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綺雯見此語氣放緩些問道:“你家中還有什麽人麽?”


    長福看了看馮綺雯,微微有些磕磕巴巴的道:“還有一個媳婦,在家裏幫人縫縫補補,做些散活。”


    說著長福看著馮綺雯,咬了咬牙,將手心裏攥著的三文錢給放在桌子上。


    他已經兩日沒開工了,家裏就等著這三文錢回去,買些米吃頓飽飯。


    此刻因為害怕自己惹了事,先將工錢給人退回去。若是當真要賠錢,就是殺了他也一個子都拿不出來了。


    頓時臉憋得通紅的,彎著腰陪著小心道:“這位爺,可是剛剛做活的時候,我碰壞了什麽東西了。”


    白芍瞧著長福一個大老爺們,卻是一副要哭的模樣,不由的愣了愣:“我們沒說你弄壞東西啊。”


    馮綺雯卻是清楚,長福這麽說,是害怕自己做錯了什麽,弄壞了什麽東西,東家要他賠錢。


    因著白芍一直都在馮家長大的,打小就被買進馮府,所以沒經曆過這些老百姓的日子。


    人越窮,便會越害怕,就更是畏首畏尾,甚至連生病都害怕,因為怕一旦生病了,看不起。


    所以越是這樣的人,出門做工的時候,就會格外的精細,生怕惹出什麽事來,賠不起。


    剛剛大家一起出去,馮綺雯單單叫白芍把長福叫回來,長福心中第一反應就是他是不是弄壞什麽東西了,若不然東家怎麽誰也不叫,單叫他回來。


    才會這般。


    長福聽著白芍的話,愣了愣,卻還是有些緊張:“若不是我碰壞了東西,你們叫我回來幹嘛?”


    馮綺雯這才開口:“我是瞧著你剛剛活做的不錯,正好我這鋪子快開張了,需要個幹雜活的,看著這個鋪子,不知道你可願意。若是可以的話,我一個月給你一兩五的工錢,管一頓飯你可願意?”


    長福沒想到馮綺雯沒讓他賠錢還給了活,頓時愣住,好一會反應過來,連忙給馮綺雯跪下:“謝謝東家,謝謝東家!”


    一個月一兩五,這可是一天五文錢。


    做散活一天也不過三文錢,就算是天天都能有活,一個月也不到一兩銀子。


    還別說這年頭活少的很,他這種沒有手藝的就更沒人要了。


    此刻聽到馮綺雯肯要他在這邊做長工,頓時感恩戴德。


    馮綺雯見此吩咐白芍再給了五文錢,遞給長福:“你先拿回去,跟你媳婦商量一下,看行不行,這就算是定錢了。若是應了這活,過來回個話,我把鑰匙給你,明個某時便開門,便算是開工了,你看成麽?”


    長福點點頭,千恩萬謝,拿著銅錢走了。


    臨出門的時候還有些飄乎乎的,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得了活,一路笑著恨不能馬上跑回家去告訴媳婦。


    白芍見著人走了,忍不住說道:“一個活而已,至於這麽高興麽。”


    馮綺雯聞言笑著道:“你現在不明白,是你還沒遇到那種日子。被生活所迫,為了一個饅頭都不得不給人低頭跪下,等你遇到了就明白了。”


    白芍聽著一愣一愣的,心說:好像小姐你見過似的。


    原本的馮綺雯自是沒見過,但是沈妍是見過的。


    沈家隻有一個女兒,本該嬌生慣養金枝玉葉,因為沈貴是白手起家,不想讓女兒得了潑天富貴,忘了人生百態,便常常帶她出去看看。


    教她如何識人斷物。


    隻是沈貴教了那麽多,她終究還是沒學會,否則又怎會看錯了章家父子,將著沈家的家業拱手送給了那兩個狼子野心之人。


    甚至連命都給搭上了。


    屋子收拾好了,如今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馮綺雯瞧著也沒人來應征,便想帶著白芍先出去走走,看看櫃箱鋪那邊做的怎麽樣了。


    剛出門,就瞧見一位書生身形有些落魄,在鋪子門前徘徊。


    見著馮綺雯,往後躲了躲,瞧著馮綺雯和白芍要走,又上前兩步,這才開口:“敢問這位公子,你們這裏可是在招夥計?”


    說著書生的臉上帶著些許局促,低著頭瞧著麵色也不是很好,像是這段時間沒休息好的模樣。


    白芍點點頭:“是在招,你是來應征的麽?”


    聞言書生也點點頭:“哎,想問問你們可有什麽要求?我...我沒做過夥計,不過您放心,若是您願意用我,我一定好好學,絕對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書生說著連聲道,生怕馮綺雯瞧著他的模樣不肯要。


    他剛剛已經去了幾家鋪子了,人招夥計都是要找那種會說話的,一瞧著他這樣,便就不要了。


    馮綺雯見此沒說旁的,隻是道:“不如進屋說。”


    屋子裏隻留了一把太師椅,一張茶幾,旁的就都沒有了。


    馮綺雯坐在椅子上看著書生道:“你讀過書?”


    書生點點頭:“去年剛考中秀才。”


    “那為什麽不接著考了?”


    書生臉色暗了暗,隨後道:“小生不是本地人,家道中落,又逢不幸,屋子走水,家中便就隻剩了我一個人,旁的什麽都沒有,沒法接著考了。”


    馮綺雯點點頭:“那倒是可惜了。”


    說完看著書生:“你叫什麽名字?”


    書生剛開始站在門口還有些局促,跟馮綺雯說上兩句話,到沒那麽緊張了:“小生姓呂名韋字兆仲,小姐喚我呂韋便可。”


    話音剛落,馮綺雯卻是眼睛微亮,能三兩句話的功夫瞧出她們身份,說明不是個讀死書的。做生意不當做學問,若是腦子太死板,就算是學問再好也是沒什麽用的。


    所以剛剛那些人,馮綺雯一個都沒瞧上,不是學問太低,便就是眼睛太活心思不穩。


    她要找的自然是品行上要好的,做生意最大的忌諱便就是用人不當,到時候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養出個有野心的內鬼,便就欲哭無淚了。


    看著呂韋瞧出她們身份,依舊是恭恭敬敬,沒有半點逾距連著神色都未變,也沒有旁的心思,當即問道:“你可會算賬?”


    呂韋搖了搖頭:“未曾做過,但是若小姐願意,小生可以學。”


    馮綺雯點點頭:“這些倒是不難的,外麵你也瞧見了,一個月五兩銀子。旁的不會都可以學,隻是在我這做活要警醒著點,得守著我這邊的規矩,你可能做到?”


    呂韋趕緊點點頭:“小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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