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拳頭大小的木頭落地,眾人驚訝的立在原地,原本的喧鬧變成一片肅靜。


    那是一塊拳頭大小的木頭,上麵隻有一側是塗著紅色油漆的,其餘的部分都是白燦燦的木茬,從上麵幾處半圓形的空洞可以看出,這塊木頭顯然是剛剛從某處建築上隨意抓下的,此等指力,絕對令人驚駭。


    許塵隱約能感覺到,擲出此物的修行者應該在身後的某個街巷之中,距離這裏可是並不近,而如此遠的距離擲出,落到那名衙差的身上竟還能有如此大的力道,其修為之高可見一斑。


    更何況,許塵身後的人群擁擠的很,這個看似普通的木塊竟然還能準確的穿過人群的縫隙,手法之精妙早已不言而喻。


    都城亳堰之內自然是高手林立,但是朝廷的法律那也是嚴厲至極,修行之人在鬧市動用修為尋釁滋事,那可是要罪加一等的,所以這些衙門的衙差也是很少見過如此事端,全部傻在那裏,不敢動彈一下。


    衙門的衙差可是普通人,或者說,至少常年在外麵行走維持治安的都是普通人,如果遇到修心者,他們唯一可以拿的出手的便隻有法律,硬拚隻有死路一條。


    見到此狀,識趣的人群一下便裂開了一個偌大的口子,然而,他們的身後依舊是喧鬧的街市,根本沒有一個形似可疑之人。


    就在所有人摸不到頭腦的時候,隻見那名小攤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鋪在地麵上的粗布向上一兜,攤上的小物件便瞬間形成了一個包裹。


    小攤主將包裹往肩上一背便“落荒而逃”,與許塵擦肩而過時,將那輛木質的小馬車放在了許塵的懷裏,“後會有期!”


    還沒等衙差反應過來,那名小攤主便消失在了茫茫的人群之中。


    “後會有期?”


    許塵有些木然,和這種人後會有期那不知道要招多少麻煩,還是不見的為好。即便是此時,他能不能全身而退還是個問題呢。畢竟他的手中還拿著那輛木質的小馬車,此時,那不是什麽工藝品,而是“潛逃犯”的物證啊!


    不出所料,片刻後,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到了許塵的身上,包括那幾名衙差,當然,還有那名剛剛爬起來的那個領頭的。


    辦案從來不會空手而歸,這是衙差的習慣,也是“絕對的真理”。


    那名領頭的衙差緩緩的來到許塵麵前,上下的大量一番,最終將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


    看來那位神秘的修行者力道拿捏十分準確,並沒有傷到這名衙差,這讓許塵從內心中更加的佩服。


    “你!”


    衙差厲聲喝道,“手裏邊拿的是什麽?”,他自然知道是那名小攤主塞到許塵懷裏的,但是身為執法者,卻要一步步的盤問,所有的答案要從嫌疑人的嘴裏說出,那才能算數。


    許塵無辜的看著麵前的衙差,他自然知道衙差想要做什麽,這些衙差是亳堰府衙中身份最低的公務員,跟普通的捕快都相差很多,但是能耐可是不容小覷,玩起冤假錯案來,那可是信手拈來。


    “我說我不認那個小攤主,你信嗎?”許塵略顯無辜的說道。


    衙差微微一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陰陽怪氣的說:“你說我會信嗎?”


    許塵遞出了那輛小馬車,輕聲說:“這是他塞到我手裏的,我……”


    “這裏這麽多人,他沒什麽就往你手裏塞?”衙差冷聲的質問,那種表情像是再說,這個案子已經結了,當街胡亂擺攤,襲擊公務人員,所有的罪名都得許塵一人扛著。


    “我……”


    許塵此時已經有口難辯,心中卻是憤怒之極,痛罵著那個小攤主的臭不要臉,“你說,你跑了就跑了唄,往我手裏塞什麽東西?”


    看著許塵為難的表情,衙差到是高興之極,這口惡氣終於能出了,管他是不是真正的“元凶”,“要是你沒什麽可說的,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說著,那名衙差在許塵的耳邊小聲道:“你可以保持沉默,而且你必須保持沉默,不然我會讓你永遠的沉默下去。”


    “帶走!”


    那名衙差大喝一聲,其他的幾名衙差蜂擁而上,將許塵的胳膊扭到了背後,小馬車跌落在地,碎成幾半。


    領頭的那名衙差看見此景,立馬叫住一個人,大聲道:“快撿起來,這可是物證,別弄丟了!”


    在幾名衙差的押解下,許塵出了人群。如果他想反抗,這幾個衙差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但是這裏可是帝國的都城,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更何況對方是衙門的人。


    對主要的是,許塵並不認為這是多大的事,到了衙門說明情況應該不會怎樣,要是他反抗的話,那這件事可就會真的鬧大了。


    即便如此,許塵也是鬱悶至極,剛來亳堰第一天,飯都沒吃一口,就攤上這麽個事兒,真是好奇害死人啊!


    就在走出人群的那一間瞬,許塵不自覺的看了一下遠處的一個巷子,不知何時,那裏已經走出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麵色紅潤的臉上掛著笑容,正愜意的看著自己,他的手中還隨意的拿著半串糖葫蘆。


    許塵的心中猛然一緊,暗道:“剛剛出手的莫非是他?”


