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耀眼紅光伴隨著刺耳的炸音,對麵中槍的男人胸口凹陷下去一大塊,就像被巨型重物硬生生砸垮下去的圓形屋頂。合金肋骨斷了兩根,臉上、肩膀、腹部密密麻麻全是帶血的粗製鐵砂和鋼珠。


    廖秋扔掉火藥槍猛撲過去,以極度張揚的姿勢伸出鋼爪卡住對方脖頸,摧枯拉朽般朝著側麵狠狠一拽,將男子人頭直接從肩膀上拔掉。


    斷口位置殘留著小半根脊柱,鮮紅的液體順著末端緩緩滴淌下來。


    凶狠殘暴從來就不是某些人的專屬力量。


    你會,我也會。


    碎骨幫的人紛紛朝著兩邊避開,有選擇的以廖秋為核心,主動讓出一個不太規則的圓形空間。


    淩子涵離開的時候故意大肆宣揚廖秋接受了甲級初生體改造。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強,就算嚴尚祖、從梟、姚穎玉三位幫主加起來也不是廖秋的對手。


    然而實際情況根本不是這樣。


    地下世界有一個公認的“三三法則”。


    在相同等級的前提下,三個乙級改造體的綜合實力等同於一個甲級。


    以初生體為例,身為甲級改造體的廖秋,可以同時對付三個乙級初生體。


    當然,這隻是停留在紙麵上的數據。


    爭鬥,尤其是性命相搏的時候,很多細節可以決定輸贏。


    假如其中一人願意死死抱住廖秋的胳膊或大腿,悍不畏死的給另外兩人製造機會,麵對這種無賴般的打法,廖秋根本不可能有贏的機會。


    嚴尚祖之所以能鼓動大批手下跟隨前來翠紅樓,是因為他承諾能給手下帶來好處。


    可如果說是這些手下對他忠心耿耿,拚了命也要給他製造機會殺死廖秋,那就是純粹扯淡。


    實際上翠紅樓的女人也不好惹。


    沿著廖秋左右分開的女人們紛紛從後背上拔出火藥槍,將黑洞洞的槍口瞄準對麵。


    見狀,滿麵狂喜的男人們再也無法保持輕鬆良好的心情。他們眼裏充滿了驚駭,以最快的速度刹住腳,轉身向後逃去。


    陣陣轟鳴如同雷聲,盡管隻有一發子彈,在如此近的距離根本無可閃避。男人們被打得紛紛倒下,臉上和身上全是血。


    廖秋冷靜地站在搖曳的燈光中,用清朗凶狠的聲音發布命令。


    “殺了他們!”


    說話間,他彎腰抓起一個滑到在地正準備起身逃竄的男人,以無比凶暴的姿勢抓住對方的髖關節,直接將雙腿分開,撕成兩半。


    身後,看似柔弱的女人們紛紛拔出各自的武器,主要是鋼斧和特製的短柄彎刀,帶著滿臉近乎凝固的狂放殺意,三人為一組,撲向各自選定的目標。


    抓住一個男人的腳,揮刀斬斷他的彈簧柱狀體,帶著說不出的痛快與強烈報複心,將這條金屬與膠質的混合人造物狠狠塞進他因為驚恐而大張的嘴,然後反手砍斷其四肢。


    這樣做可不是為了保留大腦賣錢,而是將其留作戰利品。


    男人需要女人,女人同樣需要男人。隻要好好調1教並加以適當的懲罰手段,他(她)們除了日常暖床,還可以成為世界上最好的奴隸。


    這幫女人的戰鬥力非常強悍,她們在選擇目標方麵也很有一套,從不遠離會堂,這樣可以依托架設在建築頂層的重型機弩為掩護,保全自身。


    嚴尚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暴怒。


    短短不到五分鍾,自己這邊損失了二十多個人。


    傷亡太大了。


    並吞陰煞幫可不是占領翠紅樓這麽簡單。如果在這個過程中損失太大,接下來要麵對的就是血狼幫。


    從梟可不是善心大發的好人,他之所以邀約自己聯手對付姚穎玉,就是為了先解決這幫女人,然後再解決自己。


    在嚴尚祖看來,誰解決誰還不一定呢!


    可是照目前的狀況,恐怕就算順利並吞陰煞幫,估計也隻是慘勝。


    想到這裏,嚴尚祖偏頭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幾名親信,低聲吩咐:“跟我一起上。”


    目標明確,隻要幹掉廖秋,基本上就能穩定局勢。


    對麵那幫女人再能打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至於姚穎玉……估計她現在正與從梟打得難解難分,最好兩個人都重傷,這樣老子才能收拾殘局。


    嚴尚祖雙手緊握住長柄戰刀,邁著堅實的步伐朝廖秋走去。


    “來啊!來跟我打!”


    “小子,今天就讓你嚐嚐我的厲害。”


    “殺,給我剁了他!”


