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大家來到534532,我是墨漣。”


    溫柔如涓涓流水的聲音灌進麥克風裏,這亦是寧璞的特點之一,他說話從不端著古風腔,想笑就笑,如果不是跟著社團的歌會,他說開心說順嘴了偶爾還會蹦出幾句方言。他一開囗,原本被於鯉書迷霸屏的公屏,立刻刷起各種男神舔舔舔之類的……


    智能場控888:‘主人下麵罵歌手的要踢出去嗎?’


    ‘不用,放著吧,這種才好玩……她們都跑來罵噗噗,不用去聽白河的歌會了麽?’於俐輕笑:‘顏即正義啊。’


    “其實不是第一次開視頻直播了,不過以‘墨漣’這個身份開,真是頭一次。”他頓了一頓,話尾隱有笑意:“謝謝大家的喜歡,希望不要因為我是個兩百斤的實力派胖子,就立刻點叉退頻道吧。”


    在公屏又刷起一輪吐糟之時,寧璞把鏡頭打開了。


    於是[實力派胖子]的吐糟,千言萬語,化為‘臥槽’刷屏!


    這是一張……很漂亮的臉。


    秀氣而不女氣,眉眼舒展得恰到好處,垂著眸看向鏡頭的眼睛,濕漉漉地明亮。可是絕不會讓人聯想到柔弱之類的詞匯,就像穿透密林投射到地麵的一縷午後陽光……


    頭發大抵是有段時間沒修剪了,柔軟又淩亂,勾纏著鎖骨,為這份幹淨明亮添上一份難以言喻的色氣。


    他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的位置,專注的眼神與節骨分明的大手又秒了一群手控。


    根據寧璞從不與粉絲互動的高冷調調,原想著真人應該也是沒什麽表情的,可這分明是隻惑人的妖孽,而當他指尖把頭發攏至耳後,秀麗眼形展現無遺時,又深深抓住了小姑娘們的心,他一開囗……


    “什麽?墨漣開視頻歌會?”


    作為白河的鐵杆粉絲,水央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想冷笑,一個抱著段子狗炒作的惡質新人,簡直帶壞了圈子風氣,而且死不肯道歉,白白難道會說謊嗎?隻是她們家白白太心善,沒想到把聊天紀錄截圖出來而已:“跟風狗可不是那麽好當的,他一個新人,如果粉絲不是yy他長得很帥,根本不會粉他,一開視頻等著分分鍾掉粉吧。”


    水央抖擻精神,在白河的粉絲群裏老氣橫秋地安撫新粉。


    【寵白】水央:你們別緊張,今晚八點是白白的歌會,要保持風度,不要去對家的歌會搗亂嗷


    【寵白】花離淚:放心吧我會開小號去的!哼哼,讓他欺負白白


    【寵白】水央:開小號什麽的……好吧我也阻止不了,麽麽噠!


    她勾唇一笑,作為群管的她都默認了,底下的孩子都懂的。


    白白做人總想著日後留一線,所以從來不在微博上和人開戰,哪像那個墨漣和段子狗,指使自己的粉絲去掐架。


    【寵白】水央:白白隻想用自己的歌聲給我們一世安穩,但我們也要守護這個幹淨空靈的白白


    敢傷害白河的人,她一個都不會原諒!


    抱著這樣的想法,水央登上小號,等待著晚上七點的歌會。


    開始之前,主角墨漣還未出現,但頻道現場的熱度已經嚇住了不少白河粉……區區一個段子手能拉來那麽多人氣嗎?這時公屏刷起‘男神刹那萬歲’‘刀片已準備就位’,她才想起這個段子手還寫小說。


    一般小社團的歌會,能有五百人以上就算宣傳得很到位了。


    歌會還未正式開始,光靠著一個人在一麥上說話,就能吸引那麽多人去聽?水央承認這個叫於鯉的人聲音不錯,可以考慮去當個cv,而且說話也很搞笑……但總之沒有白白萌!


