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上午終於又聽到主角的聲音,盼盼下意識的停住了筷子杏眼圓睜,墨陶然看她這小貓的樣子心中莞爾,隨手打開電腦又開始錄音。


    聽著寒嵐的一聲聲勸慰,盼盼忍不住撇了撇嘴,沒想到寒嵐這兒子還挺孝順的?可惜,父子倆掐一塊都不是什麽好餅。


    見陶然把最後一口飯扒進了嘴裏,她輕手輕腳的開始收拾碗筷,而另一頭的寒嵐也在父親躺下後走了出去。


    靜靜的臥室內隻剩下霍至禮一個人,寒嵐是讓他睡覺,可他又怎麽睡得著?當著霍家人的麵他被墨家那小崽子按到地上揍,每每想起來他心肝脾肺腎就沒有一處不疼,自打帶著大批財產逃離a市,不說一呼百應也算是養尊處優,手裏有錢的他什麽時候這麽狼狽過?更何況打他的還是墨似錦的兒子?


    【墨似錦,你養的好兒子!】


    端起最後一個盤子的盼盼朝墨陶然吐了吐舌頭:這是誇讚吧?是吧?是吧?


    可沒想到下一句話,卻讓她再也輕鬆不起來。


    【早知如此,當初我就該狠狠心,送你們爺倆一起上路!】


    聞聽此言,墨陶然麵色大變豁然起身,盼盼端著盤子僵在當場。


    【斬草、必要除根——】咬牙切齒的六個字後,竊聽器內再無聲響。


    盼盼心中駭然,手裏的盤子險些端不住,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難道當初陶然父親的死亡不是意外?


    墨陶然也呆立半晌,而後瘋了般的點開了剛剛的錄音文件。


    【早知如此,當初我就該狠狠心,送你們爺倆一起上路!】【斬草、必要除根——斬草、必要除根——】


    “陶然?”盼盼放下盤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墨陶然,卻隻見半響的功夫,對方的眼睛裏以是一片血紅。“陶然,你別這樣,你這樣霍叔在天上會擔心的。”血海深仇,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勸。


    “擔心?”墨陶然笑容冰冷眼中含恨,“是啊,擔心我的親人都在天上了,這麽多年,我竟把仇人當親人?”此時的他,終於想到了之前沒有想到的關鍵。


    霍至禮為什麽求霍誌仁幫他逃走?上午光顧著生氣沒有深思,現在卻突然懂了,因為霍至禮害了他爸?因為霍至禮是他的殺父仇人!試想一下,如果隻因為財產,他交出來就好怎麽會需要逃走?還不是外公知道了父親的死是他造成的,所以才失控之下打瞎了他的一隻眼睛,並想要嚴懲?


    可笑他內心深處還替那兩人找借口,覺得他們倆隻是被霍至禮騙了,原來,他們都是幫霍至禮隱瞞的幫凶?原來,他們竟然騙了他這麽多年?


    “陶然?”


    聽到盼盼這擔心的呼喚,墨陶然痛苦的雙眸禁閉,伸手把人緊摟在懷裏。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霍至禮,咱們不死不休!


    ……


    寒嵐最近的心情很壓抑,不隻是公司的事情受挫,更主要的是他父親,和霍齊宣的想法一樣,他也不明白父親為什麽那麽相信他二哥?就好比前幾天的事,聽說那個他該叫爺爺的老頭要分家,他父親巴巴的趕過去鬧了一通,結果呢?氣夠嗆不說還挨頓揍,得到好處的卻是他二哥——因為霍老頭病了,分家的事暫時耽擱。


    這明顯就是霍誌義把他爹當槍使,可這麽簡單的事父親怎麽就想不通呢?


    煩躁的放下手中文件,他剛想出去放鬆一下心情,就見王秘書拿著個信封走了進來:“副總,有您的信。”


    信?寒嵐隨手接過信封,捏了捏裏麵似乎有紙張還有照片?心中疑惑的打開一看,整個人愣在當場。


    因為照片是黑白照,對於看慣了彩色照片的他來說多少有點失真,以至於他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上麵的女人是他母親,不對,不能說是女人,隻能算是少女,十五六歲的花樣年紀,即使略顯高傲仍然帶著無法忽視的純真,這,真是他的母親?


    記憶中的母親單薄而又憔悴,即使後來找到了父親,母親的臉上仍然有著抹不去的哀愁,所以寒嵐從不知道,原來母親也曾經這麽有朝氣?


    壓抑著心中的複雜,他快速翻開了紙張,上麵所顯示的是母親更加陌生的一麵。


    易可欣,xx年生人,父親易天龍,原是……短短的一張紙,訴說了易可欣如煙花般燦爛的頭半生。


    易家不同於生意世家,他們早期是幫派出身,在那個陸地不發達水路卻很暢通的年代,易天龍的祖輩為了搶活拉活,領著一幫兄弟創下了易家幫,沒成想正日益壯大之際,卻碰到了外敵入侵,麵臨國家危難,這群血性漢子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了一方平安,也是因為這,在動蕩時期他們才存活了下來,並由黑轉白。


    如果消消停停的走下去,憑著易家的手段和人手,也許真的能在a市經久不衰,可錯就錯在他們不該招惹墨似錦。


    都說有錢不如有權,可像墨家這樣既有錢又交往甚廣的,也就不是誰想踩一腳就踩一腳的了,所以在自己步步忍讓,卻致使三舅哥成了傷殘的墨似錦終於怒了,不知道他舍棄了多少錢走了多少關係,總之一份‘易家勾結台灣’的‘重要’證據,就那麽順風順水的傳到了中央,而易家也毫無懸念的垮台了。


