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股股人道氣運蒼茫匯聚,湧入九鼎之中,九鼎複返於天地,但是在這天地之間,卻又有一部分朝那太古赤龍而去,太古赤龍長吟衝天,驚疑不定,不知是什麽情況。


    祂觀人間塵世八千年,知道民間自發興盛的祭祀極多。


    其中有一部分是好的,目的在於引人向善,但是絕大部分卻扭曲化作了私欲,其中活祭,龍王之妻諸事不絕,且會引導迷惑百姓。


    古往今來因為這等祭祀,不知道多少人身死。


    八百年前那故人曾經是遊俠,曾經救人之後,笑罵他道:


    “卻是個風流龍。”


    “每年各處都要娶妻。”


    太古赤龍窩火不已,可惜即便是那曾經豪邁不可一世的故人,最終也不得不落入天子囹圄之中,祭祀天地四方諸神,要做許許多多的事情。


    太古赤龍注視著站在下麵的李觀一,李觀一指著那邊的麒麟軍,朗聲道:“能做到這樣的事情,在我江南諸位百姓,在麒麟軍,卻不曾見到諸神。”


    “雨已停歇,諸位且宜回家。”


    “帶來的這些祭祀的麵點,雞鴨,都快快帶回去,和家人一並分了便是。”


    李觀一又將準備用來參與祭祀諸神的東西就地分給百姓作為春耕禮物,百姓得到實惠,又見到雨水停歇,春耕的時間本來就很是珍貴,都紛紛道謝離開。


    太古赤龍注視著這一幕。


    想要打破在百姓之中自發誕生,且牽連極廣的祭祀之事很難,李觀一這等手段,利用九鼎的玄妙,停下春日連綿的春雨,借此打破百姓心中神。


    已是極巧妙的法子了。


    今日的事情,李觀一算得上一句離經叛道,可是偏偏這個年輕君侯一箭射到天上就真的把雨給停下來,不管是巧合,還是真的有手段,仍舊是世家,方士們心中驚疑不定。


    這消息將會傳遍江南各地。


    在民間野蠻生長的大大小小的祭祀典儀應該會被遏製。


    天策府將祭祀節省下來的錢,用來獎勵百姓的春耕。


    這些事情,自然有文靈均,房子喬,晏代清來負責。


    李觀一解去戰袍,收起甲胄,仍舊一身常服,喝了口熱茶暖身,握了握拳,感覺到江南九鼎傳遞而來的加持似乎更強大了三分。


    他親自前去九鼎之地。


    雙目之中有溫潤神韻流光,看到巨大九鼎鼎口內部,氣運吞吐如龍,果然比起之前更為磅礴純粹了一些,墨家巨子見他來,大笑道:“聽聞君侯駁斥鬼神,好手段。”


    墨家從不喜歡鬼神之說。


    他們信任天誌,節用。


    卻不愛鬼神,祭祀,曰非命,明鬼。


    懲惡揚善才是好鬼神,也沒有什麽命運。


    墨家的所謂天誌,更靠近李觀一認知中的規則;又推崇簡單的生活,希望把銀錢和精力用在人的身上,兼愛大同,而不是用在虛無縹緲的鬼神之說上。


    這是墨家和儒家,道家之間最大的分歧點之一。


    李觀一今日所作所為,大慰巨子之心。


    墨家巨子伸出手拍了拍旁邊那把寬大沉厚的劍,讚許不已道:“可惜你已是天下的秦武侯,否則的話,我這把墨家巨子劍的下一代劍主,非你莫屬啊。”


    李觀一道:“如果我不是秦武侯的話,也做不到這樣的事。”


    巨子失笑:“倒也是。”


    他頓了頓,詢問道:“忽然做這樣大的事情。”


    “有些許急了。”


    “要去西域了?”


    李觀一點了點頭,墨家巨子想了想,拿出一枚墨色的令牌,在掌心頗為不舍得摩挲許久,然後手腕一抖,把這令牌拋給了李觀一,道:


    “今日所作所為,吾平生快慰的事情,莫過於此,可惜這劍沒有辦法給你。”


    “這個東西就給你了。”


    “這是巨子令。”


    李觀一道:“巨子令?”


