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見麵的咖啡館後,真理看到一個見過的人正在在角落的座位上等著自己。


    在流星塾照顧過自己的老師裏,因為待人和善對這個老師還留有印象。


    “好久不見,石橋老師。”


    真理微笑著麵向對方坐下來。


    接到電話說有很重要的事情,雖然產生了不好的預感,但是見麵之後,還是產生了令人懷念的感覺。


    “看起來很精神啊,園田。”


    這位老師從前就不怎麽表現自己的感情。現在也一樣。


    即便看到真理,或者看到過了保質期的牛奶,表情也一定沒有什麽變化。


    真理注視著石橋老師臉。從前胡子就很濃,手很大。


    雖然混著些白色的胡子,但是手還是那麽大。


    真理的頭經常被這雙大手撫摸。


    “雖然很想聽聽你的近況,但是時間不夠了。”


    老師突然進入了主題。這一點完全沒變。


    但是這比起沒用的閑聊要好多了。


    “告訴我,你被領養後的事情。發生了什麽事?詳細一點”


    “為什麽問起了這件事呢?”


    真理的心情突然變得很沉重,問道。


    誰都有不想回憶起的事情。有不想告訴別人的事情。


    老師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張紙片,給真理看。


    草加雅人,木村沙耶,犬飼彰司,還有其他令人懷念的名字都和電話號碼、住所排列在一起。當然也有園田真理的名字。這都是流星塾的學生。


    “這是什麽?”園田真理問。


    “在這裏有寫名字的人,全部是被領養過一次的學生。然後全部都再次回到了流星塾。”


    真理也記著有這回事。


    流星塾的學生都失去了雙親。但是,被新的父母領養的情況也很多。如果有合適的人選,就會被領養。


    學生裏的某個人被領養的時候,大家都會開一個送別會。


    送行的人感到的是離別的悲傷還有羨慕,要走的人感到的是比喜悅更大的不安。


    真理過去也很寂寞。


    夥伴去新的父母那邊的時候,留下的學生就會覺得被拋棄了一樣。


    但是,不可思議的是,離開的夥伴們,不久後一定會再次回到流星塾。


    到底是為什麽呢?


    回來的人都完全不想回答。


    不久之後,真理成為送別會的主角的時刻到來了。


    真理也有了新的父母。


    “為什麽全部都回來了呢?……你不覺得不可思議嗎?”


    石橋先生話題繼續著。


    “嗯,但不是也有這種事情嗎?無論怎樣都無法適應新的家庭,或者領養人自身有問題。”


    “不是的。是被殺了啊,全部……領養了你們的養父母,全部都被殺了。”


    “怎麽會……”


    真理背部突然打了個寒顫。


    被殺了?


    一個不剩?


    為什麽。那種事情不可能吧。


    “對,這是平常無法想象的事情。我現在正在重新調查當時的事情。有個有點讓人在意的事情。”


    “在意的事情?”真理問道。


    “總之,先告訴我吧。你被領養時的事情。”


    老師目不轉睛地盯著真理的眼睛。


    當時,領養10歲的真理的人是一對還沒有孩子的年輕夫婦。


    剛來到建於郊外森林中的豪宅的時候,想到自己今後的人生要從這裏開始後,真理心中充滿了不安和期待。


    一開始,真理不怎麽喜歡這對年輕夫婦。


    對於服裝、餐桌禮儀、學習的事情都非常羅嗦。對於不管怎麽說都很討厭學習、性格很隨便的真理來說,每天都受到各種拘束。刀子和叉子的用法什麽的,怎麽樣不都是可以嗎?總之都是要填飽肚子啊。學習不好不也可以生活嗎?


    我是要成為美發師的。


    即便是美發師,也不是笨蛋,所以沒有必要一定成為文人。


    不過讓真理產生好感的是,這對夫婦並沒有要求真理一定要稱呼他們為父母。真理決定對他們直呼其名。


    桑田正誌和桑田理子……正誌和禮子。


    正誌和禮子早上都要外出,晚上很晚才回來。直到早上都還沒回來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夜晚一個人呆在森林中的豪宅裏,還是覺得很不安。


    真理試著問了一下正誌和禮子在做什麽工作。


    他們隻說是在做很重要的研究。


    禮子補充說如果實驗成果了一定會給世界帶來很大的貢獻。


    真理有點高興。


    或許,這兩個人是很偉大的人呢。


    某個夜晚,總是晚歸的正誌和禮子來到了真理的房間。


    聽到敲門聲後,正在看書的真理慌忙裝作睡覺的樣子躺在了床上。


    如果都這時候還沒睡,一定會被訓斥的。


    正誌和禮子輕輕走到了床邊。


    真理感到他們在看著自己的臉。


    “收養這個孩子真的好嗎?”禮子輕聲問道。


    “有時候我也在想……會不會反而讓她更加寂寞呢?”


