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文萱要對付石之軒的事,宋缺是知道,因為任文萱沒瞞他。


    計劃開始的時候,任文萱和宋缺即將分開的前夜,兩人*過後沒有休憩。


    宋缺閉上眼,任文萱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知再想什麽。


    “你小心一些。”宋缺還是忍不住說道。


    明明阿萱已經是大宗師修為,可他還是擔憂。


    若非阿萱堅持此次分開才能引石之軒出來,他是不會同意這個計劃的。


    “放心呢?”任文萱聲音細小柔軟,如情人般的低吟:“殺石之軒是次要的,我還舍不得離開你和阿姮阿瑜。”


    宋缺歎了一口氣,說道:“八年前,你殺席應時可還記得?”


    任文萱奇怪地看他,點點頭:“怎麽啦?”


    宋缺道:“那時候我就在想,是什麽原因,讓你這麽一個年紀小的女孩子拚了命要殺他。”


    任文萱閉上了眼。


    “當初我逃出寨子就是一個信念,找到他,也殺了他!那時候失去理智了呢?如果我再好好想想,定然不會那麽快就出現,怎麽也讓你和他打上好幾個時辰坐收漁翁。”


    宋缺最不屑偷襲,可是這時候卻點頭了。


    “你是該如此做。”


    任文萱心中柔軟一片,說道:“那會兒我剛突破先天,心境很不穩,若是不將恨意宣泄出來,是恢複不了理智的。如今的我,不是當年,石之軒可不值得我付出自傷得代價。”


    “如此……就隻有一句話了。”宋缺緩緩說道。


    任文萱看他,宋缺微微低頭,主動親了下她的額頭,說道:“早些回來,不管成敗。”


    任文萱點點頭,說道:“智弟成親,我定然會回來的。”


    ***


    第二日,宋缺和任文萱就分開了。


    分開的理由,就是任文萱要在南蠻多留幾日,宋缺急著回宋閥處理政務。


    這是很正常的事。


    而後,過了些日子,任文萱被發現‘有孕’,就不得不離開寨子,好回山城靜養。


    一行中,除了任文萱和帶過來的宋家護衛,南蠻寨的三長老也隨任文萱一塊回去。


    另外消息傳到宋閥,宋缺算算時間,如果帶著人騎馬接人,此時立刻動身並且不停歇趕路到南蠻也需要十五六個時辰,如果用先天真氣趕路,也需要十個時辰左右。


    算算兩方路程和時間,如果宋缺騎馬,那麽他和任文萱所在的車隊會在高城相遇。如果用真氣來接人,便會在柳城接到人。


    一路上,任文萱所在的車隊很低調平靜。


    三長老卻每每巡視得非常嚴密。


    其實這雖是個陰謀卻也同樣是個陽謀,任文萱有孕,聖門中人消息靈通的會知道,天魔真氣對孩子並沒好處。


    石之軒就是知道這一點,在長安的時候,從醫舍得知任文萱懷孕,明知道宋缺和梵清惠就在長安,他還是下手了。


    現在同樣,而且比當初的局勢還要好些,因為宋缺確確實實人在嶺南宋家山城。


    任文萱身邊的宋家府衛的確厲害,但是對於石之軒這樣的絕頂高手來說,並不算氣候。


    至於南蠻部三長老,也不過宗師中期的水平,又和他差上不少……


    石之軒應當急切祛除任文萱這個執念和破綻,否則也不會在長安時冒險出手,更不會再得知任文萱懷孕行動不便,萬裏迢迢跑到嶺南勢力範圍內對雲朵下手。


    她真的當過很多人的麵喝過安胎藥。


    這般慢走下,已經快接近離南蠻寨很近的柳城了。


    這時候,宋缺也處理完事情,準備用真氣趕路前來接人。


    先天真氣從山城趕過來,到柳城約莫八個時辰的樣子,石之軒如果要下手,自然最好的機會是在八個時辰之中下,否則等到宋缺接送,下手更難。


    石之軒明知道這很可能是個陷阱,可是也對自己格外自信能從天下任何地方逃出,所以,他不會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正直日中,南方已經開始有了暑氣。


    任文萱坐在馬車上,車隊的速度為了平穩而放慢。


    到了午後,車隊停在了柳城最大的酒樓裏。


    吃食自然也是讓酒樓精心準備,任文萱很閑適地霸占了整個二樓,邊吃邊看窗外的風景。


    酒菜上來,同任文萱同坐的就隻有三長老。


    三長老表情很嚴肅,很警惕的樣子。


    任文萱不由地一笑,阿爺真的很擔憂她呢?


