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塵跟著萬虛漫步在用大理石鋪成的石道上,遠遠望去還真的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師徒,誰又知道,就在一天前,他們還彼此的厭惡對方。


    山間幽靜清寂,鳥語花香。


    上午是弟子們上課的時間,下午才會自由活動,當然,兌山宗的自由活動指的也是修行之事,除了修行還有什麽事情是重要的呢?當然,聚靈院那些富家子弟是除外的,畢竟,在這些長輩的眼力,那些不務正業的弟子,本質上是算不得兌山宗真正的弟子的。


    走了好半天,兩人依舊沒有開口說話,像是在慢慢的熟悉著對方。


    此時,許塵竟不覺得身邊的這個老頭有什麽令人討厭的地方了,他神色平和,眉宇間時而會露出桀驁的神色,卻並不自大。


    意識到這一點,許塵不停的在心中自責道:“哎呀!我是不是太勢力了,先前這老頭對我不理不睬,所以我就很厭惡他,此時對我另眼看待,我就不覺得他有什麽討厭。唉!這樣不好。”


    發現許塵低頭嘀咕著什麽,萬虛側目看了一眼,悠悠道:“怎麽了?有什麽想說的嗎?”


    “哦!”


    許塵撓了撓頭,想了半天輕聲道:“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麽您突然對我這麽好!”


    “哈哈!”


    萬虛無奈的笑了一聲,他沒想到許塵竟然能如此的坦白,便捋著胡須回答道:“是有些受寵若驚了?不礙事!我想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也會這樣想吧,不過恐怕他們不會像你說的這樣直白吧。”


    “弟子知錯了!”


    許塵略顯抱歉的說。


    萬虛則是揮了揮手,嚴肅的告誡道:“這是什麽錯!怎麽想的就怎麽說,我就喜歡這樣的,總比那些阿諛奉承要好的多。不妨告訴你,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懶得在措辭上費功夫,把時間放到修行上豈不是好的多?”


    許塵欠身一禮道:“師尊教誨的是!”


    兩人有禮有節,聊起天來也並沒有什麽障礙。


    先前,萬虛對於許塵很是陌生,接他上山時又有了一些小隔閡,所以最開始萬虛不知道從何處開始說起。


    經過剛剛的一些談話,先前的一些隔閡和陌生便蕩然無存,萬虛自然而然的問到了許塵的一些情況。


    許塵當然不能說,我就是來這裏查出殺害母親和老鄔的凶手的,順便練他幾年功夫,然後報仇雪恨。


    但是,基本的情況倒是和萬虛說了,沒了半句假話。


    當許塵說道他的家住在永安鎮的時候,萬虛猛然一陣皺眉,但是片刻後又可以的舒展開了。


    你要說萬虛有多麽了解帝國的情況,甚至每一個小鎮的名字都如數家珍,那是太抬舉他了。隻是,關於丹陽城那一帶的情況,萬虛倒是了解很多,因為那裏有一個他怎麽都忘不掉的一個人,他的師弟,白窮天。


    還有那些忘不掉的過往,和那些他到現在還沒弄明白的謎團。


    一路上,萬虛除了詢問一下許塵的身世,再就是介紹一些兌山宗的情況。


    不經意間,兩人已經登上了沐雲峰的峰頂,眼前竟是一片開闊。


    許塵怎麽也沒想到,沐雲峰的峰頂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平台,麵積廣闊。格式的建築也是林林總總,在山下仰望時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大概是被周圍高大的樹木擋住了。


    “這裏便是沐雲峰!”


    萬虛帶著自豪的神情說道,這時他有指了一下對麵的山峰,道:“看見了嗎?那裏就是兌山宗的另一個山峰,名叫靈首峰,不過你要記住,那裏不是你能隨便能去的,知道嗎?千萬不要因為好奇偷偷的溜過去,你會死的很慘!”


    “哦?”


    許塵仰著頭看著萬虛,像是等待著對方繼續往下講一樣。


    然而,萬虛則是擺了擺手說:“這個我也知道的不是很多,那裏以前就是藍鳶閣所在的地方,現在呢。那裏也是我的師叔祖閉關的地方。記住真的不要好奇,藍鳶閣的七位師叔祖親傳的弟子就在那裏護法,他們可是一等一的天才,也可以說是,天才中的天才,而且他們謹遵師命,如果有人敢強行闖入,那麽必然會就地誅殺。就是皇帝陛下也不例外。”


    “啊?”


    許塵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道:“他們連皇上都敢殺?那……”


    “哈哈!”


    萬虛抿嘴一笑道:“我也就是誇張的說法,畢竟皇帝陛下可不會如此的冒失。但是,總是有人會這樣的冒失,想要一探其中的究竟,你說是吧?”


    許塵附和的點頭,心想:“本來沒怎麽樣的,你既然說的這麽神秘,難免不讓人有些好奇呀!”


    “當然!”


    萬虛突然略帶玩笑的說:“如果你足夠優秀,優秀到讓人難以理解的地步,還是有可能進入藍鳶閣的,就像前些年的一個叫做蕭冷的孩子一樣。不過,對於普通的天才來說,就不要多想了。”


    許塵沒有做聲,心想:“原來天才在這裏還要分上三六九等,這裏還真是等級森嚴呀!”


