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壁的某個洞窟之內。


    林靈素和萬虛對視了一眼,他們倆所在意的,並不是此刻廣場上關於那封推薦信的由來,而是許塵測試的結果。


    那一刻對視,隻是一瞬卻像是永遠。


    所為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兩位兌山宗的大佬,自然要比廣場上所有的弟子更加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


    符陣盡消,靈氣盡耗。這對於兩位已經踏入六境的大修行者來說似乎也是天方夜譚。


    “師弟!看來我說的不錯,那孩子果然和魔宗沒有什麽牽連啊!”


    林靈素悠悠道,雖然他的表情極為平靜,但那雙亮如明燈的眸子卻是一閃一閃的,興奮而捉麽不定。


    萬虛也是深深的點了點頭,同意的說:“師兄說的不錯,以風靈大師符陣的威力,如果他是魔宗之人,他必然葬身其中,絕無生還可能。畢竟以這小子的年紀來說,是沒辦法達到足夠衝破符陣的境界的。”


    雖然萬虛表示同意,但是他的眼眸中卻沒有林靈素的興奮之意,而是多了一份警惕的神色。


    看著萬虛的表情,林靈素微微一笑,看似調皮的說:“師弟,你是在擔心什麽呢?”


    萬虛捋了捋稀疏的胡須,欲言又止,但是在林靈素誠懇的注視下,還是勉強的回答道:“師兄,您何必明知故問呢?那小子能將整個符陣的能量全部耗盡,並且隻用了兩柱香的時間,這預示著什麽,您大概比我還清楚吧。”


    “哈哈!”


    林靈素哈哈大笑,不再掩飾著內心的狂喜,戲虐道:“這是當然,我是說,既然咱們兌山宗收了一位如此天才卓越的弟子,那你在擔憂什麽呢?”


    “誒,師兄,你就不要在和我兜圈子了。”


    萬虛有些急躁,略帶深意的說:“是的,我必須承認那小子是個天才,萬裏無一,我今生前所未見。但是!”


    這時,萬虛的聲音轉為低沉,擔憂的說:“他雖然名義上是我兌山宗的人,暗地裏他卻是皇帝陛下的人呀,難道您沒看過他那封推薦信嗎?那方傳國玉璽的大印赫然紙上,你讓我如何……這要是其他人,哪怕是宰相、哪怕是他安泊遠,我也會竭力的將那小子拉攏過來,可是,這小子背後的那個人可是皇帝陛下呀,你讓我……”


    說著,萬虛狠狠的帥了一下袖子,極為惱怒,是求之不得的惱怒。


    聽到此處,又看到萬虛孩子般發泄的情緒,林靈素不為所動,依舊是嘿嘿直笑,片刻後,他像是在魔術揭秘似的說:“我自然看過了那封推薦信,你讓我看一下,我怎能有不看的的道理呢?但是,師弟呀,我不得不批評你了,你雖然修為甚高,但是在某些方麵還真的不如西門文宇那孩子呀!”說著,林靈素伸出手,指了指廣場上那個高傲的西門文宇。


    “哦?”


    萬虛疑惑的看著林靈素,像是再說:“師兄,你就別再跟我打什麽啞謎了!”


    “哈哈!”


    林靈素又是一聲大笑,道:“堂堂傳國玉璽,怎麽會蓋在一封推薦信上呢?要知道,如果是皇帝陛下真的要用他的權威,來強行讓許塵這孩子進入兌山宗,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即便他派一個侍衛來通知之一聲,難道咱們倆還能不同意嗎?畢竟,咱們可不是師叔祖,沒那個拒絕的魄力。”


    “原來如此!”


    萬虛認為林靈素說的極有道理。


    師叔祖沒有閉關之前,那可真是驕傲到了極點,也桀驁不馴到了極點,哪怕是皇帝陛下親自上山相求某些事情,如果師叔祖不願意,那也會當麵的拒絕,絕不拖泥帶水,很是不給皇帝麵子。甚至有人說,如果師叔祖不願意的話,即便是安泊遠的三十萬鐵騎將兌山宗團團圍住,他也絕不會就範的,而且還會居高臨下的說上一句“滾蛋!不然你就再也滾不走了。”


    但是,正如林靈素所說那樣,他們兩人可沒有師叔祖那般的豪氣,也沒有師叔祖那般的實力。


    “師兄!”


    萬虛突然看著林靈素說:“那、那封推薦信上的大印可是真真切切的啊,難道還能有假不成?”


    “當然!”


    林靈素義正言辭的回答。


    “不會吧,難道許塵這小子真的敢偽造推薦信和七方大印?”


    如果這是真的,萬虛還真是極為佩服許塵的膽量。別說偽造傳國玉璽是死罪,就算是偽造其他那六部的大印那也是免不了一死的呀。


    這時,隻見林靈素微笑著搖了搖頭,道:“六部的大印是真的,隻有那方傳國玉璽是假的,如果你真的仔細看過那七個大印的話,你一定會看出差別的,因為那個傳國玉璽大印的紋理和其餘六個有所不同,雖然偽造者技藝也是極為精湛,已經極力的將紋理的差別降到最低,但是木頭終究是木頭,極為細微的紋理還是可以看出的。”


    “木頭?”


    萬虛大驚失色,暗歎道:“看來自己的確是沒有師兄那般的細致入微呀!”