    當然,這些細情信裏並沒有多寫,信裏主要寫的是易可欣。


    易可欣作為易天龍的幼女,可說是千寵萬寵,她早期愛慕墨似錦,在嫁入墨家不成後,又和當時的沈家少爺訂了婚,可這婚還沒等結,易天龍被判死刑,易家的一家老小各奔東西,易可欣也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整封信,寒嵐從頭至尾看了三遍,每看一遍心底的慌亂就多上一分,這裏麵說母親喜歡過墨似錦,也和沈家少爺定過親,卻隻字未提霍家人,他父親呢?霍至禮呢?如果他們從來就沒有感情,那自己又是哪來的?不對,父親不是說母親家世普通,所以霍家才不同意他們的感情?那這些又是怎麽回事?


    感情上,他不願懷疑自己的父親,可理智卻讓他無法不懷疑,因為這照片一看就有些年頭,裏麵甚至夾雜著已經泛黃的報紙,這些東西是真是假一驗變知,對方有什麽理由來騙他?難道,自己真不是父親的兒子?難道,這麽多年的父慈子孝都是假的?


    不會,不會的!


    無措的寒嵐再也經受不住心底的恐慌,拎著手裏的一遝東西直接闖入了霍至禮的臥室。


    “爸——我有事問你。”


    正在聽《三國演義》,聽到‘公孫淵兵敗死襄平’的霍至禮,不悅的撩了撩眼皮:“多大的人了還這麽不穩重?讓下麵的員工看到你這樣,誰還能信服你?出去!給我重新敲門。”


    語氣雖然不好,字字句句卻都是為自己著想,聽的寒嵐說不出的難受,這麽關心他的人,怎麽可能不是他父親?


    父親的話不敢不從,可此時的他是真的沒有那個心情。


    見兒子沒聽自己的話出去,反而邁步朝自己走來,霍至禮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陰沉著臉卻沒有再出聲。


    不知道父親的不滿,寒嵐匆匆來到近前,緊盯著父親的表情道:“爸,你和我媽是怎麽認識的?我外公到底是做什麽的?”


    霍至禮表情一怔,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你問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麽?”


    見父親沒有當場反駁,寒嵐不知是喜是悲,他緩緩的將手中信遞了過去:“爸,這裏麵的東西,是真的嗎?”如果換個人,他必定會是先查明,十拿九穩了才會暴露出聲,可麵前人是他的父親,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如果親生父親還有假,還不能相信,他的生命裏還有什麽是真的?


    看著相片裏的一幕幕,霍至禮無奈歎道:“沒想到隱瞞了這麽久,這些事還是被你知道了。”


    “這些東西是真的?我外公真是易天龍?我媽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見對方沒有否認,寒嵐紅著眼道,“所以,我也不是你的兒子?”


    一臉陷入深思的霍至禮,聽到這話頓時勃然大怒,起身照著寒嵐的腦袋就是兩巴掌:“混賬,你不是我兒子是誰的兒子?你要不是我兒子我管你死活?管你吃喝?還能把這麽大片家業都交給你?你這腦袋是被門縫擠了?”


    連挨了兩巴掌的寒嵐頓時把心放回了肚子裏,沒錯,隻有親爹會這麽打他,可是……


    見兒子的表情疑惑,霍至禮又是一歎:“嵐兒,不是爸想瞞著你,實在是我和你媽的事好說不好聽啊。”是似再三猶豫,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其實當初你母親喜歡的是墨似錦,也就是墨陶然的父親,可他已經娶了我家四妹,為了逼他休妻,你外公想了個主意,想讓他們倆生米煮成熟飯,誰知我為了替墨似錦擋酒喝下那下了藥的酒,然後稀裏糊塗的就和你母親在一起了……”


    霍至禮的版本是,他和易可欣在一起完全是被陷害的,而且從那以後他對女人也起了厭煩心理,更從未想過,兩人的那次不但讓易可欣懷孕,對方還把孩子生了下來?所以他對易可欣的感情是複雜的,可以說是又恨又感激。


    寒嵐怎麽都沒想到,自己的出生竟然這麽戲劇化?這簡直比狗血劇還狗血劇。


    見兒子似乎受到打擊,霍至禮不悅的皺眉道:“當初怕你年紀小接受不了,我和你媽才費盡心思的編了這麽個故事,你說我們這是為了誰啊?現在你都這麽大了要是還接受不了,出去別說是我兒子!枉費我又當爹又當媽把你從小培養這麽大,你卻連這點挫折都承受不了,今後全當我沒你這個兒子。”


    別看寒嵐挺聰明,可他還就吃霍至禮的這一套,見父親怒了,下意識就認為自己理虧,想想也是,不是自己的親兒子誰費心費力的管啊?如果早知道自己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他和父親的感情又怎麽會這麽親昵?嗯,父親是為了自己好,父親說的對。


    可是,“爸,您說這是誰給我寄的信?這麽惡毒的挑撥簡直太可恨了!”


    ‘惡毒’的墨陶然抽了抽嘴角,隻想借用老丈人的一句台詞,寒嵐,你特麽的真是一個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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