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叔去了蘇州後孟顏收到了從京城寄來的信，孟顏在書院裏呆了一整個下午，出來後直接去了後院找孟氏。
孟氏的房門緊關著，孟顏沒有推門進去。自從孟顏在孟氏的首飾盒裏發現在了那暗閣之後孟氏的心情又變得深沉了，孟顏也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麽或是在糾結什麽。然孟氏沒說孟顏也沒問。
孟顏站了好一會才開口。
“娘親？”
房內孟氏很快就答話。
“進來吧。”
孟顏推門進房間，繞過屏風走到內室，孟氏果然又坐在床上又在看著那首飾盒及那些玉佩房契等東西。
“娘親。”孟顏坐到孟氏身邊輕喚一聲孟氏後沒再說話，良久孟氏突然幽幽開口。
“當年娘親生我時難產傷了身子，之後十多年一直沒有懷孕。聽爹爹說祖父曾是家中庶子……因為生母不受寵自幼受盡了苦楚……後來成親後就祖母一人，祖父不願意祖母受苦。祖父母一直琴瑟和鳴鶼鰈情深，爹爹自幼受祖父母言傳身教也隻有娘親一人……之後的十四年裏孟家家庭和睦，我很幸福。
我十四歲生日過後娘親突然有喜了，爹爹和娘親喜難自禁，我也為即將到來的弟弟妹妹而開心。不過這樣的幸福並沒有一直下去，娘親懷孕六個月時爹爹出公差時受傷了……不想回來後病情卻一直沒有好反而越來越重，娘親因為擔心爹爹而早產了……因為再次難產弟弟終於是沒有留住，娘親受了打擊一病不起，祖母受了打擊去了，沒多久爹娘也先後跟著祖母走了，曾經幸福的家支離破碎。
消息傳回了祖宅，祖宅家主讓人來傳話讓我帶著家產回去……隻是家裏哪還有什麽家產……為了給爹娘治病那些……都已經變賣了……可最終我還是沒能……家主派人來接……我知道若是……定會被送……幸好杜姨及時趕到……說是爹娘已經將我許給……我這才得從家主的人手中脫身……雖然後來……我也怨過的……但她畢竟對我有恩……這幾年我也想就這樣了……可沒想是這樣……她到底是對我有……可我……”
孟氏說著泣不成聲語不成句，滿腔無盡的愧疚……
她知道老太太盼著能看上孫子一眼，可是她卻是讓老太太至死都不能如願……可若非賈氏那般歹毒想要她的命她也不會……
對林老太太的事孟顏‘應該’是不知道的，所以她不知道該如何勸孟氏，所以隻能任孟氏痛哭以發泄心中的無奈痛楚與愧疚。
聽孟氏斷斷續續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孟顏才知道原來孟氏給林如海當妾室原來還有這麽一出再裏頭。她不知道孟氏家族如何但從孟氏連提起都驚恐避不可及的態度便知道孟家實在不是孟氏的好去處，而當時林老太太的出現可以說就是孟氏的救命稻草。雖是當初說好了是當房變成了妾室，孟氏心裏雖有怨但對林老太太還是很感激的。
尤其現在知道林老太太曾經真心待她費心為她打算，這感激和愧疚一度達到了頂點，所以才這般傷心。
隻是讓孟顏納悶的是孟氏從頭到尾都沒提起她姨母大張氏，她可是記得在林府時林老太太可是提過正是因為大張氏的托付林老太太才去孟家接孟氏的，而且也提過大張氏與孟氏的生母小張氏感情甚好，孟氏應該知道大張氏，為何她一直沒有提起過。
還有孟氏的娘舅家張家，小張氏雖是庶女卻是幼女自小養在嫡母膝下倍受寵愛，而張家屬清流乃詩書禮教傳家又是那樣人丁繁茂的家族又怎麽會做出棄孟氏一個孤女不顧這樣有汙仁義仁慈之名的事。
這麽多年也未見孟氏與張氏及張家有過來往，這事實在是蹊蹺。
還來這事還得再打探打探，隻是時隔日久還不知道從林府是否能打探得出來，實在不行就隻能寄希望於京城了。
許久之後孟氏終於哭停了下來，孟顏理了理思緒這才開口問。
“娘親，你一直沒和我們說過當初到底是回事？你怎麽會在妙月庵？”
當初的事她可是從頭看到尾，不過她更想知道當初的事孟氏是怎麽看待怎麽認為的。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孟氏對此事一直是緘口不提。
“這事……還是算了吧……”
孟氏實在不願提起她和賈敏之間的恩怨，自進城以來這些日子一雙兒女的變化她看在眼中，她多少有些了解自己的女兒，所以才一直沒說，隻是想讓孟顏姐弟倆將她和賈敏之間的事當做是一般的後院鬥爭妻妾爭風吃醋，當然孟氏並不知道孟顏從頭到尾都知道。