    墨家第一巨子喝了口茶,笑著道:“墨家學派分裂成許多個分支,你應該也知道,除去了我們原本的墨家,還有名墨,以及推崇武力的俠墨。”


    “俠墨逐漸偏激,就又分裂成三脈。”


    “有的甚至於墮落為江湖的刺客,殺手之流。”


    “名墨也分成兩脈。”


    “還有最後把各種學說匯聚在了一起的那一脈。”


    “墨家現在一共七脈大的分支,其中有三脈在各國,剩下大大小小的分支都有自己支脈的巨子,行走於天下各處,多行俠仗義,西域應該也有不少。”


    “你手中巨子令,可暫令在外遊俠的墨家弟子,聽從你的調遣,觀一你這一次去西域,帶不走太多的人,我墨家弟子,皆擅機關之術,又有一身武功,就讓他們幫你一臂之力罷。”


    李觀一知道了這一枚令牌的分量。


    這幾乎等同於墨家巨子在墨家學派裏的實權。


    李觀一知道這對於此次去西域有多大的幫助,沉默了下,雙手捧著令牌,鄭重一禮:“多謝巨子。”


    墨家巨子擺了擺手道:“用不著這樣。”


    “你快來看,今日你做這事情之後,九鼎匯聚的山河萬民之氣運,顯而易見有所提升,我等這一段時間鑽研九鼎,倒是弄明白了一些東西。”


    “現在這九鼎,還遠遠沒有到達極限。”


    墨家巨子和李觀一談論這九鼎之玄妙,基本上得到的結論便是,九鼎效力籠罩之處,百姓生活富足,四海升平,則九鼎之氣運越是龐大,反之亦然。


    “如果按照我等的推斷,若是有朝一日,民怨沸騰,百姓民不聊生的話,哪怕是這一件神兵九鼎,也會逐漸失去能力,漸漸歸於凡俗,最後甚至於有可能直接消失不見。”


    “而觀其氣象,這九鼎似乎還不夠完整。”


    “不知若將其補全,會有怎樣之壯闊變化。”


    墨家第一巨子感慨向往。


    李觀一摸了摸下巴,沉思道:“這樣豈不是可以永動?”


    墨家巨子怔住,有點跟不上李觀一的思維跳躍。


    李觀一伸出手指,認真思考道:“巨子前輩你想想看。”


    “九鼎的氣運反饋,可以讓江南範圍內百姓生活得更好,而百姓生活更好,糧食充沛,就會導致人道氣運濃鬱,人道氣運濃鬱,九鼎效力越高。”


    “九鼎效力越高,則對百姓的加持越大。”


    “百姓加持越大,生活就會越好,人道氣運就會……”


    墨家巨子哭笑不得:“停停停!”


    “萬事萬物都有個度,都有上限。”


    “哪兒有你這樣的?”


    李觀一遺憾道:“果然不行嗎?”


    墨家巨子斷然道:“當然不可能!”


    “大概會如此循環,到接近增幅一成左右的時候,九鼎的威能就會停下來了。”他聲音頓了頓,旋即有些遲疑,道:“不過,這九鼎畢竟還不完整。”


    “許多玄兵成套的情況下,每多一柄,威能都會提升。”


    “我也不知道,或許再多一座九鼎的話,這個增幅的上限還會提高一些,也有可能,九鼎齊聚的時候,將會徹底打破上限,迎來質變提高。”


    “不過,這也隻是我之猜測罷了。”


    李觀一想著西域,心中自語道:“或許會有這樣一天。”他伸出手掌,手掌按在青銅鼎的鼎身上麵,這鼎身泛起流光不斷,李觀一隱隱約約感覺到九鼎之能,微微怔住。


    他竟然感覺到了這九鼎之內,隱隱約約有一道龍形?!


    這龍形似乎還有些熟悉。


    太古赤龍?


    果然,江南這一尊九鼎呼風喚雨的能力,就是因為九鼎和太古赤龍之間的聯係產生的。


    那也就是說,如果有可能在西域鑄造第二座九鼎的話。


    那麽九鼎汲取元氣來源不同,決定了西域那一座鼎的社稷能力麽?


    李觀一迅速推斷。


    然後注意到這鼎內部玄妙之處,隱隱約約有一團浩瀚水氣,看到鼎身上的江南山河地勢圖上空,多出了大片的雲霞,雲霞之中,隱隱有一條赤龍遊動。


    “九鼎發生變化了……”


    “這些雲氣是,雨雲?”


