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怪異的聲音依舊在滔滔不絕,講著陰陽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也解釋著許塵痛苦的原因。


    陽五行和陰五行雖然同屬天地元氣,但彼此相對相克,一旦同時出現在一個修行者的體內,必然產生衝撞和糾纏。許塵因老鄔的原因踏入了隱修者的行列,體內所蘊含的自然是陰五行之氣,而正統的修行之法運行卻是陽五行之氣。難怪許塵會如此的痛苦。


    那個聲音像是一個私塾中的老先生,老氣橫秋的說:“不要太難過,你算幸運的了,若是其他人,恐怕現在已然駕鳥西去了。”


    許塵忍著痛苦聽著那個聲音的嘮叨,這時候他哪裏想聽這些無關痛癢的解釋,他隻想知道如何去解決此刻的問題,便恨恨道:“你是在給我上課嗎?我現在隻想怎麽才能活下去,怎麽才能走出這該死的符陣!”


    聽到許塵不算尊敬的言辭,那個聲音明顯很不滿意,教訓道:“你這娃娃,不知好賴,有多少人想聽我講這些修行的法門還聽不到呢!你倒好,還不情願起來了!那好,你就一直這樣想去吧,陰陽五行之氣不但能互相克製,纏鬥久了,還會相互湮滅,那時候會爆發出巨大的能量,以你現在的身體,怕是爆裂千次也不止吧!”


    許塵從七歲開始便自己孤獨的生存著,一向自詡獨立的他此刻卻是猶豫起來。按照往常的性格,他一定會大放厥詞的說:“好啊!我本就沒想讓你幫我,是你跑出來先跟我說話的。”


    可是,當他真的麵臨爆的危險,並且知道似乎自己已經無能為力的時候,也不得不低下自認為高傲的頭顱,略帶平靜的說:“聽你的聲音,你應該是前輩吧!既然您此時出現應該就是來就我的對吧?”


    “這個……”


    那個聲音似乎有些為難,也許是太長時間沒人說話的原因,本想再聊一段時間的,可是這個娃娃竟然直接把他拉到正題上來,有些不情願的說:“就你……倒不是不可以,可是我能得到什麽呀?在這個世上,人與人之間都是交易,我不可能做賠本的買賣吧?我也是有成本的呀!”


    原本為了活命已經放下身段的許塵,聽見對麵這樣一說,不禁怒從中來,那個聲音的性格怎麽跟楚陽如此的相似,事事追求匯報,他便怒罵道:“成本個屁!你有什麽成本呀?”


    “我的修為啊!”


    那個聲音對許塵的提問感到莫名其妙,“啊!雖然我的修為早已大不如從前,但是那也是我的,而不是你的,還有我的時間,我都陪你聊了這麽長時間的天,不要你付錢的嗎?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啊?”


    許塵也是覺得可笑至極,苦笑道:“鬧了半天你認為是你在陪我聊天啊!不好意思,那我不用了,我還認為我的時間很寶貴呢!”


    那個聲音莞爾一笑道:“小娃娃!你的時間還寶貴?你都快翹辮子了,還寶貴?就是些垃圾時間!”


    有一次意識到自己就快要死了,許塵默默的低下了頭,其實,他並不是都麽害怕死亡,也並沒有那麽惜命,但是想到母親的死,老鄔的死,還有自己十年的囚禁,眾人的鄙夷與冷漠,他的心莫名的抽搐了一下。


    他通紅的小臉布滿了猙獰的神色,心情卻是灰敗至極,他不想再說話,無論是那個奇怪的聲音,或是其他人,甚至是自己。他就是這樣的坐著,但在心中已經將一些人千刀萬剮了一萬次。


    “嘿嘿!小娃娃,你也用不著如此的頹廢和暴怒!不就是讓你為我的付出做些回報嗎?這有什麽,付出就要有些回報,這是天經地義呀!再說了如果有人殷勤到無所取就幫助你,你真的會相信不是另有有圖嗎?”那個聲音悠悠的說著,好像腹中有說不完的大道理。


    許塵的麵容依舊陰沉猙獰,聽完那個聲音的講話,他沒有言語,隻是同意的點了點頭,他不知道這些道理在親人之間是否試用,但陌生人之間確是如此。


    “這就對了!聽人勸吃飽飯。”


    那個聲音興奮的說道,像是極為滿意,“我要你做的也不一定是什麽艱難的事情,也不一定是什麽為難的事情,甚至都不是現在,我看是你賺了才對!”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我聽不大懂!”


    許塵平靜的問道。


    那個聲音又是嘿嘿一笑,說:“我是說,我當然可以救你,隻要你答應幫我辦一件事。隻是現在我也不知道你能為我做些什麽,所以先記下這筆賬,以後再說。”


    許塵現實一驚,然後打趣道:“那你就不怕我到時候不認賬?”


    那個聲音冷笑道:“當然不怕!”


    “你就這麽相信我?”


