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衫老者一聲狂笑,即便是以赤龍之身,竟似是阻攔他不住,被這一下鎮得朝著下麵落下,龍吟聲起,隻是一下,就將這慕容龍圖震退,赤龍蒼茫於雲海之間。


    姬子昌的身軀都僵硬了。


    陳鼎業,薑萬象看著這一幕,即便是他們這樣視天下雄渾,遠遠超過江湖,覺得在天下烽煙,千古豪雄之中,所謂的江湖,就隻是一片小小水窪的人物,此刻腦海裏也隻剩下一個狂字。


    江湖狹小,不值一提!


    可此刻一戰,這江湖狂徒,硬生生把這江湖二字,拉得比天還高!


    而下一刻,那被中原百姓看做是護國之神的八千年赤龍垂眸,說出的一句話,更是讓這中州百姓數十萬人都震動得不能自已,太古赤龍垂眸,隻看著那撫琴的少年人,嗓音蒼茫道:


    “李觀一,吾應你之約而來。”


    “今日怕是要失信了。”


    聲音蒼茫雄渾,緩緩落下,在這一瞬間,在那青衫老者腳踏神龍之後,這一對爺孫,再度讓整個中州皇城都陷入了死寂。


    令赤龍赴約?


    簡直如同八百年前的赤帝複蘇了一般!


    薑萬象一字一頓道:


    “應李觀一之約?”


    百姓們似有的不關心這天下大勢,就好奇那李觀一到底是誰,卻見這江湖戰場之上,那赤龍注視著慕容龍圖,似乎出現了一絲絲人性化的情緒,伴隨著一聲長吟,將那老者震飛,然後駕馭著赤紅色的雲霞飛天:


    “八百年天下風雲,吾今也有些興致。”


    “慕容龍圖。”


    “今日,我就與你一敗!!”


    龍吟之聲震動四方,攪得天空都亂起來,那赤龍身上的鱗甲一層一層亮起,龍尾甩動,攪動了狂風暴雨,朝著那老邁劍客狠狠砸下來。


    那老劍客抬手一招,於是樹木,飛花,柳樹葉紛紛飛上來,天和地之間,卻似多出了一道橋梁,天下萬物,卻皆似化作了長劍一般。


    慕容龍圖以天地萬物為劍,邀太古赤龍一戰!


    宗師們都要退避開來,江湖武夫們再按捺不住,已經忍受不得遠遠旁觀的待遇,憤憤提了兵器,朝著這邊過來,一時間都亂起來,李觀一手中的琴音駁雜起來了。


    祖老,夫子,太姥爺……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股森森然的銳氣爆發出來,卻有一道身影,直朝著這裏的李觀一過來,那人身法靈動飄忽,顯而易見有不弱的修為。


    卻是趁著劍狂這位天下頂尖高手邀戰江湖的時候,來奪李觀一的性命。


    李觀一得罪的人太多。


    他自己都不知道誰會來殺他。


    現在這樣紛亂的時候,誰能說得清楚?


    在戰場之上所向睥睨的豪雄戰將,離開了軍陣,戰甲,死在了江湖人手中的,也不是少數了,這刺客目光冰冷沉靜,死死鎖定了那聽聞境界不高,一路僥幸活下來的少年郎。


    這男子這一劍老辣。


    他曾經為了宗室,殺死過不少人,其中有的是那年輕皇帝都看重的良才,今日也不例外,殺死此人,便可得了宗室之中,碩果僅存那兩位老前輩之一的看重。


    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啊。


    他看得很清楚——


    劍狂慕容龍圖戰意正盛,且和武道傳說,太古赤龍交鋒。


    哪怕是這樣的天下頂尖,無雙絕世,此刻也反應不過來。


    而且聽聞皇宮之中那位世外三宗占命一脈的大宗師說過,慕容龍圖今日一戰之後,縱然是沒有死在這天下所有高手圍殺之下,怕是也要老死當場。


    他自是不必擔心什麽後來的報複。


    至於李觀一。


    李觀一的命數很薄的。


    上一個這般命數薄的,聽聞是個年幼喪父,年少喪母,及長喪師,旋即喪祖,中年喪妻,老來喪子的爛命一條,天生的天煞孤星,孤家寡人,與其這樣在這亂世之中,苟延殘喘。


    卻不如死了!


