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隱走後,許塵一直守在床邊,像照顧自己弟弟一樣照顧著小男孩兒,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親切而慈祥。


    不知不覺中,許塵竟然昏昏的誰去,就這樣靠著床頭睡去,在夢中,他夢到了一切,一切他自己過去的事情,一幕一幕。


    這是夢,卻無比真實,這是夢,卻都是真實的經曆。


    不知何時,許塵直感覺手上一片冰涼,冰冷的像是伸進了冰窖,那是一種嚴寒,讓人難以忍受。


    “啊!”


    帶著些許的驚恐,睜開了眼睛,刺眼的陽光已經投進屋子,很是溫暖,但是,許塵突然感到,他的左手竟然依舊是冰冷如初。


    當他低頭看去的時候,才發現,那個小家夥正用小手握著他的左手,看著自己隻有四根手指的左手,那個小男孩竟然一點也不害怕,甚至感到很好奇。


    似乎昨夜的一切,這個男孩都已經忘記了。


    “你醒了?”


    許塵撫摸的了一下小男孩的小腦袋,“你叫什麽呀?”


    雖然許塵臉上帶著笑容,但是,他的心裏卻是對男孩冰冷的小手感到奇怪。


    男孩眨了眨眼睛,煞是好看和可愛,“哥哥,我叫拓拔楓。”


    “拓拔?”


    許塵微微點頭,這個姓是北羌的大姓,“難道,你是北羌的皇族?”


    那個小男孩趕緊搖頭,“不是的,我聽我娘說,我父親是漢人,但是北羌的皇族卻將皇族的姓氏賜給我父親,我這樣才姓拓拔。”


    “那你以前姓什麽呀?”


    許塵微笑著問道。


    隻見小男孩不停的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一出生就叫這個名字。”


    一邊說著,拓拔楓的小臉一邊變得凝重起來,像是想起了往事。


    為了不讓他過分哀傷,許塵趕緊岔開話題,“哦,這樣啊,你是不是餓了呀?”


    “嗯,有一點兒。”


    拓拔楓不好意思的點了一下頭。


    許塵則是微微一笑,輕聲道:“那你等一會兒,啊!”


    說完,許塵轉身離去,他徑直的走向了廚房,拿了好多現成的甜品,還端了一碗粥回來。


    家中的仆人都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這位大少爺,因為他們不相信自己的大少爺會吃這麽多東西,都以為許塵在外麵受了好多苦呢?


    回到房間,許塵將食物擺在了桌上,然後將那個小家夥抱了起來,放在桌邊的椅子上。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拓拔楓的身體很軟,像是沒有骨頭一般,當然,也很虛弱。


    看著小家夥大口大口的吃東西,許塵竟然不自覺的笑了起來,都忘了自己吃,“哎,小楓,別著急,我不跟你搶,啊,跟哥哥說說,你的身體為什麽這麽怪,我記得昨天晚上你還好好的呢?’


    拓拔楓一邊吃一邊搖頭,“不知道,我的身體一直這樣,他們說我得的是一種怪病,醫不了的。”


    “醫不了?”


    許塵微微搖頭,並沒有說話,因為自從他見到無禪和陸隱之後,特別是見到玄微真人以後,他確定,這世界上沒有醫不好的病,隻有醫不好的大夫。


    雖然昨夜的那兩個老頭的修為都很高,但是,在許塵看來,他們還是跟玄微真人差上一大截。


    拓拔楓一邊吃一邊衝著許塵笑,像是找到了失散已久的親人,“哥哥,我好像認識你。”


    許塵微笑著白了他一眼,“當然啊,昨天晚上不就認識了嗎,而且你還嚇了我一跳。”


    說著,許塵刮了一下拓拔楓的鼻梁。


    拓拔楓趕緊搖頭,“不是的,我是說,以前就認識。”


    “以前就認識?”


    許塵差點笑出來,“小家夥,你的病還真不輕啊。”


    稍稍頓了一下,他繼續說:“吃吧,吃完了我帶你去找一個人,啊,我想他能治你的病。”


    男孩並未說話,似乎真的很餓的樣子,不停的大口小口的吃著。


    吃過早飯後,許塵牽著拓拔楓的小手走出了房間,他不是要帶著小家夥去見父親,而是要去見那個師傅。


    在家中仆人差異的目光中,許塵帶著拓拔楓走出了許府的大門。


    當看門的劍師看見許塵身旁的拓拔楓時,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心說,這個家夥事什麽時候進來的?


    但是,身份的原因,兩位劍師並不好多問,就這樣看著兩人上了馬。


    許塵將拓拔楓放在自己的前麵,輕輕的帶了一下韁繩,駿馬飛奔而出,而馬上的拓拔楓竟然一點也不害怕。


    出了永安鎮,駿馬一路飛奔,那個方向正是三十裏外的大營。


    來到臨時駐紮的大營後,許塵帶著拓拔楓就來到了陸隱的營帳之內。


    看著許塵帶著拓拔楓來了,陸隱明顯有些驚訝。


    “許塵,你來這裏做什麽?永安鎮有事情嗎?”


