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大隋宮廷還是有著燈火。


    任文萱悄無聲息落在了掖庭。


    沒有人能發現,哪怕寧道奇也在這大隋宮廷。


    陳纖是掖庭的宮人,任文萱早就拿到了她所有的消息。


    這麽晚了,陳纖並沒有睡,而是被司樂掌事罰跪在天台。至於原因,不過是她沒有達到上麵給她安排的目標而已。


    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在這寒冷的夜晚下跪著一天,怎麽也該偷懶,可是這姑娘,卻跪得筆直。


    任文萱落在她身後,從這小小的事情看出,她就是個很堅定的人。


    月光的影子拉出了任文萱的身影,陳纖雖然看到了,卻依然跪得筆直,無絲毫想知道來人是誰。


    任文萱輕輕地走過去,等到陳纖看到了任文萱,沒多少表情的她,眼睛裏有了些許恐懼。


    任文萱凶名在外,這時候突然出現在陳纖這裏,誰都會認為她因為今天晚上的事而遷怒陳纖。


    “累了吧,起來。”任文萱柔聲說道。


    陳纖咬緊唇齒,見任文萱對她溫柔地笑,她心知這隻是假象。


    “大隋負你良多,主子不將你當人看,他們的奴才也可以隨意折辱與你,你還要跪?”任文萱繼續溫言淺語。


    陳纖臉色馬上發白,任憑她多有隱忍,但是今天這情況下,她的心理防線本就脆弱。再加上任文萱用了些許的天魔音暗示,她不可能無動於衷。


    她馬上站起來,不過跪得久了,一起來就要摔倒。任文萱輕輕地拉住她,看著這個十九歲的姑娘。


    “你……你想怎麽樣?”陳纖似乎有些被蠱惑,不過還是保持了一絲清明,吞吐地問道。


    一個絲毫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在她道心種魔地影響下,還能保持著一絲清明,可見她的心智異常堅強。


    雖然,她同樣沒用多少功力。


    “我幫你啊,你想殺了楊堅……殺了楊廣,我都幫你呢?”任文萱加大了功力。


    果然,陳纖這會兒完全沒有抵抗力,她說道:“隻要能讓我殺了楊賊,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此話一出,外麵傳來“鐺”的一聲。


    任文萱微微一笑,身形一動,陳纖再看見的時候,她已經拉了個婦人到了她麵前。


    這個婦人她不認識……


    任文萱將這婦人推到她身邊。


    沒了任文萱道心種魔的影響,陳纖看這個婦人垂下了眼,她不認識,但是這衣服式樣她是認識的,是個女官。


    如果可以,今天必須殺了這個婦人,因為她聽見了不該聽見的話。


    至於罪魁禍首任文萱,陳纖是個聰明人,她沒有寄望能殺之。不管這位為什麽要引她說出她埋藏在心底的話,她不必去想,她明白,這位不想殺她就夠了。


    至於會成為這位的棋子,如果能報仇,她做棋子也甘之如飴。


    她陳纖,在看到母妃被隋兵強辱自盡就日夜想著報複。


    她握緊了手,皇兄(陳叔寶)愛玩,對美人格外優厚,她這個妹妹長得好,這導致在眾多姐妹中,皇兄對她格外好,加上皇兄不大理朝事,她也有機會開闊眼界。


    嶺南宋閥……和大隋是敵人呢?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連忙再次跪下,對著任文萱磕了頭。


    任文萱任由她動作,充滿無限誘惑地看向這婦人,不一會兒,就得到了答案。


    他是楊廣派來得。


    因為……陳纖是獨孤伽羅選出來配合楊堅試探,陳纖容貌舞藝很出色,楊廣看出來,楊堅對陳纖有興趣。


    獨孤伽羅現下看著還好,但是年紀到底大了,而且年輕的時候傷過身子,近年來時不時地生病,雖然現下好生調養著,也不過三五年的事。


    楊廣了解他父皇的性子,母後一去,父皇定然會在女色上格外放任,陳纖如此出色,隻要給她機會,不愁父皇不將其帶在身邊,父皇身邊有個棋子,對他而言也是大大的好處。


    楊廣得知陳纖受罰,所以偷偷派人示好的。


    當然,他借的不是自己的名義,而是太子楊勇。


    若非任文萱……


    陳纖聽了後,眼中閃過一抹厲光。


    楊廣是殺入陳國的主帥,她自是也恨的,僅次於隋朝皇帝楊堅!可是她不會表現出來。


    “你覺得如何?”


    陳纖在這一瞬間想了很多,道:“願為楊廣所用。”


    果然是個聰明至極的人啊。


    任文萱蹲下來,手抬起了她的下顎,清麗脫俗,如果能修煉神功,估摸著又是一個可以和梵清惠比肩的絕代佳人。


    這樣容貌,無害。所以才能叫楊堅寵愛她,陳國公主的身份到底敏感。


    “很好!”任文萱讚道。


    陳纖心中一鬆,她過關了。


    “那她怎麽處置?”


    陳纖雙目一厲,說道:“殺之。”


    因為她聽了不該聽的話,也見到不該見得人。


    任文萱笑言:“那你親自動手吧!”


