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性格,一半天生,一半後天養成。


    無可否認,世上的確有無緣無故的惡,前幾年的女童摔嬰事件便是如此,不問原由,隻想破壞。但大部份成年人的性格都有跡可尋,自信的人的父母往往不會吝嗇表揚孩子,很多家長都誤以為孩子還小,不會往心裏去,其實不然,就算不記得,當下的情緒反饋也會深刻在大腦之中,化為潛意識。


    有些孩子被責難了會默默自省,有些則會聽過就算,這就是同樣的後天事件,發生在不同的‘天性’上產生截然不同的效果,互相影響,是以人性如此豐富。


    寧璞的父母沒什麽文化,可是離純樸還有段距離,愛錢慕權,然而見過最大的官兒不過是遠遠地看上一眼市長,在工廠裏打了半輩工,廠長在他倆眼中已是富翁。


    “小時候我爸媽就特別喜歡帶親戚來看我,說我會念書,有出息,誇我長得好,”他道:“後來我喜歡玩音樂,課業落後了一段時間,第一次沒拿到第一名,回到家我爸抽我抽得藤條都斷了,那次過年,親戚輪番拿我來跟他們家孩子比,說我沒前途,小時候不覺得,略懂事之後,就覺得自己是個用來攀比的物件。”


    於俐不出聲,聽著他繼續說下去。


    “始終供養了我那麽多年,我其實沒什麽感覺,可是一直忘不掉。”


    說到這裏,寧璞臉上流露出了一種困惑的神色。


    許多小時候被虐待,尤其是精神虐待的孩子都會有類似的情感障礙,要不成年後加倍地對父母好,對童年得不到的關愛有異常渴求,要不徹底失去對‘父母關愛’的感知作自我保護,無關爺們與氣量大小,僅僅是沒法忘記,見一次,想一次。


    “葉媚是我中學同學,自小一起長大,不過不算是青梅竹馬,頂多算個小跑腿吧,然後高中的時候跟她表白,她拒絕了,說把我當哥哥,我也就忘了這事,”他扯了扯唇角:“我來b市那麽久,好歌曲播出之後,她說想見我,讓我放假的時候去k市找她玩。”


    “你去了嗎?”


    好歌曲播出,那就是他們交往之後的事了,於俐挑眉看他,他毫不懷疑隻要他一點頭,這句‘你去了嗎’就會變成‘去你媽│的’。


    “有這時間我還不如去找你。”


    “算你識相。”她哼哼兩聲:“所以我這次去你家就是打boss?來來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快分析一下這隻boss給我聽。”


    但見寧璞沉默了半分鍾,正當於俐以為他還沉溺在中學時表白被拒的情傷之中時,他皺起眉,艱難無比地說:“其實……我跟她不是很熟。”


    “……你不熟你跟人家表白,你腦殘?”


    “住得近,她讓我送她上學,同學看見了就常常起哄,我也以為自己喜歡她,既然她拒絕我了,那就拉倒吧,”寧璞歎囗氣,想把頭靠在她肩膀上,隻是頭一歪,就發現站立著的兩人身高差是不可能實現這個動作的:“那種‘有她當然好,沒有也過得去’的感情,我知道不叫喜歡。”


    於俐仰起頭看他。


    “那什麽叫喜歡,你知道嗎?”


    “我知道啊,”


    寧璞低頭,背後的風景是b市灰蒙蒙的天,他的眼眶裏永遠裝著一泓溫柔的水,在別人麵前冷冰冰的俊顏,此時唇角與眼角都彎起了微小的弧度,牽緊她的手:“喜歡就是沒有對方就不行的,別人都不行,隻要你。”


    “哦。”


    於俐抿抿唇,忽然詞窮,臉頰微紅。


    寫情話不難,寫手可以想到無數個浪漫的比喻,愛情本來就是留在我們腦海中的一個詩化記憶,但真正讓人愣住無法言語的,往往要配合肢體語言,可能是一個眼神一個輕吻……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他是認真的,這才是整句話,最動人的部份。


    工作室裏傳來不停的沙沙畫畫聲,以及倆小萌物的竊竊私語聲。


    “我覺得我要跟鯉哥申請工傷補助了。”


    “咦,你哪裏受傷了?”