    李觀一若有所思。


    先前九鼎以人道氣運,山河萬民之力,催發神龍特性,將這籠罩在江南大部分區域上空的雨雲驅散了,但是這一股雲霞雨氣,卻不是憑空消散掉,而是被九鼎儲存。


    能存能放。


    龍之為物,行雲布雨。


    李觀一隱隱感覺到,九鼎儲藏風雨於內,這是收;卻也也可反而引動天地之變化,落下雨來。


    目前來看,九鼎的神兵之能,就是這樣。


    相對而言單純直接。


    單純在攻殺上來看,不如赤霄劍斬惡之能,破雲震天弓必中等特性。但是這樣的能力,在山河社稷這個層次上,簡直無可匹敵。


    九鼎,社稷之重器!


    不愧其名號!


    這還隻是九鼎之一。


    李觀一不由對第二座,第三座鼎,乃至於九鼎齊聚的那一日,九鼎會有怎麽樣的能力,產生巨大的好奇和期待。


    李觀一忽然想到,西域滅殺那位大長老的時候,隱隱約約感知到魔宗駐地,是用夯土所製的屋子,那個區域,似乎很是缺水。


    而在焚盡那一道墨色流光氣運時聽到的信徒絮語裏麵,有很多是求雨的事情。


    “這樣看起來的話……”


    李觀一按著九鼎,若有所思。


    “不知道這九鼎的能力能不能傳遞。”


    “如果可以的話,在江南這樣雨水過於充沛,常年被撈災影響的地方,以九鼎神兵威能積蓄水氣,停止綿延不絕的雨水;然後以九鼎之能,在西域大漠這種幹涸的地方,呼風喚雨。”


    “對兩邊都好。”


    “魔宗經營幾百年的民望,一瞬間就能扭轉掉了。”


    “畢竟他們隻是要百姓錢買來神靈寶物,不兌現承諾,九鼎卻真可以呼風喚雨。”


    李觀一忽然有了從根子上衝擊解決魔宗的計劃。


    他不是被動承受的儒雅君子。


    魔宗既已啟釁,按著儒家公羊素王大複仇理論,以及王道霸道雜糅之的手段,那自該千軍萬馬,江湖傳說,堂皇正大碾壓過去。


    “李觀一,出來一敘。”


    就在此刻,李觀一忽而聽到太古赤龍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心中微動,便對巨子道:“那這裏就交給巨子了,我有其他事情,且出去一趟。”


    他快速離開,來去如風一般。


    墨家巨子苦笑不已。李觀一奔出這裏,身纏赤龍法相,一路掠至無人之處,而後就騎乘麒麟,麒麟踏火,不片刻就到了高空之中,卻見太古赤龍難得出現了一絲絲遲疑之色,盤旋於空中。


    見李觀一來此,就將先前幫助他調動九鼎之能,卻導致這一股人道氣運到了自己麵前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這一股氣運湧來,卻是停下來,老夫反而不知該如何處理。”


    “李觀一,汝可有什麽想法?”


    李觀一已明了於心,解釋道:


    “前輩,這可不是什麽強製之力,而是很自然的事情,沒有你的話,我也很難用九鼎的能力,去驅散雨雲,換句話說,保江南之地風調雨順,正是前輩你所做的。”


    “自然而然得到了九鼎的饋贈。”


    “這是好事,不要這樣警惕。”


    太古赤龍注視著李觀一,卻笑起來,笑聲蒼茫如雷霆,道:“吾的經驗卻告訴吾。”


    “這樣大的好事,往往需要付出十倍以上的代價!”


    李觀一伸出手,那一股人道氣運洶湧而來,坦誠道:“哪兒有什麽代價,很簡單的事情,若是前輩願意的話,每年都來此地,調理江南的風雨,就會得到這樣的反饋。”


    “如果不願意來的話,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這不是公平的很麽?”


    太古赤龍注視著李觀一:“吾非人類,這九鼎這樣的人道神兵,為何會反饋吾氣運?”


    李觀一微微笑起來,道:“若論為什麽這九鼎對前輩你這樣的太古之靈都有用,那大概是因為——”


    “九鼎的眼中。”


    “前輩你這樣八千年壽的太古赤龍,也是這天下蒼生之一,既是天下蒼生,那自是受九鼎之庇護,隻用天子氣運來說九鼎,狹窄了。”


    太古赤龍沉默許久。


    李觀一在麒麟背上,鬆開了手掌,這一股相對而言極為龐大的人道氣運流轉到太古赤龍身邊,李觀一笑著道:“那前輩若是不信的話,不如和我做個約定?”