    “不!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我自己。我相信自己的眼裏不會看錯人,我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如果你敢違背誓言,我便可以讓你後悔至極。”


    那個聲音回答的極為輕鬆,但一字一句都顯露著自信和一種莫名其妙的威嚴,這讓許塵不得不開始猜測,這個奇怪的聲音到底是誰,並且他此時到底在什麽地方。


    嘴角微微的一陣抽動,許塵平靜的說:“好!既然你不介意,我自然也沒有不同意的理由,隻是……我想我們是不是該正式的認識一下了,還有你現在到底在哪?”


    “我是誰?”


    那個聲音重複了一遍許塵的問題,卻像是在問著自己一樣,“我都說過了,我的記憶力不是太好,我本就沒有騙你,我記得以前有好多名字,可是一個都想不起來了,要不然我也叫許塵算了!”


    許塵的眉頭微微一皺,他從沒遇見過如此老不正經的,要不是現在有所求,一定又會大罵一聲。


    但是想想此時的處境,便勉強壓抑了一下暴怒的心情,隨口道:“叫我的名字自然是不可能,你隨便給自己起個阿貓阿狗的名字吧。但是你至少可以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吧,你可別告訴我,你都不知道你自己現在哪。”


    “哈哈!我可沒有得老年癡呆症!”


    那個聲音小小的自嘲了一下,轉而略帶訓斥的說:“但是對於你不尊重長輩的行徑,我決定先不告訴你。好啦!既然咱們的協議已經達成,那就這樣吧,我還要趕緊去睡覺呢。”


    說著,那個聲音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哈氣聲,然後聲音越來越小,像是憑空的消失了一般。


    “哎!那你就快點說,我需要怎麽做才能走出法陣呢!”


    許塵平靜的問道,可是等了好半天,那個聲音再也沒有一句回話,像是早已離去了一般,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正當許塵痛苦考慮是不是自己被騙的時候,一股陰寒至極的氣息從胸前處緩緩襲來。


    雖然這股陰寒的氣息蔓延的幾位緩慢,但是卻以不可阻擋的氣勢滲入身體,片刻後,他因灼熱而痛苦不堪的身軀漸漸感到了一絲涼意。


    陰冷的氣息綿延不絕的滲入許塵的血液,隨著血液的流淌傳遍了全身,他麵頰上的紅熱開始漸漸褪去,因燥熱而異常煩躁而憤怒的心也開始變得平靜了許多。


    符陣外麵等待的聚靈院的弟子們依舊癡癡的看著,看著符陣之內的許塵,無一不再臉上寫了差異二字。


    當然,先前跋扈異常的西門文宇更是比其他人多寫了兩個字,嫉妒。


    他親自點燃的那炷香早已燃盡,雖然沒人再去點第二炷香來計算時間,但是所有人都大約計算的出來,許塵已經在符陣之內堅持了至少兩炷香的時間。而且此時再看他的神情,似乎不再有初始時的痛苦,而是從容的很,絲毫沒有要死的先兆,反而大有要在在裏麵坐到死的狀態。


    最開始,西門文宇因為許塵不合常理的進入兌山宗而憤怒,當然,他當時還有一絲不屑,因為從外表看來,他根本看不出許塵有修行者的樣子。


    此時,西門文宇依舊是憤怒,卻不是因為不屑,而是許塵在符陣之內堅持的時間已經超越了自己,一向桀驁不馴、自信滿滿的他,自然看不得別人在自己之上,無論在哪個方麵。


    他拳頭不自覺的握緊,因為嫉妒而轉為憤怒的神色躍然臉上。


    身邊的柳夏和西門文宇自小玩到大,自然看出了西門文宇的心事,趴在西門文宇的耳邊輕聲道:“大哥!沒事的,那小子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才能堅持這麽長時間,或許他已經被靈氣衝擊的頭腦不清楚了,也說不定呢?他和你肯定是沒法比的,你在我心裏一直是最強的,以前是,以後也是。”


    但是,一個正常人總會明白,別人越是安慰,就越是說明自己已經落了下風。


    聽到柳夏的安慰,西門文宇的臉色更加難看,冷聲道:“我、我很不喜歡他。不!我很是討厭他!”


    “是!我也相當討厭他,我看大咱們聚靈院所有的人都很討厭他。不!我看整個兌山宗的人都不待見他。”


    柳夏附和的說著,但是當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圍的弟子時,卻感到自己說的恐怕並不正確。


    大多數的弟子此時雖然依舊癡癡的看著符陣,但是先前臉上對許塵的不屑卻一掃不見,反而蒙上了一絲羨慕與嫉妒,畢竟聚靈院的弟子中,太子特別高的本就沒有多少,許塵的表現早已超越了絕大多數的弟子。


    見到此狀,柳夏衝著西門文宇呢喃了一句,“大哥,你要是不喜歡他,那我就把他趕走,他要是不走,我就……”


    說著,柳夏做出了砍東西的動作,臉上盡是狠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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