    三長老確定酒菜無毒後才準備開始吃,不過任文萱在觸及碗筷的時候皺起了眉頭。


    “阿爺,且慢拿。”


    三長老立刻全身心警惕起來。


    任文萱手中逼出一隻五彩蠱蟲,蠱蟲果然很興奮地跳上碗筷。


    三長老認識這種蠱蟲,對毒物格外偏好。


    任文萱警惕地看向四周,說道:“毒下在碗筷上,到也用心。”


    三長老點點頭。


    看向跟隨上來的護衛,五彩蠱蟲飛過去,他們倒是沒下。


    任文萱的目光在眾護衛麵前掃過,沒發現什麽不對。


    三長老已經叫喚過來酒樓老板,這又有何用,作為嶺南勢力範圍的一個小商人,哪裏敢對宋閥的主母下手。


    “人應當走了,都小心一些。”


    這還隻是開始。


    不過此時也點醒了任文萱,碗筷還是自己備用為好。


    這次因為剛才的插曲,大夥都沒怎麽多吃就離開了。而且也因為這次,趕路的速度也快了些許,看來是想早些和宋缺會和。


    車隊毫無阻攔地行走,日頭越發猛烈起來。


    車裏的任文萱突然生出一股驚懼的感覺,她掀開轎簾的瞬間,兩邊跳躍下如刺客一般將自個全部遮住的藍衣人。


    中間也出現了一位微胖的宗師高手,這位宗師高手很快就撲上了馬車,守在馬車旁邊的三長老自然要小心應對。


    任文萱微微一笑,來了。


    她早就感覺前麵有埋伏,人數在她的大宗師感知下也沒差別。


    她之所以沒做聲,是因為她沒有在這些人裏麵找到石之軒。


    石之軒在哪呢?


    很快,一股氣機就鎖定了馬車。


    任文萱也在瞬間順著這股氣機找到了人。


    一股衝天死氣從趕馬車的馬夫推翻開來,可以在瞬間將馬車和馬車裏的人撕成碎粉。


    石之軒的武功又有進益,如今這份功力,已經無限接近大宗師了,而且不死印法的死氣更純粹一些,一絲就可摧毀一個人的全身真氣。


    若是以前,任文萱麵對如此攻擊隻能閃避。


    可是現在,她功力深了,境界強橫了,這攻擊她還是有把握接住的。


    天魔絲帶飛出了馬車,看起來很柔軟的絲帶但是到了馬夫身邊就像無堅不摧的利劍。


    隨後她的大宗師掌力排山倒海劈了過去。


    石之軒臉色立即大變。


    果然中計了!


    為什麽說果然,因為石之軒早就懷疑這是一個陽謀。


    這麽大的天魔真氣,哪裏是懷孕的人使得出來的。


    兩掌相交,石之軒發現自己的死氣借任文萱的天魔真氣非常困難,因為那真氣的純度和厚度很難讓他借用反噬出去。


    “大宗師!”


    隨後,他眼中很瘋狂很不可置信:“你怎麽可能突破天魔十八層!”


    任文萱目沉如許,她隻為殺了石之軒,在已經隱超過他的層次上,她不想和他多話。


    大宗師的氣勢和境界終於完全迸發出來,天魔力場瞬間封閉了空間,不僅將石之軒周圍的空氣抽空,而且準備在撕裂著石之軒的血肉。


    不過石之軒真氣護著自己,所以,天魔立場隻能先撕裂他的真氣。


    石之軒被大宗師氣勢和境界一壓,氣血翻湧,立刻就吐出一口心血。


    石之軒什麽都想到了,哪怕任文萱沒懷孕,設下的是陷阱,他都有過應對方法,唯獨沒有想到她會突破天魔十八層,成就大宗師。


    魔門功法都傳自需要絕情的天魔策,任文萱嫁給了宋缺,還生下了一子一女,可以看出兩人相當恩愛,這樣的任文萱已經陷入了感情之中無法脫離,可以說與天魔策的主旨徹底脫離了,不掉境界就是好的,更別說突破天魔十八層。


    “你……”石之軒眼睛格外陰鷙。


    任文萱更認真的調動自己大宗師的真氣死死的壓製住他,然後天魔帶和天魔刃在尋找著可以一擊殺傷他的機會。


    這種完全壓著石之軒打的機會,對於任文萱來說是第一次。


    “世人都道祝玉嬋愛宋缺放棄了進階大宗師,沒想到卻也是一場欺騙……原來,你心裏最厭惡的就是宋缺!”


    在石之軒眼裏,任文萱能突破天魔十八層,是走了出情路,就像祝玉妍選了最厭惡的嶽山成了夫妻,並生下女兒。不過祝玉妍因為愛恨在石之軒身上,不能成功出情,而任文萱之前沒有什麽愛恨……選擇最討厭的人……


    任文萱這時候皺眉了,她當然明白石之軒的意思。


    不過,她又必要解釋天魔策的桎梏事至情嗎?


    當下,她出手更加狠辣。


    也終於瞅中了空子,天魔刃劃傷了石之軒的臉,臉上黑血飄飛出來,格外地陰寒。


    “你以為突破了大宗師就能殺了我嗎?”他輕輕的一歎。


    任文萱還是不對他有絲毫理會之意。


    石之軒一拳劇烈轟出去,天魔立場頓時有些奔潰,任文萱眼中有些動容。


    石之軒露出一抹顛倒眾生的微笑。


    “小文萱,既然你不愛宋缺,不如你我攜手,統一這天下,和我一起共享這錦繡江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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