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太過焦急,許塵將兩天的路程整整縮減到了一天,雙腿如風,長發如流。


    當許塵真正來到無仙鎮鎮外的時候,眼前的一切讓他吃驚了,他本預料到的廝殺或者對峙場景根本就不存在。


    軍鎮城頭飄揚著一展黃旗,那正是太子出行時所帶之物,在朝陽國內,也隻有兩人可以帶此顏色的旗幟出行了。


    “難道楚陽已經進入軍鎮了?”


    一邊想著一邊向著軍鎮的鎮口行去。


    說是軍鎮,其實還不如說是一座城池,幾十萬軍隊駐紮生活的地方,可想而知其雄大的氣魄,先不說軍力如何,吃飯的能量那總是有的,幾十萬人,就是一個在這裏賣油餅的攤販也能賺個缽滿。


    隨著許塵一步步的靠近,城頭上的士兵已然開始注意這個風塵仆仆的少年,這裏每天也有很多人進出,運糧的,探親的,自然還有本來就生活這鎮上的百姓。


    然而,不得不說,許塵打扮和這些人是不同的,更不同的自然是他的狀態,連續一天的奔波早已讓他疲憊不堪,就連來時的路上,他還在心裏大罵,為什麽瀏陽城沒有願意來到此地的車夫。


    當許塵真正的走到城下時,城下的士兵怒目圓睜,他不是生許塵的氣,而是對危險生物本能的意識,恐懼導致攻擊,這是任何生物都會有的反應。


    很顯然,那名士兵看出了許塵的疲憊,但是也同樣看出了許塵絕不是普通的百姓。


    “你,幹什麽的!”


    說著,那名兵卒手握腰間的佩刀,另一隻手已經快要指到許塵的鼻子了。


    然而,就在這時,許塵和那名兵卒一起感到了一陣清風拂過,隻是這陣清風是如此的特別,因為,那是從上而下吹來的清風。


    一時間,本來想編一些借口的許塵竟然忘記了什麽,和守城的兵卒不自覺的向著頭頂望去。


    就在那一刹那,許塵看見了一個身穿青衣的中年那人從天而降,還沒等守城的兵卒做出反應,那名中年男子已然來到了許塵的麵前,“許塵?”


    “嗯?”


    許塵心中已經,本來,他本能的想要要一下腦袋,這是誰都會有的反應,自保的反應,然而,就在那一瞬間,許塵還是點一下頭,畢竟對方能夠如此決絕的認出自己,事情就沒有那麽簡單。


    “好!”


    中年人微微一笑,卻帶著某種凜冽之意,“太子殿下已經進入了,不過,今日和大將軍會有密事相商,所以,大將軍派我來迎接公子。”


    “你,知道我今天會到?”


    聽著許塵的話,對方嗬嗬一笑,搖頭道:“我已經在上麵等了五天了。公子,這軍鎮就不要進了,我帶你去前方邊塞的大營,好好休息一番,太子殿下到時會找你的。”


    雖然這名中年人語氣客氣,但是,那眼神中卻毫無商量的餘地。


    “太子,太子他可好?”


    許塵試探的問了一句。


    誰成想對方竟然哈哈大笑起來,“放心!這世上有膽子大的人,也有愚蠢至極的人,就是沒有即膽子大又愚蠢至極的大將軍。”


    許塵聽完對方的話,心中一驚,很顯然,對方看透了他的心,看透了他所擔心的一切。


    “走吧!你不會想要在這裏站一夜吧?”


