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慢慢離開這片原野,直到消失得再也看不見的時候,一道人影從遠處奔到原本馬車停的所在。


    這條路上有一顆鈴鐺,原本是被係在任文萱的天魔帶上,不知為何掉落了下來。


    宋缺彎腰撿了起來。


    這時候,他頭頂的樹上枝葉中顯露出一個人來。


    “這般惦念著人家,為何不在馬車裏等著?”


    宋缺臉色頓時一僵,怎麽會被發現呢?


    卻不知任文萱在未得到和氏璧改造,隔著相當遠的距離,他又全力隱藏自己的氣息,任文萱定然發現不了。


    可惜,和氏璧的改造增加了她的精神力,相應的五識也提高了十來倍,否則她也不會在曼青院的時候提前發現石之軒。


    石之軒最擅長隱匿,他隱藏在一處,就是大宗師也發現不了,不過如今任文萱的功力境界加上已經達到大宗師的精神力,才有機會感知。


    他覺得沒必要和她說話,他來這裏,其實也是想看看石之軒的虛實。


    他對自己這般說。


    任文萱見他提步就走,她忙跳下數,人如柳絮般落了下去,可是在半途她輕吟一聲,就像岔了氣一樣,然後人迅速垂直落下。


    眼見她就要摔倒在地上,宋缺還是停了步,不過也沒有如同很多男主角一樣飛身過來接住,然後在空中來個纏綿對望。


    “宗師高手就是快見閻王了,也不會摔下樹。”


    任文萱咕噥一句“真無趣”,在要到地時,她的身子旋轉了一下,然後站在了地上。


    “人家受了重傷,還有絕毒,你就不擔心人家加重傷勢嗎?”


    宋缺淡淡道:“你還有真氣爬上樹,定然加重不了的。”


    任文萱嬌笑起來,人飄了過來歡喜地說道:“你是在怪人家不好好照顧自己嗎?”


    宋缺頓時一窒。


    任文萱低聲道:“我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宋缺一怔。


    任文萱說道:“你死了,人家會難過哩,所以啊,千萬不能死了知道嗎?”


    宋缺皺起眉頭。


    他難道這般不濟,她認為自己很可能死在石之軒手上?


    任文萱絲毫不查,低聲說道:“石之軒的那塊和氏璧存的一點異力就快消失了,以他的聰慧,從你突然向他下戰書,再查到我和你曾在飛馬牧場見過一麵,他會懷疑真的和氏璧在你手上,所以,他定然會應戰的。”


    宋缺還沒答話,任文萱突然歎息了起來:“宋缺啊宋缺,人家真擔心你呢?”


    宋缺心中不舒服,任何一個男人被女人看輕了,都會不高興的。


    尤其宋缺本身也是一個非常自負的人。


    “那天……人家陪你去好不好?我的時日本就不多,拚了這條命也要將這樁麻煩給你解決了去!”任文萱很關心地說道。


    宋缺眉頭舒展開了,冷冷地道:“不必。”他這會兒心裏很內傷。


    任文萱皺眉,其實心裏的惡念已經燃成了火苗。


    她道:“石之軒……”


    宋缺才聽到這個名字,轉身就走,他想他已經知道她接下來的話什麽,不想自己更加內傷隻能離開了再說。


    任文萱勾起了嘴角。


    拚命吧,宋缺。


    將石之軒的真氣消耗幹淨,最好也像當初你和席應一樣彼此硬悍。


    “我一定會去的。”


    宋缺腳步一頓,不過卻沒回頭,隨後走得更快了。


    任文萱見狀,也毫不猶豫地轉身,但是卻和他走了相反的方向。


    ***


    自大興祝玉嬋和石之軒一戰後,除了當事人石之軒和祝玉嬋,慈航靜齋的傳人碧秀心也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在哪裏!


    直到石之軒在三月十一應戰宋缺,賭約就是和氏璧。


    所有的人都認為是宋缺想要和氏璧,找上門去的,因為石之軒手中有和氏璧天下聞名,又是宋缺主動邀戰。


    卻不知這賭約是石之軒所提出來的,原因很簡單,和氏璧被他帶回自己的秘地後,就已經不再有異力了。


    查看任文萱出沒之地,發現她和宋缺見過麵,隨後宋缺在這關口向自己邀戰,石之軒直覺就不對。


    隨後提出條件後,宋缺一口答應,石之軒明白宋缺的性子,也知道這是他唯一一次拿到真和氏璧的法子,所以才這麽痛快地確定下來。


    不過江湖朝廷都隻知道決戰的時間,至於地點無人知曉。因為之前約在長江峽口,但是石之軒和宋缺同時提出換地方,而且這個地方隻有他們兩人知道。


    任文萱得到這個消息後悔腸子都青了,早知就不去刺激宋缺,現在為了不讓她過去,竟然出了這一招。


    還有石之軒真是老奸巨猾,換地點,這明顯是在防著任文萱打著坐收漁翁之利的打算。


    不知地點,任文萱急,祝玉妍也急了。


    這是大好的機會,錯過這次機會,以後……


    “到了十一才傳出應戰的消息,現在隻有兩日了,這兩人都消失不見,分明是想讓我們查不到決戰之地。”祝玉妍冷道,桌上茶盞已經被她拍廢了。


    任文萱手撐著頭,她一直在沉默。


    “師妹!”