    幾息間,許塵便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因為一個背著打不包裹的黑臉少年也從街巷走了出來,來到了那個白須老頭的身邊,好像還在說著什麽。


    “哎!他在那兒呢!”


    許塵扭過頭衝著那個領頭的衙差喊道,還不停的用下巴指著街口的方向。


    然而,當他再次轉頭看向街口時,那裏已經沒了人影。不出意外,片刻後,許塵的腦袋上挨了兩記爆栗。


    “好家夥!到這個時候還敢逗我玩!看回到府裏不收拾死你!”


    “再給他記上一條,戲弄公務人員!”


    許塵苦惱的搖了搖頭,看著街口的方向暗罵道:“你說的!後會有期!等我再見到你,不把你胖揍一頓!”


    ……


    亳堰城。


    東城區的某個偏僻的街巷之中。


    一個麵色黝黑的青年歎了口氣,衝著對麵的一個白須老頭說:“你剛才出手也太慢了!我的衣領都被他揪住了。”


    白須老頭屈身一禮,羞愧的說:“公子,那啥,我剛剛正好買個糖葫蘆。”


    說著他舉起了手中那半串糖葫蘆,遞到黑臉少年麵前,“再說了!我不是還得找個武器嗎,找了半天才從一個柱子上扣下了一塊木頭,所以才晚了點。”


    “那你手裏的糖葫蘆不能當武器嗎?”黑臉少年火冒三丈。


    白須老頭嘿嘿一笑,道:“那多浪費呀,這個糖葫蘆的味道真的不錯,要不公子你也嚐嚐?”


    說著,白須老頭將那半串糖葫蘆放到了黑臉少年的嘴邊,樣子煞是可愛,像個半大的孩子一樣。


    “行了!”


    黑臉少年一把就將糖葫蘆接過來扔到了地上,“你說你,一天就弄些沒用的,剛才我要是被他們抓走了,看你還有閑心在這吃狗屁的糖葫蘆!”


    老頭看著被扔到地上的糖葫蘆,臉色幾位難看和心疼,隨即惱怒道:“公子,你這也太浪費了!有錢也不是這麽揮霍的呀!再說了,這也不是用你的錢買的!”


    頓了頓,老頭繼續說:“公子,你不是也沒什麽是嗎?還說我弄些沒用的,你身為……嗯,你竟然在這裏擺攤,要是讓你娘知道,你就等著挨罰吧!”說著,老頭還衝著黑臉少年眨了眨眼,略顯調皮。


    聽著老頭類似恐嚇的言語,黑臉少年更加惱怒,使勁的掂了一下背上的包裹,憤怒的看著老頭,小聲但極其嚴厲的說:“你要是敢告訴我娘,你看我以後不往你茶壺裏尿尿。”


    聽到這裏,老頭明顯有些傻眼,略顯扭捏的說:“公子,那啥,你都長大了,所以你得懂點事兒了,又不是小時候了,雖說童子尿解百毒,還能去火。但是那味道實在是不咋地,比這糖葫蘆可是差遠了。”


    黑臉少年也沒理他,沉默了片刻說:“你等會兒還真得去衙門一趟,不然那小子還不得被人扒層皮呀!”


    “沒事兒!你跟他又不認識,我去了不有得添麻煩嗎?”


    老頭滿臉的不願意。


    “他是我知己!”


    黑臉少年大喝道,“這麽多年了,他是第一個能看懂我作品的人,怎麽能說我們不認識呢?”


    老頭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公子!我不能去!這有不是什麽大事,我要是出麵這事情可就這的會鬧大了!”


    “不行!就得你去!”


    黑臉少年眼睛一瞪,眉宇間還真有些王者的霸氣,“你自己熱的麻煩,你就得自己去平了!難不成你好要我親自去?”


    老頭一臉的驚訝,嗓門也是提高了好幾個八度,“我惹得麻煩?你要不是遊手好閑,非得出來做你的小買賣,我能跟著你一起遭這個罪嗎?你要不是招惹到那幾個當差的,我能隨便的出手嗎?現在你到怨氣我來了!告訴你,你再逼我,我就告訴你娘,我還要告訴你……”


    “好!你去告狀去吧,我就說是你讓我做這些的,你身為人師,不循循善誘,反倒不學無術,還在鬧市買糖葫蘆吃,你看結果會怎麽樣!”


    黑臉少年開始胡攪蠻纏,“還不止這些,我還要在你茶壺裏尿尿,在你的飯碗裏吐痰,在你床上撒鋼針,在你馬桶裏扔毒蛇!我說道做到!”


    說完,黑臉少年憤憤的轉身離開,留下了滿臉驚愕的老頭。


    “我這是到了幾輩子黴了,攤上你這麽個主!這是一點也不像你父親!”


    老頭低頭呢喃著,思索片刻後,一聲長歎道:“唉!他倒是真能幹的出來,其他的事會不會做不知道,往我茶壺裏尿尿,你小時候可是幹得棒著呢!好!我堂堂一個六境後期的強者,還真載到你手上了!”


    說著,老頭將手背在了身後,悠悠的向著巷外走去,還不停的勸著自己:“也好!反正那個小子也是被冤枉的,我就幫幫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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