    “我明白。我也是這麽想的。”


    正誌回答道。


    “正因如此,我想為她做我能做到的事情。但是,有時候會不會對她太嚴格呢?”


    “那麽,這周日,三個人一起去遊樂場玩吧?”


    就這樣吧。正誌回答說,然後輕輕摸了一下真理的頭。


    “這孩子長大的時候,這個世界一定會發生什麽大事。真希望她能幸福啊。”


    真理一邊裝睡,一邊希望自己能更加喜歡這兩個人。總之,真理很盼望下個周日的到來。


    但是,本來應該很快樂的周日並沒有到來。


    真理每天早上都是六點半起床,然後和正誌、禮子一起吃飯。


    那天,睡了30分鍾懶覺的真理趕忙脫下睡衣,穿上衣服,來到了餐廳。


    有點奇怪啊,真理想。


    平常的話,連多睡5分鍾都會被禮子大聲叫起來。


    當踏入餐廳的時候,真理愕然地站住了。


    房間被破壞的一團糟。


    風從開著的窗子吹了進來,窗簾被搖得吧嗒叭嗒的響。


    “正誌!禮子!”真理因為害怕,大聲喊著。


    但是,沒有人回應。


    跑到庭院裏,再次叫了兩個人的名字。


    風刮得很大。因為風的聲音什麽也聽不到。


    風大得幾乎要把真理纖細的身體吹走。


    真理注意到了落在庭院裏的正誌和禮子的衣服。


    是去上班的時候,兩人經常會穿的西服。


    那兩件衣服正在庭院的角落裏隨風飄舞。


    到底發生了什麽?


    真理想不明白。


    正誌和禮子就像是被風刮走、消失了一樣。


    隻留下了衣服。


    就這樣,二人再也沒有出現在真理麵前。


    真理回到了流星塾。


    桑田正誌、禮子,兩個人很有可能卷入了某個事件,所以警察開始了搜查,但是沒有掌握到任何線索。


    真理很後悔這麽長時間沒能稱呼他們為父母。


    他們心底裏也一定很希望真理能這麽稱呼他們。


    神秘的失蹤事件發生後過了一個月,自稱為桑田正誌的哥哥的男人來到流星塾拜訪真理。


    她給了真理一個黑色的公文包。


    “這是正誌給你的。”


    然後留下這句話後就走


    了。


    打開之後,發現裏麵放著一個前所未見的類似腰帶的東西。


    這就是faiz的裝備,這是真理之後才知道的事情。


    聽完真理的故事之後,石橋老師什麽也沒說,便站了起來。


    “老師?”


    “你真幸運啊。沒有看到養父母被殺的情形。”


    “這是什麽意思?”


    被殺?


    正誌?還有禮子?


    當然真理也並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但是,知道確有其事後,還是震驚了。而且,領養了流星塾的學生的養父母全部都被殺害,這是為什麽呢?不能說是偶然吧。


    現在還什麽都不能說。石橋老師說到。


    “不聽一下別的學生的說法是不行的啊。”


    真理拜托老師也帶著自己一起去。


    即便被拒絕了,也打算一定要去。


    這樣下去,晚上又會失眠了。


    比真理大一歲的犬飼彰司一個人住在一間木造的公寓裏。現在雖然是進到了房間裏,但是彰司似乎並沒有因真理和老師的到來而感到高興。


    犬飼彰司在流星塾的時候,是經常欺負草加雅人的那夥人中的一個,也經常會和真理吵架。


    是沉默且憂鬱的類型。


    “如電話中所說,有些想問問你的事情。”


    老師重複了對真理問的相同的問題。


    請告訴我你被領養後發生的事情……。


    彰司正要給真理和老師倒茶,茶壺突然滾到了桌子上。


    彰司的手變成了灰。


    頃刻間,全身都變成了灰。


    ——orphnoch!——


    真理在心中叫道。


    “來、來了嗎?那些家夥……來到了這裏。”


    一般不會顯露表情的老師的臉上,浮現出恐懼的臉色。


    “逃啊,園田!快點!”


    真理跟在老師的正後方跑著。因為中途摔倒了,就看不到老師的蹤影了。


    真理一邊喊著老師的名字一邊尋找著老師。


    老師突然從前方的電線杆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老師衝著真理擺了擺手。


    那隻手變成灰,隨風飄散了。


    以前,經常撫摸真理的那隻大手,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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