“娘親，到底是什麽事，你為何要瞞著我們？將來咱們可是要回去的，總是要生活在一起，不管如何你都應該告訴我們讓我們有所防範，我和弟弟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也應該讓我們知道的。”
孟氏沉思卻沒有開口，孟顏可不想讓她就這麽拖過去。
“娘親。”
“別搖了，這事我原是不想再提起的……”孟氏按住孟顏搖她的小手神情陷入回憶當中：“那是六年前的重陽節……”
孟氏將那年的事娓娓道出。
啪一聲首飾盒被狠狠的關上了，孟顏怒不可遏的道：“娘親你是說當年那賈氏竟想放火燒死你！”
“別生氣，娘親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娘親也沒想到太太看著溫婉嫻淑竟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雖說妻妾相悖但自我進府太太對我卻也算是極和善的。”孟氏從孟顏手中搶過首飾盒，就怕被孟顏弄壞了。
孟顏一臉怒氣憤慨咬牙切齒道：“哼，隻怕這也隻是表麵和善誰知道她背後又是如何陰毒？連在自己家裏殺人放火的事都能做出，更何況其他事。”
“或許是如此……”孟氏無聲輕歎，也沒想到一向美名在外的賈氏背地裏是那樣心思歹毒之人，她一直不願意將人想得那樣的。
“梅香和曉薏她兩人倒是忠心，不知林府將兩人葬在何處，找個時間去祭拜一下二人，若非她二人相助可就真沒有我和弟弟了。”孟顏瞧了一下孟氏的臉色佯似不經意的將話題引梅香身上。
“是該祭拜二人，曉薏和梅香……”提起二人孟氏心裏滿是感激之後的憂傷；曉薏和曉蘭是自小就侍候她的，她與兩人雖說是主仆卻有姐妹之情，而梅香雖說有所求但卻是對她有救命之恩……想到梅香孟氏終於想起梅香臨去前說過的那句話。
“老太太，是賈氏，是賈氏……”是賈氏給老太太下藥，老太太的死必是因為那藥，是賈氏，是她害死了老太太……孟氏突然瞠目驚悟，悲憤不已之後又是無比的懊悔自責。
梅香明明說過的，她怎麽忘了，她怎麽能忘了，若是她……或許老太太就不會那早就去了……
無盡的懊悔淹沒了孟氏。
孟氏是個心思細膩卻也是心思極重的人，孟顏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許多事她雖做卻沒有告訴孟氏。見孟氏這樣孟顏明知道孟氏又鑽進死胡同裏了。
梅香的那些事她也是再清楚不過，對孟氏的心思她也能猜得不差，知道孟氏定是又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了。可是那些事情在孟顏看來與孟氏根本沒有什麽關係，賈敏想除去讓她礙眼讓她不爽的林老太太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下藥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辦到了，即使當天孟氏冒險回去，且不說她能不能越過賈敏見到林老太太，就算是她告訴林老太太也未必能救林老太太，更大的可能是她還未見林老太太就被賈敏發現給哢嚓了。
“娘親，這事與你無……”
“不，是我，若是我回去告訴杜姨她定不會……”
“娘親你確定你當時回去能見得到老太太嗎？賈氏會讓你見老太太嗎？那賈氏的手段你是見過的，別說進林府見老太太隻怕你回去都沒命回來。”
“話雖是這麽說，可若我回去了說不定總會有辦法的……”
孟顏說的孟氏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讓孟氏還是難免自責；這做與不做，成與不成，意義終是不同；孟氏便是陷在做與不做之間愧疚。
瞧著孟氏傷心內愧的神情就知道不下狠藥她定是想不通的，孟顏一狠心說出狠話。
“娘親，你也說過那賈氏手段狠辣，且說你在林府裏防她且防不住，你若真是回去我和弟弟隻怕就沒機會出世了，老太太一直盼著孫子，若是我和弟弟因你回林府而失去出世的機會，老太太才真是死不暝目。
老太太若知道你為了我和弟弟也不會怪你的。老太太已經去了你再自責也是於事無補，與其如此還不如想想如何將真相揭出來讓老太太得於瞑目。”
見孟氏靜寞無語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或許有或許沒，或許是在想她的話，不過孟顏沒打算再說什麽，說得再多還不如孟氏自己想得能才行。