    陳纖毫不猶豫拔下了手中的釵子,然後刺入了這被任文萱製住的婦人脖子。


    真是又快又利落,而且絲毫不怕。


    陳纖早就殺過人了,就在隋軍攻破陳國宮城的時候,她就殺了逃跑的宮女。


    任文萱眼中複雜,亂世中的女人啊!


    “很好,不過……你如何向楊廣解釋?”


    陳纖再次跪了下來。


    “還請……主人幫忙!”


    看,多麽伶俐地一個人!


    楊堅死在楊廣和宣華夫人手中,也不冤。


    一個心懷不軌的兒子,一個清麗無害的寵妃!


    “莫叫本座失望哩,你若是聽本座的,日後也當讓你陳氏一脈如常人無異。”


    陳纖忍不住抬頭。


    任文萱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就提著這死去婦人的屍身走了。


    “今天你沒見過她。”


    陳纖頓時明白,重新跪在了原地。


    這婦人來尋她,定然也是支開了人偷偷來的。


    ***


    第二日,天亮。


    女侍管斕死在了雲昭訓宮裏。


    而雲昭訓本就有逼死太子枕邊人的先例,比如被太子從曼青院帶回來得文秀,這文秀還為太子生下一子,可雲昭訓說逼死就逼死了。


    雲昭訓在太子後宮中,連太子妃都得避開鋒芒。


    而管斕的確是伺候太子的人。


    獨孤伽羅派人去申斥了太子妃,太子妃終於狠下心來去重罰雲昭訓,可惜,很快就讓楊勇否了。


    獨孤伽羅對楊勇的不滿在楊勇不知情的情況下又多了一分。


    畢竟,楊勇攔的是太子妃處罰,而不獨孤伽羅。


    至於楊廣,雖有疑惑,卻也沒懷疑到陳纖身上,說到底,陳纖沒本事殺了管斕,而且陳纖不會傻得去殺入。


    此外,他雖然讓管斕去找陳纖,但是控製不了時間。


    他琢磨著,隻怕是管斕露出了馬腳叫楊勇的人發現,然後她自裁栽了髒水給雲昭訓。


    任文萱聽到這一連串的消息,不得不說,這後宮陰險。


    她知道陳纖無事後,就等著魯妙子的消息了。


    大隋宮城父子兄弟間的鬥法,任文萱不再關注,在魯妙子歸來後,她的心神全部放在了邪帝舍利上。


    壓製邪帝舍利氣息的盒子一被打開,頓時就引起了眾多的人的感應。


    任文萱的確是故意的。


    說到底,還是為了石之軒。


    任文萱其實去找過裴矩,但是她清楚地發現,裴矩就是裴矩,根本不是石之軒。


    或許說,真的有裴矩這個人,隻是石之軒要用他辦事的時候,真的裴矩就自己會隱藏起來。


    所以,後來石之軒出了家,真裴矩在李世民當政時期還做了數十年的臣子。


    這真裴矩也的確是個有才能的人,不過到底比不過石之軒而已,但是看滿朝文武,裴矩也算得上是人才了。


    任文萱沒想去戳破裴矩,說到底,有了石之軒打底,裴矩能繼續應對突厥和西域方略,她需要他的作為。


    石之軒隱藏得夠深,身邊有這樣一個人才。


    西域和突厥的事還沒完,任文萱相信石之軒必然也躲在長安某處。


    邪帝舍利無疑是最吸引他出現的方法。


    不過,石之軒是不會做出頭鳥的。


    這不,第一個來得就是宮城裏頭的韋憐香。


    陰癸派的老太監,算來和任文萱是同一輩,不過他早年招惹過尉遲織繁,然後被尉遲織繁聯合師妹聞彩婷給閹了,現在,尉遲織繁被他折磨死,而聞彩婷投靠了祝玉妍,其本身姹|女*也修煉得比梅豔思還高,韋憐香也就隻能忍下來。


    韋憐香見邪帝舍利的源地在宋宅,立刻就停了下來。


    他心知肚明,那裏麵別說大宗師祝玉嬋了,就是宋缺……他也奈何不了……可是讓他放棄邪帝舍利,他又不心甘。


    於是就留在了外麵。


    陸陸續續趕來的魔門中人有很大部分人和韋憐香一樣,也有一小部分退走。


    不過,沒有一人進去宋宅。


    任文萱將邪帝舍利擺在桌子上,這會兒,她已經替魯妙子吸回了天魔真氣,現在魯妙子已經完全康複。


    除了任文萱這個大宗師,還有魯妙子和宋缺兩個宗師巔峰,此外宋宅隱藏得暗衛可都是先天級別。


    可以說,這個宋宅,已經是龍潭虎穴。


    感覺到人來得越來越多,都躲在外麵觀望。


    任文萱輕笑一聲,卻能夠讓隔了數百米的人都能清晰聽到。


    “誰找出了石之軒,本座不介意提供一成邪帝舍利的魔力,若是殺了石之軒,邪帝舍利分出一半,本座也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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