    為我換個榮華富貴!


    這刺客已經算計好了一切,時機,後路,乃至於此刻紛亂的氣機,殺人之後都很難還原到底是誰下的手,卻未曾算到一件事。


    他那一柄劍刺歪了。


    那個據傳說隻得二重天的麒麟軍首領隻撫琴的一瞬間,不知怎麽做的,就用輕柔的琴弦,卡住了這許多劍鋒,那刺客的心中一緊,功法暴起。


    境界,六重天。


    武功修持——《赤龍鎮九州》!


    琴音紛亂。


    可是下一刻,那撫琴的少年起身,伸出手。


    五指伸出,扣住了這刺客的臉頰。


    起身,踱步。


    根本沒有用什麽內氣外放。


    單純蠻力!


    直接將這一身功力不弱的刺客的臉頰按在旁邊的學宮牆壁上,那人臉上的皮肉似乎都要被鑲嵌進去,最後這學宮牆壁齊齊粉碎,琴音震顫,最後一聲刺耳,然後琴弦就齊齊斷開來。


    那刺客臉上已是一片爛泥似的。


    “好小子,這就是所謂的二重天?!”


    那刺客身子一晃,已分開身影,奮進氣力,震開了李觀一的手掌,旋身回退。


    那身穿藍色道袍的少年人握拳,踏步。


    渾身筋骨發出脆聲。


    什麽武功?


    什麽招式?


    什麽法相?


    隻是一拳!


    惡狠狠的砸在了這刺客腹部,然後手腕轉動,勁氣爆發,把這刺客一身的內氣甲胄砸碎,將後者打得飛退出去,身軀僵硬,口吐鮮血,動彈不得,李觀一起身,伸出右手。


    低沉的聲音,是鋼鐵肅殺的鳴嘯。


    一絲絲流轉的金光順著李觀一的手掌朝著外麵蔓延,化作了暗金色的長柄,化作了猛虎的吞口,李觀一朝著那落在地上,氣機被打斷的刺客走去。


    明明隻是漿洗得發白的道袍,此刻卻仿佛化作了戰甲兜鍪。


    李觀一手中戰戟朝著一側橫著揮出。


    刺耳的兵器碰撞聲。


    第二個刺客出現了。


    那是個看上去溫和的說書先生,先前來看著劍狂一戰,表現得極為正常,卻在關鍵時刻暴起,殺向李觀一,但是未曾想到,竟然被這一把戰戟攔下。


    猛虎吞口之上仍舊還有金色流光蔓延。


    化作了森然銳利的戰戟。


    在這變化的同時,就把對方的刺殺兵器截斷。


    李觀一抬起頭,在他眼裏的這一場大戰,其中許多的法相轉而注視著自己,目光裏帶著一縷縷血色,原來如此,太姥爺邀戰江湖,可李觀一,卻是天下群雄想殺。


    “也挺好的。”


    神兵顯形,李觀一忽然轉身擰腰,猛虎嘯天戰戟猛然劃過弧光,隻是一瞬間狠狠掄起,劈下,戰戟刃口之上,自有血光出現。


    隻一下,那也五重天的刺客兵器被中間斬斷。


    戰戟劈開他的脖子,然後鑲嵌入地麵。


    李觀一右腳抬起,朝著下麵一踏。


    直接踩在了先前被他擊退了的刺客背上。


    內氣流轉變化,化作了甲胄,從少年身上層層疊疊鋪展下來,在這一腳踏下的瞬間,化作了戰靴模樣,狠狠地把這刺客給踩入地麵,俯身,避開弩矢的瞬間抓住了這刺客。


    而後猿臂輕舒,提起這刺客,朝著後麵一按。


    刺客的脖子卡在戰戟的鋒刃上。


    隻是一下,頭顱落地。


    鮮血噴在地上,氣勢瞬間淩冽。


    周圍的刺客們氣氛忽而凝滯了,李觀一起身,目光看著那邊的刺客群,有老者模樣的,有女子溫潤,有書生,有攤販,甚至於有小兒,道人,和尚。


    江湖上說,和尚道士女人老人小孩不能招惹。


    今日卻是齊了。


    “看來想殺我的人不少。”