孟顏跳下床悄悄離開臥室，沒回頭的她並沒有看到孟氏看著她背影的一臉驚訝的表情，孟氏張了張嘴，許久到底沒說出口。
孟氏的房門緊關著，孟顏沒有推門進去。自從孟顏在孟氏的首飾盒裏發現在了那暗閣之後孟氏的心情又變得深沉了，孟顏也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麽或是在糾結什麽。然孟氏沒說孟顏也沒問。
孟顏站了好一會才開口。
“娘親？”
房內孟氏很快就答話。
“進來吧。”
孟顏推門進房間，繞過屏風走到內室，孟氏果然又坐在床上又在看著那首飾盒及那些玉佩房契等東西。
“娘親。”孟顏坐到孟氏身邊輕喚一聲孟氏後沒再說話，良久孟氏突然幽幽開口。
“當年娘親生我時難產傷了身子，之後十多年一直沒有懷孕。聽爹爹說祖父曾是家中庶子……因為生母不受寵自幼受盡了苦楚……後來成親後就祖母一人，祖父不願意祖母受苦。祖父母一直琴瑟和鳴鶼鰈情深，爹爹自幼受祖父母言傳身教也隻有娘親一人……之後的十四年裏孟家家庭和睦，我很幸福。
我十四歲生日過後娘親突然有喜了，爹爹和娘親喜難自禁，我也為即將到來的弟弟妹妹而開心。不過這樣的幸福並沒有一直下去，娘親懷孕六個月時爹爹出公差時受傷了……不想回來後病情卻一直沒有好反而越來越重，娘親因為擔心爹爹而早產了……因為再次難產弟弟終於是沒有留住，娘親受了打擊一病不起，祖母受了打擊去了，沒多久爹娘也先後跟著祖母走了，曾經幸福的家支離破碎。
消息傳回了祖宅，祖宅家主讓人來傳話讓我帶著家產回去……隻是家裏哪還有什麽家產……為了給爹娘治病那些……都已經變賣了……可最終我還是沒能……家主派人來接……我知道若是……定會被送……幸好杜姨及時趕到……說是爹娘已經將我許給……我這才得從家主的人手中脫身……雖然後來……我也怨過的……但她畢竟對我有恩……這幾年我也想就這樣了……可沒想是這樣……她到底是對我有……可我……”
孟氏說著泣不成聲語不成句，滿腔無盡的愧疚……
她知道老太太盼著能看上孫子一眼，可是她卻是讓老太太至死都不能如願……可若非賈氏那般歹毒想要她的命她也不會……
對林老太太的事孟顏‘應該’是不知道的，所以她不知道該如何勸孟氏，所以隻能任孟氏痛哭以發泄心中的無奈痛楚與愧疚。
聽孟氏斷斷續續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孟顏才知道原來孟氏給林如海當妾室原來還有這麽一出再裏頭。她不知道孟氏家族如何但從孟氏連提起都驚恐避不可及的態度便知道孟家實在不是孟氏的好去處，而當時林老太太的出現可以說就是孟氏的救命稻草。雖是當初說好了是當房變成了妾室，孟氏心裏雖有怨但對林老太太還是很感激的。
尤其現在知道林老太太曾經真心待她費心為她打算，這感激和愧疚一度達到了頂點，所以才這般傷心。
隻是讓孟顏納悶的是孟氏從頭到尾都沒提起她姨母大張氏，她可是記得在林府時林老太太可是提過正是因為大張氏的托付林老太太才去孟家接孟氏的，而且也提過大張氏與孟氏的生母小張氏感情甚好，孟氏應該知道大張氏，為何她一直沒有提起過。
還有孟氏的娘舅家張家，小張氏雖是庶女卻是幼女自小養在嫡母膝下倍受寵愛，而張家屬清流乃詩書禮教傳家又是那樣人丁繁茂的家族又怎麽會做出棄孟氏一個孤女不顧這樣有汙仁義仁慈之名的事。
這麽多年也未見孟氏與張氏及張家有過來往，這事實在是蹊蹺。
還來這事還得再打探打探，隻是時隔日久還不知道從林府是否能打探得出來，實在不行就隻能寄希望於京城了。
許久之後孟氏終於哭停了下來，孟顏理了理思緒這才開口問。
“娘親，你一直沒和我們說過當初到底是回事？你怎麽會在妙月庵？”
當初的事她可是從頭看到尾，不過她更想知道當初的事孟氏是怎麽看待怎麽認為的。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孟氏對此事一直是緘口不提。
“這事……還是算了吧……”
孟氏實在不願提起她和賈敏之間的恩怨，自進城以來這些日子一雙兒女的變化她看在眼中，她多少有些了解自己的女兒，所以才一直沒說，隻是想讓孟顏姐弟倆將她和賈敏之間的事當做是一般的後院鬥爭妻妾爭風吃醋，當然孟氏並不知道孟顏從頭到尾都知道。
“娘親，到底是什麽事，你為何要瞞著我們？將來咱們可是要回去的，總是要生活在一起，不管如何你都應該告訴我們讓我們有所防範，我和弟弟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也應該讓我們知道的。”
