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承認自己是隻饞貓,可她絕不承認自己是個吃貨,更不可能喪心病狂的想吃一塊石頭?難不成,是自己坐車的方式不對?


    為了不讓辛苦得來的求學之路,變成殺人奪寶的罪惡之旅,她用力一咬自己的舌頭,突來的疼痛讓她身子一顫,終於從食物的誘惑中掙脫了出來。


    “怎麽了盼盼?”時刻關心女兒的張月榮,立馬就發現了她的異樣。


    “沒,沒事,可能是下車前吃了隔夜的東西,突然有點想吐。”聲音弱弱的,眼眶紅紅的,不知道的話,誰都以為這孩子病的不清,絕對想不到這是因為犯饞,咬了舌頭。


    “想吐?”當媽的一聽就心疼了,忙拍著女兒的後背數落道,“你說你這孩子怎麽就不加小心呢?吃什麽隔夜的東西啊?快靠著大嫂閉眼躺會兒,咱馬上就到家了,到家就好了。”沒媽的孩子就是不知道照顧自己,瞧瞧這事辦的?沒有親媽哪成?等孩子上完學,說什麽也不讓她走了。


    盼盼現在是嘴也疼,心也亂,一聽這話也沒客氣,當即閉眼休息。


    甜膩的香味還在鼻尖縈繞,玉牌的熒光還在眼前蕩漾,無數個小爪子抓心撓肝的在心裏鬧騰,恨不得瞬間化身為狼,把那玉牌搶過來吞入腹中。


    此時此刻的盼盼,終於了解到什麽叫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同的是,她不是那個貪財的人,她是那隻餓死的傻鳥。


    二十分鍾的路程,對於盼盼來說,差點過了半個世紀,等她下車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虛脫了,見她無精打采病病殃殃的樣,任家的歡送儀式就此結束,任國平直接上班,任子俊回屋睡覺,任子悅拿著手機煲電話粥,唯一想幹點啥的張月榮,聽說盼盼想睡覺,也隻能領她來到客房安頓好,轉身走了出去。


    不說張月榮出去後怎麽擔心惦記,單說盼盼,見屋裏沒人,躺在床上的她忍不住眼圈漸紅,再也掩蓋不住心裏的惶然和委屈,十八歲確實已經成人了,可從小受父親寵愛的她,從內心來講還是一個大孩子,剛剛遠離故土就染上怪病,擔驚受怕之下,連個合計的人都沒有,她哪能不驚慌?


    有心想給爸爸打個電話,又怕哭出來讓父親擔心,最後隻能拿薄被委委屈屈的裹住自己,在滿滿的無助之下,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睜開雙眼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一覺好夢的盼盼摸摸餓扁的肚子,再想起夢中那些肘子、雞腿、茶葉蛋,又重新恢複了好心情,她覺得剛才的事一定是錯覺,自己也是人生父母養的,怎麽可能對石頭感興趣?


    心情大定的她,先去浴室整理了一下自己,看著鏡子裏的女孩眉眼彎彎,嘴角上揚,唇邊的小梨渦若隱若現,讓人見到就心生喜氣,這才帶著輕鬆的笑走出了客房。


    此時的任家大廳很是熱鬧,不隻任家人全部到齊,還多了位意外之喜。


    “文博,今天你來的正好,你任叔老家有親戚過來,過會兒要去蓬萊閣給她接風,你要是不急著走,中午和我們一塊過去?”用‘丈母娘看女婿’這句話,完全可以表達張月榮的心情,趙文博從家世、家庭到人品、能力,任國平兩口子就沒有不滿意的地方,再加上對方和女兒子悅相識多年,也算是青梅竹馬,所以在任家父母的心裏,這妥妥的就是東床快婿。


    “老家的親戚?那我可得見見,我爸說了,您老家可是個好地方,您看啊,我任叔能力出眾,阿姨您秀外慧中,子悅天生麗質,子俊聰穎穩重,這麽個人傑地靈的地方,我早就想去沾沾靈氣了,現在雖然沒去成,多看看老家的親戚也是好的。”趙文博口中應著張月榮,眼神卻笑著瞥向任子悅,惹的任子悅狠狠一瞪,無聲的給了他三個大字——馬屁精!


    拐角的盼盼一聽這話,突然有點不敢邁步了,人家把老家誇的這麽好,她一出去會不會毀了家鄉的形象啊?這罪名也忒大了點。


    可還沒等她猶豫呢,就聽她大嫂道:“阿姨我都這麽大歲數了,還秀外慧中呢?你這孩子竟往我臉上貼金。”說是這麽說,語氣裏的笑意,那是傻子都聽的出來,“文博你先坐著,我去看看盼盼醒沒醒?這丫頭坐了兩天的火車沒休息好,早上到這就開始補覺,我去瞅瞅她,她要是醒了,咱們就去吃飯。”


    不是不記得盼盼身體不好,可身體不好也得吃飯不是?更何況文博最近工作忙,難得來一趟,為了未來女婿,隻能委屈小女兒繼續吃海鮮了,當然,蓬萊閣又不是光做海鮮,不吃這口咱也能隨便選。


    再說裏麵的盼盼,見自己再不出去,大嫂就要過來了,忙走出拐角笑著道:“大嫂我起來了,剛出來就聽你們提到吃飯,肚子裏的饞蟲都要咕咕叫了,還好我起來的是時候,沒把我落下,大嫂,咱們中午吃什麽好吃的?”