    說著,中年人瀟灑的向著北麵走去,許塵自然也就跟了上去,膽怯,許塵是沒有的。


    ……


    邊塞軍營外有一片草甸,草甸上不多的幾棵樹木樹葉早已落盡,站在此間,目光能夠輕易穿透清曠的天空,落到更遠的地方。比如遠處荒原上不知什麽事物燃燒生成的黑煙,還有那些咯吱輕響馬車上躺著的受傷士兵。


    如今邊塞情勢平靜,但在荒原深處,朝陽騎兵與草原騎兵的小規模戰鬥還是偶有發生,隔上數日便會有遺體和傷員被運回來。


    許塵坐在草甸上望向西北方向,擱在膝頭上的手緩緩摩娑著一塊小牌子,那正是六位魔狐當日送給他的火符,一時間,一種難言的感覺用上他的心頭,是憐憫,或者是無奈。


    西北方向高遠蒼穹下有道模糊的黑線,看著並不顯眼。但他去過那裏,他知道那裏的起伏山巒何其高大雄壯,所以愈發覺得這片蒼穹與荒原曠闊難言。


    正當許塵愁思之際,一名青年軍官坐在許塵身旁,身上輕甲被擦的鋥亮,看著清曠的荒原和馬車上的傷兵,劍眉微皺惱火說道:“真不知道將軍府那邊在想些什麽,聽說西門將軍還是沒有動員,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這軍人卻正是那名青衣中年人,隻是,此時穿著鎧甲,更有一番英姿的味道。


    許塵看著他笑了笑,說道:“你們將軍大概還想著,殺雞哪裏用得著宰牛吧刀?”


    這些天來,中年人的心情本就有些鬱悶,這時聽著許塵如此說,反駁說道:“宰牛刀?嗬嗬,到底是宰牛刀還是修腳刀,那還得打過了才能知道,這些年戰亂很少,咱們這邊的士兵早就沒了鬥誌,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能夠輪起刀槍了,吃梁當兵,現在就剩下吃糧的了。”


    不知為何,中年人突然眉頭一緊,“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羌人突然將軍隊南遷,難道他們那又鬧宰了,又要到咱們這邊搶上一遭?”


    這時,許塵心中一涼,心說:“不會真的是因為兌山宗時所有人對北羌使者的不敬引起的吧,最好不是,不然這裏麵還有自己的一些責任,戰爭,終究不是小事,塗炭生靈。”


    為了不顯得尷尬,或者是為了能夠從對方嘴裏得到更多的消息,他笑著說道:“那你看這像是要打的樣子嗎?”


    中年人指著草甸下方那些馬車,說道:“小規模的戰鬥常年有,我看不是不打,隻不過還沒到時候。”


    許塵眉毛一挑說道:“時候?什麽時候?”


    中年人皺著眉頭問道,“你不是太子的近身侍衛?”


    許塵搖了搖頭。


    中年人想都不想,道:“你也不是太子的親信?”


    許塵沒好氣道:“廢話……當然不是。”


    “哦,那我還能理解。”


    中年人猶豫說道:“是因為羌人軍隊南遷是為了一個人。”


    許塵看著中年人說道:“什麽人?”


    羌人遠離荒原已逾千年,對中原人來說更是久遠到難以記起的傳說,在前來邊塞的旅途中,書院諸生惡補了一下知識,大致了解了那段久遠的曆史,但對他們以及中原百姓來說,這個部落依然顯得極為神秘。


    中年人沒有直接回答,“可是聽說羌人現在隻剩下幾十萬人,難道都是軍隊?難道連那做飯的娘們和混吃等死的老頭也要一起殺過來?”


    許塵笑著說道:“隻要有足夠的糧食,他們可以生呀。”


    中年人沉默很長時間後問道:“那我們應該怎麽辦?他們本就凶悍的緊,如果……唉,那是幾十年活的事情了,我們說這些做什麽呢?現在還是等著那個人。”


    許塵看著莽莽荒原遠處的黑煙,思忖片刻後說道:“看現在的局勢,隻要西門將軍不出意外,大概也不會有什麽問題。所以,你說的那個人就是西門大將軍吧?”


    中年人搖了搖頭,“這可不是我說的。”


    “不過,誰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按照我老長官的話說,誰都不是誰的奴隸,誰也不是誰的附庸,真正有權利的,是這個。”


    說著,中年人掂了一下空空的手掌,“這道選擇題真不好做啊,不過你放心,就算將軍再傻,也不會殺了……咳!”


    他欲言又止。


    許塵也是微微一笑,冷靜的微微一笑,和什麽樣的人就要說什麽樣的話,特別是在這軍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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