    “哦,沒有!”


    許塵行了一禮,“師傅,是這樣的,我發現這個小家夥的身體卻是有一些虛弱,所以想讓您收他為徒,我相信,修行就算治不好他的病,但是,終究能夠有所改善。”


    然而,當許塵說完,陸隱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不可能,我說過,你是我這輩子最後的徒弟,我怎麽還能再收呢?”


    “不是的,是這樣……”


    許塵剛想解釋一下。


    卻見陸隱又是一陣搖頭,“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可知道他是什麽人,他的來曆如何?都不知道,我怎麽能收呢?再說了,無論怎樣,他都是北羌的人。”


    “不是的。”


    許塵趕緊解釋,“他父親是漢人。”


    “嗬!”


    陸隱擺了擺手,端起長案上的一杯茶,抿了一口,“我說了,不收就是不收,不過,既然你說是為了給他治病,那麽,你教他修行就好了呀,為什麽來找我?”


    “是啊!我不拜他為師!哼!”


    沒想到,拓拔楓竟然嚴肅而可愛的說出了這樣的話。


    雖然,他還是個孩子,但是,陸隱的臉瞬間就拉了下來,被人家嫌棄總是不好受的。


    “看看,人家都不願意,你還操個什麽心。”


    此時,陸隱和拓拔楓四目相對,像是許久不見的仇人一般。


    許塵愣了好半天,終於帶著拓拔楓走出了營帳。


    正當這時,一個興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哎,我說師傅收下了嗎?”


    許塵順著聲音望去,隻見緩緩走過來的正是楚陽,說來,陸隱還真是他的師傅,雖然不是教他符道之術,但是,就算是教四書五經,那夜應該算是師傅吧。


    許塵搖了搖頭,“你怎麽知道的。”


    隻見楚陽一步步的走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在這裏,哪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怎樣,收了嗎?”


    看著楚陽身後的一名侍衛,許塵似乎明白了一切,微微搖頭後,道:“沒有!不過師傅說了,我可以教他修行之道,那我就教他唄。”


    說著,他還回頭白了一眼身後的營帳,一次來表現自己的不滿。


    然而,令許塵大為疑惑的是,拓拔楓竟然輕聲的說道:“哥哥,我不修行,我不想修行。”


    那一刻,楚陽和許塵一起看向了這個孩子,心說,這世上想要修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怎麽就不想呢?


    ……


    長長的石階之上,楚陽、許塵、拓拔楓從高到矮並排的坐著。每個人都沉默不語的低著頭,遠遠的看去更像是一道風景。


    突然,楚陽猛然起身捧起拓拔楓的小腦袋,深情的說:“小家夥,和這位哥哥一起修行吧,好不好。”


    “為什麽呀?”


    “唉!”楚陽再次無奈的低下了頭,這是第十七次了,同樣的祈求,同樣的回答,身為太子惡他在許塵請求下才來勸的,不然,他哪有這個心情?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那你在這能幹什麽呀?沒聽你許塵哥哥說嘛,你現在重病纏身。”


    “我就想正常的好好的活著。”想起了媽媽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爺爺對他說的最後一句。


    “對呀,修煉就是好好的活著呀。”楚陽趕忙答道。


    “那修行能做什麽啊?”


    小家夥抬著頭,睜著天真的眼睛,真是可愛。


    “這個,可以強身健體,與天爭壽。還能治你的病。”楚陽比劃著。


    “為什麽要活那麽久啊?”


    拓拔楓天真的問道,“我娘曾經說了,我活不了那麽長的,沒有希望的,我娘說,我這輩子就隻能活到十歲。”


    “可以贏得認可,名望,權利。”


    楚陽也許是病急亂投醫,竟然把這些東西都搬出來了。


    “要那些做什麽呢?”


    拓拔楓再次追問道。


    “可以斬妖除魔,保護親人。”


    楚陽攥著拳頭說。


    “我……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誰成想,拓跋楓神色哀傷起來,一個普通人哀傷都能讓人萬分憐憫,更別說是一個隻有五歲的孩子了。


    聽到這句話,楚陽就此告吹,緩緩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吧,我就說不行,這個孩子真是個天才。”


    這明顯是一種自嘲,但是,許塵卻微微一笑,無奈的笑。


    他轉拖看著拓跋楓輕聲道:“小楓,為什麽你娘說你隻能活到十歲呢?”


    “不知道!”


    拓拔楓天真的撅了一下嘴,但是,停頓了片刻,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一樣,他緩緩的掀開衣領,然後從領口裏拉出了一個珠子樣的東西,晶瑩剔透,“可能和這個有關吧。”


    那一刻,許塵明顯呆滯了一下,他伸出兩指輕輕的拿起了那顆珠子,那顆珠子中有著一條細細的血絲,正在緩緩的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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