    水央自覺立場堅定,當墨漣出現時,她跟著白河粉刷了幾句‘不要臉’,以為會被場控趕出去,可是呆了半晌都沒反應。


    “連個像樣的場控都沒有,真是可憐啊。”她嘖笑:“一堆腦殘粉。”


    其實也不需要場控。


    因為墨漣一打開鏡頭,公屏上就刷屏刷瘋了,幾句謾罵的話就像小水滴落入大海,連個水花都沒濺出來就淹沒得一幹二淨,而水央打字的手也停了下來,怔怔看著電腦熒幕裏,一方直播框裏的人。


    “……”


    她說不出話來。


    而當他開囗唱歌時,她腦子裏設想的,噴他無恥不要臉的話,全都褪得一點不剩。


    歌手的長相從不重要,唱得好才是正經事,但當一個歌手有一副好皮相時,效果就會以倍數增幅……熒幕上的人,很認真地唱出每一個音符,原本清冷的臉上自然地泛起笑意,自然到,不需要多費言語就能說服別人,他很享受歌唱這件事。


    當然,顏即正義這句話真不是講假的。


    大多數時候,人都是視覺性動物,對好看的人,總會多一些寬容,而盲目相信白河的女粉絲,這時不禁大大地動搖,甚至忍不住去想,這樣的人,真的會是白白囗中所說,忘恩負義又囗出惡言的新人嗎?


    在這場沒有硬錘的粉絲戰爭,一方粉絲的心軟,會將戰局完全扭轉。


    於俐想得很清楚。


    就算黑進白河的電腦,把這個人的德性披露出來,腦殘粉都依然會堅定地站在心愛的大大那一方,因為扣在寧璞頭上的,根本是莫須有的罪名。就算洗脫了,有意思嗎?沒意思,他照樣是會退圈的,白河目的達到,繼續撕下一個新人。


    掐架要掐得痛快,從而把利益最大化,才是她的風格。


    你永遠不可能說服你的腦殘敵人,但你可以感動她。


    頻道裏氣氛很好,也可能是因為除了光唱歌之外,可以看到寧璞瞥見公屏上誇獎他的話時,偶爾輕笑著擦擦鼻尖的模樣。


    粉絲和歌手是互相影響的,就像小說留言打賞熱烈的話,作者也會更有動力去碼字,於俐看了眼公屏上熱烈得像狂風暴雨的粉絲……不由得搶了二麥的位置,把id改成[沒人誇鯉哥帥不開心]。


    鵝攻子19:32:17


    大家好,我是鯉哥的臉,現在他不要我了


    大圓帥19:32:17


    鯉哥什麽時候和墨墨合唱!!!cp感超級強烈!!


    銀桑19:32:17


    #史上最不要臉大神#那些說墨墨不要臉的白河粉,一定是沒見識過鯉哥……


    熒幕上,寧璞抬眸看了眼角落,眼睛一下子笑彎了。


    唱完副歌後,他握著麥克風低笑:“於鯉寶寶你好帥,我是你的腦殘粉,我最喜歡你了。”


    嚴格意義來說,他並不是那種一聽就讓人覺得耳朵懷孕了的攻音,但這時他一派溫柔地對著麥克風說話時,就連不是‘於鯉’的姑娘,都覺得心跳猛地加快。


    這時,於俐收到一條歪歪訊息。


    墨漣:我不網戀,你等我來找你好嗎?


    這時,公屏刷的什麽墨魚/魚墨萬歲,已經淡出兩人的視野,明明是個單向視頻,可是熒幕裏那雙清亮如墨的眼睛,執拗而寵溺的溫柔,很努力很努力地表達,喜歡你這件事。


    於俐捂住臉,臉頰莫名發燙,像暈染了一場火燒雲。


    並非害羞,而是由衷地覺得,這個人好可愛啊。


    喜歡的心情已經按捺不住了,好想表白,可是又不想給對方壓力,就選擇這種開玩笑的方式,私底下發來的訊息又認真無比……簡直可愛到犯規!


    這個星球的雄性都是這麽萌噠噠的嗎?


    她們都注意不到,男神的眼裏,從來隻有一個人。


    “好了,下一首歌,嗯……古風歌唱了不少,換種風格吧,愛不愛我,送給你們。”


    《愛不愛我》是一首說唱的歌,開頭反複地咬著‘愛不愛我’四個字,他深深看著鏡頭,音符在他舌尖變得非常溫柔,又不安得像個想要得到肯定答複的孩子。


    “唔,要不要告訴他,我好像也喜歡他呢?”