    任文萱沒理祝玉妍。


    祝玉妍又叫了一聲。


    任文萱問道:“碧秀心有消息了嗎?”


    祝玉妍皺眉:“現在問她做什麽?”


    任文萱思忖說道:“她和石之軒一起消失,我懷疑她被石之軒囚禁了。”


    “怎麽可能,碧秀心的境界可比你我高!”祝玉妍立刻反駁。


    任文萱低聲說道:“師姐未曾和碧秀心交過手,所以並不知道她的境界虛幻得隻能一開始虛張聲勢,我懷疑她隻是勉強控製,一旦用了劍心通明境界的劍境,她就動不了手了……”


    “你的意思是,石之軒也知道,然後誘使碧秀心出了這招,然後將人帶走?”


    任文萱點點頭,以前她聽說碧秀心為石之軒所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但是她真實和碧秀心打過一場,就知道憑著石之軒,根本無法擒住她。


    擒住這樣一個級別的高手,可比殺了這個級別的高手更困難。


    所以,她才懷疑是不是這個原因讓碧秀心被石之軒擒拿了。


    “碧秀心欲除石之軒而後快,石之軒的性子怎麽會留下後患?”


    任文萱皺起了眉頭:“師姐,當初石之軒偷襲我和碧秀心之時,似乎是認識碧秀心的,碧秀心對他……似有回憶……”


    祝玉妍這時候臉色大變。


    她立刻離開了位子,說道:“我去查碧秀心。”


    任文萱微微點頭,她說這麽多,除了是想從碧秀心處得到消息,也是在給祝玉妍心裏準備,石之軒和碧秀心……


    感情的世界真是複雜。


    為何要對一個男人戀戀不忘?自己一個人不是很好嗎?


    她輕輕一歎,宋缺。


    這次若是錯過了這機會,她和他沒完,她也無需什麽心裏負擔用他來突破情關。


    想到這裏,任文萱握緊了手,清澈的眼睛是濃濃的危險。


    天魔秘第十八層有情關,有三種,最快的法子,便是找個自己討厭的人破掉自己的處子之身,徹底斷了情念,這能增加突破的幾率。如果殺了他,又會提高幾分。


    她想這次如果宋缺耽誤她殺石之軒,他會成功代替石之軒,成為自己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


    查了小半天,碧秀心的行蹤還是個謎。


    任文萱也不再呆在陰癸派等候消息,她決定自己去尋找。


    可是,天下這麽大,她如何能找到。


    不眠不休地追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是任文萱絲毫沒有消息。


    在片尋無果下,她對宋缺越來越討厭。


    簡直讓她恨不得現在就去殺了他。


    宋缺決戰之地定然會在大隋薄弱之地,或者幹脆不再大隋境內,石之軒也不會允許決戰之地在嶺南,這般劃去。


    任文萱又回到了川蜀。


    蜀中是獨尊堡、川幫和巴盟三分天下,慈航靜齋和陰癸派也在這地界,不過都不在明麵上,沒幾人知道兩人宗門所在。


    任文萱又去見了祝玉妍。


    祝玉妍這幾天心情也極度不好,任文萱將自己的分析說出來,和祝玉妍的推測不謀而合,兩人都去了三大勢力交界之地“峨眉山”。


    等到登上頂峰,兩人都失望了起來。


    “罷了,天不收石之軒,師妹,既然你我都有此意,那麽日後再等機會……師妹,你一定要突破天魔十八層!”祝玉妍冷聲說道。


    任文萱卻不理會祝玉妍,她好像想到什麽,麵色一冷,對祝玉妍說道:“師姐,我們被騙了。”


    祝玉妍看著任文萱,也在頃刻間變了臉。


    “走!”


    兩人的輕功運到了極致奔下了山去,下了山後,兩人又沒有絲毫停留直奔三峽。


    石之軒和宋缺換地方是特意說給她們聽的,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曾換地方。


    他們在騙了她們,也在騙了天下人。


    川蜀到三峽,以她們的境界,日夜不休,全速趕路,也需要兩天。


    高手對戰,打上三天三夜也可能,隻希望她這次猜得對,兩人還來得及。


    兩天後,兩人一臉疲憊出現在舟伐之上。


    先天真氣驅動著這小筏,速度瞬間幾十丈,兩人仔細探查周圍氣息,以期望找到人。


    終於,任文萱拉住了祝玉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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