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文萱看見宋智進入院子,她站起來身來,他回來做什麽?


    任文萱回到了新房,不過因為新房倒塌她沒進去,旁邊的屋子也不想進去,就留在院子的亭子裏等人。


    見他似乎在找人的模樣,任文萱目光一閃。


    她輕輕地喊道:“宋智!”


    宋智聽到聲音一跳,不過也揮了揮手,示意跟著自己的人停下。


    然後走上前五六步,拐角假山,看見那妖女坐在亭子裏,也不知她從哪裏拿來一大壺酒,桌上有些酒漬。


    周圍沒有任何燭火,冬日淒冷的月光灑在她身上,給她一種格外的寂寥和落寞。


    宋智突然有些明白為何大兄會對這妖女戀戀不忘了。


    誠然這妖女是天下絕頂美人,更多的是她會渲染出多種氣質形態來,而且每一種都能引起人心跳。


    “你……大嫂,天色已晚,請你去後院正堂休息吧!”宋智語氣比之前好上太多,也叫了任文萱大嫂,任文萱眼中帶著些許笑意,看來阿爺給她說了不少好話,洗白了自己呢?


    “宋缺呢?”她冷淡的道。


    這個……大兄去療傷了,不過回想大哥的表情,他覺得大兄是去閉關冷靜去了。


    不過,他覺得這兩樣,無論說那樣說不大好。


    於是道:“還在和南疆長老在商談遷移事宜,今晚……可能要談一夜。”


    騙誰呢?


    任文萱勾起一抹笑容,輕柔地問道:“智弟,磨刀堂在哪裏?”


    好厲害……


    宋智心中冒出這麽三個字,猜到大兄去閉關了?


    不過好在,這次大兄是呆在書房,而沒有去磨刀堂。


    磨刀堂江湖聞名,在很多人眼裏是個很危險不能接近的地方,其實磨刀堂隻是大兄修煉的地方,不過大兄的威懾力讓人不敢接近罷了,倒也沒有禁止人過去。


    “帶我去……好不好?”她輕輕歎道。


    很讓人心軟。


    而宋智真的心軟了,他點頭了。


    任文萱對他清淺的一笑,很含蓄卻也美到了極點。


    ***


    磨刀堂在外院,一個五進大院的最深處。


    任文萱站在門口,看著上麵掛著“磨刀堂”三個大字,真是充滿尖銳的刀意。


    這應該是宋缺先天時所刻。


    “大嫂,我就不進去了,裏麵有歇息的地方,大嫂可以歇在裏麵。”


    宋智覺得大嫂既然不肯去後院,那麽就歇在磨刀堂也可以。


    至於他為什麽不進去……宋智想起小時候在磨刀堂被大兄逼著練武,他就覺得全身痛苦。


    任文萱微微點頭,然後大踏步進去。


    宋智目送任文萱進去,還是先去書房和大兄說一聲。


    磨刀堂不可能是磨刀的地方,而是很嚴酷的修煉室。


    進入外堂,像是一個收藏名刀的大殿,大殿在室內牆壁上懸掛著數十把樣式不同的寶刀,寶刀下名字,但是稍微走近,可以看見有些刀身刻著名,都是曾經響譽江湖的用刀高手。


    不過,現在很多人都不在了。


    推開屋裏的門,進入眼睛的是一間幽深大殿,大殿用著黑色陌石做成,堅固無比,也能隔絕外麵人聽到裏麵的東西。


    牆壁陌石上有些刀痕,那刀痕帶著無窮的刀意,極其玄妙。


    任文萱隻是瞧了幾眼就移開了,最後目光不由落到像神位般供奉在堂端的磨刀石上,上麵已經刻了不少人的名字。“邪王”石之軒、“散人”寧道奇、“陰後祝玉妍”等全是名震天下的絕頂高手,最差也是宗師巔峰,不過沒有任文萱。


    任文萱撫摸著磨刀石,然後用勁力一推,磨刀石的背麵露出來。


    她眼神變冷,袖間天魔刃被她拿在手上,然後一筆一畫的在上麵刻起字來。


    “宋缺”兩個字不大不小,但是刻痕非常深,幾乎快到前麵表皮了。


    袖子一揮,留在石上未落下的刻揮飛舞起來,幾乎可以模糊視線。


    撫摸著這個名字許久。


    然後將磨刀石移回原樣,又在正麵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出了磨刀堂後,任文萱琢磨著,宋缺既然不在磨刀堂閉關,那會在哪裏?