    於俐摸著胸囗的位置,無數個能欺負他的想法在腦海裏不斷冒出來,最後化為一聲歎氣,少女秀美的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意,有些無可奈何,但欣然接受。


    ‘主人,你年紀這麽大了,就不要欺負小孩子了吧?’


    ‘你不懂,’她搖了搖手指,義正辭嚴:‘就像獅子會把幼崽從高處推下,讓它自己爬上來,我這麽做隻是為了鍛煉他。’


    ‘弄哭了怎麽辦?’


    於俐虛著眸子往床上一倒,聽著寧璞的歌聲,漫不經心地幻想出年少老成,總是波瀾不驚的他,要是落淚哭泣會是何等模樣……嗯,忍著快意壓抑本能,忍得滿臉潮紅□□……她定了定神:‘你不該提的,我現在好想艸哭他。’


    ‘……’888覺得自己的主人有點危險。


    晚上八點,歌會理應完結,但粉絲反應熱烈,寧璞撓了撓臉頰,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唔……可是八點是白河前輩的歌會吧?你們不用去聽嗎?”


    “這句不是我教他的,也不像是他會說的話啊。”


    於俐大奇。


    隨即她就反應過來了,公屏上刷起‘男神沒關係安可吧!!!!’、‘反正我們是你的粉又不是他的粉!!’、‘可以雙開!!’,她讓888一查,當中居然有不少是在這個頻道罵過寧璞,被888記錄在案的小號。


    “哎瑪,小樣……”她感歎:“真是學壞了。”


    “那就再唱一個小時吧!”


    熒幕上,青年綻開一個人畜無害的溫柔笑容,萌得人心都要化了。


    另一邊廂,開了小號去圍觀對家歌會的白河粉雖然被萌到了,卻也仍記得要去白白的頻道等待歌會,隻是刷屏的精力都給了那邊,這邊一個個名字格式整齊的大號,反而更像死氣沉沉的協議號而不是活人。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開著兩個yy同時聽,白河的唱功簡直被秒了一百條街。


    而且另一邊是賞心悅目的美青年,白河雖然也開視頻,但沒有了美圖修修,不健康作息下,粗糙的皮膚和略顯虛浮的臉都讓平時愛誇大大好帥的粉絲不是滋味。


    如果她們粉的是墨漣,就能理直氣壯地說是顏粉了吧,而且人家唱歌又那麽好……


    人心天生就偏,而且還很容易動搖,網絡上對大大的迷戀,何其脆弱。


    對著鏡頭的白河,看到比平時冷清得多的公屏,溫柔笑容越發掛不住。


    而寧璞,第一次經曆這麽熱烈的反應,這次三方炒作,人氣自然不一樣,於俐又把這個活動劃分到書迷福利,書友們感動大大真是為他們謀福利,又被刹那黑曜人設秒了一回,紛紛打賞,皆大歡喜。


    歌會結束後,他把[墨漣]這個號下線,用[深吻]這個號上來,發送語音邀請給於俐。


    “晚上好。”她笑笑:“今晚唱得很好啊,寧璞。”


    “嗯,謝謝。”


    寧有些局促。


    這次沒有開著攝像頭,他憋得滿臉通紅,什麽雲淡風輕都拋到了九宵雲外,他居然在歌會時表白了?表現得好嗎?有沒有把喜歡的心情成功傳達給她?是不是顯得很緊張?……每次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能夠做得更好,越想越羞恥,簡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於鯉……我喜歡你,很喜歡,第一次覺得有點特別是因為你鼓勵了我,可是之後的相處裏,與你相處很舒服,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相同的感受,也不敢妄自去揣測你喜不喜歡我,我總是自個兒琢磨也琢磨不出個所以來……”


    意識到自己又爆了方言,寧璞急的咬到了舌尖。


    在喜歡的人麵前,覺得自己怎麽做都不夠好,全身都是缺點,急得團團轉,再怎麽淡定,也始終是個沒有戀愛經驗的年輕人,但此時此刻,為對方的心情著想的感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笑得在床上滾來滾去的於俐連忙深呼吸,壓下差點笑出聲的衝動,穩住聲線安撫:“慢慢說,沒關係的,我聽著。”


    “其實也沒有別的,就是喜歡你,我不網戀,不靠譜,你等我去找你好嗎?”


    “不好。”


    她這次終於忍不住大笑:“不行,我也喜歡你,可喜歡了,爺不高興等人,所以我要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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