    “看來你們都把殺我的時候選到了今天。”


    “看來你們真的害怕我太姥爺。”


    李觀一把被殺刺客的屍首踢開,右手落在戰戟之上,兵家煞氣恐怖,仿佛化作了一隻白虎,在他身邊緩緩邁步,李觀一道:“你們卻不害怕我。”


    “本來打算要用戰戟斬了你們,可是今日我不用戟了,不合算……”猛虎嘯天戰戟就放在裏,那少年目光垂了垂,抬起手。


    九天之上,忽然劍鳴,龍吟不絕,一道赤色的流光洞穿了一層一層厚重的雲海,就從天墜下。


    一瞬之間,赤龍之火貫穿九天!


    劍光如霞,直接從一名書生模樣刺客頭頂貫穿。


    地麵開裂,劍氣衝霄,地麵上被劍氣撕扯出了一個個斷口鋒銳的切口,李觀一已踱步往前了,右手伸出,握住了赤霄劍的劍柄,眉宇之間,自有了那幾分氣度,道:


    “我懶得問到底誰要殺我。”


    “也不想和你們多費口舌,既來殺我,且來赴死!”


    拔出劍器,長劍之上,銳氣森然。


    “李觀一隻學了三日時間慕容龍圖的招式。”


    “今日,李觀一以慕容龍圖之劍殺你們。”


    “諸位,請了。”


    李觀一手中之劍施展出來,正是慕容世家的劍術,這三天時間他看那些畫卷,就學會了些劍招,那些刺客本來就誤判了這李觀一的武功。


    塗勝元瞠目結舌。


    九天之上老邁的劍客握劍對陣傳說,大地之上年輕的劍客握劍對著江湖,可他們分明握著劍,用的也是同樣的兵器,恍惚之間,如同一人!


    年老者,年少者,入江湖,出江湖。


    你已蒼老,我尚年少。


    你出江湖。


    我入江湖。


    九天上下,唯我慕容。


    劍氣長!


    刹那之間,仿佛上上下下,同時出了那一劍,塗勝元身軀僵硬,不敢動,就死死盯著這一幕,幾乎要醉去了一樣,反倒是那白發蒼蒼的老司命轉過身來,脊背靠著這牆,也不去看著一幕,隻是微笑垂眸,似乎看到了兩百年前那個決絕的少年,輕聲道:


    “瀟湘橫渡。”


    劍光燦爛如同瀟湘之雨。


    上者破龍鱗,下者滅刀兵。


    老司命閉著眼睛,似乎懷念,搖了搖頭:


    “江南春風。”


    一老一少的招式似是順勢而為,等到那老人念出了第五劍招的時候,天上天下,俱都一片燦爛劍光,司命呢喃道:“一老一少,一個走了一個來了。”


    “你們兩個,真的要吞盡這天下江湖嗎?”