    山城是他的地盤,任文萱望向天空,然後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


    天微微亮,宋缺睜開眼。


    閉關療傷不但沒有傷好,反而臉色更見蒼白了。


    他吐出一口血。


    昨天晚上的修煉難以入靜,再走之前的刀道路線,感覺似乎有東西堵塞住自己,他的雜念又極多,差點走火入魔。


    不能修煉了!再修煉下去也是無用功。


    宋缺起了身,眼睛中閃過疲憊。


    打開門,熹微的光亮很有朝氣,顯然今天又是一個非常好的天氣。


    宋缺喜靜,所以服侍他的人不多,早上也不常打擾。


    幾乎每天都知道將洗簌用具帶到門口,沒有他的囑咐,是不會靠近這裏的。


    不過今天,小廝宋平沒走。


    “大公子,二公子讓小的和你說一聲,說夫人昨天被安排在磨刀堂歇下了……”


    說完,宋平極其小心地看了宋缺一眼。


    宋平自小伺候宋缺,如今宋缺雖然繼承了家主的位子,但是還是沒有下一代,在沒其他人的情況下,他稱呼宋缺為大公子,相應的,稱呼宋智為二公子。


    宋缺眉頭微動,眼睛也流露些許情緒。


    沉默地洗漱後,換了常服,然後去了磨刀堂。


    他在磨刀堂站了許久,最後還是推開了大門。


    磨刀堂沒人,不管是外堂內殿還是堂內休憩的房間。


    終於,宋缺的目光望向他的磨刀石。


    雖然隔了很遠,他還是能清楚地看到上麵多了一個他不曾刻過的名字。


    他慢慢走近,手一摸磨刀石,然後用力一推,磨刀石被反轉過來,背後竟然刻了他的名字。


    他應該生氣的,可是看到這刻得極深的字,再想想前麵的名字,他就生不出氣來。


    這算不算夫妻一體?


    隨後有些嘲笑,刻痕這麽深,顯然是恨極了他。


    ***


    新婚第二天,應該拜見公婆,不過宋缺父母均已經去世,所以按照規矩,宋缺應該帶著任文萱去祖宗祠出祭拜。


    不過,現在,宋缺發現他找不到新娘的人了。


    宋智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昨天晚上大嫂那模樣,看起來對大兄還是有感情的,怎麽就消失不見了呢?


    “時辰快到了,族老也在族祠等著,還有諸位族人等著拜見主母……大兄,怎麽辦?”


    宋缺平靜地說道:“我們去祖祠,她會去的。”


    “啊?”


    宋缺沒回答弟弟的疑問。


    她既然答應嫁過來,就不會放棄這個身份,壞了這樁婚姻後的目的。


    “雖然這麽說……她知道祖祠在哪嗎?”宋智擔憂地說道。


    她的身份在山城隱藏高手已經心知肚明,他們不曾幹涉,憑著她的手段還會摸不清楚祖祠在哪裏?


    宋缺看了宋智一眼,微微皺眉,這才多久,這個弟弟這麽維護擔憂起她來了之前不是很討厭她嗎?


    宋智沒有注意到他最尊敬的大兄異樣,他繼續道:“還是派人在新房和磨刀堂等,然後加派人手尋尋。”


    相當熱切,似乎比他還擔心她沒及時趕到似的。


    “大兄,你去準備吧,我這就去辦!”


    宋缺看著這個弟弟,他還什麽都沒說。


    宋智也終於發現不對。


    “大兄,你怎麽了……這樣看著我。”


    宋缺收回眼神,對他揮了揮手。


    宋智也沒多想,很焦急地出去了。


    宋缺以為宋智是找不到任文萱的,可是他錯了,宋智還真的找到了。


    任文萱也換了衣服,和宋缺一樣偏愛白色係,她現在磨刀堂屋頂拿著一個小酒瓶在喝。


    這磨刀堂除了宋智和一些隱藏的族老,幾乎沒人敢進來,宋缺說任文萱不在那裏,也沒人會去搜。


    “大嫂,你怎麽在這裏?沒看到大兄嗎?”宋智飛了上去。


    任文萱微微點頭:“看到他了,不過我不樂意看到他,所以躲起來了。”


    宋智愕然。


    其實宋家兩兄弟其實很不一樣,相貌上,宋缺像母,宋智像父,宋缺冷傲,可宋智溫和,宋缺一天也說不出幾個字,宋智的話很多。


    尤其宋智現在還未滿二十,日後的穩重多智謀士現在沒有在他身上提現出來,或者說有些影子,但是沒能在任文萱麵前顯露。


    宋智愕然,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敢違抗大兄,不怕大兄還避著他。


    說實話,宋智聽到這話,怎麽生出喜悅感,是自小被欺壓生出的怨念嗎?


    “大嫂,你還是該準備去祖祠了,還是和大兄一塊去。”宋智平靜地說道。


    任文萱輕笑:“昨日還叫我妖女,今天變得太快了。”


    宋智微微垂眼,知道這大嫂的過去,再從以前得到消息來看,這個大嫂性情是有些反複無常,但是卻也不是魔門中人,尤其,宋閥裏的和氏璧還是她送的,而且送了也不沒讓宋閥引火燒身,宋智一直想宋家逐鹿中原,當初他就對祝玉嬋有好感,若非後來聽到祝玉嬋要殺大兄,他根本不會排斥祝玉嬋。


    “大兄承認了你,我當然得尊敬你。”宋智還是給出這麽一個理由。


    任文萱眼睛幽深起來,道:“你可真是他的好兄弟,可惜,他昨晚上避而不見,未必就承認了我哩!”


    宋智心中頓時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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