    這時,隻見萬虛不無無奈的說:“當初那個蕭冷第一天來到兌山宗的時候,還沒等測試,我就相中他了,誰知道,藍鳶閣的大弟子竟然跑來說,師叔祖已經相中了,唉!”長籲短歎。


    許塵疑惑的看著萬虛,不知道對方跟自己將這些事情是為了什麽。


    說著話,兩人已經來到了一處略顯破舊的閣樓前。


    閣樓上麵並沒有匾額,所以許塵也並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隻是隨意的看了看。


    然而,當他看到閣樓前一尊石雕的巨狼時,許塵頓感驚訝。


    那尊巨狼高下足有兩米多,並無底座,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條惡狼凶狠的盯著所來之人,保護著閣樓的安全。


    更為出奇的地方是這尊惡狼的雕功極為細膩,就連身上豎起的毛發也是根根可見,除了是石頭雕刻的之外,活脫就是一條真狼。


    甚至它張開的血盆大口,還有他的眼睛,無處不流露著凶悍之意。


    “啊!”


    就在許塵看到那尊惡狼的眼睛時,一股肅殺之意撲麵而來,他清晰的感覺到,這不僅僅是因為雕功的細致而讓自己產生的恐懼,這就是恐懼本身。


    不知何時,他的胸口一陣莫名的翻騰和憋悶,像是有一壺滾燙的開水灌入了胸膛一般。


    許塵趕緊避開了那尊惡狼的眼睛,平靜了片刻這才好了很多。


    “怎麽了?”


    萬虛看見許塵略顯怪異的舉動,關切的問道。


    許塵擺了擺手,輕聲的回答道:“哦!沒什麽,就是突然胸口一陣憋悶,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哦!”


    萬虛隨意的答了一聲,“不是咱們走的太急了吧?那正好在這裏歇一下。”


    萬虛倒是也沒有多想,隻是心裏對許塵的資質倒是略微的有些懷疑起來,“走這麽一點兒山路就這樣,師兄竟然還敢斷定這小子是個天才?”


    許塵再次擺了擺手說:“哦!我沒事的,比剛才好多了。”


    “哦,那就好!”


    萬虛點頭到,然後指著那尊巨狼自豪的說:“看見沒!傳說這尊巨狼就是當年魔宗魔尊的座駕。”


    “啊?”


    許塵吃驚的看著萬虛,不敢再去看近在咫尺的那尊巨狼了,而是誠懇的問道:“難道有人可以騎著一頭石頭做的雕塑嗎?”


    萬虛則是搖了搖頭說:“其實,這也就是個傳說,都幾百年了,誰知道呢?不過,聽我的長輩說,以前這可是一頭凶獸,甚至有人說過它會飛。當然,最終仙魔大戰的時候,魔尊被眾修行之人合力開啟的伏魔封印所製服,化成一尊石像,他的坐騎也就和他一同被石化了。隻可惜,魔尊的石像不知道去了哪裏,但是他的坐騎就在這裏啦。這也顯示了咱們兌山宗曾經的輝煌。”


    許塵聽著聽著竟然聽得變味兒了,便疑惑的說:“師尊,您是說很多修行之人合力去對付那個什麽魔尊一個人?”


    “是呀!”


    萬虛不可置否的說:“傳說中,其中不乏絕世的天才,什麽玉玄真人啊,什麽絕塵子啊,這些可都是達到了八境的仙人,甚至聽說當年絕塵子已經摸到了第九境的門檻。對了,還有當年佛家的高僧迷途。隻可惜,有幾位高人為了能成功開啟伏魔封印,竟以自身仙靈為引,因此殞命,可歌可歎啊。”


    聽著萬虛的講述,許塵不禁呢喃了一句,“這麽多人對付一個,還死了好幾個,這怎麽說都……”


    “你說什麽呢?”


    萬虛似乎聽到了許塵的嘟囔聲,厲聲喝道:“魔宗是魔,他們不是人。怎麽能用評論人的思維去評論他們呢?糊塗!”


    許塵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連忙躬身一禮道:“師尊教誨的是!”


    但是,他的心中卻浮現出了一副壯闊的畫麵,一對幾十人,不!可能還要更多。那是何等的氣魄。


    正當許塵癡癡的想象著心中的畫麵的時候,萬虛則是輕聲的說道:“但是,到頭來不過是一場傳說,試想一下,在這世間,又有誰能達到那第八境的境界呢?至少我是沒有見過,就是聽說也隻是在傳說之中啊!”


    許塵默默的點頭。確實,何止是第八境如此之難,就連白窮天那樣的第五境中期都可以雄霸一方,如果達到了第八境,那豈不是皇帝老子都做不成了嗎?


    這時,之見萬虛右手一揮說:“好了!還是給你講一點正經的吧。”


    說著,萬虛指了指麵前破舊的閣樓說:“你看,這座閣樓雖然破舊,但是卻是多少修行之人夢寐以求的地方。”


    “這裏收藏了幾十萬本修行的功法和劍譜,而且有很多都是世間僅存的孤本,可以說是價值連城啊!”


    許塵再一次仔細的看了看這座破舊的閣樓,眼前竟然浮現出了許府“劍閣”的畫麵,和在那裏被恥笑的過往。


    看著許塵癡癡的眼神,萬虛頗為滿意,以為許塵對這裏極為喜愛,便捋著胡須說:“對於宗內的弟子來說,每半年才能進此處挑選一次書。”


    說道這裏,萬虛微笑的咳嗽了一聲,極為灑脫的說:“不過,這裏以後就對你全天開放了,當然,這也是師兄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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