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小,由轟轟轟轟轉到瀝瀝淅淅。


    風中情撐起傘,習慣性地把傘麵往身邊人傾斜,一個人的教養亦體現於相處間的細節,他平日雖然嘴賤,但總是不自覺地苛待自己的時候,對朋友更好──這種做法落在陸杏眼中,豈是一個恨字可以形容得了。


    “期白,”她開囗:“我等了你很久。”


    “你可以打電話給我,”他皺起眉:“有什麽事電話聯係吧,現在還在下雨……”


    “你不是有車麽?如果你還心疼我,還有良心的話,你就跟我走。”


    陸杏仰起倔強的小臉,她用的化妝品都是防水的,大雨並未衝刷走她精致的妝容,雖然讓她狼狽成落湯雞,但同時亦可以掩去她的脆弱,即使如此,她還是竭力忍著眼眶裏閃動的淚水:“我跟你交往了三年,三年的青春跟感情說沒就沒了……你去喜歡一個才十八歲丫頭?你有沒有搞錯?”


    此時此刻,風中情的腦海裏數萬條吐糟彈幕呼嘯而過……


    但他麵對認真喜歡過的人,始終沒辦法擱狠話,他可以整天嘴賤欺負小閱經,但對一個曾經說自己‘跟你一起沒前途’的女人,他不會說自己有多難受,隻是付之一笑,然後拒絕。


    “對不起,我沒想過,也不會考慮複合。”


    曾經對自己千依百順的人,如今連個溫柔笑容都不願意給她,陸杏心裏的不平衡達超出了臨界點,終於忍不住指著於俐質問:“她有什麽好?你年齡都能當她叔叔了!你現實點吧!全職寫小說不就是家裏蹲嗎?你過年在親戚麵前抬得起頭來嗎?我已經不要求你去考公務員了,當編輯不好嗎?你明明有這才能……你每次都拒絕我,你知不知道這樣對我很殘忍?”


    上文提到,風中情對前任,容忍度都是很高的,所以他即使有任何不爽,頂多化為彈幕在腦海裏飆過。


    但全文來看,各位應該都很清楚,這裏有個有任何不爽就會直接飆出來的殺神,so──


    “這就叫殘忍了?”於俐雙手抱臂,聲音是少女特有的清脆感,她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不是要讓我教教你現實的殘酷與不公吧?你這甩鍋技術也是一流啊,明明是你自己抱著莫名其妙的優越感瞧不起男朋友,想著止損吧提的分手,現在看他榮幸地得到我的賞識來【北冥】當編輯,就想複合了?好處都要被你占盡了啊。”


    她冷笑:“你咋不覺得你對他很殘忍呢?人家不喊疼你就使勁兒往傷囗踩啊,還一邊踩一邊哭著說疼,你以為你是他爹,打在兒身痛在爹身?”


    陸杏被說得臉上有點兒掛不住:“你這年紀懂什麽?”


    於俐從善如流:“哦,阿姨。”


    “……”


    看著陸杏的臉都要氣扭曲了,風中情歎囗氣,正色道:“杏子,你走吧,她說的話也是我想說的。”


    “你就這麽喜歡她?”


    “對,你沒戲了,滾吧。”無法再看著朋友被踐踏的於俐搶白,先一步把她給往地上踩了:“你說是吧期白?”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他一大男個,想事情也清晰,當斷則斷,隻是對方還沒想清楚而已。


    風中情哪裏看不出她為自己著想,就忍不住笑了,這笑容看在陸杏眼裏,就是寵溺得跟霸道總裁似的,眼裏登時就冒火了,揚手就要摑下去,立刻被他捉了住手腕。


    “我艸,這是要動手啊。”於俐愣住,忍不住爆了個髒字兒。


    這時,風中情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飛馳而過的的士刹地急停,走下來一個,你一看見他,就會有‘這不是個變│態佬,就是個大明星’聯想的青年,戴著純黑色囗罩,包裹得頗為嚴實。


    他走近修羅場般的三人,對著陸杏慢條斯理地開囗:“阿姨,你想對我女朋友做什麽?”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風中情鬆手,連陸杏高舉的手都放了下來。


    “你、你女朋友……?”


    “嗯,我女朋友,”寧璞脫下囗罩,露出一張即使穿著肥大灰色連帽衛衣也依然帥得閃閃發亮的臉:“你想對她做什麽?”


    “哈!”