孟氏沉思卻沒有開口，孟顏可不想讓她就這麽拖過去。
“娘親。”
“別搖了，這事我原是不想再提起的……”孟氏按住孟顏搖她的小手神情陷入回憶當中：“那是六年前的重陽節……”
孟氏將那年的事娓娓道出。
啪一聲首飾盒被狠狠的關上了，孟顏怒不可遏的道：“娘親你是說當年那賈氏竟想放火燒死你！”
“別生氣，娘親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娘親也沒想到太太看著溫婉嫻淑竟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雖說妻妾相悖但自我進府太太對我卻也算是極和善的。”孟氏從孟顏手中搶過首飾盒，就怕被孟顏弄壞了。
孟顏一臉怒氣憤慨咬牙切齒道：“哼，隻怕這也隻是表麵和善誰知道她背後又是如何陰毒？連在自己家裏殺人放火的事都能做出，更何況其他事。”
“或許是如此……”孟氏無聲輕歎，也沒想到一向美名在外的賈氏背地裏是那樣心思歹毒之人，她一直不願意將人想得那樣的。
“梅香和曉薏她兩人倒是忠心，不知林府將兩人葬在何處，找個時間去祭拜一下二人，若非她二人相助可就真沒有我和弟弟了。”孟顏瞧了一下孟氏的臉色佯似不經意的將話題引梅香身上。
“是該祭拜二人，曉薏和梅香……”提起二人孟氏心裏滿是感激之後的憂傷；曉薏和曉蘭是自小就侍候她的，她與兩人雖說是主仆卻有姐妹之情，而梅香雖說有所求但卻是對她有救命之恩……想到梅香孟氏終於想起梅香臨去前說過的那句話。
“老太太，是賈氏，是賈氏……”是賈氏給老太太下藥，老太太的死必是因為那藥，是賈氏，是她害死了老太太……孟氏突然瞠目驚悟，悲憤不已之後又是無比的懊悔自責。
梅香明明說過的，她怎麽忘了，她怎麽能忘了，若是她……或許老太太就不會那早就去了……
無盡的懊悔淹沒了孟氏。
孟氏是個心思細膩卻也是心思極重的人，孟顏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許多事她雖做卻沒有告訴孟氏。見孟氏這樣孟顏明知道孟氏又鑽進死胡同裏了。
梅香的那些事她也是再清楚不過，對孟氏的心思她也能猜得不差，知道孟氏定是又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了。可是那些事情在孟顏看來與孟氏根本沒有什麽關係，賈敏想除去讓她礙眼讓她不爽的林老太太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下藥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辦到了，即使當天孟氏冒險回去，且不說她能不能越過賈敏見到林老太太，就算是她告訴林老太太也未必能救林老太太，更大的可能是她還未見林老太太就被賈敏發現給哢嚓了。
“娘親，這事與你無……”
“不，是我，若是我回去告訴杜姨她定不會……”
“娘親你確定你當時回去能見得到老太太嗎？賈氏會讓你見老太太嗎？那賈氏的手段你是見過的，別說進林府見老太太隻怕你回去都沒命回來。”
“話雖是這麽說，可若我回去了說不定總會有辦法的……”
孟顏說的孟氏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讓孟氏還是難免自責；這做與不做，成與不成，意義終是不同；孟氏便是陷在做與不做之間愧疚。
瞧著孟氏傷心內愧的神情就知道不下狠藥她定是想不通的，孟顏一狠心說出狠話。
“娘親，你也說過那賈氏手段狠辣，且說你在林府裏防她且防不住，你若真是回去我和弟弟隻怕就沒機會出世了，老太太一直盼著孫子，若是我和弟弟因你回林府而失去出世的機會，老太太才真是死不暝目。
老太太若知道你為了我和弟弟也不會怪你的。老太太已經去了你再自責也是於事無補，與其如此還不如想想如何將真相揭出來讓老太太得於瞑目。”
見孟氏靜寞無語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或許有或許沒，或許是在想她的話，不過孟顏沒打算再說什麽，說得再多還不如孟氏自己想得能才行。
孟顏跳下床悄悄離開臥室，沒回頭的她並沒有看到孟氏看著她背影的一臉驚訝的表情，孟氏張了張嘴，許久到底沒說出口。