    嚴尚祖帶著包括族叔嚴明在內的五個親信。這是他精心挑選的班底,為此還專門拿出壓箱底的兩套乙級初生體配件被他們裝上……隻有這樣,才有直麵應對廖秋的底氣。


    他衝在最前麵,鋒利的長刀在手中連續挽了幾個刀花,在燈光照射金屬光澤成片,看上去威武至極,架勢驚人,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中的武功高手。


    廖秋揮刀砍下踩在腳下男人的腦袋,彎腰將滴血的人頭撿起,視線正好迎上來自嚴尚祖的凶狠目光。


    他微微一笑,將手中的人頭反手扔向身後,非常準確地“骨碌碌”沿著敞開的禮堂大門滾了進去。


    嚴尚祖小跑向前,速度很快。


    他忽然看見廖秋張開嘴,清清楚楚聽到從對方口中傳來的每一個字。


    “其實你可以好好活著,用不著現在就死。”


    這是什麽意思?


    電光火石之間,嚴尚祖突然感覺腦海裏冒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


    它是如此的可怕,以至於自己根本不敢往深處想。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凶狠暴戾的呼喊。


    隨即沉重的碰撞從後背傳來,嚴尚祖瞬間失去重心向前撲倒。他能感受到右肩裂開,生物組織被某種銳器撕裂,可怕的麻木感沿著中樞神經瞬間傳遞至大腦,等到自己下意識偏過頭望向來自身後的襲擊者,驚訝、震撼、愕然、憤怒與強烈痛感混合在一起,如蒸汽碾壓機般粉碎了來自腦海深處的最後一絲希望。


    一名親信手持長刀砍斷了自己的肩膀,他抬腳踩著自己的後背,鋒利的刀鋒深深插入自己體內。他絲毫沒有拔刀閃開的意思,反而將刀尖狠狠向下用力插入泥土深處,以最簡單的方式將自己禁錮。


    “你們……你們想幹什麽?”嚴尚祖憤怒到極點,心中的恐懼也同時發酵。他不顧一切嘶聲尖叫。


    沒有人回答。


    另外三名手下環立四周,各自掄起手中的武器,斬斷嚴尚祖的左手、左腳,以及右腳。


    嚴明站在右側,他掄起雙手持握的長柄戰斧,蒼老且滿是皺紋的臉上浮起與他實際年齡毫不匹配的緊張與力量感,把嚴尚祖的右手齊腕砍斷。


    “你……族叔……”嚴尚祖雙眼睜得鬥大,難以置信地看著彎腰跪在地上的嚴明。


    這動作顯然不是麵對自己,而是跪向朝著這邊緩步走來的廖秋。


    “做的不錯。”廖秋來到近前,笑著將嚴明從地上扶起。


    嚴明轉過身,用複雜的眼光望向嚴尚祖:“這麽多年了,伱還是第一次叫我族叔。”


    已經到了嚴尚祖嘴邊的各種咒罵瞬間咽下。他張了張嘴,劇痛與羞辱,絕望與愕然,他隻能保持向前撲倒的固定姿勢,連最簡單的翻身都做不到。


    他從不認為嚴明是自己的長輩。


    荒野上力量為王,哪怕是嫡親的兒子與父親,在利益麵前也沒什麽可說的。


    廖秋往前邁了一步,足尖距離嚴尚祖的額頭隻有五厘米。他蹲下來,平靜地看著徹底呆住的後者。


    “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你一直煽動你手下的人鬧事。”


    事已至此,嚴尚祖徹底明悟,也想開了。


    他仿佛沒有聽見廖秋說話,拚著身體裏最後的力氣怒聲咆哮:“你們竟敢聯合起來陰我。”


    “把從梟那個混蛋叫來,我……我要宰了他!”


    “姚穎玉是不是跟你有一腿?否則她怎麽會老老實實聽你們安排?”


    最初的驚愕思維已經消失,嚴尚祖從未像現在這樣清醒又冷靜。


    被騙了。


    這是一個可怕的陷阱。


    嚴明看中那個女人隻是個用來欺騙自己入坑的由頭。


    從梟和姚穎玉之間的矛盾也是假的,這對狗男女裝模作樣聯手演給自己看。


    至於幕後主使……嚴尚祖扭著脖子仰起頭,怒視著麵無表情的廖秋,破口大罵:“是你讓他們對付我,你早就想要殺了我是吧?”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說錯了,不是他,是我。”


    嚴尚祖渾身猛然一震。


    這聲音無論語氣還是節奏他都很熟悉,甚至早已成為記憶深處的永恒烙印。


    淩子涵在他的左側蹲下。他把腰彎得很低,隻有這樣才能讓嚴尚祖看見。


    “雖然我離開了這個地方,但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很清楚。”


    他臉上笑容依舊,隻是其中絲毫看不到友善成分。


    嚴尚祖盡可能將自己的身體斜側,看著淩子涵那張過於漂亮的臉,他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鬼。


    “……你……你怎麽回來了?”


    淩子涵平靜地回答:“為什麽我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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