    “這人道氣運,應該可以為前輩補充一部分元氣。”


    “李觀一此番去西域,而有朝一日也一定會死,前輩太古燭龍君,壽數之長,遠遠超過我,恐怕世上沒有誰記得李觀一的時候,前輩還能如今日這樣,吞吐雲霞吧?”


    “那就請前輩代我看看這人間的江南,千年之後,是怎樣的風景罷……”


    “人間起落無常,山河風調雨順。”


    “這人道氣運,便當做我和前輩的賭約。”


    太古赤龍似乎接受,注視著李觀一:“賭什麽?”


    李觀一道:“就賭……”


    他手指指著山河江南,沉默了下,想著那時候的這天下,已經沒有了自己,李觀一三個字,恐怕隻會成為泛黃青史之上一個個黑色文字,無人知他在這時代裏步步前行,命薄心強。


    但是卻還是從容不迫,灑脫笑道:


    “千年之後,人間繁華,更勝今日十倍!”


    “如何?”


    太古赤龍注視著李觀一,恍惚間仿佛看到故人模樣,許久後,嗓音低沉徐緩,道:“如今這一番話,倒是有了幾分氣魄,不錯的賭約,不過,如今之約,隻有你我知道。”


    李觀一道:“我會讓人寫在書卷裏的,而且麒麟也在。”


    他笑:“我會在史書中記錄下今日我和你的約定,千年之後,前輩也不必現身出來,那時若你覺得你贏了,就下一場大雨,讓這天下,陰雨連綿,若是你覺得我贏了。”


    “那麽,千年之後,還是今日。”


    “就請前輩停江南之雨。”


    “就讓這江河湖海之上,泛起漣漪如鬆濤拍岸,四方高起大風,千年之後的人,如果有誰翻閱過這史書的,見到這一幕,當知道你我今日的約定,是我勝了。”


    一句約定,千年之後。


    浪漫壯闊,隻在三言兩句。


    太古赤龍注視著這少年,於是那恍惚故人身影散開。


    眼前少年君侯一身緋色戰袍,玉簪黑發隨風而舞。


    笑意溫醇平和,注視著眼前的赤龍。


    太古赤龍長笑起來。


    天下人間,當真是代代風流無數。


    天下江湖,八百年,八千年,隻一個赤帝,也隻一個李觀一,各自有各自的豪情萬丈,各自有各自的風流從容,太古赤龍痛快愉快,答應道:“千年之約,好氣魄。”


    “老夫,答應了。”


    “如此,這九鼎之氣運,老夫,收下了。”


    低沉的龍吟聲中,祂張開嘴,忽而吞吐雲霞,那一股磅礴人道氣運就被祂吞入腹中,刹那之間,龍鱗之上閃過了一縷淡淡的金色。


    太古赤龍驚愕。


    壽數和元氣,被補充了一部分。


    如此看來,或許保這人間風調雨順,自己損耗的八百年壽數,都會全部回歸,甚至於隱隱有所超過。


    太古赤龍張開口,元氣流轉,托舉一枚白玉落在李觀一身前,李觀一好奇,伸出手接住這個東西,看到上麵有隱隱約約的金色印痕,化作了地圖模樣。


    太古赤龍嗓音低沉道:


    “天下偌大,中原有赤龍如吾,有麒麟,西域之地雖然地廣人稀,但是卻不比陳國小多少,其中有三十六部,有諸多奇妙地貌,怎麽可能沒有誕生如吾一般的存在?”


    “八百年前,吾曾和一獸,在西域相爭,隻不知道祂此刻是否還在那裏,此物給你,這是當初吾和他爭鬥的地方,若是有膽量的話,就去尋他一番。”


    太古赤龍這些時日,似乎就是為了尋到此物,將其送來。


    他頓了頓,道:“今日既承汝之約,九鼎之力,倒也未曾讓吾動容,你這約定,倒是不錯,有了幾分氣魄在。”


    太古赤龍歎了口氣:“好罷,好罷。”


    “且把你的人喚來。”


    “老夫親自,送汝等前去西域。”


    ……………………


    李觀一和赤龍有約定之後,大喜回歸,天策府眾人聽李觀一說有法子直接去西域,不用之前的商隊了,都麵麵相覷,有些不了解。


    文鶴先生想了想,道:“也不用浪費。”