    她本身長得小,又愛笑,這話一出口,沒人當她是任性挑理,隻覺得嬌憨可愛,聽著想笑。


    張月榮見她臉也笑了,氣色也好了,安心之下笑著過去道:“小饞貓,大嫂就是自己不吃也落不下你啊,胃還難不難受了?你大哥定的座位去吃海鮮,你要是吃不慣,咱們到那再點別的。”


    “吃得慣,隻要是好吃的我全都不挑。”對方家既是長輩又是領導,自己哪方麵都惹不起,所以盼盼決定,要把撒嬌賣萌路線一走到底。


    這句話惹的眾人又是一笑,連任子俊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張月榮笑過之後,開始給盼盼介紹:“盼盼,這是子悅的朋友,你叫,呃,你就叫他文博吧,文博的父親和你大哥是故交好友,認識這麽多年他也算咱家的半個孩子,你們今後好好相處,都別拿對方當外人。”


    半個孩子?別當外人?看著眼前相貌出眾的趙文博,再想想剛剛那頓馬屁精,盼盼瞬間秒懂,原來是未來的侄女女婿?


    輩分一拉開,看帥哥的目光頓時變成看了小輩,本想用挑剔的眼神,為自家侄女把把關,可瞅了半天,卻發現對方眼神端正,鼻梁高挺,性感的嘴唇輪廓分明,不管長相還是氣質都堪比男明星,再想起對方那能說回道的嘴……咳咳,這孩子不錯,和自家侄女挺般配的。


    過於明顯的評定眼神把趙文博看囧了,再聽子悅姐弟倆叫了聲小姑姑,他心裏更是大囧特囧,剛出來時還以為是子悅的表妹,沒成想竟是位姑姑?好吧,他終於知道為什麽會被審視了?現在這樣,算是審核成功?


    帶著微妙的心情,他隨著子悅姐弟倆,起身叫了聲小姑姑,這聲姑姑叫完,饒是他臉皮夠厚,心裏也臊得不清。


    這小姑姑的長相也太嫩了點,到底成沒成年啊?


    他叫的尷尬,聽的那個倒是心安理得,默默的在優點那欄,又給加了個知書達理,盼盼對這內定的侄女女婿不免更加滿意。


    她滿意了,任家人也挺滿意,盼盼今年十八歲,正是春心萌動的年紀,換了旁的女孩,麵對趙文博這麽個帥氣男生哪能毫不動心?這孩子臉不紅心不跳,絲毫沒有女孩的羞澀,咳咳,還真是個孩子。


    不管怎麽說,這不是個矯情的,更不是個心思多的。


    一旁的任國平,見該認識的也認識了,該說的也說了,起身笑著一擺手道:“行了,都快十一點了,咱們有話飯桌說,收拾收拾走了。”


    六個人開著兩輛車,因為有一輛是趙文博開來的,所以任子悅沒有和盼盼同車,沒有任子悅的車裏,盼盼覺得連空氣都清新了許多,同時再次確認,自己是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一路說笑著來到蓬萊閣,看著外麵古樸大氣的裝潢,盼盼心生震動,等看到裏麵的價格,她滿肚子都在抽痛:尼瑪,一隻螃蟹三百八,都趕上他們父女倆一個月的菜錢了,這螃蟹是鑲金的不成?也太黑了點吧?


    偷眼一瞥,見桌上眾人全都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盼盼再次體會到大都市的繁華,要知道,她們縣的螃蟹最多才十八,這中間差著幾個等級?別跟她說個頭差,就算個頭差點也算是物美價廉,這三百八的螃蟹簡直是敗家。


    心裏暗暗吐槽,麵上倒是一水的鎮定,不是她心態好,主要不是自己花錢,敗家也敗不到她。


    說是敗家,等吃到嘴裏才發現,這錢確實沒白花:鬆仁鱘黃魚、魚肉鮮美,鬆仁香脆;金瓜微波蝦,肉質鮮嫩,酸甜鹹辣;清湯龍骨,魚骨軟滑,湯汁鹹鮮;濃雞湯蟹黃鮑裏的鮑魚,入口更是糯香彈牙。


    當然,最大的亮點還是那大閘蟹,雖然不到九月中旬,裏麵的蟹肉沒那麽豐滿,吃到嘴裏也是極其鮮美,美的盼盼小臉發亮,早把上午的負麵情緒拋之腦後了。


    一桌子都沒外人,做父母的有心彌補,未來女婿有心討好,子悅姐弟倆都覺得盼盼身上可加利用,所以這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氣氛和諧極了,可惜,就要吃完的時候,不和諧的聲音冒了出來。


    “呦嗬,這不是趙大公子嗎?我說起大早就聽見那該死的烏鴉嘎嘎亂叫,原來它沒白叫,是我冤枉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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