    江南十八州,慕容家。


    那把平平無奇的木劍忽然亮起來了。


    這把木劍已在這裏放了許久,慕容秋水想要用琴音去喚醒這一把木劍的劍靈神蘊,但是卻總是失敗,這把木劍就在那裏放著,平平淡淡,任風吹過,鳥站過,風吹雨打,平平淡淡。


    有的時候,就連慕容秋水都懷疑,之前這把劍出現的異相,是不是隻是自己看錯了?但是她還是每日撫琴,以自家的功法去催化此劍,然未有所成。


    隻是這一日,慕容秋水知道是慕容龍圖邀戰江湖的時候,她沒有了心思去撫琴,心慌意亂的,琴音肯定也會亂起來,她就隻想著自己往日,想著那高大的老人也會抱著自己。


    也會在樹上果子結的時候,讓自己坐在他的背上去拿花,劍客也曾經低下頭,用靈巧的手編織花環,做出過結實的玩具讓自己玩耍。


    往日隻覺得爺爺是天下最強的劍客。


    可是臨到此刻,過往的事情一一出現在心頭,才知道。


    天下最強的劍客是自己的爺爺。


    往日種種事情,本來以為幾乎要忘記,此刻卻鮮明地不可思議,慕容秋水這樣的性子,都忍不住鼻子發酸,落下淚來,胡亂抬手擦去,卻忽而聽到風聲。


    風聲微動,淩冽地如同劍鳴,溫柔地如同劍鳴。


    那老人曾經用斷劍做過風鈴,風吹而過,如千劍齊鳴,名之為【殘響】,慕容秋水年少的時候很喜歡,後來漸漸大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沒了。


    此刻劍鳴卻像那少年時候就遺失的風鈴。


    慕容秋水恍惚,踉踉蹌蹌起身,朝著那聲音響起的方向奔去了。


    卻見木劍在樹下震動不已,周圍早就圍了一圈的慕容世家子弟,臉上都是驚訝,卻都不敢靠近過去,那劍劍鳴不止,見慕容秋水來,忽然止住。


    似乎是為了見這女子最後一麵。


    於是劍身之上,劍鳴聲起,一股銳氣衝天。


    那得罪了李觀一的昆侖劍派怒長老本來就隨著晏代清自陳國來此,就在此地,保護慕容秋水,卻忽聽到了一聲清越到讓自己頭皮發麻的劍鳴。


    老劍客懷中抱劍飛奔而出。


    “何處神兵如此!”


    卻隻見一把木劍長鳴。


    木劍圍繞慕容秋水鳴嘯數聲,那素來性子灑脫的女子卻不知為何淚流滿麵,站在那裏哭成了個淚人兒,下一刻,這木劍便即衝天而起。


    滿城劍器長鳴不絕。


    江南十八州距離中州皇城,極為遙遠,要借助水路,都要一個多月時間才能趕到,此刻這一股劍鳴衝天,天空之上的雲海卻似刹那之間撕裂。


    木劍自實體化作了氣機,乃自江南而去。


    怒長老臉色驟變,不敢置信:


    “神兵升格?”


    這一劍似貫穿江南中州,所行各處,皆有劍器出鞘。


    中州皇城之中,好一場惡戰,九天之上龍吟不絕,李觀一身上也染了些許血色,可是周圍倒下的那些刺客近乎駭破了膽子,他們拚盡全力,在那少年身上留下了些痕跡。


    可是這種痕跡,卻似乎轉眼之間,就要痊愈?!


    慕容龍圖是怪物,他的太外孫也是個怪物,李觀一最後用赤霄劍一劍把這最難殺的家夥捅穿了,那人臨死的時候求饒道:“不是我們要和你為敵,是,是……”


    李觀一道:“是這皇城宗室,是這天下世家。”


    那人臉上神色一滯,然後臉上的神色越發慌張。


    李觀一道:“我會去找他們的。”


    “告訴剛剛二十三個刺客,黃泉路上。”


    “且慢走,等等他們。”