    他拿出了幾個杯子,先是在桌子上放了一個杯子。


    “首先,江南且偽裝主公還在,以混淆旁人試聽。”


    “再然後,商隊往出走,稍微被人‘打探出’,這是‘前往西域的商隊’,稍微不小心被那些精明的探子推測出,這裏是‘秦武侯’的所在。”


    文鶴先生臉上露出溫和笑意:“這樣的話,就算是有人勘破江南的偽裝,也有第二個計策,如果有人勘破了商隊,那麽我們還有第三個迷惑計。”


    “無論如何,對方的注意力已經被商隊帶走。”


    “還可以稍微埋幾個坑讓他們跳。”


    “挑撥離間,借刀殺人。”


    “主公則自去西域……”


    文靈均:“…………”


    元執:“…………”


    晏代清:“…………”


    晏代清拍了拍李觀一的肩膀,沉痛道:


    “把他綁回來,做的真是漂亮啊。”


    ………………


    李觀一又主動前去尋找了釣鯨客,後者本來對李觀一很沒有耐性,說不得兩句就要吵起來,但是李觀一卻主動說出來了當日魔宗大長老,以及占命大宗師呼延繼玄的事情。


    釣鯨客的身上煞氣漸重。


    李觀一道:“我斬了一劍,留下了赤霄劍的痕跡。”


    “換句話說,我標記了他們的秘境。”


    釣鯨客煞氣凝滯。


    少年君侯微笑道:“大前輩,我雖然能找到地方,但是我一個人沒有辦法闖進去,離開江南,我的實力也會大幅下降,到時候若是被魔宗跑掉的話,豈不是可惜?”


    釣鯨客冷笑幾聲,手掌按在李觀一的手腕上:


    “這等事情。”


    “二弟,大哥我當真是,責無旁貸啊。”


    “你聽到他們說什麽了?”


    李觀一道:“他們要瑤光親手殺了你。”


    “另外,大前輩喚我觀一就好。”


    於是釣鯨客臉上的笑容越發溫和起來。


    “做夢!”


    卻也不知是對誰說的。


    隻第二日的時候,之前就已經準備好的商隊就已經風風光光出發了,而麒麟軍前往西域的分隊卻被李觀一引導去了江南一座山上。


    南宮無夢疑惑道:“到底去哪裏?不是去西域麽?”


    長孫無儔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西域商隊已出發了,我也給二小……二公子寫了信,可是怎麽來這裏?”


    倒是雷老蒙不在意這些,隻當做是登山賞玩,眾人到了山頂,看到那裏一座亭台,一身布衣的李觀一正在下棋,雲霞流動,旁邊是穿著兜帽長袍的銀發少女,李觀一持白而行。


    下一子,虛空中一股漣漪。


    明明李觀一對麵沒有人,黑子卻被提起,按下。


    “諸位來了……”


    李觀一微笑看著雷老蒙,南宮無夢等人。


    眾人回禮,長孫無儔道:“君侯,我們不是去西域麽?怎麽來此?”


    李觀一道:“就是從這裏走。”


    長孫無儔更是疑惑了:“可是,這裏在江南叢山裏麵,和西域的方向截然相反,再說了,這裏沒有馬匹,沒有車隊,要怎麽去?”


    李觀一拈起白棋,落下叮當響,微笑道:


    “前輩,你輸了。”


    眾人疑惑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一聲如同悶雷般的聲音,這在江南群山溝壑之間流動的雲氣忽然高速流動起來,少年君侯袖袍翻卷。


    似有蒼茫呼吸聲,下一刻,那雲氣流動,散開。


    金紅色的巨大鱗甲,如山嶽般的頭顱從雲海中升起,龍須垂落,龍角衝著天空,一雙瞳孔,如亭台般大小,蒼茫,漠然注視著那邊臉色煞白的眾人。


    於是他們看到李觀一掀起衣擺,提起了木劍龍圖。


    站定於此,背後太古赤龍昂首,大塊雲霞,自鱗甲間隙墜下,轟然砸碎,化作絲絲縷縷的雲氣流轉,李觀一站在巨龍之前,這般模樣,烙印於眾人心中,不能忘卻。


    李觀一說話,有一股說不出的快意豪情:


    “自是。”


    “這樣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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