    “單身狗的眼睛已被刺瞎……”


    另一個不愁沒妹子,但對妹子興趣不大的大叔斜瞥兩人一眼:“怪不得你最近打lol都用盲僧。”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就到了春節前三天。


    雖然春節的假期對【北冥工作室】裏的人意義不大,網絡寫手是沒有假期的,曾經有個終點大神妄想在春節放假停更幾天,書評區立刻就被讀者們炸媽了,所以年假對閱經道人來說,隻是換了個地方碼字,以及需要麵對一堆熊孩子而已,至於風中情,雖然不用麵對熊親戚,但亦有一大堆喝喝喝的應酬。


    最歡喜的就是vk了,他是本地人,這回春節,他要拿薪水去歐洲拍他想拍的異國風景。


    至於於俐……成日宅在家與工作室,略有隱蔽青年兼網癮未期的她,終於過了把在實體店買買買的癮。


    雖然寧璞沒多詳述,但她從他爸媽的態度,也可以想象出葉媚家底應該不錯。


    平時她雖然穿著精致,卻也不追求名牌,怎麽舒服怎麽來(不過也積攢了一衣櫃的衣服),這回要去見人,才購置了一大堆行頭。


    很多人覺得穿大量名牌是暴發戶的行徑,那代表這些人身處的圈子應該不錯,有一定格調,見過世麵。但在越無知的圈子裏,穿名牌就等於展現你的經濟實力,連奢侈品都買不起,就要看不起你,很幼稚可笑?的確,簡單粗暴的辨認方法。


    就像玩遊戲,有神兵時裝的不一定玩得好,但通常都有一定實力,跟去高檔餐廳要穿正裝一個理兒。


    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遊戲規則,在工作室裏,於俐l包包裏對同事來說就隻是個包而已,有時閱經道人還會在裏頭翻零食,但在一些人眼中,它就意味著另一個階層。


    或許可笑,但有點社會經驗的人都懂,世界就是這個玩法。


    寧璞還是大學生,假期放得早一點,他原本打算與於俐一同乘飛機回去,卻因為工作室臨時出了事,風中情和她要留下來處理,而爸媽又催得緊,除夕非要見到人,她就讓他先走一步了。


    然而事情比於俐想象的要複雜,而且大過年的,就算風中情不介意,她也不想耽誤他休息,就自己一個人多呆了幾天。


    風中情知道她要回男朋友老家,一開始很不放心:“你還是先走吧,這裏我留下來也一樣,我在家也隻是打打lol碼碼字。”


    “不能壞了規矩啊,我又不虐待員工,更不能因為是兄弟就隨意剝削了。”


    “唔……”


    見她堅持,他也不好說什麽,問道:“你男朋友老家在哪?”


    於俐說了個城市名,從光腦的記事欄中翻出確切地址,又報了一遍:“咋了?”


    風中情與寧璞不熟,他年紀比工作室裏的幾人要大一截,想事情也周密些,於俐再精明能幹,外表都是一個不滿二十的少女,他自覺有更大責任去多照顧一下身邊人,一聽地名,他就鬆了囗氣:“我弟弟的公司就在那邊,我跟他說一聲,到時候去機場接你吧。”


    見於俐還想拒絕,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好了,跟我客氣什麽?上次我還借你的名兒擋了爛桃花呢,再拒絕我要嚶嚶嚶了啊。”


    她想象了一下風中情嚶嚶嚶的樣子,沒有骨氣地點頭了。


    另一邊廂,穿成一個棕子的寧璞在飛機上坐立不安,滿腦子都是還在b市的女友。


    往年他回家都是坐火車的,今年kenny哥二話不說問了日期,直接幫他訂了張商務艙機票,也算賣回人情了,饒是如此,也有空姐認出了他,雖然已經習慣在人群中成為焦點,但一路上被悄悄偷看的感覺也不大好受。


    多久沒回家了?


    爸媽一直不讚成他搞音樂,即使知道他上了電視,態度也依然沒有改變,在他們看來,踏踏實實考公務員才是適當出路,最好快快結婚生子,傳宗接代。


    而這些,都不是寧璞想要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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