    隻是一下,握著赤霄劍就和握著一把殺豬刀似的,一下貫穿了那人的咽喉,將其釘殺入地麵,旋即旋身一劍,吸取經驗教訓,將其首級割了下來。


    血水流入地麵之中,李觀一身上傷勢,緩緩痊愈,他心裏卻很不痛快,來這中州皇城之後,李觀一在做很多事的時候,都是合了刀劍,蟄伏爪牙,壓製性情。


    他隻是希望能平和解決事情。


    但是似乎那些宗室中人,當真覺得是他李觀一良善可欺。


    這一戰,是老人最痛快的一戰。


    就算是他們等到太姥爺慕容龍圖出江湖之後,再來動手。


    李觀一都可以理解。


    這天下爭鬥,本就如此,沒有什麽理由,可現在老人迎戰,這些宗室宿老們就已經忍不住,老謀深算,聰明絕頂,覺得萬物大勢,盡在掌握。


    要趁這個‘大好機會’,把李觀一刺殺在街道之上。


    李觀一握著赤霄劍,目光看向那皇宮。


    卻在這時候,九天之上龍吟不絕,赤龍竟然落下些微,軍神,道宗,陣魁,活佛,素王,墨子,紫陽,素月,紛紛然落下,各自占據了八卦位置之一。


    江湖武者們瞪大眼睛看著這紛紛亂的一戰。


    他們可認不出誰高誰低,隻是咬著牙,不要命了也似的在這裏看著這一戰。


    說句實在話,這江湖不好走啊,這到處都是坑,也沒什麽意思,每日裏洗衣服頭皮發麻,每日夥食費不知道哪裏擠出來,最痛的就是劍沒有保護好給鏽死了,拔都拔不出來。


    江湖?屁的江湖,隻不過是一幫沒什麽意思的人,不願意當狗,出來到處流浪。


    人家聽說是個江湖人,沒有幾個心底裏瞧得起,又不是那些個武功高強的高手,高手不管在不在江湖,都是舒舒服服的,可普通人的江湖,也就是個柴米油鹽,四處白眼,這樣時候,江湖遊俠兒們就喜歡找個什麽事兒。


    排行榜也好,江湖高手也好,總得有些意思在,免得悶死。


    可是到了這裏看到這一戰的時候。


    這些個江湖武夫們才覺得,這江湖還是有些趣味的。


    那劍狂似又說了什麽,於是這五大宮主,三位傳說,彼此對視了一眼,放下了各自的高人風度,竟是各自施展奇門手段,齊齊出手。


    軍神持槍,陣魁開陣,道宗身後,陰陽輪轉。


    那素王長笑,巨子扛劍,那道門先天撫琴,活佛誦經。


    江湖俠客們覺得,就算是死在這裏也是值得了的。


    江湖武者們覺得,這天下江湖風流,就在這裏到了極限處。


    他們忽然口渴,想要喝那摻了水的江湖酒,然後大醉一場


    卻見遠遠的,雲光散開,忽然有一道劍鳴衝天而起,一把木劍從天而落,滿城的劍都在長鳴,似乎要脫鞘而出,滿城劍鳴,聲勢何其浩大,可那青衫白發的劍客隻笑著搖頭。


    他沒有去用這一把自江南而來的木劍。


    他隻是傾盡全力,去在九天之上,同時和這八百年間武道風流人物一戰,去和赤龍交鋒。


    痛痛快快!


    這最後的一次交鋒,也不知是誰勝誰負了。


    江湖人們抬起頭,隻是看著那八位武道第一流人物都落下來,而赤龍盤旋,這位龍身的龍角上出現了一道斷裂的痕跡,幾乎要就此斷開,龍吟之中有些痛楚。


    那青衫老者伸出手,握住了自江南而來的劍器。


    此劍遲來二百一十三年。


    此劍跨越一萬三千餘裏。


    可慕容龍圖已不需要劍器。


    遲了就是遲了。


    但是他伸出手,手掌拂過這木劍的時候,卻又回望此生,這一生,縱橫不敗,後來江湖偌大,卻是越來越覺得乏味了,現在想起來,這江湖最為痛快的時候,卻是那兩百年多年前。


    那時他還沒有入江湖,隻是個孩子,用石頭敲擊做出了這一把木劍,眼中江湖,廣闊無邊,老邁劍客垂眸,看著這滿城的江湖人,他微笑,輕笑,最後隻是放聲大笑起來。


    劍狂,再提劍!


    這一次,這老邁劍客的神意,鎖定了這滿城的遊俠兒!


    老夫聊發少年狂,他卻隻是提起劍來,指向這一個一個的江湖武者,那些江湖摸爬滾打而來的武者們裏,膽怯的丟下了兵器,可是豪邁的卻是踏前一步,於是那老人痛快大笑起來。


    後世記載老邁劍狂這一日的最後一句話。


    “江湖,接我一劍!”


    老邁劍狂一劍遞出。


    他和這滿城的江湖遊俠兒,皆對了一招。


    然後他轉過身來,拋了手中木劍。


    慕容龍圖以殺入江湖。


    慕容龍圖以劍出江湖。


    江湖偌大。


    隻在一日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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