    思索片刻說:“可是!許塵那小子為什麽要這樣做,他又哪來的膽子這樣做呢?這可是死罪,誅滅九族的死罪。”


    林靈素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師弟呀!看來你還真是對政治不大敏感呀!既然那六部的大印是真的,那麽說明什麽?說明六部是同意的呀!但是你可曾想過,連我一個並非為官之人都看出的破綻,難道六部之中竟沒有一人看的出來?那他們就不要幹嘍。”


    此時的萬虛都已經急死了,憤憤道:“師兄,你要是不打算一口氣說完,那我可要走了,下邊正在為這件事鬧這呢,要是鬧大了,鬧到了皇帝陛下那裏,許塵那小子豈不是……”


    林靈素趕緊伸出手,組織了萬虛,平靜道:“救那孩子,還輪不到咱們!”


    說著,他抬手指了一下山間寬敞的道路,一輛紅黃相間的馬車正在向著山腰駛來,因為太遠,看不清駕車的人,但是紅黃相間的顏色穿梭與青翠的林間,霎時惹眼。


    “師弟,以後你可要多多學學這為官知道呀,雖然我們不屑為官,但至少可以看清這些人背後的真相。六部的官員明知道大印是假的,但依舊是將本部的大印附在後麵,那就說明,偽造傳國玉璽的人是他們惹不起的。”


    林靈素頓了頓,狡黠的一笑說:“師弟,你可別忘了,咱們帝國現在可是有一個極為怪異的太子,他深居簡出,很少人認識他,甚至都沒有什麽存在感,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他有一個癖好,那就是……”


    “做木匠活!”


    萬虛即便再傻,師兄講到這裏也大概猜到了,他順著林靈素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輛紅黃相間的馬車很快便停在了離聚靈院不是很遠的地方。


    這時,洞窟之內的萬虛可以真真切切的看清了駕車之人,從衣著來看,正是一名宮裏的太監,從衣服的花紋和身上的配飾可以看出,他的地位恐怕也不低。


    那名太監偏身下了馬車,在車廂的窗口處豎著耳朵聽著什麽,應該是車內的那位貴人正在吩咐著什麽東西,太監不停的點頭,雖然車簾並未掀起,但是那名太監卻是一直彎著腰,極盡謙卑之色。


    萬虛心中長歎一口氣,這地位的差距可真是不可逾越的呀。


    那名太監聽完之後,邁開小碎步,向著廣場的方向走去,那裏正在上演著一出好戲。


    一人麵對著幾十名弟子,那一人便是許塵。


    眾人都在用詭異的目光看著許塵,向著一群餓狼緊盯著一隻猛虎一般,但是此刻,許塵大概也不會認為自己是一隻猛虎吧?


    許塵對楚陽所做的一切自然是一概不知,更可怕的是,他對朝廷的東西也是一概不知,甚至還不如萬虛那等政治白癡。


    麵對西門文宇挑釁的質問,他無言以對。原來作為大師兄的李天明還是站在他這邊的,但是當看到那方傳國玉璽的大印時,也是對許塵產生了懷疑,如此重大的事情他可是不敢往自己身上攬。


    李天明可是知道,如果此時鬧大,如果他膽敢站在許塵一邊,那不知是他自己會得到牽連,就是聚靈院、整個兌山宗都會被牽連進去,這個責任他可是擔待不起。所以,他不在考慮許塵是不是萬虛師尊帶回來的,簡單明了的站在了許塵的對立麵上。


    “走吧!小子,你恐怕得跟我去官府走一趟了!”


    西門文宇戲謔的說著,他是嘲笑,也是在玩弄,他終於可以將眼前這個他極為討厭人一踩到底了。


    許塵沒有言語,冷冷的看著西門文宇,看著那一群氣勢洶洶的聚靈院弟子,看著剛剛還站在自己一邊的李天明,還有遠處閣樓上的一個藍色身影。


    他倒是也並不害怕,隻是前些日子,就是剛剛到達都城的那一天,他已經在府衙的牢裏待了半天了,想不到今天又要去一趟?雖然他對政治不是很了解,卻知道,這次犯的事情可是比上一次大得多了。


    想到此處,他又在心裏不停的罵起了楚陽,不知道遠處車廂裏的那個人會不會噴嚏連連。


    許塵本就對兌山宗沒什麽好印象,他知道自己千裏迢迢來到這裏是為了什麽,再加上此時西門文宇的挑釁,他對兌山宗就更加的討厭了。不!應該是恨才對。


    他不知所措的站著,就是不開口,因為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看著許塵茫然的表情,西門文宇愈加的得意,他手裏搖晃著那封推薦信,緩緩的向著許塵走過來,像是獵鷹直奔重傷的小兔子一般,略帶“關心”的說:“放心,我父親和都城府衙的王懷常很熟,要不然,到時候我給你說兩句好話?讓你單獨住一間牢房?哈哈,真是可笑,你說你做什麽不好,偏偏偽造傳國玉璽。”


    說著話,西門文宇已經來到了許塵的麵前,伸手就要去抓許塵的衣襟。


    就在此時,一個極為尖利的聲音響起,你能聽出那不是一個女的,那是你又怎麽都聽不出那是個男的。


    “誰說那方大印是假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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