄飛而出,引動萬千劍氣,如狂風一般掃向了春哥身前。


    “噗噗……!”


    密集的劍氣橫掠而過,近百根捆靈索盡數折斷,那牽引著春哥的一眾道士,集體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刷。”


    劍落,任也的身影出現在了春哥身前。


    他持劍而立,冷聲道:“即便你懷疑我們的身份,也不能平白無故的就殺人吧?萬象門號稱名門正派,又在古潭市頗有威望,做事卻如此霸道嗎?!”


    張靈火略有些驚訝地瞧著任也,雙眸掃過他手中的人皇劍,挑眉道:“你敢還手?!你在害怕什麽?”


    “小命都不保了,還手又怎麽了?”任也麵無表情地開口道:“我勸你別碰他,最好稍微等一會。”


    “等一會?”張靈火表情費解。


    “遷徙地不是隻有一個萬象門,也不是隻有你們能以勢壓人。”任也冷聲回道。


    “你是想說,你很有背景嗎?”張靈火詫異道:“嗬嗬,你在威脅我?!”


    “沒錯,我確實有背景。”任也攤牌了,不裝了,坦然承認。


    張靈火感覺自己就夠狂了,但沒想到對方好像比自己還狂。


    他昨天剛剛死了十九位師弟,路引被搶,名額被占,甚至有可能還溜進來了奸細,這一樁樁不順心的事,讓他早都對眼前的這幾位微不足道的神通者失去了耐心。


    “哈哈哈哈!”


    張靈火大笑一聲,擲地有聲道:“有背景?!!我張靈火今天把話放在這兒,不管你們是哪門哪派的人,但凡沒有接受過鬼符逼問的人,那就不可能活著離開!”


    “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你們!”


    “給臉不要臉,全體弟子列陣。”


    “請諸位超品師伯出手!”


    “……!”


    他大吼一聲,身邊站著的幾位年長道士,瞬間就散發出了超品的氣息。


    同一時間,近百把古樸的桃木劍,集體從一眾道士的眉心射出,自半空中列下一座劍陣。


    唐風一看這個架勢,頓時有點怕怕的,立馬給任也傳音道:“逼裝完了,能落地嗎?”


    “你們千萬別動手。”


    任也再次傳音警告。


    ……


    古潭市,潭南,萬象門前。


    六位身著黑袍的中年,整齊地站在了兩隻仙鶴的石像中央,身板如青鬆一般筆直。


    門內,一位道童迎出來,輕聲詢問道:“諸位施主,為何散發神異氣息,壓來我宗門大院?”


    領頭的黑袍中年,淡淡開口道:“小道童,回去通稟你們的監院,就說……遷徙地守歲人來訪。”


    道童一聽守歲人三字,頓時微微一愣,立馬彎腰抱拳,禮貌至極地回道:“諸位前輩稍等,我這便去通稟。”


    話音落,他轉過身一溜小跑地衝向了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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