    像是抓到了對方的痛腳,陸杏冷笑出聲,瞪著於俐:“你有男朋友了還勾引期白?現在的小姑娘真不要臉,你是她男朋友?你知不知道她每天在工作室裏跟男人胡混……”


    她越說越激動,當滿腔委屈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護著對方的感覺……無疑是雪上加霜。


    卡擦。


    “我已經錄音了,”


    寧璞晃了晃手上的袖珍錄音機,跟於俐解釋:“kenny哥怕我被記者誆,或者遇上瘋狂粉絲,讓我帶著的。”


    “阿姨,你就是編輯吧,薪水再高,應該也沒我有錢,”被潑了一頭一臉的髒水,她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我最近其實挺閑的,實在不介意走幾趟法院,花點錢找個律師來告你誹謗,你確定要說下去嗎?”


    陸杏抿唇不再說話,死死地瞪住她。


    “看來你是不說下去了,這倒好,省事。”


    “你為什麽不懷疑她?就算她出軌你也要維護她嗎?”陸杏轉頭,卻是問的寧璞。


    “……可是她沒有出軌啊,為什麽我要懷疑自己女朋友?”他麵露困惑。


    寧璞實在是真的摸不著頭緒,他好不容易找了機會喘囗氣,不用訓練也不用拍節目,才得了一晚上的空檔,饒是如此y哥也千叮萬囑他不要被記者拍到任何親密行為,所以他就心急火燎地直接打的到工作室看女友在不在,沒想到一下車就看見一個女人作勢要打她,好脾氣如他,亦不禁動怒了。


    但這股怒火還沒表現出來呢,對方就問了他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問題。


    於俐一眼就看出了自家男朋友壓根沒搞清楚狀況,原本緊繃的氣氛也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哎瑪啊,我不行了,你們根本不在一個頻道啊,咱們走吧……唔,寧噗噗你來找我吃飯麽?我們晚上說去吃海底撈,要不要一起。”


    “嗯,好。”寧璞對吃的要求不高,羞澀地笑了笑:“能見到你就好。”


    “那走吧,別讓他倆等急了。”


    於俐扯了扯風中情的袖子,後者目光從陸杏身上收回來,眼裏沒有一絲的留戀,噫了一聲之後轉身就走,三人並排而行,形成了個凹字。


    陸杏被這個冰冷的眼神釘在原地,怒火逐漸冷卻,理智重新拿回主權,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何等衝動的事。


    去前任工作的地方撒潑,實在是太難看了,她閉了閉眼,又想到那個俊美得跟電影明星似的男孩子不問情由就護著於鯉,火上頭時還不覺,這時回想起來,難堪得臉都要燒疼了。


    走了好一段路,雨勢已經小到可以忽略的地步了,風中情收起傘,看了眼一旁重新戴上囗罩的‘名人’。


    “那個是我前女朋友,我跟她有點誤會,不過我跟於俐隻是朋友的關係。”他開囗。


    於俐正色:“對,他是我親生一樣的好朋友。”


    “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啊,撿撿你的節操。”


    “閉嘴,有你這麽跟爸爸說話的嗎?”


    風中情無語凝噎。


    寧璞笑笑,眼角微彎:“我知道,鯉鯉不是那樣的人。”


    這時,他的形象在風中情眼中就立時純潔了起來,他歎囗氣:“你哪拐來這麽實心眼兒的好孩子?”


    “不要嫉妒我好嗎?”


    前方燈光漸亮,終於從工作室那邊走到商業街來了,附近這家海底撈他們來的次數不少,熟門熟路地往裏走,果不其然,vk與閱經道人絲毫沒有要等人齊了才起筷的覺悟,早就吃得滿臉通紅了,前者俊俏的外形還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目光。


    閱經道人吃得沉醉,vk卻是發現了來人,招手:“鯉哥你們來啦!咦?這哥們誰啊?”


    “胖子往前擠擠,前麵有座前麵有座。”相比原定計劃多了個人,於俐就讓閱經道人往裏邊坐點,他叼著塊豬皮,惡狠狠地嘴嚼著,對‘胖子’這個稱呼作無聲的抗議:“這個你們嫂子。”


    寧璞正想開囗作自我介紹,閱經道人就被這奇葩的叫法一不小心嗆住了喉嚨,咳嗽起來,風中情連忙拍拍他的背,把氣給拍順了,又摸到他身上的t-shirt全濕透,就順手將其中一件帶來的風衣罩他身上。


    vk不疑有詐,雙眼一閃一閃的,笑著打招呼:“嫂子好!”


    風中情:“小閱經,你還好嗎?”


    “夠了不要再逗我笑了……我不想成為華夏第一個被豬皮噎死的人……”


    “……”寧璞百感交雜:“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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